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离开后，大理寺官员继续盘问府中下人，结果一无所获。
待在将军府超过十年的仆从，他们的回答便如吴管事和刘管事般，大公子与儿时一样，并无变化，绝对不会是他人冒充。
少于十年的仆从，则是一问三不知，只知大公子宽厚有礼，待他们极好。
府中的仆从问不出线索，大理寺官员只能寄希望于大理寺少卿他们那边的情况。
询问宋氏和梁叶儿等人的是大理寺少卿陈敬及大理寺女捕快怀雨。
他们最先开始问的人是宋氏。
宋氏冷静下来后，已经没有程佑刚刚被带走时的慌乱，而是沉着冷静地对待大理寺的人，无论他们问什么，只回一句话：“佑儿是我的儿子，而非韩珣。”
陈敬歉意道：“还请夫人谅解，此次问询，大理寺是按照圣上的旨意，而非胡乱问话。”
宋氏笑了笑：“大人说笑了，积极协助大理寺断案，可是大晋子民的本分，谈不上谅解不谅解。”
陈敬嘴角抽搐，但是他们却不能动宋氏，此人不仅是程大将军夫人，还是南疆王王妃的义母，上峰虽说便宜行事，可他们也不能拿她如何，若非如此，眼下就应该在大理寺问话，而不是跑来将军府。
众人问不出什么，最后还得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去。
不过等到梁叶儿的时候，陈敬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陈敬声音冷硬：“将你与程佑如何相识的经过交待清楚。”
梁叶儿笑了笑：“回大人，民女当日从华安侯府赎身出来，遇上抢劫，正好遇上程大公子，他出手救了我，我便认识了他。”
一旁的怀雨突然道：“你与将军府非亲非故，为何会住在将军府？”
梁叶儿莞尔，脸上微红：“想来大人不知，民女可是程大公子的未婚妻，为何不能住在将军府？若是大人不信，可以问问府中上下，再者我大伯他们也在府中，他们此番来将军府就是商量我与程大公子的亲事。”
怀雨盯着梁叶儿：“你可知程佑便是韩珣？是朝廷钦犯！你是他的未婚妻，你也是死罪！”
梁叶儿也盯着她，冷声道：“回大人，民女虽然识字不多，却也知道，大晋一向注重律法，官府断案讲究证据确凿，无凭无据下，大人怎能冤枉程大公子是朝廷钦犯？如此岂非有违大晋律法？”
怀雨眯眼：“你倒是伶牙俐齿！”
梁叶儿道：“不敢当大人的夸奖，民女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是说错了，还望大人见谅。”
她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怀雨，这位女捕快，可是永丰帝的女儿，福雨公主，此人倒是可以利用，因为她的母妃，是被淑妃害死的。
梁叶儿这边自然也是一无所获，反而是罗元，问话后，被大理寺的人带走。
罗元离开时，只是笑道：“夫人，梁姑娘，我这就去找公子，解释清楚了，便回来。”
梁叶儿本想去一趟惠王府找韩昭，麻烦他去一趟大理寺，至少可以阻止大理寺的人对程佑和罗元用刑，却不想将军府外重兵把守，她想出去绝非易事。
在这节骨眼上，她又不敢让阿五他们现身，若是被发现，对程佑不利。
而梁叶儿担心的程佑，此刻在大理寺中，正与大理寺官员周旋。
审问程佑的人，除了大理寺官员外，还有禁卫军统领杨厚。
大理寺卿邓博文道：“你身上为何会有伤？”
程佑低头看了一眼：“回邓大人，前几日碰上几个小毛贼，不小心受了伤。”
邓博文可不相信：“程公子武功高强，曾经打败过南疆王，竟然还会被小毛贼伤到？”
程佑笑了笑：“武功高强是他人给的美誉，做不得真。”
邓博文余光飘向禁卫军统领：“几个月前，礼部侍郎之子蒋焕在春意楼身亡，你当时与他在一块，可有此事？”
程佑点头：“确有此事，当日蹴鞠比赛我们赢了一些小钱，蒋三公子高兴便约柳世子与小民前往春意楼，没想到蒋三公子竟与慧娘一同殉情，当真是可惜，案发后，柳世子与小民还一同前往顺天府协助调查，顺天府可以作证。”
