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历在人间 > 《历在人间》正文 第十三回 贵妃设宴永和宫 婕妤含冤遭陷害
    第十三回

    贵妃设宴永和宫

    婕妤含冤遭陷害

    “真是没用!枉你跟在我身边这些年,连个傻子都除不掉!”永和宫里,沈月茹压低声音训斥道,“这都第二次了,免不得露了马脚,让人抓了把柄去,到时连本宫也叫你连累进去!”

    太监得力跪在沈贵妃脚边,低头不语。半晌,听声音缓和了才说:“要不是那个曹婕妤突然冒出来,再有个眨眼的功夫就得手了。”

    “哼!这傻子人小命却大!那个姓曹的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不知死的鬼!早晚让你明白了这后宫应该听谁的!”沈月茹恶狠狠地说道。

    “娘娘说的是,这初来乍道的不懂事,是该好好教教。娘娘您且息怒,小心……”

    得力说着抬头看着坐上的女人那美丽的脸,朝着她的肚子一努嘴,伸手轻轻摸了一把,露出一丝谨慎的柔情道,“小心,别动了胎气。”

    沈月茹在他仰起的脸上剜了一眼,鼻子轻哼了一声,露出一抹会意的笑,“除了你,哪个有本事的,敢动本宫的胎气!”说道将他的手打了下去。

    “起来吧,走,你随我去坤宁宫陪个情儿,机灵点儿。”

    苏妈妈抱着小皇子回到坤宁宫。萧美娘一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浑身湿得透透的,哇哇地哭个不停,吓得她慌里慌张地接过孩子,由头上到脚下看了个遍,边看边岔了声地问,“怎么啦这是?刚才出去时还好端端的,这才多大一会儿……”

    苏妈妈一边喊着“娘娘莫惊”,伸手去抚摸她地脊背,一边哄着孩子,伸手托着怕摔下来,胡乱忙活着,一边又慌里慌张地答道,“小皇子是看着丝羽公主放风筝去了,风筝落到池塘里要去捡,结果落了水。恰好曹婕妤经过救了上来。奴婢赶到时,已经上了岸。皇子真是福大命大,只呛了水……”

    “快去叫太医!”萧美娘争着喊道。

    “叫了,叫了,回来的路上差人找太医了。”

    “暕儿!暕儿别哭……”萧美娘慌慌地哄着孩子,又喊道,“快去找皇上!”

    苏妈妈赶紧吩咐个小太监道,“小全子,快去请皇上!”

    “娘娘,娘娘,方太医来了!”宫女春燕喊道。

    “臣方承业,拜见皇后娘娘……”

    “别行礼了,快来看看暕儿!”

    “是。”来的路上听春燕说了事情的原委,方太医心中已有了底数。看了一眼杨暕并没有慌张,说道,“娘娘,请皇子躺在床上,为臣诊治。”

    方太医托起杨暕的手仔细地摸着脉,过了一会儿,说道,“皇后娘娘放心,皇子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因此哭闹不止,臣欲施针可否?”

    “准了,准了,快些治疗吧!”

    方太医净了手,在药箱中拿出银针,在杨暕的肾腧穴、命门穴等处施了针。

    这时小全子进来回话,苏妈妈迎了上去。

    “皇上,皇上公务繁忙,不能来。”

    “知道了,下去吧。”

    施完了针,方太医又拿出一粒小小的药丸,放在杨暕的舌下。渐渐地,孩子哭地不那么汹了,又过了一会儿,睡了。

    方太医说道,“娘娘,皇子服用了安神药会睡上一到两个时辰,臣这就去煎药,等皇子醒来正好服用,服药三天,就好转如初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美娘这过松了口气,说道,“有劳方太医了。”

    “臣告退。”

    寝室中只剩下苏妈妈的时候,萧美娘才觉得浑身肌肉酸疼,全身的骨头跟散了架子似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她本就体弱,又受这一惊,刚才是一股劲儿撑着,现在精神松泄下来,一下子瘫软在床榻上,只有喘气的力气了。

    苏妈妈刚侍候着给盖好被子,这时,听外面有人说话,“快点儿,快点儿,我看看暕儿怎么样了?这玩得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

    门外春燕说:“贵妃娘娘请留步,容奴婢通禀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与我是姐妹,又不是外人,不用禀了。”说着,还往里走。

    春燕拦不住,边跟着进屋边大声说:“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来啦!”

