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金发在朝阳柔和的光辉下起伏不定，吸引了柯舍所有的目光。
这一刻，朝阳也输给了少女，柯舍目光只往少女碧眼之上一触，就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柯舍内心开始慌张，似乎少女的光芒太过耀眼。不过是一个对视，他心中那股说不清的希望和幸福就被燃烧殆尽了。
他像是自惭形秽般偏过头，阳光，自己哪里有资格享受阳光。自己就应该永远是夜晚的秃鹫，伴随着不详，阴影，度过每一天。
“泠雅姐，你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回来？你，不怕么。”为了转移话题，柯舍强行攀谈了一句，但是话一出口，他就感觉到了后悔。
自己的语言是如此生疏，这个问题也不好。
赏金猎人，当然不会像那些公民一样惧怕，只是，只是终究差不多吧？
夜行者，夜晚行者，白昼之人，都避之不及。
“啊？你不可怕啊。”泠雅坦率又开朗，她碧眼如猫，那里包含着一种让柯舍有些不明白，又有些眷恋的神情。
泠雅就是用这种神情看了柯舍好一会，然后才轻声重复，“我觉得你不可怕。”
这句话有些孩子气，柯舍却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意。他低下头，遮掩自己有些发红的脸。
心中又愧又急，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话？难道是在之前的战斗中伤了脑子么？
他这么一想，越发不敢抬头，这种无能为力的尴尬让柯舍一阵暴躁。
“哟，我们柯舍终于开窍了。”尹东忽然吹了个口哨，发出夸张的笑，“我很欣慰啊，柯舍，你的眼光不比我差。”
“你在说什么？”柯舍瞬间如释重负，接着就露出几分过度的愠怒，机械臂一晃，就把死党损友夹在腋下，拖到一边去交流感情了。
隐约间，泠雅听到了他们兄弟间的对话：
“你子可以啊，不声不响的。我给你说，加把劲，拿下！”
“你少说点，不是那么回事。”
“不是那么回事是怎么回事，我都看见了，你么你眉目传情。”
泠雅看向外面喷薄的阳光，整个人沉浸在太阳的光辉中，就像是某个女神的神像。
“他们总是喜欢乱说一些。”身后忽然传来了顾楚的声音，“你不用太在意。”
泠雅反而笑了，“我反倒觉得挺好的。我们赏金猎人之间，很少有长久的兄弟。背靠背，一起分钱的人，下次可能就是敌人了。”
顾楚苍白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这么说起来，你们的生活倒也过得不容易。”
泠雅没有说话，她转过身子，换了一个话题，“还有多久？”
“傍晚就到了。”顾楚拿起旁边的一本书，挡住自己的脸，“现在你还可以休息一阵。”
“其实我不太明白。”顾楚在一片沉静中询问，“你怎么就对我们感兴趣？”
“赏金猎人，当然是对这些神奇的冒险都很感兴趣。”泠雅向着外面的朝阳，“就当是我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吧。”
顾楚不置可否，他没有在说话，他作为团队的智囊，自然要试探一下泠雅的来路。
只能说目前来看，泠雅并无恶意。
“有趣。”顾楚勾了一下嘴角，无声的笑了。
到达境宁塔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境宁塔看上去不像是塔，反倒像是一把直插入云的金属巨剑。平原四野空旷，只有浑然天成的境宁塔矗立中央，极薄极锐的尖峰指向隐约出现的星辰，夕阳的光辉浮动在境宁塔的表面，一片波光粼粼。
飞机减速，开始靠近平原上那鬼斧神工的建筑。
符文明灭，塔身之上，一块金属板自动往右滑开，露出了可以容纳飞机的入口。几人从座位上站起来，简单整理自己的行装，旅途中的倦怠和放松在这一瞬间消失，人人都不自觉的露出了严肃且精神的一面。
他们将要面对的是熟悉，却又敬畏的人。
唯有泠雅稍微有几分不自然。她还没有习惯这突如其来的氛围变化。眼睛警惕的转了一圈，她也默不作声，跟着几人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入口越来越大，夕阳连同自由的气息，一起被甩在身后。
飞机进入入口后，金属板合上，境宁塔内部光源自动亮起，柔和而不失明亮的白光指引着飞机自动航行。
最后，飞机停靠在一边的飞行舶之上，几人自然的排队，走出舱门。
一路都是沉默，唯有四周的灯光明灭，无声的注视着几个人前行。
走了一段，四周开始出现人影。这些人都统一穿着蓝白色的制服，神色平淡，步履匆忙却丝毫不乱。大家看见几人也没有招呼。刚从飞机下来的几人，就像是不存在的幽灵一样，一路漂浮着，进了境宁塔中枢的大门。
大门内，比外面更多几分静谧。当自动门合上之后，中央高台上唯一的一张旋转椅转动了过来，头发微白的中年人举起手中的酒杯，“很好，欢迎回来。”
中年人在几人身上审视了一圈，微笑道，“刘姐，这次的任务相当漂亮，你果然是风姿过人。”
“过奖了。”泠雅声调平稳，听不出情绪的客气，“我一向喜欢完美的结局。”
“很好。”中年人双臂微微向外，笑着表示赞同，“这和夜行者的准则不谋而合。不过，这次刘姐似乎承担了一些额外的工作。”
笑意消失，中年人用酒杯虚指柯舍，眼中神光变幻，露出几分凌厉，“你觉得呢？”
柯舍琥珀色的眼瞳中毫无变化，他抿了一下嘴唇，开口，“是，我应该去一趟腥室。”中年男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像是表演一样夸张的叹息一声，盯着柯舍，眼神戏谑，语气温柔，“你是在是太不心了。”
泠雅心中隐约闪过一丝不舒适。这个男子的态度不像是对待，凯旋而来的功臣。反倒更像是一个人主人对待凶猛的宠物。控制，忌惮，让人浑身不舒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