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如期若归 > 《如期若归》正文 第六章·不闻不问乃是明哲保身
    回到匪安厝的时候天还没亮,亏着桑晨骑马速度够快,雨声依旧,华慕穿着泉铂的襟衣,谈不上合身,相比城南王叔的手艺,华慕有点想念府里衣来伸手的日子了。

    桑晨带华慕到东偏堂“很久没人住了,这里有人的日子太少,没有打扫。”说着桑晨让华慕坐在堂桌前,自己为她收拾床铺。说到底桑晨也是个糙汉子,他已经很仔细了。

    华慕还是有些慌神,她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本该在自己的暖秋阁睡大觉的自己,就跟着桑晨来到西山山头占山为王了呢。

    “你……到底是谁呢?能凭声音听出是官兵,还能造我家谱。”华慕想想,在偏堂里挡着自己,一耳朵就能听出是官兵,还在一夜之间抹去了自己的存在。桑晨只是单纯的匪吗?华慕怕自己刚出虎口又进狼窝,也怕这几次见面的相处,只是桑晨的计谋。

    说到底,华慕更怕的是第二个结果。她怕谎言,因为一个谎言的开始,往往是一场背叛的引线。若说失去,倒不如从不接近和得到。毕竟习惯夜夜笙歌,西泠桥下戏鸳鸯之后,兀的回到人去楼空,何来携手游芳丛的惆怅,她接受不了。

    “我……的确不是匪,一路从南疆而来,最后想至云京为止。但你放心,我不是坏人,对你绝对不是。”桑晨对着华慕是没办法说谎的,即使一定要说,桑晨要做的就是推迟华慕知道真相的时间,这便足够,等华慕放下防备信任自己,在确定自己的行为不会让华慕害怕,再告诉她真相好了。

    “我不想你骗我的,如果不能说,你叫我别问就行,但是若是骗我,我会难过。”华慕说的恳切,她现在只能跟桑晨在一处,没资格命令什么,最多能让自己别太难过,所以也要争取。

    桑晨听华慕这样说,顿时后悔自己刚才撒的谎实在大错,但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对华慕是一个危险,一个随时会爆发的火山,一个随时会决堤的大坝,一旦事败,自己必不能让华慕全身而退,所以瞒着,大概是最好的方法。

    “多少还要再睡一会吧,天亮还早,今日辛苦你要承受这些,怕是今后承受的会比今天还多。”桑晨是时候终结那段荒唐的对话,怕自己对华慕说了实话,怕自己的身份吓到她,平白无故牵连进这件庞大的事情,华慕不该。

    “今后?还会怎样?我能见到爹爹和娘亲吗?”华慕听桑晨这样说,那种担心重上心头。雨后的夏夜该是有些凉爽的,偏偏华慕想着想着就紧张的一身汗。

    桑晨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又害华慕紧张。“不会,我天亮就去打听华将军所在,你别担心,先照顾好自己,过几日我会让海姨过来照顾你,从就是海姨顾大我,她来你就放心一些。”

    “谢谢你,桑晨,我……真的,会拖累你很多。”华慕觉得是很委屈,这变故是自己的,但桑晨却必得跟她一起承担。

    这一夜,桑晨没有离开东偏堂的门外,雨停了但是雷声还是不时作怪,还没有资格陪着华慕,那就在门外守着也是心安。

    这一夜,华慕没有睡,蜷缩在床角低声抽泣,雷声突袭就哭的大声一点,趁着雷声盖过哭声,也藏着自己的害怕。双手环臂紧紧掐着自己,明知道这样用力会掐出青紫,可除此之外,华慕还没想到解决办法。

    “姜聿!还可以找姜伯伯,要是姜聿在就好啦。”华慕心想,但也记得姜聿说的年底回锦城,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麻烦姜聿,毕竟东宫伴读的危险,不该让他牵扯一点污点,哪怕是冤枉,怕是也对他不利。

    从没有哪一个夜晚像今夜这般漫长。想要时间快一点,快到能为爹爹平反,也期盼时间慢一点,慢到天不要亮,给每个人多一点时间想想解决问题的办法。

    另一边困牢里。

    华将军觉得当年之事从未做错,可惜为了家室,能做的就只有保他一条命,看这孩子如今长相像极了他的父亲,怕是要复仇都不容易。但愿他能懂自己今晚的表达,别的不说先护住华慕才好。