    萧美娘听到了,让苏妈妈扶着坐了起来,倚在床头,摆了摆手,示意苏妈妈让人进来。

    不用请,沈月茹已经进来了,后面跟着低头哈腰的得力。一进屋便直着嗓子问,“暕儿呢?快让姨母看看……”

    “嘘,小声些,服了药,刚睡下。”萧美娘轻声说,“没什么事儿,不劳妹妹挂心,还特意来看看。”

    沈月茹走到床边看了看睡着了的杨暕,回身瞟了一眼苏妈妈刚给搬来的绣蹲,自己却走到皇后平时使用的描凤闲椅上坐了下来。

    “还说不是大事,刚才听说暕儿落水,把我吓得魂儿都没了。这是跟丝羽一块儿玩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妹妹我活不活了!”

    “没那么严重。”

    “对啦!你说,风筝落了水,怎么让暕儿去捡?侍候皇子的小丫头、太监不是好几个吗?都玩儿去啦?”

    沈月茹见萧美娘只叹了口气没说话,接着说:“ 我看哪,都是看姐姐性子好,偷懒耍滑自顾自的玩,要是在我眼皮底下,看哪个敢!我还不活剥了他们!”又朝身后叫道,“得力!”

    得力一哆嗦,腿一软跪在地上。

    “你带着公主和皇子玩,怎么照看的?”沈月茹说着,翻着眼瞪着他斥道,“风筝落水,你不去捡?”

    “娘娘恕罪,当时丝羽公主在我身边,皇子离得远,我也只是看风筝,谁知风筝刚一落水,皇子就跑过去。我正想跳下水,公主也要跳,奴才没办法,马上就喊人来,这时就有人跳下去救皇子了。”

    “你个没长脑子的,公主有皇子要紧吗!遇事应先救皇子才是!看我回去不扒了你的皮!看你长不长记性!”

    “娘娘恕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说着,得力两手狠狠地抽打自己的嘴巴。几巴掌下去,脸已经肿了。

    “行啦!行啦!不怪他的,没什么大事,不必责罚他了。”萧美娘蹙着眉头,疲倦地抬了抬眼皮说道。

    “行啦!皇后娘娘仁慈,还不快谢恩!”沈月茹绷着脸说道。

    “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得力趴在地上咚咚地磕头。

    “多谢姐姐宽宏大量,那你跟暕儿都歇着,我回去了。”

    萧美娘点了点头,既没留,也没送。

    沈月茹施了礼,带着得力走了。出了门一扬脸,不屑地说道,“哼!病怏怏的,看你能撑到几时?”回头又对得力说,“你打那么使劲儿干什么?作个样子得了。”

    得力说:“要是能埋哄过去也值了,恐怕没那么好对付。”

    “那又能如何?哼!这隋朝半壁江山都是我沈家得来的,就连皇上也要让我三分,她敢如何对我?哄她,是抬举她!”

    “娘娘说的是。”

    打发了沈月茹,萧美娘一身疲倦地靠在床头,苏妈妈端了杯水来,说道,“娘娘喝点水吧。”

    萧美娘接过水喝了一小口。

    “恕奴婢多嘴,这沈贵妃也太嚣张了,她凭着一个公主就要反了天了!”

    萧美娘手抚着额头,指尖在太阳穴上按了几下,沉了片刻说:“一个公主?”说着闭上了眼睛,头靠在墙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吐出去。

    “怕是又怀上了一个。”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我常年体弱,看来,这后宫,该有人杀杀她的威风了。”

    “对了。”苏妈妈说,“娘娘,是那个曹婕妤救了皇子。”

    “曹婕妤……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我终归要感谢她的。”

    再说合欢殿中的曹明。自打那晚夜入百合宫报仇未果,被宏远师叔拦挡回来,一连数日都是精神委靡,茶饭懒咽。

    一日,苏妈妈带人来送了好些礼物,是为了感谢那日曹明救了小皇子,还说皇后本想亲自登门道谢,可是因为皇子落水的事受了惊,几日不见好转,特差她先来送礼物,等身子好了,再专程道谢。

    曹明只当作套话,收了东西,打发了苏妈妈。

    合欢殿除了主仆二人,再无人进院。

    天气说热就一下子热起来,园中树木的绿色由刚来时的翠嫰变得浓重了许多。

    午后闷倦却睡不着。翻了几个身后,曹明索兴起床下地,搬了椅子去院中树下乘凉。她不愿往大花园走,免得遇到不愿见的人,给自己添堵。不如独自在院中清静。

    院中清是够清的,可心中却静不下来。不愿想的事总是涌上心头,不愿见的人总是浮现在脑中。

    一丝风也没有。

    知了们就在头顶的树上你一声我一声地哑着嗓子高声鸣着,“知——了——,知——了——”

    “你们都知了什么啊?”曹明嘀咕着。

    谁说是“蝉噪林逾静”?分明是“蝉噪人逾狂”!

