天音宫坐落于天音谷中。
清晨雾气弥漫,晨曦朦胧。
错落有致的山谷里,常年有山岚笼罩着延绵的白墙黛瓦,置身其中,仿若置身仙境云海。
碧波荡漾,绿水环绕,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刑。一环接着一环,微风拂过,似有万千愁绪,湖中泛起了涟漪。
船上站着一少年,身穿古朴的蓝、纯净的白为主色的服饰,均绣上了卷云纹,素衣若雪,缓带轻飘,身长玉立,腰间除了佩剑,还悬着一管玉笛,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神情恍惚,目光没有焦虑。
该少年叫叶倾城,是天音宫宫主叶南天的大弟子,擅长舞剑弄琴。
岸上站着一个和他穿着一样的小男孩叶倾齐,只是男孩年纪还小,尚未佩剑,他朝着叶倾城招手大声喊道,“师兄!”
叶倾城闻声调过船头。
“何事?”声音柔和的像春天的风。
“那个门生被抓回来了!”
宫内空旷的地面上聚集了不少正在晨读与练剑的弟子和门生。
一个身负重伤的年轻人躺在殿内,头发凌乱,素白的衣服上浑身是血,皮开肉绽没一处完好的,手脚静脉全断,舌头被拔,苟延残喘地躺在地上不时地抽搐着。
叶倾城看着眼前躺着的人,眉头轻轻拧着,冷声问道,“倾龙,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让他们把偷东西的门生抓回来,可没有让他们这么虐待人,且手段如此残忍。
“师兄,我们抓到人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不清楚是什么人对他做了什么。”
“玄音书呢?”
叶倾龙摇摇头,“搜遍了他全身都没有找到,应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叶倾城冷着脸,有种不祥的预感,深呼了一口气,“把他带下去吧!”
“怎么处置?”
“放了。”叶倾城犹豫了下,还是放了吧,东西丢了留着他也没用了,他现在这样也活不过几天了。
“放了?”叶倾龙满腹疑惑,好不容易抓到的人就这么放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要是不将他千刀万剐真是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对,放了。”
“是。”叶倾龙知道师兄叶倾城说一不二,既然他说放那肯定就要放了。
叶倾城顿了顿,柔声问道,“师父出关了吗?”
“师父还未出关!”
“继续派人下山搜查!”若不是师父闭关前一再交代将谷里大小事务交给他打理,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离开半步,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山下了。
“是!”说完拖着李斯走出去。
风吹起了窗帘,随后又是一片寂静。
三更时分,长安城内再次刮起一阵风,两旁的树木摇曳着枝桠晃来晃去,地上灰尘四起,门环儿哒哒地响了一阵,外面都是风的声音了。
一更夫用木槌敲着锣,嘴里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啊!!!!!!”
又一声尖叫在这个满是刮风的夜里被淹没。
“小二,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上了。”祁沐风带着齐三走进一家酒肆落座。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观祁沐风容貌气度,穿着上好的布料制成的衣服,又拿着一把折扇气宇不凡,准是哪个达官显贵的客人,立马乐呵呵地跑去厨房吩咐。
一人就着一口酒,大口吃肉,边吃边涂抹横飞道,“唉,你们听说了吗,旁边那个卖臭豆腐的那个男人突然消失不见了,她媳妇找了两天都没找到。”
“我也听说了,还闹到官府那边去了。”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好奇道,“然后呢?”
“没了……”那人吃了一口菜继续道,“官府根本不管这事。”
“官府不管这事谁管啊?”书生满腹疑惑。
“我听说新上任的那个官杜敖可厉害了,这段时间只抓人不管事,只要犯了一丁点错就会被抓,咱俩还是小心点为好,得罪不起啊!”
另一桌的几人也开始商讨,“唉,我听说最近咱们长安城接连消失了好几个人,关键还都是男人,这太奇怪了,按理说抓女人比抓男人容易啊。”
“男人?该不会是被抓去当苦力了吧,或者充军也有可能!”
一人唏嘘道,“我看不像,昨晚我还听到一声惨叫,就在我家旁边,我愣是没敢开门,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菜上来了,酒也上来了。祁沐风斟满一杯,慢慢饮下。
几人还没商讨完,外面一阵躁动,祁沐风和祁三也跟着看了过来。
一个穿着官服的小兵狠狠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妇人,厉声喝道,“闪开!”
妇人被踹倒在地,血水从嘴角溢出,她只手撑地缓缓爬起来。
穿着官服的中年人坐在马车里,头微微探出车窗看着拦路人。
祁沐风曾在宫里见过几次,此人正是杜敖,为人聪明机灵!