    想罢连连叹气,“老辈的错误偏要辈承担,端端毁了这么多人的平安喜乐。”

    华夫人听到华将军所言,安慰他“相公不要忧心,他们自有福相,求只求你所托忠人,那孩子可以护住华慕。”说罢泪水涟涟。

    华瀚随父亲征战沙场多年,第一次被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顾及妹妹不能起兵反抗,盼只盼去给姜军送信的子夫能快去快回。华瀚知道姜聿的身份后,修书快马给姜军,也是姜聿嘱咐要找信得过的人,托姜军班师回朝不要鏖战。

    华瀚自信子夫不会看信中内容,身边信得过的也便是子夫了。姜聿这个身份从今后就是龙潭虎穴,要闯,自己也要助其一臂之力。保住姜军的兵力,是西北军力的希望。

    华府出事,姜聿不久就会得到消息,华瀚只是在等,等这只可救援的力量。

    但赵信正自然不会给华家人机会,恨不得一打尽,恨不得置之死地。果然,赵信正在天亮之际踱步而来。困牢森严,当初关入困牢也是赵信正的主意。

    “华家人诡计多端,不在困牢伺候,又怎能完成圣上的圣命呢?”赵信正作为当朝权势中层,大概第一次这般得意。皇上的手谕亲写“赵臣亲启”,办好华家的事,想必是自己一步登天的跳板。

    “难为赵大人晨起提审,下官实在不受这欲加之罪。”华将军义正言辞,赵信正也并未惊讶。

    “早料到华将军这般态度,只是抓捕华家族系问罪之事实在不敢耽误啊。可否请华将军解释一番,这华家家谱之上为何没有大姐芳名?”赵信正笑得奸诈狡猾,质问华将军。

    华将军松了一口气,想着昨晚实在明智,将华慕托给桑晨应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不知桑晨势力如何,但能护一日是一日,这家谱便是桑晨的头等功。

    皇家问罪一律惩处家谱之上的人,一夜间要抹去华慕的存在,该是殚精竭虑过。赵信正不好糊弄,华慕出生时华将军让全城共庆,着华慕的存在也是人尽皆知。不过只要赵信正不抓着不放,华慕就能保。

    “赵大人此话,便是要挟了?让华家没有这个大姐,有什么要求赵大人直言。”华将军一眼识破赵信正所求,干脆直截了当。

    “明白人,华将军是明白人,朝野为官多年,你我交锋多次,唯独今晚这话中听。”赵信正左右踱步,他不会对华将军用刑,一是知道华将军带一支军队都能破西武万计大军,又怎会屈服于刑罚。二是定罪后圣上的人一定暗中窥探,若是发现屈打成招,又怎会认可赵信正的能力。

    所以只能威胁,用华慕的安危换华将军的屈服。这招定时屡试不爽,上次审刺史贪腐案便是此招,抄了刺史家还让自己贪污的所有钱财变得合情合理。

    “若是将军认了这结党营私之罪,我保证仅是困牢中人发配乌恒,其余一概不究。”赵信正的鬼心眼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想想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换来荣耀,实在开心。

    “赵大人说话可算?人之词老夫断断不能轻饶。若肯承诺,老夫便一人认罪,困牢内人只可连坐。”华将军知道桑晨的出现就是要搅乱云京,到时锦城一定首当其冲,不如认罪远赴乌恒,来日方长,且仅自己认着莫须有的罪,也可保儿子平反之后的名誉自由。

    “华将军谋划长远,臣自愧不如,不过只是要这份赴云京的荣宠,自不会多伤华家之人,看这次华家自是回天乏术了。”赵信正简直要兴奋的搓手,不枉费自己今日起这么早,也要亏儿子的计谋了。

    华将军冷笑心想“这云京是何等势力混乱的地方,赵老儿当真愚钝,伺候这样一位不明的君王,枉为人臣。”想罢对着赵信正呵斥“不需恭维,赵大人拿来供词我签便是。”匆匆想要结束这番荒唐的对话,也早日不见这个荒唐的傻子。

    签好罪状华将军回到妻子身边“怕是要让你跟着我受苦了,左右思谋,这是最好的选择。”华夫人安抚华将军“也是时候该歇歇了,只是连累华瀚,大好前程就这般毁掉。儿子,为父为母只能对不住你了,保住妹妹不跟着受苦也罢。”