    娘在家干什么呢?娘做的枣糕最好吃。我跟哥哥总是偷着拿给在府上干活人的孩子们吃,娘知道了也不骂人,心最善;父亲总也不对我们笑,不知道做了侍郎,回府还报怨不?欧阳文杰、韩世谔、我哥走了,我也走了,学堂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读书?宏真师叔就是不教书了,也会天天看书。他总有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文章。

    哥,你在哪呢?你们能找到营州吗?或许找不到,你们就回家了吧。

    我,应该不能回家了,就在这院中独自老死吧。

    曹明胡思乱想着,抬眼望着墙外的天、天上的云,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这么闷热,痛痛快快地洗个澡,真是舒服!水流到嘴里,也不渴了。

    洗着洗着,翠云来给她搓背了。

    曹明一睁眼,见翠云正用力晃着她,“怎么了?”

    “小姐,下雨了,快进屋呀!你怎么跑到树底下睡着了?”翠云边说边拉着曹明往屋里走。

    曹明此时也醒了,进了屋一看,头上、身上都湿了。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雨何时下的。

    翠云赶紧去找干净衣服,“小姐,你什么时候跑到树底下睡去了?我看你在屋里床上睡了,我也在隔壁睡着了。”说着,帮着曹明换上衣服。

    “风吹窗子咣当响,我醒了,去给你关窗子,一看人没了,喊了几声,野外屋找,也不见,正纳闷你能去哪?原来你跑到外面睡去了。你看这雨来得多急!完了,这下非病了不可……”

    曹明边听着翠云絮叨,边穿上衣服说:“没事儿,你几时见过我生病?”说着,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喷嚏。

    “看看,看看,还说没事,我去煮些生姜水,一会儿给你发发汗,树底下有邪风,睡觉了就容易生病,又淋了雨……”

    翠云的声音渐渐远了,最后到厨房去了,也听不清说些什么了。曹明也不搭声,独自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

    天色暗得这样快,刚才还是晴天白日的,一下子就像到了晚上。

    看那黑云一层压着一层,活像个女魔披散着头发,渐渐笼罩整个天空。她俯视着大地,露出狰狞的面孔,口中喷射出一道道金色的雳闪,发出蜃人的吼声,震得躲藏起来的生灵魂飞魄散。

    她抖动双臂,豆大的雨点穿成线,连成片,疯狂地从黑云中射向地面,砸出无数个数不清的水泡;

    她一甩黑袍,狂风夹杂着雨帘狠狠地打在窗户上,水花四溅,顺窗流下,就要破窗而入。

    屋檐上、地上腾起层层水雾。万物沉寂,都服服帖帖的敬立在她的麾下。

    也有几棵大树摇晃着树冠拼命挣扎。

    女魔冷冷一笑,一挥手便扭断数根枝条,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后在院中打了个穴,亮了个得胜的架势。

    她肆无忌惮地发了一阵狂,尽情肆虐着她魔爪可触的一切障碍,留下满地积水,猖狂而去。

    临走时不忘留下狠话,谁若胆敢碍了她的手脚,轻易就可以将你撕成碎片。只要她高兴随时都会驾临,因为她的洞府就在离此不远处。

    曹明心里一惊,打了个寒颤。头沉沉的,疼得要裂开了。喝下两碗姜汤也没有作用,反而都吐了出去。不到日落,人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开了。

    翠云屋里屋外侍候着,急得满头大汗,终于想起应该去请太医来诊治。

    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来。

    王太医提着药箱迈着方步进了屋,先抬眼打量了一圈,见屋内冷冷清清、四壁空空,一点儿奢华的装饰也没有,如同一个百姓家。

    他那张本不情愿的脸绷得更紧了。端着架子在床边椅子上坐下,将手指搭在曹明的脉上,脸扭向另一侧,闭着眼,绷着嘴角。

    一会儿忽地睁开眼亮了一下,又皱起眉,半晌,才喜滋滋地出了声音,“恭喜恭喜,婕妤怀有身孕了。快两个月了,依我经验判,应该是一胎龙子。”

    听此言,在这后宫,任一间殿里的主子、奴婢都会大喜过望,拜年的好话说尽不算,马上就会有不匪的金银或是值钱的玩意儿奉上,恭敬地请太医开方保胎。

    曹明躺在床上,隔着帘子,清楚地听见王太医的话,只觉得疼得欲裂的头“轰”地一下,嗓子里像卡着一块骨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太医沉了一会儿,没听见帘子里有回应。还是翠云干巴巴地说了句,“好啊!烦请太医诊治我家小姐的病情。”

    王太医再次失望,淡淡地说道,“受了恶寒,着了凉,将养些日子便好了。”说罢,站起来,整了整袍子,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有打赏之意,便不悦地提着药箱向外就走。

