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一切也都归于了平静。
然而地上的已经死去的人，证明了昨夜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伏光尘瞧着那弟子的尸体，对着一边的司怀谷说道“这非是你的错，倒是我的缘故……”
司怀谷听着伏光尘的话，也是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但是对于这样的选择，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上山问道是我的选择，抛弃道侣也是我的选择。司怀谷心中有道，这样的牺牲本该是我，却非是旁人。”
伏光尘听着司怀谷这样的话，也只是静默的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
闭上眼睛，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但他心里却清楚，这样的场景，只是过往，与其他人无关。
他清楚自己是为什么选择来到道法归一的，只是每个人都会有着自己难以启齿的过去。
那一日，他在房中苦心研制丹法。并未察觉那天有什么不同，他只记得那天，天气还算不错，门外却倒着一个醉汉。砍柴而回的无忧与无尘见着那个醉汉，也是好心的将他搀扶进了院子里面。无尘瞧着那醉汉睡得正香，口中还说着醉话，他也是跑到了厨房里面为着醉汉煮着解酒的汤来。
可是，解酒的汤刚端上来的时候，院子里面却是多了鲜血。
他急急忙忙顺着血迹奔向那屋中，却是见着那人眼中满是杀意的将无忧的尸体扔了出来。
鲜血伴随在屋子里面的每一处，连同着小小道观里的每一处。无尘手中的汤碗也是掉落在了地上，那杀人的醉汉却仍旧是不肯放过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年，少年哭着喊着奔向了师父的房间，他心里想着不能让师父出事，但却未曾想过，师父一声刚说出口，脖颈上的那温热的血液却是陡然间喷涌而出。
他还未敢低头看去，自己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只觉得自己瞬间轻飘飘的被扔在了地上。眼中那最惦记的人还未出现，自己便已经抵挡不住眼皮的沉重，慢慢的睡了过去。
为什么，自己好心救下来的人，会是有着这样的结果，他自己也是不明白，明明是个可怜倒在路边的人，为什么一瞬间就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而听见徒弟声响的司怀谷，从房间内走出来的时候，便见着那人拿着一把剑，朝着自己劈砍而来。
眼见着自己的徒儿与侍从全部被杀，司怀谷也是动了杀心，而面前这个醉酒的人，却是超乎他想象的难缠，两个人缠斗了半日，彼此都身受了重伤，他伸出手完成了最后的杀招。而自己却也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已经换了一副景象。身边伏案而侍的人却是自己的妻子夕晚晴。而不远处一个老者的声音却是响起“人一醒，这病也算是好得差不多了，道者，你的先生已经醒了。”
夕晚晴见着也是连忙对着那人说道“多谢恩人相救，多谢恩人相救。”
那人也是对着她说道“要谢你不要谢我，你去谢真正救你们的人去。”
后来司怀谷才知晓，那位行医的老者便是江湖上有名的医皇别一鹤，而那位救他们而来的人，就是云湖山庄的庄主，云尺素。
他虽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救治自己这条命。但他却知晓，自己的差距到底是什么。
他不愿再让自己身边的人受这样的危险，更不想天底下这样的悲剧永远的发生，就像当初云尺素对自己说的那样“人要成为力量强大的人，只有实力强大的人，才会有开口论价的本钱。”
他的话的确对，所以他才会选择离开。
而离开她，也是自己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人，如何能在这个残酷的江湖保全她。尚无仇怨，尚且落得如此地步，若是再有如此这般的局面，他只怕自己会更后悔。
为己，为人，为道。他选择放弃了与她一同做一对神仙眷侣的生活，毅然决然的踏上了清明山。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她曾问过自己的那个问题。“如果一只蝴蝶落于水中，而身在岸边的人却是不习水性。若你是这个不会水的人，你该如何搭救这只落难的蝴蝶？”
她那时候望着自己的眼神无比的清澈，而他在听到了这个问题也是想了想，然后又是说道“我不会水，又为何要搭救一直蝴蝶。”
夕晚晴对着他说道“可是蝴蝶的命也是命，难道就因为不会水，就眼睁睁的放弃了蝴蝶的性命吗？”
司怀谷也是说道“对于我来说，这个命题考验的非是人性。而是在于选择。选择搭救蝴蝶，如果自己死了，蝴蝶还活着，即便蝴蝶是一直刚破茧而出的蝴蝶，它的寿命至多也只有半月而已。这是求仁得仁的结果。而最坏的结果便是自己舍身，而蝴蝶也没有救起来。这样的下场对于一个心忧天下的人，实为不智。牺牲有的时候是必然的，而见死不救，非是一个缺点，而是出自长远利益的考量。”
夕晚晴对着他问道“若是我是这一只蝴蝶，你会救我吗？”
司怀谷认真的答道“若是你是这一只蝴蝶，那我仍旧会毫不留情。”
听着他的话，夕晚晴却是说道“你有你的天下，而我有我的看法，如果这是你眼中的天下，那么我愿意，为了追随你这样的道心而同盟。”
记忆之中的场景如同过往云烟一般，在自己的脑海里面渐渐的散去。
而这一次她的前来，却是将这些本应该忘记的东西，一点点的又从新想了起来。
站在那已经冰冷的尸体旁边许久，司怀谷终是对着伏光尘说道“长安那边的事，尚且应该有你来主持，门内我会顾及好，还请你放心。”
伏光尘看着他那冷淡的一张脸，也是点头说道“那好，我会即日离开这里，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司怀谷听着，也是点头说道“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