邓博文闻言只是沉默，随后沉下脸：“有人写密信，揭发你是韩珣，程公子可知他是何人？”
“之前不知，不过刚才大理寺的大人已经告诉小民，韩珣以前是睿王府世子，现在是朝廷钦犯。”程佑说话的语气很淡，就想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样。
邓博文一直看着他：“有人说你是朝廷钦犯，程公子要如何替自己辩解？”
程佑笑了笑：“小民是不是朝廷钦犯，不是由官府定夺吗？莫非小民说不是便不是？”
邓博文哑口无言，片刻后方道：“你与韩珣有相同的梨涡，还与年轻时的睿王长得很像。”
“原来如此。”程佑恍然大悟，“大人，小民有件重要的事要向大人禀报。”
“何事？”
程佑抬手指向旁边另外一位大理寺官员：“大人，小民怀疑这位大人是官府悬赏通缉的大盗，盗无声！”
“大胆，你竟敢污蔑朝廷命官！罪该万死！”那位大理寺官员站起来呵斥。
邓博文也面色铁青：“程佑，本官念你是程卫大将军的公子，并未为难你，你污蔑朝廷命官可是死罪，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
“大人，”程佑道，“小民并没有污蔑这位大人，这位大人与大盗盗无声长得非常像，尤其是嘴角的黑痣，尤其像，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前往顺天府，便能知晓。”
“放肆！”邓博文扬起眉毛，“单凭嘴角一颗黑痣，怎能污蔑郑大人是大盗盗无声？”
程佑笑出声：“既然不能凭嘴角一颗黑痣断定郑大人是盗无声，邓大人又为何以小民嘴角的梨涡断言小民是韩珣？”
郑大人差点要吐血：“邓大人，此人若是不吃点苦头，定不会说实话。”
邓博文看了一眼禁卫军统领，见他面无表情，于是厉声道：“用刑！”
“且慢！”外面响起的声音。
程佑讶异，竟然是惠王韩昭。
走进来的人的确是韩昭。
几人纷纷行礼：“见过王爷。”
“几位大人不必多礼。”韩昭道，“邓大人，眼下尚未查明真相，大理寺便要用刑，若是传扬出去，我大晋颜面何在？莫非想要告诉世人，大理寺断案都是屈打成招吗？”
“是老臣考虑得不周，”邓博文道，“只是圣上有旨，此事要查明清楚，老臣方才……”
韩昭道：“本王知邓大人是想尽快查明真相，只是本王先前认识程大公子，且自小与韩世子也颇熟，若程大公子真是韩世子，本王岂会认不出来？莫非本王瞎了不成？”
“这……”邓博文很为难，摆明了惠王要护着程佑，惠王现在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而禁卫军统领杨厚却是一言不发，沉默地待在一旁。
韩昭道：“邓大人且管继续审案子，本王只在一旁看着。”
邓博文心中翻白眼，你一个王爷杵在这里，他还怎么用刑？
程佑点头谢过韩昭。
韩昭只是回以一笑，转身坐在旁边。
另外一边，御书房内，程大将军直挺挺站着，永丰帝则坐在上面。
今日朝堂上，御史弹劾程大将军，说他窝藏朝廷钦犯韩珣，程佑正是韩珣，永丰帝立即下旨捉拿程佑，散朝后，永丰帝让程大将军留在御书房，一直到现在。
永丰帝眼底冰冷：“当时朕刚当上太子，在一次围猎中差点丧命，是大将军救了朕，朕一直铭记于心。”
程大将军恭敬道：“皇上折煞微臣了，保护皇上，是微臣的职责所在。”
永丰帝两眼盯着程大将军：“朕只问你，程佑是不是韩珣？”
程大将军道：“回皇上，程佑是微臣的犬子，他并非韩珣。”
永丰帝摩挲着茶盏，并未说话，良久后才开口：“你如何保证他并非韩珣？”
程大将军立即下跪：“微臣愿拿项上人头保证。”
永丰帝沉声道：“那我们便等大理寺的结果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