    翠云尽忙说:“王太医,婕妤病得不轻,烦请太医开出几会药来吧。”

    “我这次来得急,并没带了足够的药材。再说婕妤怀有身孕,不敢用药,你熬点米汤,让你家婕妤喝下即可。”说着,不管翠云再怎样怏告,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剩下翠云在屋里跺着脚地呼骂道,“王清和,你个狗眼看人低的死奴才!咒你八辈子生不出儿子来!当街捡个败家子儿!到你老了没人孝!死了也没人抬!王清和……”

    “翠云,翠云,”听见曹明弱弱地叫她,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来到床前,拉开帘子,抽泣着说道,“小姐,我还去太医院,就不信找不来个心眼儿好的太医。”

    “别去了,我没事儿,睡一夜就好了。”

    这一夜,曹明发了高热,胡言乱语地听不清说些什么。

    是啊!自从皇上下旨宣她陪王伴驾,紧接着知道自己的身世,进宫以来几次被方美娥羞辱,报仇又不成。

    两个月来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原本天真快乐的小姑娘如何承受得了呢?

    两个月前的她,父母疼着,哥哥爱着。每天读书、习武多好啊!如今孤零零地躺在这清宫冷榻上,饱受着心理和身体上痛苦地折磨。

    不想长大!不想成为女人!

    可以吗?

    怎么可以!

    与你人生的整个篇幅相比,这,只是个前言。

    再说那太医王清和,白白失去了一个得外财的好机会。窝着一肚子火往回走,在通往太医院和内宫的岔路上,停住了脚,稍加思索,眼前一亮,快步向永和宫走去。

    “启禀娘娘,王清和,王太医求见。”宫女乡兰说。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不见!”沈月茹说道。

    “他说有要紧的事,应该让娘娘先知道。”

    “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王清和提着药箱,低着头,猫着腰进了门,快步上前给沈贵妃施了礼。“臣王清和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沈月茹微微动了动嘴唇,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这么晚了,见本宫何事?”

    王清和屈身道,“娘娘,臣有一要紧事,无关人等不应知晓。”说着,偷看了一眼绣兰和屋内另一名正往炉里插熏香的侍婢。

    沈月茹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事快说!这都是本宫的近人。”

    “啊,啊,是。方才臣去了合欢殿,曹婕妤受了风寒,病得很重……”

    “这算什么要紧事!”沈月茹早烦了,就要发作。

    “呃,臣通过脉象诊出她,身怀有孕了。”说着,偷眼看了看贵妃。

    有效!这廖廖几个字就将她的怒火全熄了回去,哼!还有呢!

    王清和顿了顿继续说:“凭微臣经验判断,必是一胎龙子。”说完,便立在那里不动了。

    “当真?”

    “臣多大胆子敢在娘娘面前说谎。”

    “嗯。”沈月茹沉浸在一片思索中,随口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王清和一听,什么?下去吧?心里道,“那我这大晚上的不白折腾来了。”

    沈月茹见她没动,方知道了,“绣兰,去拿五十两银子。”

    一会儿,绣兰端了一盘子银子来。

    “王太医,你知道有要紧的事该报与本宫,确实很会做事,赏你买包茶喝吧。”

    王清和连声道谢,接过银子退了出去。一路上心情大好,哼着曲儿,念叨着,“马无夜草不肥呀,人无外财不富,这叫东方不亮西方亮……”

    第二天一大早,得力带着人来到合欢殿,说今天是三月一次的后宫佳人宴,贵妃娘娘在永和宫摆宴,上至各宫嫔妃下至采女答应都要参加,特请曹婕妤前去赴宴。

    翠云作揖说道,“这位公公,我家婕妤昨日冒染风寒,正卧病在床,不能赴宴,万望贵妃娘娘谅解。”

    “照你这么说,各宫的主子都说身子不舒服不能赴宴,难道这宴席还散了不成?念你们刚进宫来,不懂规矩,不与你计较。快些准备了!我就在这里等。误了时辰,怠慢了贵妃娘娘,谁也吃罪不起!”

    “公公好心,请好言回复贵妃娘娘,婕妤确实病得很重,真是难以赴宴。”

    “重到什么程度?如果没咽气,就是抬也得抬去!怎么的?还让我亲自动手不成?”

