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远的墓园一角,中年女人弯腰拔掉四周的杂草,露出一方粗糙的墓碑。

    墓碑上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三四岁的小男孩儿精致漂亮,抿唇轻笑,清澈的目光仿佛穿过那些难熬的岁月,执着的告诉着世人他对这个世界的热爱。

    女人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泣不成声,“这是我在老家里翻出的唯一一张照片。”

    手指沿着旧照片抚过,最后落在那一行墓志铭上我叫张予枫,我想告诉世界,我来过。

    “收拾他遗物的时候,每本书上都写着这样一句话,我想他应该是非常喜欢的,就给他刻在墓碑上。”

    ……

    夏眠愤愤的扔了手机,好不容易等到《偏执宠爱》里最让她讨厌的反派一家领盒饭下线,可得知反派功成名就背后故事,却更让人拳头硬。

    张予枫这个人物,实在让人意难平,一个本应该灿烂而耀眼的生命,因为反派的私自和贪婪活生生被摧毁。

    张予枫是反派张予轩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的父亲出轨,母亲刚生下他没几个月,就在去在捉奸的路上遭遇车祸去世。

    之后小三成功上位,不仅和他的父亲一起拿着他母亲的赔偿金逍遥度日,还对他进行残忍的虐待。

    夏眠平复了一下心情,捡起手机继续看

    “他长得很像他妈妈,小时候非常漂亮,尤其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心都化了。”

    “可是我再见他的时候他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张予枫的小姨几乎要哭晕过去。

    “他们逼着他画画,他不想自己的画再被他们夺走,就被那几个畜生活活饿死了。”

    在发现他是个天才之后,黑心的张氏夫妇就以他是神经病为由把他囚禁起来拼命的压榨。

    然后把他的画全部都按在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反派张予轩身上,张予轩就这样吸着他的血,顶着天才画家的美誉闻名世界。

    “我好后悔,我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可是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大人物,我斗不过他们。”女人大哭,“就算坐牢了又怎么样!我们小枫已经回不来了……”

    可不是吗?夏眠火大的朝着手机“啪啪”的打了两下,真是气死本仙女了!

    书中这个女人,顶着跟她同样的名字,却只知道哭,夏眠郁闷死了,要她是张予枫的小姨,一定要把那畜生一家按在地上摩擦!

    直到睡觉前夏眠都把拳头捏的咯咯响,许是怨念太深,晚上她就梦到了张予枫。

    拉开上半截是栏杆的防盗门,入目颇具特色的客厅

    深棕色的组合柜、实木的茶几,最显眼的位置上是个大屁股的彩电,这种电视她还是很小的时候在奶奶家见过。

    一扇门后传出淅淅索索的动静,夏眠推开门,就见并不宽敞的卫生间里,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孩儿正蹲在一个能装下他自己的大铝盆跟前洗衣服。

    小孩儿身上脏兮兮的,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男人的工装背心,下摆破破烂烂的全是洞,勉强遮住了他细瘦伶仃的两条腿,乍一眼看像个小乞丐。

    夏眠眼尖的看到孩子小腿上几道青紫,显然是被笨重的铝盆磕出来的。

    这种铝盆边缘薄薄的很尖锐,不小心磕碰一下那滋味,别问她为什么知道的怎么清楚,小时候在奶奶家和两个哥哥打闹的时候,没少尝到过,至今无法忘记那种酸爽。

    小孩儿被她惊动,猛地抬头,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里满是惶然,紧绷着身体怯怯的叫了一句,“小姨。”

    不知道为什么,夏眠知道这个小孩儿就是张予枫。

    他的处境显然已经不好,夏眠心疼坏了,想要上前,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竟然只笑着说了一句,“小枫还会自己洗衣服呢?真棒!”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竟然转身出去了!

    转身出去了?!

    出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夏眠骂骂咧咧的眼看着这具身体回到客房躺下休息,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只是在张予枫小姨——就是那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小姨夏眠身体里。

    夏眠气坏了,怪不得这小姨说一开始没发现孩子被虐待,孩子那模样明显不正常,她竟然只觉得孩子乖巧能干?!

    这心粗的是人工凿出来的火车隧道吧?

    夏眠被迫望着天花板,气得咬牙切齿,妈蛋,那么小的孩子在洗衣服,你不知道帮个忙吗?睡屁啊睡!赶紧给我起来!

    正急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响动。

    “累死我了。”温婉的女声说着难听的话,“贱种,在哪儿呢,去给我倒杯水来!快点!”

    是那个恶毒的后妈黄晓娟回来了!夏眠有些急,虽然小说里没有详细描写,但看张予枫的结局也知道其恶毒程度令人发指!

    小孩儿“蹬蹬”的脚步声都能听出惶恐,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忽然一声脆响。

    紧接着女人尖利的咒骂声响了起来,“啊!我的杯子!你个贱种!让你干点活儿就要工钱!你能干什么?能干得了什么!”

