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双瞳语 > 第 6 章
    就这样伏在车前盖上,呜呜地哭出声来。

    自从芷慧失踪后,马翔调到了夜班,白天他在城中四处游dàng,贴寻人启事,走遍各个派出所,寻找一切未明身份人员的记载,死人,流浪汉,精神失常者,他有计划地搜索城中的每一个片区,各个收容站、孤儿所,到了晚上八点去接车,工作到三点,在路边寻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在车上睡三个多小时,然后赶着在凌晨七点加满油,jiāo车给白班司机,同公司的出租车司机,自发地冲洗了芷慧的照片带在车上,帮他四处查找线索和消息,

    秘酒(3)

    日复一日,时间悄悄流逝着,芷慧就象大海中的泡沫,无声无息地就这么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涟漪,这天碰到的男孩,说的这番话,是马翔三个月来得到的最有价值的消息,说是最有价值的,其实还是毫无用处,

    拖着脚回到住所,掏出钥匙开门,隔壁的门在此时突然打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皮肤白晰的男人走出门来,脸颊红润光鲜,十分精神的样子,见到马翔,突然伸手在他肩上一拍:“哎……怎么样?芷慧有消息没有?”

    沮丧地摇摇头,马翔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乔家渡社区的人告诉他,江边钩到一具浮尸,是个女孩,年龄与芷慧相当,他要去殓房看一下,

    “什么时候,咱们兄弟喝一杯,俗话说,一醉解千愁,醉死赛封侯……芷慧这个年龄,是最渴望母爱的时候,说不定是去找妈妈,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马翔想告诉他,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张张嘴,却说了一句:“陈哥,你今天开张得真够晚啊!”

    陈哥嗨的一声:“小本生意,晚开穷不死,早开富不了,有什么关系,早上贪杯,多喝了点酒……”向马翔挤挤眼:“说真的啊,兄弟,改日我店里切点卤水牛羔ròu,请你喝老哥我自己泡的秘酒,这酒,我可不是什么人都会请!”

    马翔脸上泛出苦笑:“陈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如今哪会有这种心情……”

    陈哥哈哈笑了两声,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男人啊,就象两头烧的蜡烛,养家活口,赚钱生财,哪样落得下?还是要注重养生之道,固本培元,滋yīn补阳,不是老哥我吹牛,后街发廊的乔英,每月十五盼着我去光顾,望眼yù穿啊……”

    听到话题渐渐下流,马翔越发急切想摆脱陈哥,含糊着说:“行啊,你先忙吧!我去洗个澡!”

    每次认尸,马翔都会觉得心力jiāo瘁,之前惶惶不安、心惊ròu跳,生怕看到的,是芷慧那张熟悉的可爱面孔,中途要仔细辩认形形色色、死态恐怖的各种尸体,残肢断臂的、头破血流的,每次都要鼓足十二万分的勇气,才能勉强定睛看去,如果不是,心头松弛,当时就想瘫软在地,如果感觉有些相象,整颗心立即提到喉咙口,似乎连着五脏六腑的弦,随时都会崩裂,

    今天也是一样,那具浮尸,虽然与芷慧年龄相仿,虽然被泡得头胀脸肿、面目全非,马翔还是一眼就看出,这并不是芷慧,走到殓房外的长凳上坐下,他把头埋在掌心,感觉从头到脚成了一瘫烂泥,几乎收拾不起,

    回家的时候,看了看表,不过两点钟而已,虽然连早饭都没吃,但见了那具浮尸,胃里直到现在还是灼热闷满,完全没有食yù,马翔倒在沙发上,已是筋疲力尽的状态,立时便陷入沉睡,

    秘酒(4)

    “爸爸……”一只冰冷的小手摸索着慢慢握住他的无名指和小指,心中惊跳,这正是芷慧一惯的牵手方式啊,马翔猛地睁开双眼,芷慧站在沙发边,低头望着自己,脸色灰白,眼神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哀伤和空洞,豆沙绿色的上衣和牛仔裤都有些残破,遍布着斑斑的血迹,上衣领口的白色蝴蝶结,也被染成了诡异的黯红色,马翔猛然跳起,一把抱住她小小的身体,眼泪夺眶而出:“芷慧,你去哪了?担心死我了!”

    “爸爸,你想喝酒吧?想吧?你想喝酒吧?”芷慧在他耳边不停地低语,本来清脆稚嫩的童声,越来越低沉,就象荒腔走板的古老留声机,最后变成怪异的咚咚声,一下一下,象是叩击在马翔的心上,猛然睁开眼,马翔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心跳得象擂鼓,甚至能够清晰感到,汗珠从额上滚落的微微刺痒,身上的T恤,前胸有暗沉的水渍,裤腿粘乎乎的,贴在肌肤上,原来是做了个恶梦,可是这个梦境实在太真实了,手心似乎还余留着芷慧冷冰冰的触觉,咚咚的敲门声又响起,马翔跳过去,猛然拉开门,门口站着的陈哥半举着手,显然被他吓了一跳,脸色有些惊异:“马兄弟,这是怎么了?”