    “翠云,翠云。”

    听到曹明无力地叫她,翠云转身回屋了。

    曹明挣扎着坐了起来。

    “永和宫里来人,说今天贵妃娘娘宴请。我说你生病不能赴宴,那些人也不讲理就是不肯,非让你去不可。”翠云哭丧着脸说道。

    “我听见了,他也就是来传话的,别难为人家。惹恼了,再回去说我们不识抬举。”曹明无力地说道,“我去便是了。”

    “可是,小姐……”

    曹明轻闭了一下眼,示意翠云去准备。

    “也许贵妃娘娘体恤我,会让我早点儿回来的。”

    简单的梳洗过后,曹明和翠云便跟着得力来到永和宫。

    宴席设在西配殿,他们到时屋内已经坐了好多人。桌子从里面阶上摆到门口,按照位分高低,安排各宫主子落坐。曹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翠云立在一旁。

    贵妃还没到,下边三个一群,五全一伙凑成一堆堆的说笑着,打趣着。

    曹明没精神看热闹,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托着前额,闭着眼。头疼得一动也不敢动。

    大家正聊得兴起,见门外来了人。先是两个侍女进了门,分在门内两侧给主子提着长长的裙摆,另外两个侍女提着拖在后面,见主子稳稳地迈过了门槛,才跟在后面慢慢地走。

    来人是宇文美娥。只见她一袭落地红丝裙,款步姗姗,进了门来。不急着先找自己的位置,而是先驻足朝着屋内慢慢扫视了一圈,见大家都朝自己看过来,于是微微扬起粉嫩的脸,凤眼中露出一抹不愿隐藏的骄傲。

    这时已经有人开腔了,“看看,你们看看!我这话还没落地呢,人就来了吧!”

    说话的人名字叫朱彩枝,士大夫朱辉的女儿,有个弟弟名叫朱愈,从小在德学堂与曹明一块儿读书。她进宫快三年了,还是个采女,就坐在靠门边的大桌旁。见宇文美娥一进门,立刻起身擎着笑脸迎了上去,“正说你呢,来得可真是时候。”

    “哦?说我什么?”

    “刚才说呀,今天宴席,姐妹们各个都穿得美,这要选出个魁首来还真不容易呢。我说,你们着什么急,这最美的还没来呢!你看,话还没说完,你就进来了,就像听见了似的。”说着,掩嘴笑了起来。

    “听见什么呀,凑巧罢了。”

    “宇文婕妤今天可真是美艳绝纶!你这裙子,怎么这么漂亮。”说着,歪着头打量着,伸手在宇文美娥的袖子上轻轻地摸了一下,惊道,“这是杭丝吧!”

    宇文美娥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快来看!谁见过这么好的丝绸!多柔软哪!”

    这一招呼,已有好些人围了上来,纷纷夸赞着,都说不曾见过。

    宇文美娥得意地道,“这丝绸整个余杭一年才出不到十尺。上月,我父叫人专程去取的,只十日便到京城。唉!丝确实是好,可这偌大的尚服局,就是找不出个像样儿的裁作,白瞎了这好东西。”

    “啧啧,真是可惜了,不过仗着料子顶好,看见了这裙子,就再不想看别样儿的了。这可不是我奉承,这么美的裙子也就只有你穿最配。你的皮肤嫩的呀,就要滴出水来了。”

    “是啊,是啊,就只有宇文婕妤能穿出这般样儿来。”

    “宇文婕妤的皮肤可真是像凝脂一样啊!”围在身边的人七嘴八舌的夸赞着。

    “呵呵,”宇语文美娥掩嘴笑道,“哪像你们说的那样。对了,跟这丝绸一起带来的还有一块料子,虽说不如我身上的这个品像高,但也是上上品,翡翠绿的。我不喜爱那个颜色,明儿你去我那看看,要是喜欢就拿去也做身裙子。”

    唉呀!”朱彩枝一听,乐得嘴巴张得老大,露出满嘴的牙,哈哈笑道,“我就喜欢那颜色!明儿我就去看看,先谢过宇文婕妤啦!”

    周围又是一阵羡慕声,这次是送给朱彩枝的。

    这时,听到有太监喊道,“贵妃娘娘驾到!”

    屋内立刻静了下来,宇文美娥也离了众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沈月茹来了,盛装华冠。座上众嫔妃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都坐吧。”等她在阶上左边的一张桌后落了坐,底下的才都坐了下来。

    “三月一次的后宫佳人宴,本应前几日就办,但皇后娘娘凤体微恙,就不打算办了。可我觉得这宴席一年才四次,错过了这次夏宴就要等秋宴了。当初定下举办宴席也是为了众家姐妹能聚在一起增进情意,若是就这样取消了,恐怕会让姐妹们失望了。大家说是这个理不?”

    “是啊,是啊!”底下薛贵人忙说,“大家盼望着在宴席上相聚哪!”

    沈月茹转向阶上右边座位上的王淑妃问道,“淑妃姐姐说呢?”

