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万里山河 >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锋芒初露 八
    听了这话,想那裴宽千里迢迢从幽州而来,自然事情重要,倒是不能耽搁了,于是众人不得不起身,跟着李佑返回太原府衙。亲,眼进了府衙,却听手下人来报,说那裴大人来了也不过半个时辰,现下正在偏厅内等候。于是李佑便与那韦凑打过了招呼,又让马重国带着李光弼下去休息,自己则由那下人领着去见这范阳节度使裴宽。

    进了偏厅,却见客座上正坐着一个中年文官,约摸五十来岁的样子,相貌清癯,嘴角下留着几缕清须,倒生得有些仙风道骨,只是待李佑上前,双方见礼之时,却不经意间见这裴宽偶尔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端的是不怒自威。只是若换了他人见此,自不免以为这人必是官场老人,心下定然惶惶。不过之于李佑,却又不然,这裴宽的事,他倒是知道一点的。

    此人虽然学识广达,又兼久历官场,日后曾直入中枢,至户部尚书,素为玄宗所重,只是碰上了李林甫,也就只能自认倒霉。原来那位李右相恐怕他也入相,内心忌之。而同时时任刑部尚书的裴敦复立有军功受到皇帝的表彰,李林甫亦有忌惮。但二裴之间却有矛盾,李林甫便趁势挑拨,使二裴愈加不能并存。李林甫怂恿裴敦复买通杨玉环的姐姐在皇上面前说裴宽坏话,致使裴宽被贬为睢阳太守。李林甫另以明迁暗降的手法,任命裴敦复为岭南五府经略等使。裴敦复稍有迟疑,便被李林甫反奏一本,以逗留不到任为由,贬为淄州太守。李林甫用计谋使二裴相继被贬,阻止了他们入相的机会。

    此事一方面说明李林甫疾贤妒能,为保权位,不惜诡计百出,构陷他人,但另一方面也显出这位裴大人刚直不阿的名头倒也并非虚传,是以对于这种性情耿直的政治老人,李佑倒也并不如何紧张。

    此时下人已经走开,偌大的偏厅之中只剩下李佑,裴宽二人。正在李佑心下暗自回忆眼前之人时,却听那裴宽娓娓而言,道明了此行的来意。原来他此次前来拜见李佑却是为了两件事情,一是松漠军使乌承恩纵部于边境行凶不法,二则是关于平卢节度使安禄山擅起边衅,屠灭室韦乌罗护部。前者只因那乌承恩乃开元二十年击契丹首功功臣——先锋将乌承砒的族弟,且乌承恩本人自从军以来,骁勇善战,与他兄长并称为“辕门二龙”,是朝廷用来对付契丹等族的靖边大将。原来唐廷对契丹屡加征讨,但十战之中往往只能得胜一二,而仅有的那些胜利除开为前幽州节度使张守硅所获之外,就是这乌承砒与他族弟乌承恩在信安王李祎统帅下取得的白山大捷。因此,时值契丹,奚族又复蠢蠢欲动,处置这等边关勇将也令裴宽不得不三思而行,正好这瑞王兼十道按察采访处置使到了太原城,且安禄山一事更是复杂诡秘,当下裴宽不愿多作耽搁,便前来让李佑定夺。

    听完裴宽所言,李佑心下也不由犹豫起来,不过俗话说的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事实并不见得如此,但中原久不经战,而边关多战事,是以弄的一众边将们大都骄纵肆意,听那裴宽侃侃而言,倒也不觉那人犯了多大罪名,左右不过是目无法纪而已,但李佑却知事实一定比二人了解的更为不堪,自古边疆多战事便是因许多边臣要么怯懦畏战,要么狂妄自大,不把少数民族当人看,当然这其中便有那安禄山大大的一份,言及此,便听李佑道:“既如此,不管何人,律法无情,那乌承恩之事便由裴大人按我大唐律加以惩处,本王自会具折上奏。”听了这话,裴宽心下一定,却转言道:“但不知殿下如何看待那安大人之事?”