    马翔无力地依在门框上,低哑着声音:“陈哥,你有事吗?”

    “看见你外面的防盗门没锁,就知道你小子在家,停车一天吧,怎么样?陪我喝一盅小酒?”

    马翔下意识地想拒绝,梦中芷慧苍白的小脸突然浮现在眼前,耳边似乎又响起她执着的低语“爸爸,你想喝酒吧?想吧?”

    就要脱口而出的“不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行啊!”

    陈哥没有婚娶,一个人独居,十分紧凑的一室一厅,因为布置简单,所以家里还称得上比较干净,客厅里除了一把硬木沙发椅和同样材质的茶几,最显眼的,就要数墙边的酒柜,上面的玻璃隔断里,放着一个个玻璃瓶,摆得整整齐齐,酒中多泡着yào材,所以色泽深浅浓淡不一,下面的木柜门,被一把精巧的铜锁锁住,陈哥将马翔让在沙发上坐下,一边手脚利索地将店里带回的肚丝、牛肝、牛羔ròu片、卤藕摆盘,再下厨炒了两个热菜,一个白椒鸡杂,一个蚝油生菜,在陈哥哼着歌忙里忙外时,马翔站在酒柜边仔细看着那些yào酒,有些常见yào材他是认得的,例如人参、枸杞、虫草、鹿茸、海马、眼镜蛇,但更多成份,他是完全摸不着头脑,陈哥端着两个热菜走出来时,正看见他有些迷惑地望着酒柜中的玻璃瓶罐,“酒是好东西啊,活血通络,补气提神,yín羊藿、九香虫,不比伟哥效果差,秦艽、人参,是续命祛病的恩物呢,来来,坐……”

    陈哥说马翔现在的状态,心身俱疲,选了五味子、柏子仁、丹参泡的安神益气酒,两人就着小菜浅斟细饮,

    秘酒(5)

    陈哥带了三分醉意,脸颊有些飞红:“马兄弟,你看我多少岁?”

    “我今年三十五,你看着比我还年轻,就算保养得当,最多也不会超过四十岁吧?”

    陈哥喉咙里发出低沉笑声:“我已经五十三了,叫你一声小兄弟,不为过吧!”

    “吹牛!”马翔舌头有点大了,用力才挣出这两个字,

    陈哥倒象是认了真,从怀里摸出钱包,翻出身份证递给他:“你瞧,是不是吹牛?”

    身分证上的照片,和现在的陈哥样貌差别并不大,出生年份倒真是标着1956年,马翔满腹狐疑翻来覆去看了身份证半天,又抬头端祥陈哥,面前人皮肤很光滑,几乎没什么皱纹,头发乌黑,甚至连身材都没有中年人常见的浮肿和赘ròu,只有眼睛里透着的神情,有着年轻人所没有的世故与沉郁,说年过而立都有点勉强,应该不可能超过五十岁,

    “这身份证要不是伪造的,那你就是做了整容手术!”

    陈哥被他逗得笑了,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兄弟可真会开玩笑,我一个大男人,做什么整容手术,再说我的秘酒,比所有返老还童的yào都有效!”

    这是马翔第二次听他提起秘酒,不知道为什么,后颈突然升起一种冰冷的蚁行感,酒意也去了三分:“是什么秘酒?”

    陈哥转身去厨房翻腾了一阵,转头出来时手中已握着一把长柄的不锈钢勺,从裤袋里摸出一柄钥匙,尾端系着红绳,紧紧拴在裤腰上,蹲下身打开酒柜下方的铜锁时,陈哥有意微倾身,似乎想遮住马翔的目光,但一直伸长脖子的马翔,已经看见,整个酒柜里,只在正中端端正正摆着一只大玻璃罐,塞着磨了砂的玻璃塞子,微光中,酒液散发着浅浅的粉红色,在瓶底,沉着一样东西,大小象一只杏子,表面光滑,在黑暗中似乎散发着幽幽的白光,

    不等他看仔细,陈哥已重新锁了柜门,转头将自己和马翔酒杯中的残酒随手倒在垃圾桶里,将勺中的酒分两次慢慢倾在杯中,他们两人用的是西方喝威士忌的四方玻璃杯,不锈钢勺中只有半勺酒,倒进杯中,只不过是浅浅漫过杯底的量,那种奇异的粉红酒色,却象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一下子就紧紧攫住了马翔的眼睛,

    “这是什么酒?”

    陈哥将不锈钢勺向下扣在盘子边,坐定了拿起酒杯,朝着窗外的夕光来回转动着,眯缝的双眼中,shè出心醉神迷的亮光:“不知道,我管它叫秘酒,是三十年前跟一个修法的异人要的方子,三升的45度糯米酒,配175毫升白蜜,一份牝yào,那个年代,人心还没有这么险恶虚伪,他说能够青春永驻,果然没有骗我!”

    “什么是牝yào?”