    王涉妃衣着朴素,脸色平静,只有在嘴角处才看得出一点礼节上的微笑。见沈月茹问自己,脸稍稍转过去一点,略微点点头,表情没有些许变化,也没有回答。

    在沈月茹看来,淑妃这样的反应就算表示赞同了。于是转向下面说:“于是,本宫就替皇后娘娘设宴了。”

    “娘娘体恤我们,真得感谢贵妃娘娘啦!”薛贵人起着头迎和着。

    “皇恩浩大,近年来后宫的姐妹着实多了不少,今年更是有频频入宫的,估计有许多姐妹还不相识呢!今日人齐,正好大家认识认识,日后也好多走动。从谁说起呢?我们几个年长的就不必引见了。”回头转向淑妃问道,“是吧,淑妃姐姐?”

    王淑妃还是略微点了点头。

    沈贵妃接着说道,“宇文婕妤,想必大家都认识了。”

    宇文美娥挺起胸,扬了扬脸,环扫了屋内。

    “这位是曹婕妤。”

    曹明硬撑着站起身,给沈贵妃、王淑妃及众人见礼。沈月茹盯着曹明煞白的脸,暗自冷笑了一声,继续引见了几位新进宫的人。

    引见了一圈后说道,“好啦!都认识了,咱们是先听段曲子还是先看跳舞?”说道,手轻轻敲了一下桌子道,“我倒忘了,你们来得早,一定都没用早点吧?咱们各自选一碗开胃汤,让膳房先做着,这边赏着歌舞,做得了不就可以喝了吗!来呀,拿汤册子来。”

    曹明随便点了一份八宝羹,宇文美娥要了一份百合羹,有人拿了册子挨桌记下,乐班和舞伎就来演了。

    曹明坐在那身子就直打晃,翠云用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小声道,“小姐,你又发热了,咱们先回去吧。”

    曹明说:“宴会才开始,走了不妥,等汤用完了,我就跟贵妃说先回去。”

    “也好,小姐,我去叫膳房给你些生姜,赶赶寒气。”

    “行,去吧。”

    翠云离了曹明从边上向门外走了。

    沈月茹给绣兰递了个眼色,绣兰便端着几个撤下的瓜果碟子跟了下去。到了门外走廊跟上了翠云,忽然“唉哟”了一声,蹲在地上,翠云闻听,一回头问道,“你怎么啦?”

    “唉哟,”绣兰一手端着碟子,一手捂着肚子,“我肚子疼死啦!”

    “快到边上坐一会儿。”翠云扶着她说道,“好些了吗?”

    “唉哟!不行!”绣兰捂着肚子痛苦地说道,“这位妹妹,可否烦劳你把这碟子送到膳房去,我走不动啦!”

    “行,”翠云接过碟子,说,“你在这歇一会儿。”

    “谢谢妹妹。”

    “没事儿,我正要去膳房呢。”

    翠云端着碟子来到膳房,见一个胖厨娘正在忙着。于是把碟子放在净池里,对胖厨娘说:“劳烦姐姐给曹婕妤的八宝羹里加些生姜。”

    “我忙得很,生姜在左边柜上,你自己去拿吧。”

    翠云应了一声,便去找东西。

    此时胖厨娘听见有人叫她,便抬脚出去了。

    膳房里,只剩下翠云,找到曹明的八宝羹,放了几片生姜进去,就离开了。

    翠云回到殿内,歌舞已闭。又听了会儿曲子,不多时膳房已将汤羹端了上来。

    各家丫头分别侍候自家贵人用膳。这时,只见绣兰几步走到春红身后,低低地声音不知说了些什么。春红大惊,忙止住正要喝汤的方美娥,对她耳语了几句。方美娥吓得花容失色,顿时扔了手中的汤匙。

    这一举动被沈贵妃看到了。她不悦地问道,“宇文婕妤,怎么啦?是不是我膳房做的汤不和你的口胃?”

    “娘娘,这汤里有毒!”宇文美娥声音发颤地叫道。

    听她这一惊呼,不知有多少人被吓得扔了勺子、洒了汤。曹明的八宝羹上的早,此时已喝下大半,闻听这句话,也惊得放下碗和勺。

    “什么?”沈月茹厉声喝道,“本宫的宴上怎会有毒?岂有此理!”

    “娘娘,这,这,是一奴婢告诉我的。”宇文美娥此时也吓得结语了,“娘娘,请娘娘明查!”