    “娘这是说什么,前程总会再有,父亲已经这般为我着想了,盼只盼妹妹平安。这昏君给的前程不要也罢。”华瀚知道庆元帝的作为,也看到姜聿的隐忍,这番离开就藏了姜聿的势力,不会倒下,乌恒地水土肥沃,只是地势偏远,势力定会重来。

    晌午这认罪的通告就贴了满城,不日华将军一家将发配乌恒。锦城百姓感叹官官相护,偏不护着华将军。华将军为人清廉和善又怎会为利而结党营私,乐善好施的将军如今成了阶下囚,发配名单里没有华家大姐,城里百姓大概明白该要护着谁,不多言语,华慕的身份真的一夜之间隐去。

    北衫在东偏堂门口找到桑晨,“少爷,定罪了,不日发配,这可要……”桑晨示意北衫不要再说,华慕挣扎了一夜才刚睡下,多一个时辰也是好的。

    北衫在正堂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诉桑晨,桑晨不由惊讶“认罪了?华将军身上可有伤?”

    说罢又想到赵信正应该不敢卑鄙的屈打成招,毕竟想要去云京赴任又怎会按套路出招。

    桑晨想不明白华将军为何忍下这莫须有的罪责,这天傍晚便巧探困牢。

    夜色刚刚蒙起的时候,守狱人精神困倦又正是晚饭时间,桑晨进来的轻而易举。看来华将军的认罪让赵信正十分开心,认为华将军是认定自己大势不再也不便耍什么招数,便放松了警惕。

    见到华将军,桑晨先是跪地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华将军惊起,赶忙要扶,华慕的命还要靠桑晨保全,又怎能受这般大礼,日后事成,桑晨的身份更是上乘尊贵,哪敢受此大礼。

    “将军不受,便是要我做不恩不德之人了。这一拜是恩谢华将军冒死相救,海姨早已言明我的身世,若不是华将军当年仁爱相救,何来桑晨今日康安?”桑晨眼中轻噙泪光,闪闪的不曾落下。

    “当日之举实在看不得庆元帝暴虐,何况今日还是你救女性命,这礼也要回。”说罢带困牢里的一众人等跪拜。桑晨快步扶起,两人开始商讨后记。

    桑晨知道华将军为华慕的筹谋深受感动,暗想一定照顾华慕周全,只是这场战争,怕是必须要拉上华慕了。

    “乌恒地有我们的势力,华将军珍重,只要顺利到达乌恒,一切便可心安。”桑晨理解华将军所为,也尽力安抚华夫人。华夫人在一旁泪水涟涟,紧紧拉着桑晨的手,拜托他照顾自己的女儿。

    困牢到底是看管严密,桑晨也不便多做停留,翻身便跃出牢房离开。

    回到匪安厝的时候天就黑了,西山雨将至,雷声已经起了。

    华慕已经醒了,没心思吃晚饭,也没点烛,就窝在东偏堂的床上躲着雷声。

    “慕慕,我能进去吗?”桑晨温柔的叩门,生怕惊了华慕。

    见屋里没动静,一道白光闪过天际,该是雷声马上要作怪,桑晨推开房门进去,闪电的白光印在桑晨身上,还是勾起华慕对那晚的记忆。张妈就血洒窗棂,死在华慕面前,还是为了护着华慕。

    华慕用手堵着耳朵,目光呆滞。

    桑晨在华慕床边坐下,轻轻收下华慕的手,“别怕,别怕,今天我去困牢了,见到了华将军,你想听听看吗?”桑晨用少有的耐心和柔情对着心里乱七八糟的华慕。

    华慕听到爹爹的消息,还是来了精神,雷声闷闷的在天际捣乱,华慕靠近桑晨,抓着他的胳膊,掩饰自己的慌张,也表明了自己的期待。

    “也就是说,爹爹认罪了?”华慕很惊讶,泪眼汪汪的看着桑晨,也许桑晨下句话一张嘴,华慕的眼泪就会落下。

    桑晨现在知道什么叫“玉人一滴泪,天上一颗星。”了,若是眼前的女子落泪,自己又要怎么安慰她呢。

    “是,认罪了,这冤此时认下,怕是损失最的对策了。来者不知何意,所以妄动不得。”桑晨话音还未落,华慕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了,若是嚎啕大哭,桑晨一定将华慕揽到肩上,但这佯装不哭的女子落泪,他却没资格给她一个拥抱。