    后面的话伴随着啪啪的响声,显然是在打孩子。

    孩子痛呼的声音传出,换来女人变本加厉的呵斥,“还敢叫,给我闭嘴!再敢叫扎烂你的嘴!”

    之后就只剩下她咒骂和打孩子的声音了。

    啊啊啊啊!她这暴脾气!

    盛怒之下,夏眠不知道怎么竟然控制住了身体,直接冲了出去。

    黑色的真皮沙发旁边,一个女人将一把鸡毛掸子挥的虎虎生风。

    瘦弱的小孩儿被她提着胳膊,根本无处躲藏,甚至连蜷缩起来都做不到,只能任由细细的竹竿抽打在背上臀部。

    小孩儿满脸的惊惧惶恐,白嫩的牙齿咬着嘴唇,努力的忍着不泄露出什么声音来,只一双睁大的眼睛中泪水滚珠般掉落。

    竟是连哭出声音都不敢。

    “住手!”夏眠怒喝,“你在做什么?!”她急忙上前去夺女人手里的凶器。

    女人烫着当下时髦的卷发,一副明媚温婉的长相。

    她看着夏眠抓着鸡毛掸子的手眯了眯眼睛,关切的问道,“是小眠啊,不是中暑难受吗,赶紧去休息,我已经给你联系好学校了,晚点带你去见校长。”

    说罢用力想要抽出鸡毛掸子。

    夏眠脑海中浮现出黄晓娟这么说的原因,黄晓娟在华钢初中工作,原身从小县城来到市里读书,要靠黄晓娟帮忙找关系转进好学校。

    所以原身这个小姨恐怕并不是没发现孩子被虐待,而只是单纯的自私罢了!

    而黄晓娟也因此而有恃无恐,或者她要树立自己在这个家里绝对的地位,因此毫不避讳。

    她看着夏眠握着鸡毛掸子的手,笑道,“他小姨你别多心,这贱种就被他奶奶教坏了,让他端个水,杯子都能给我摔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趁着他小,这性子我怎么也得给他掰过来!”

    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瓷杯,黄晓娟一脸心疼,“这白瓷杯可贵呢!”

    见拽不出夏眠手里的鸡毛掸子,干脆松手准备直接上巴掌。

    夏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道,“你出去逛街回来使唤这么大点孩子倒水,你可真好意思,怎么从来不见你使唤你家的贱种?!”

    “你谁说贱种呢?”黄晓娟瞪眼。

    “那你又说谁贱种?”夏眠火大的道,“我姐的孩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打?!”

    这句话不知道哪儿刺激到了黄晓娟,她嗓音尖利起来,“什么你姐的孩子!我对他视如己出才管他的,我要是不上心做什么费劲打他?!”

    说着使劲想把手腕从她手里抽出去,无果之后,竟然抬腿朝着孩子踹过去,“叫你个贱种不学好……”

    小孩儿显然被打怕了,她们俩争执的功夫也不知道跑,这一脚竟然被踹了个正着。

    夏眠一时不妨,看着孩子脸上擦过的灰印,吓得缩成一团哭都不敢哭的模样,顿时怒火高涨,举起手里的鸡毛掸子照着她刚刚对待小孩儿的样子,劈头盖脸给她还回去。

    “啊!”黄晓娟的惨叫声响起,狼狈的躲闪,“夏眠,你竟然敢打我!你还想不想上学了?”

    看着龇牙咧嘴的黄晓娟,夏眠畅快的吐出一口气,为了维持小仙女形象,她已经好久没有松过筋骨了,这会儿反正是在梦里,正好打个过瘾!

    夏眠活动了一下手腕。

    黄晓娟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心里升起一种危险的感觉,惊恐的尖叫,“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夏眠冷笑,“学你啊!”

    说着一手扭住她的胳膊,压在沙发上,朝着她的屁股和背部狠狠抽下去。

    “啊!……疼!你这个疯子,给我住手——”黄晓娟痛叫。

    夏眠想起小孩儿的悲惨人生,心里火气旺盛,抽的更狠了,“这就叫?叫什么叫?你不是不许孩子叫吗?你也给我忍住!再叫扎烂你的嘴!”

    “夏眠!你疯了!”黄晓娟到底是个大人,疼了狠了就挣脱开,东躲西藏,“我不给你找学校了!”

    “爱找不找!”夏眠紧紧地跟在后面如影随形,“老娘我就是不上学也要打死你这种人皮下面藏鬼的东西!”

    她一想到这个女人是怎么虐待孩子的,心里那把火就如浇了油,感谢这个梦,能让她亲手收拾这个畜生!

    关键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小仙女形象崩塌!

    夏眠兴奋的挥着胳膊,鸡毛掸子没一会儿就给她抽散架了,乱飞的鸡毛落到她鼻子上,夏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黄晓娟趁机夺门而出。

    夏眠气喘吁吁,这位小姨的身体有点弱,无法和她暴躁的灵魂匹配,要是她自己的身体,早把黄晓娟打趴下了。

    夏眠想着机会难得,要不要追上去揍个够,就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带着惊惶哭腔的奶音,“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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