    “来呀!把宇文婕妤的汤呈上来,去抱只猫来。”

    很快有人将宇文美娥的百合汤给猫灌了下去,只眨眼的功夫,就见原本活蹦乱跳的猫,连声惨叫,顷刻间七窍里流出紫黑的血来,死了。

    众人都吓得哆嗦起来。

    沈月茹气得一拍桌子,“谁这么胆大心狠,公然下毒?”又叫人当场把众人的汤分别验了,都没事。

    “这样看,这毒就是冲着宇文婕妤来的。”沈月茹道,“传膳房的来!”

    胖厨娘抖着一身的肥肉,哆嗦着跪在地上,“娘娘明查,奴婢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在贵人汤里下毒啊!”

    “你做汤时,可有人进了厨房?”

    “嗯,有。”

    “是谁?你可记得?”

    “嗯,”胖厨娘稍做思索回答道,“应是曹婕妤身边的丫头,说要给她家婕妤的羹里加些生姜片,我忙不开,就让她自己取了。这时有人叫我,我就出去了。回来后,有一人只在门口取了净碟就走了,没往里进。”

    “曹婕妤身边的?”沈月茹的眼睛落在翠云身上。

    翠云吓得连忙上前跪下道,“贵妃娘娘容禀,曹婕妤生病发热,奴婢只是在八宝羹里加了生姜就走了,不曾留意别人的汤,更没有下毒啊!”

    这时绣兰上前跪倒说:“奴婢有下情回禀。”

    “讲!”

    “方才奴婢把撤下的瓜果碟子送到膳房,刚到走廊,忽然肚腹疼痛,她,”绣兰指着身旁的翠云道,“她说正好要去膳房,顺便帮我拿去。过一会儿,我好些了,又想起还要拿几个干净的碟子,于是又去了膳房。在门外我就看见她正在炉上的各个汤锅前来回翻看,又掏出一包粉沫样的东西倒在其中一只锅中后,慌慌张张地出去了。当时,我见她鬼鬼祟祟的,就躲在柱子后面看,直到她离开厨房,厨娘回来了,我才在门口拿了净碟,就走了。当时也没多想,谁知道竟是给宇文婕妤投毒呢。”

    翠云一听,脑袋里轰地一声,身子一软,跪趴在地上,“咚、咚”地磕着头,“娘娘!冤枉啊!奴婢没有下毒!娘娘明查,冤枉啊!”

    沈月茹有理睬她怎么喊冤,回身叫人去搜她的身。结果,从翠云身上竟搜出一包白色粉沫。又有人报,在合欢殿也搜出此物。

    太医王清和化验了,此物是“丹毒”,毒性最烈,服下一点就会要人性命,没有解药,与方婕妤百合汤里的是同一种。

    “说!为什么下毒?”沈月茹指着翠云喝道,“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翠云只是趴在地上喊冤枉。

    “哼!人证物证俱在,还敢抵赖!来人哪!拖出去,打!”

    几个人上来将大声喊冤的翠云拖拽了出去,就在殿外打了起来。

    曹明早就顾不得自己哪里难受,离开座位跪在地上给翠云求情、喊冤枉,“贵妃娘娘明查,确无此事,娘娘饶了翠云吧!”

    沈月茹冷笑道,“莫不是你与宇文婕妤素有闲隙,指使丫头去干的?”

    曹明听着殿外杖击声和翠云连声的惨叫,只觉得胸中怒火喷发而出,起身指着沈月茹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凭空捏造假证陷害我?你身为贵妃却做此阴险之事,天理难容……”

    话没说完,只觉得腹中剧烈绞痛,一阵紧似一阵,脚上站不稳,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身下流出大量血来。

    沈月茹看着,冷笑几声,狰狞着美丽的脸说道,“就是让你知道,本宫就是天理。哼!竟敢出言犯上,辱骂本宫!指使下人毒害皇上宠妃!今日若饶了你,必坏了我后宫的规矩!来呀!把她拖出去,一并杖责!”

    得力说了声“是”,叫了人拖着曹明往殿外走。

    刚才还惨叫的翠云已经没了声音,曹明用尽全身力量爬到翠云身旁。翠云遭了一顿乱杖,身上、头上有多处致命伤,已经没了知觉。

    曹明抱住翠云产头痛苦而又微弱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一会儿,翠云睁了睁眼,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曹明把耳朵贴在她满是鲜血的嘴边。

    “小姐,后宫多凶险……你……你……要小心活着,活着……”翠云没了声音,也没了呼吸。

    这时,曹明只觉得身上重重挨了一杖,随后腹部同样重重挨了几杖。面前得力那持杖的身影渐渐模糊了,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诗曰:

    晴天霹雳雨疯狂,

    佳人无端遭祸殃!

    若有阴人暗算计,

    彻夜不眠也难防。

    “住手!”