    “你、你别哭,你看、我、我可以进困牢,就、就、就一定有办法保他们平安。”桑晨实在有一些手忙脚乱,用自己的袖襟擦掉滚落的这些玉珠。

    华慕咬着嘴唇抬头,迎着桑晨的目光。“真的可以对吗?桑晨,我很信你,你别骗我,我这一家的性命求你相救。”华慕这几天第一次用有力气的声音说话,桑晨听着很是心安。

    “乌恒那边还是有些关系的,主要平安到达乌恒,华将军一家的平安便可保。倒是你,本就因路途遥远危险特意将你留在锦城以保平安,若你有些差池,华将军那边我也不能交代了。所以……”桑晨说着,华慕擦着眼泪回应。

    “我就知道你不是匪,你放心,你不说的我不问,今后我也肯定好好活下去,为爹爹平反。”华慕的脸上还有泪痕,说的倒还清楚。

    桑晨放心许多,让北衫做了清粥送进来。“这是北衫,我们自一起长大,信得过他,往后他也会尽力护你。”

    华慕接过那碗粥,看着北衫,“我以后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肯定不会。”

    北衫窃笑,“华姐多言了,不会麻烦,少爷护着便不会有我麻烦的时候。”桑晨反手就要锤北衫,还好他跑得快闪出了东偏堂。

    华慕终于笑了,眉眼盈盈,桑晨挑拨桌上的红烛,不忍告诉她,从锦城北上去乌恒,路途多远,且这幕后之人肯轻易准了华将军认罪,说不好也会半路要了华将军一府性命。

    天亮之后,华将军一府就要押送出行,该不该告诉华慕,这又是一个难题。

    “那我爹爹他们,何时出发?”华慕先张了嘴,桑晨就不得不答了。

    “明日。”桑晨将红烛放回罩子里,不敢看华慕的脸。

    “那我可以去看看吗?”华慕强忍着不哭,她知道如果自己哭了,就变成一种要挟了,要挟桑晨冒险去为自己完成心愿。

    “如果你想,我带你去。”桑晨话不多,但是让人心安。

    这夜的雨势很,立秋之后连雨都有些温柔,但是生活怎么就不温柔了呢?偏偏要把一切安详和快乐扭曲成泥沼,不徐不疾的将躲不开命运的人推进深渊,有谁在乎你想不想呢?

    云京。

    “什么?确定是华将军家?”姜聿生平第一次感觉害怕,像是抽空了他半条性命,将依赖的灵魂驱离肉体。

    “是,消息准确。赵信正宣审,华将军认罪,按时间算明日就要发配乌恒。”拾柒在姜聿身边,手上拿着信笺,还带着送信人的余温。“不过,布告上没有华姐的名字,怕是华将军已有筹谋。”拾柒的补充是下坠的姜聿抓住的稻草,是此刻暗淡生命里的微光。

    “也就是说,华慕暂时安全对吧”姜聿努力使自己平静,但是拾柒还是明白,这些年能让公子有这样神色的怕是只有华慕了。

    “不知,这只是一种结果,还有一种,是……不测。”拾柒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但他的职责就是为公子周全一切,包括不测。

    姜聿坐在太师椅上,一只手攥着膝盖一只手握紧拳头钉在桌上。这瞬间怕是已经想到失去华慕以后的一切,甚至看到自己为华慕放弃隐忍大开杀戒的坚决。

    “怕是你要跑一趟了,总要去了才知道。刘府要去,赵府要去,对了还有城外西山上的匪安厝,最后去。”姜聿的带着希望的,这份希望只有拾柒替他圆满。

    拾柒简单收拾就快马加鞭的上路了,最快后日清晨也就到了。

    这天的天色阴沉。早起是分不清阴天还是天未亮的,华慕醒的早,问北衫借了男装,坐在后院的马厩旁边,等着天亮,或者来判定是阴天。

    桑晨在房间不见华慕,快步到后院见到一个的身影蹲在马边,轻轻舒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慢点下山,时间正好。”桑晨拉起华慕,扶她上马。山路崎岖,向来对骑马兴趣不大的华慕,万不敢给自己惹麻烦。