    却见李佑微一沉思,道:“其实此二人之事,原本事出同源,不过是大之别,轻重之异而已,但后者目前空无证据,倒也不能胡乱入罪,此事还是待我到了营州之后,直接问与安大人,且看他作何解释,到时再作了断。”他刚说完,却听那裴宽接道:“殿下言之有礼,但这证据么,本官却是有的,是那乌罗护部两个逃出来的族人,被我属下发现,现正留在我府中”他话尚未说完,却听那李佑居然失声道:“真的,真的?”他正自疑惑,这瑞王素来沉稳,怎么现今听了这个消息如此兴奋,却也不敢不答,只道:“此事千真万确,只尚不知二人所言,是否属实,因此事牵连朝廷大员,本官不敢独自做主,这才前来请示瑞王殿下。”

    他当然不知道李佑如此失态,却是因为忽然发现一个对付安禄山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弄的好便可一举除了这大唐的祸害。这时的李佑哪里还管那安禄山此时是否有不臣之心,他心中反复想的只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这句话,突然间得闻如此大事,不由心潮澎湃,面上难免有所表露。

    不料,正在这一老一少一时无语之时,却听外间脚步声纷乱,韦凑一脸惊惶的拿着一份文书,一进屋内,便沉声道:“禀告殿下,裴大人,契丹泥礼反叛,现下已经攻破幽州,所部正大掠其城。”二人猛然闻此噩耗,心下都是剧震,忽然“砰”地一声,只见那裴宽手中的定窑名瓷已然片片玉碎,再看他时,却是一脸震惊的仍保持着端茶的姿势。

    幽州乃大唐范阳节度使的驻地,是为北边重镇,唐朝为防契丹,突厥入寇,在此沿边设军镇,如今置兵已达九万余众,只是大军当然并不驻在幽州城中。

    泥礼望着眼前的熊熊大火,心中暗叫可惜,却也只得命人将最后能搜掠的财物洗劫一空后,引兵退出了城中。原来,那泥礼五日之前,大起契丹精骑五万,又以一万奚兵为后军,号称大军十万,以契丹探子为导,从唐军边境防线钻过,直奔这幽州而来。沿路凡遇边民或唐军队,尽皆射杀,是以待消息传入城中,泥礼大军已经至城郊三里之处,那时裴宽正在前往太原的途中。这时,早知主官不在的泥礼却又玩起了诱敌之计,他仅率骑兵五千多人,逼近已经紧闭的幽州城门,大骂唐军将领。被他这么一来,因见其人兵马不多,幽州兵马使张从杰便疑他故布疑兵,吓唬于自己,于是不听幽州司马的劝阻,发城中守军近万人,以三千骑兵为前导,杀向城外泥礼所部。

    见唐军中计出城,泥礼也不与他厮杀,只带了底下兵士远远遁去。眼见契丹人如此不堪,张从杰哪还犹豫,当下便领了部下,打马狂追而去。待到了幽州东北积石谷,张从杰这才感到情况不妙,只是尚未发出撤军之令时,便被契丹射手射下马来。当是时,山谷两侧刹时涌出无数契丹士兵,弓矢齐发,又推落大石;接着,山谷岔道之中早已埋伏着的骑兵一鼓杀出,,顿时成夹击之势。而唐军见主将被杀,又是伏兵四起,哪里还有斗志,顿时军心涣散,直被契丹人杀了个痛快,先锋三千骑兵,尽数埋尸山谷。至于后面的步军倒是稍好一点,因张从杰只顾带着骑兵狂追,步兵便远远落后于他,所以除了打头的三团近千人同骑兵一道被歼于山谷之外,其余五千多人倒是被阻于谷外,待败兵逃出山谷时,众人得知,便在领军校尉带领下,急步回城,只是他们两只人脚,又如何跑的过泥礼的生风四蹄,一路或被追杀,或自相践踏而死于道上者不计其数,等他们被赶着跑入幽州城时却只剩了千把来人,而泥礼率部也随着杀入城中。

    所幸幽州军民在其长史崔闻涛,司马李定一统领下,早得知兵败的消息,虽不及堵住城门,却是严阵以待,又四处点火,用以阻断泥礼骑兵通路。这一招果然有效,泥礼兵马虽众,但幽州乃是北地重镇大城,人口众多,且城中尚有守军并败兵计三千多人,而崔闻涛,李定一又打开府库,将军械散发于诸丁壮,急切间,竟生生地阻止了泥礼所部占领全城的意图。而泥礼也不敢在此地加以久留,要知道他虽实际共有兵马六万,但怎敌得过附近军镇中九万多大军,何况还有其他州县驻军,因此当下不再耽搁,只抢了所有能抢的东西,又遣手下部族之兵四散入乡,大肆掳掠,这才便带人退出城去,临行又怕城中军民趁乱突击,便指派了人焚烧了城门及附近房舍,一时间,原本繁华大气的幽州城烈焰滚滚,黑烟四起,直有遮天蔽日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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