    得力听到这一声喝,收住了手中的木杖,回头一看,见是皇后带着人来,赶紧跪倒磕头。

    “没有本宫的令,不准再动刑!”萧美娘摞下一句话,迈步往屋内走去。

    还在惊骇当中的众嫔妃见皇后来了,愰了愰神纷纷行礼。

    萧美娘没理她们,径直走到阶上,问道,“沈贵妃,这是怎么回事?”

    沈月茹见皇后来了也是一愣,很快稳住心神说道,“皇后娘娘不是身体有恙吗?怎么也来了?”

    “本宫问你,因何事,无端动刑?”

    “哦,这事儿啊,”沈月茹若无其事地说道,“曹婕妤指使下人在宇文婕妤汤里投毒,还当场辱骂本宫,为了一正法度,将她一并杖责了。”

    “投毒?这样大的事为何不报与本宫?”萧美娘沉着脸问道。

    “姐姐不是在病中吗!妺妺我怕打扰姐姐养病,就代劳了。你是不是还得感谢我呢。”沈月茹阴阳怪气地说道,“再说了,姐姐忘了不曾?皇上册封我贵妃之时,就有旨意在,这后宫不正之事,我也有权。”

    “虽是这样,你也不应草率用刑!若真有冤情,岂不失了公正!”

    “人证、物证俱在,怎见得就有冤情了!众家嫔妃可都是亲眼目睹,淑妃姐姐不也在场吗?”

    王淑妃自始自终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既没有惊骇,也没有动容,除了刚才给皇后施了礼之外,从事发到现在就像一尊雕塑摆在那里。听到沈月茹问自己,也依旧没动。

    沉默了片刻,殿下宇文美娥带着口腔说道,“皇后娘娘,曹氏指使下人在我的汤里投毒,有人当场看见,可不能叫那恶人逍遥法外!”

    “是啊!皇后娘娘!”薛贵人说道,“人证、物证俱在,贵妃娘娘也是公正执事,现在又说有冤情,”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道,“难不成,皇后娘娘有意偏坦不成。”

    “放肆!本宫与贵妃问话,哪由得你多嘴!”

    二人嘟着嘴坐了下去。

    “此事,本宫还要再查!把曹婕妤,先送到腋庭去!”

    说罢,也不等沈月茹想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永和宫。

    宴会不欢而散,佳人们匆匆离去,一个个惊魂未定。沈月茹倒是心满意足地回了房。

    “娘娘,”得力一边给她揉着腿一边问道,“席上为何不借曹婕妤之事把宇文美娥一并除了?”

    沈月茹轻叹了一声,说道,“她与曹氏不可相提并论,除掉曹氏,那侍郎曹措能怎样?量他都不敢在朝上多提念一句,大不了心灰意冷告老还乡,咱们倒省事了。那宇文美娥就不同了,擦破点儿肉皮儿你试试,宇文述那老家伙不把后宫翻个底儿朝天能罢休?人这一生啊,就应了那句,头三十年看父敬子啊!”

    得力点头称是,又道,“这次没能把曹婕妤根除,实在有些遗憾,怕是会留下祸根。娘娘,咱们要不要继续下手?”

    “除不除掉她是小事,除掉她腹中的胎儿才是根本。那个药性最烈,她又在病中,以后若再不能生子,留下全空壳 子能兴起什么大浪?这后宫争斗凭的就是子嗣,嫔妃活到后三十年,就是看子敬母了。”

    “也是。动刑时那十几杖,量后宫任一女人都会丧失生育能力了,更何况她已服下药,又病得那样重。”

    “此事办得不错!”沈月茹笑道,“我累了,扶我休息。”

    得力忙搭了她白嫩凝滑的手腕,掺扶着向寝室走去。

    “皇后娘娘,”苏妈妈道,“这沈氏飞扬跋扈,屡屡在众嫔妃面前逞威风,实在不像话。娘娘,恕老奴多嘴,您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了。”

    “她现在势头正盛,先让她耀武扬威一阵子。此人心狠手辣,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给她个冷不防,让她知道,这后宫也不是她想怎样就如愿的。”

    “嗯,娘娘说的是。娘娘为何不把曹婕妤救到底,却送去了腋庭?”

    “曹氏刚进宫,许多事情还都不懂,先送到腋庭磨磨她的性子也未尝不可。”

    “这倒也是,可她又是生病、又遭毒打,就怕她挺不过去。”

    “嗯,叫方太医去先保了她的命。”

    诗曰:

    金堆玉砌皇宫墙,

    姹紫嫣红满院香。

    世人皆羡春光好,

    焉晓蛇蝎里面藏!

    呼起妖风石沙走,

    含苞楚楚遍体伤。

    自古群芳斗艳苦,

    心机费尽争花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