    桑晨策马轻柔,昨夜落雨,晨起微凉,华慕团在桑晨前面,心里五味杂陈。

    “你要答应我,见到华将军也不能妄动,可能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桑晨一个人带着华慕去,本就违背华将军的想法,若不能护她周全,自己罪大恶极。

    周全,不是保她一条命,而是让她毫发无伤,锦衣玉食,万人之上。若桑晨今日和人动起手,让华慕着急,慌张,落泪,自己都算出错。

    “好,远远的看一眼也算,看一眼他们没事就好。”华慕答应,她知道爹爹的做法是为自己筹谋,也是因为自己的存在,爹爹留不住为官的清正,所以自己万不得坏了这场隐瞒。

    锦城一直到城外的街旁都是百姓,隔着囚车送一些体己的物件给华将军一家,只是不见各户的姐们像往常一样追着华瀚送东西。

    华慕站在人群里,泪眼汪汪,她知道娘亲一定看到自己了,拼命把眼泪咽回去,静静的陪着囚车走了很久。一家人互不言语也能知道彼此眼神里道的珍重。随着人群走到城边,华慕发觉和桑晨走散了,自己这股倔强的力量,怕是八个桑晨也拦不住。

    说好不惹事就不会惹事,华慕准备回酿醉楼找桑晨。

    人群散了,清晨的街景又有些凄凉。华慕忍着眼泪,咬着嘴唇,心里像剿了水草的护城河,堵得很。

    “华姐这般安好可是没有白费我的心意。”旁边巷里半明半暗的站着一个人,惯常的一身白衣不染俗尘。

    华慕警惕的抬头向巷张望。如今城里的人心照不宣的护着这个华姐,但这个名号被唤出,就是明显的不怀好意。

    定睛才认出这人是赵信正的独子,赵斓涙。华慕没有多言语,被拽进了巷。

    “华姐当真不怕人多眼杂,亏我劝我爹轻判你爹且放你一条生路。你要知道这乌恒地远,我哪里舍得妹妹受这个罪。”几句话,赵斓涙就把华将军的筹谋算在自己头上了,巴巴的等着华慕感恩戴德。

    华慕又怎会不知赵大公子的如意算盘,爹爹的做法是为了自己,但是自己的存在当真能被抹去,赵斓涙肯定留了私心。“赵哥哥说笑了,如今没有华大姐,便只有我华慕一个了,若说记恩,难不成要记你赵家枉我将军府,发配华家一十五口吗?”

    论斗嘴,赵斓涙本就赢不了,更何况是这种理亏的事情。

    “且不说恩不恩了,哥哥怎会让妹妹无家可归。妹妹流落,到哥哥家暂住可好。”说着拉起华慕就走,华慕正挣脱着,中正之气便灌顶而来,剑柄不偏不倚的敲打在赵斓涙的手腕上,他吃痛自然放开华慕。

    桑晨把华慕拉到身后,身子横在两人之间,断了赵斓涙再拉走华慕的机会。总归不是一个人了,华慕的底气足了一些。“赵哥哥言重,即可脱身牢狱,又怎会无家可归呢?赵哥哥还是会去看看手腕吧,就刚才的力道,震的我的手都麻,怕是你拉不得别的姑娘了。”华慕绵里藏针的讽刺,气得赵斓涙转身就走。

    桑晨回头,看着华慕的手。“对不起,下次砸他肩膀好了,力道再点。”华慕有些发愣,这桑晨好端端怎么说出这样摸不着头脑的话。

    “没事,下次拜托你砸他脸好了,看着就生气,端端生个好模样真是浪费。”华慕发觉桑晨在看着自己的手,索性自己揉了揉便罢。

    这次轮到桑晨愣住了,本以为华慕是个柔柔弱弱的丫头,没想到这般记仇。可就这股子的发狠,却让桑晨觉得甚是欢喜。要是没有华家这次变故,自己怕是没有机会接近这份美好,永生沉浸在战争和报仇里。

    若说惜命,大概此刻是桑晨十余年来最希望自己好好活着的一次。能看着她笑,能陪着她哭,或者更近一步,为她杀掉所有阴邪,救她于危难,名正言顺的抱抱她。

    会好的,这份疏远会被时间冲淡,华慕能真的信任自己,两人无间也只是时间问题。桑晨告诉自己,他不觉得这是自我安慰,日久生情的例子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