    陈哥却不答话,只是笑着向他举起杯子,意味深长地说:“喝吧,你和这酒,生来就福缘不浅!”一仰头将酒灌在嘴里,含着品咂了近一分钟,才分小口慢慢咽下,放下杯子,他看见马翔慢慢举起杯,脸上带着疑惑不解,慢慢将酒喝下,

    秘酒(6)

    “不错吧?”

    问出这一句,陈哥突然看见马翔腾地站起身,眼睛睁得溜圆,直愣愣盯着房间一角,被太阳晒黑的脸庞突然褪尽了血色,变成诡异的灰白,喉咙里咯咯作响,这么僵立了几秒,突然双脚一软,一头栽倒在面前的茶几上,他的额头撞碎了白椒鸡杂的磁盘,鲜血从伤口中慢慢洇出,在深色几案上弥漫。

    自从那天和陈哥喝酒撞破了额头,马翔就调回了白班,只不过这个白班不同于普通的那种,每天下午三点就jiāo了车,他再也没有出门去寻找过芷慧,一jiāo车就直奔家里,关着门不知在忙些什么,有时候可以听见从他家里,传出电钻和敲击声,似乎在做什么工程,

    陈哥找了一天去敲门,门开时,马翔只探了个头出来,神情木然,头发上满是白灰:“有事?”

    “我来看看你伤好了没有!”陈哥望着他头上的白色纱布,有些尴尬:“那天都怪我,不该拉你去喝酒,我也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差,真是对不起!”

    马翔露齿笑了,眼睛周围的肌ròu却仍是那样木然:“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

    “谢我?”

    “你说的一醉解千愁,醉死塞封侯,不经过生死线上走一遭,我怎么知道去者已矣,还是要过自己的日子?”他回头向屋里呶嘴:“这不,重新装修,权当是一个新的开始!”

    不过是喝酒撞破了头,他居然说出“生死线上走一遭”这种话,陈哥不禁有些不以为然:“没事就好啊,你忙你忙!”

    转身下楼时,突然听见马翔在身后哎了一声:“还有一周就是十五号,后街发廊的乔英等陈哥你,怕是早等急了吧?”

    陈哥回头,看见马翔已经退回屋里,那扇门只留有一条尺余的缝,乌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但分明感到,他就立在那一片黑暗里死死盯着自己,陈哥勉强挤出个笑意,逃也似地疾步走下楼去,

    陈哥谨记着那个异人的指点,秘酒的制成有伤yīn骘,平日克俭、清贫、苦身心、勤修行,但有一条,他怎么也做不到,就是“尽形寿,不yín邪”,这辈子要是叫他不沾女人的边,还不如立刻死掉的好,只能尽量约束yù念,整个月才放纵那么一次罢了,就是这么贪心啊,青春年少、男欢女爱,他一个也不想放弃!

    乔英这天晚上特别风骚,象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叫得回肠dàng气,害得陈哥yù罢不能,直到凌晨两点才回了家门,他一边上楼,一边暗想,色是刮骨钢刀,这话真是一点没错,乔英待他开始有些依恋,得换个女人了!

    到了二楼,习惯xìng地跺跺脚,声控灯却毫无反映,只有一楼的灯光隐约照来,十几秒后,一楼的灯自动熄灭,继续向上爬,发现三楼和四楼的声控灯都坏了,“真邪门!”陈哥自言自语,好在只有一层了,扶着栏杆摸索着向上爬,

    秘酒(7)

    手一颤,钥匙掉在地上,发出叮啷一声脆响,在万籁俱静的黑夜里,显得特别刺耳,弯腰去捡,突然感到背手伸过一只有力的手臂,一块带着怪味的毛巾死死捂在自己脸上……

    睁开眼时,陈哥看见头顶上的白炽灯,发出眩目刺眼的光,眼球深处有种刺痛感,胃里直泛恶心,鼻端似乎还有毛巾上那种腻人的腥味,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他眨了眨眼,试图坐起身,才发现四肢和腰、颈、膝被什么东西固定住,完全动弹不得,

    四下扭头,发现这是一个空dàngdàng的房间,没有窗户,自己被牢牢绑在一张大床上,垫子已经拿走,透过两排龙骨,可以看见下方白铁焊制的一个大盆,

    “救命!”他喊了一声,感觉声音微弱,清了清嗓子,拼尽全力又大叫一声:“有人吗?救命!”

    “没用的!”头顶的床板处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把窗户砌起来了,四面墙都装着夹板、玻璃纤维和吸音板,做成了一个效果最好的隔音房,花了我不少钱!”

    陈哥向上方仰头,因为脖颈处的束缚实在太紧,用尽全力也没有看到说话的人,可是那人却推着一个带滚轮的小方桌,出现在他的左侧,居高临下望着他,马翔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就象戴着一副面具,

    “马兄弟,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马翔身上穿着黑胶的围裙,头顶上戴着风镜,不紧不慢地将小方桌上的器具拨得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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