“走!”他放下窗帘对着外面骑马的小兵说道。
马车缓缓前行。
“大人,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妇人跪在地上抽泣,肩膀颤抖。
马车一过,人群也自动散了。
祁沐风命祁三将妇人带进酒肆。
“公子,我家相公已经失踪两天了,我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妇人抽泣着肩膀微微擅抖,“我去官府报官,可他们却说这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让我去别处寻找,还不让我贴告示,不然就把我抓起来。还说要是实在找不到了就再重新找一个,你说,这说的还是人话吗。”说完又放声哭了起来。
祁沐风黑着脸,握着拳头在桌子上锤了一下,力度不小。
“公子……”祁三欲言又止。
祁沐风自然是知道齐三想说什么,但是官府的不作为定是上面有人指使,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个人给揪出来,还百姓一个公道。
祁沐风朝妇人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帮你查清楚!”
皇宫。
祁沐风赶到宫里的时候,日光也不似之前那样的明亮,那样的刺眼,而是慢慢变的柔和暗淡起来。一束束余光轻撒在湖面,那碧波荡漾、翠柳轻拂的清新逐渐消逝,没过多久,眼帘中只剩杨柳在微风中微摆腰肢,溪面上一片清澈见底的景象。
经过一个空旷的青瓦台面,沿着小路,一路上弯腰行礼的宫女太监倒是不少,每个人手里都忙活着。
经过后花园时看到祁沐云正在与宫女嬉戏耍闹,不由得嘴角扬起,报仇的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祁沐云双眼蒙着一条金丝布,闻声去抓人,四周衣着淡薄的宫女不断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引得祁沐云乱抓一通。
“太子,我在这呢,快来抓我呀!”一个宫女在他面前挥舞着手绢,在祁沐云就要扑上来的时候赶忙侧身躲过。
“太子,这呢。”又一个宫女在一旁挥舞着手绢,在祁沐云要扑来的时候也躲了一下。
“太子……”
“太子,我在这呢……”
祁沐风看的来劲,正欲上前捉弄被祁三拽住手臂,提醒道,“王爷,咱们不是还有正事要办吗?还是别去招惹太子了……”
“等我先教训了他再去也不迟。”祁沐风瞪了他一眼,拿来他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放手!”
祁三悻悻的松了手,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祁沐风走上前示意宫女们别说,悄悄的让其中一个宫女将祁沐云引到旁边的水池。
“太子,我在这,过来抓我呀……过来呀,我在这呢……”
池水清澈见底,里面游荡着鱼儿,还有供鱼儿吃的水草,池水不深,约一米左右。
见时机成熟,祁沐风转到祁沐云身后,一脚将他踹入池子,溅起了很大的水花,鱼儿迅速逃离。
“啊!救命啊……救命啊……救我……救我……”
刚才还在玩闹的宫女被祁沐风示意退下了。
祁沐云一番挣扎才想起这池子里的水不足以淹没自己,手忙脚乱的扯掉蒙在眼睛上的布条,看到站在岸上捧腹大笑的祁沐立马变脸风暴跳如雷。
“祁沐风!”厉声喝道。
“哈哈哈哈哈……”祁沐风憋笑,“祁沐云,有本事跟我再打一架啊?”
“你……”祁沐云气结,愤力的指着他,冷哼一声,“有本事咱两去见父皇!”自知打不过他,就这样在冰冷的水里呆着不敢爬上去。
“你是不是还想再挨打啊?”祁沐风欲伸拳头做打人状。
祁沐云气的抬手做防御状。
“太子……太子……”一个小公公看到三人僵持在池子边。
“算你今天运气好,走!”
等到祁沐风走后,小公公赶紧将祁沐云拉了上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冷的浑身打颤,怒火中烧的一脚踢倒小公公,手握着拳头,望着祁沐风离去的背影,恨不得踩上两脚。
祁沐风,总有一天本太子会将你撕碎!
“王爷,太子要是告状的话……”齐三跟在后面担心道,皇上最宠的就是太子了,皇后又是太子的亲娘,这么一来,自家王爷完全不占任何优势啊。
祁沐风的表情从刚才的嘻嘻哈哈变得严肃起来,“他活该!”
“七王爷,有日子没见了!”赵公公赵德承一见到祁沐风笑呵呵的走上前。
一听这话,祁沐风就不太高兴了,脸有点挂不住,要不是上次打架被罚……
“七王爷,皇上不在!”赵德承赶忙伸手拦住要进皇上寝宫的祁沐风。
“去哪了?”祁沐风诧异。
“狩猎!皇上最近一个月都在狩猎!”
祁沐风眼珠子转了转,看样子不像是在骗自己,只好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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