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的梅林到处都是姑娘,她们游走在一株又一株梅花中,挑选最合心意的梅花。
若是挑累了,就到旁边的亭子歇歇脚,亭子内有热茶和点心,饿了吃上一小块,再继续选梅花。
梁叶儿懒洋洋地依靠在石柱上晒太阳,今日天气很好,没有风,若是没有那些糟心事,像这样坐看梅花林也是一件雅致的事。
亭子旁边的丫鬟,注意到桌上的点心快没了,于是从保温的食盒中取出点心,再倒上一壶热茶端进亭子。
丫鬟端着盘子,步履稳健地踏上亭子,准备到石桌前,左脚不知为何突然钻心的疼,身体踉跄了一下,手中的盘子没有拿稳飞了出去,茶壶和点心也跟着甩出去,正好甩到梁叶儿所在的位置。
梁叶儿好端端地坐着,眼前突然飞来一个茶壶,千钧一发之际,急忙侧身躲过茶壶,而兰溪在丫鬟踉跄的时候,也急忙奔向梁叶儿,恰好接住茶壶,只有点心落满地。
丫鬟摔到地上,面如死灰,嘴里不停地请罪:“姑娘,请恕罪,婢子不是有意冒犯姑娘。”
梁叶儿瞧了一眼,吩咐兰溪把人扶起来:“可有摔疼?兴许是地上太滑,下次小心些。”
“多谢姑娘。”丫鬟庆幸梁叶儿并未责罚她,犹豫片刻后道,“婢子刚才不知为何,脚上突然疼痛,所以才摔倒在地。”
梁叶儿颔首,表示明白:“你先去检查身体,看看有无受伤,这里交给我身旁的婢子即可。”
丫鬟犹豫,梁叶儿又道:“你回来之后,帮我沏壶茶,再拿一叠红枣糕。”
“是,姑娘。”丫鬟这才下去。
丫鬟离开后,兰溪立即在亭子四周翻找。
梁叶儿也低头查看,若丫鬟没有说谎,她是因脚突然疼痛以致摔倒,可丫鬟的脚为何会无缘无故疼痛呢?
亭子里本就干净,除了散落的点心外,在桌子旁边发现了一枚小石头。
“一定是有人朝丫鬟的脚上扔石头,所以她才会摔倒。”兰溪脸上露出担忧,“要不我们回去吧?”
梁叶儿摇摇头:“再等等,我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可是刚才公子说要万事小心,切莫大意。”兰溪着急道,叶儿答应公子答应得好好的,为何突然变卦?
梁叶儿抬了抬眼皮:“你家公子还说,让我好好呆在将军府,不要去福和茶楼,然后自己去茶楼与杨姑娘下棋了。”
兰溪:“……”
兰溪心中抓狂,这是两码事,怎能混为一谈?最后拗不过梁叶儿,只能加倍提高警惕。
宁国公府一偏僻处,两位丫鬟样的姑娘,紧锁眉头,无计可施。
矮个子丫鬟道:“我原先想着让丫鬟手中的茶壶泼到她身上,她若是换衣裳,也需要一刻钟,谁知她们二人反应如此迅速,竟然躲过了。”
高个子丫鬟深思片刻后道:“如此,只能冒险,把人劫走。”
“劫走?”矮个子丫鬟断然拒绝,“不行,这里毕竟是宁国公府,若对方不见,我们脱不了干系,再者依着程佑对此人的重视,断不会善罢甘休,我听她们来报,将军府的马车一直停在外面,程佑并没有离开。”
高个子丫鬟被说服,也觉得不怎么妥当,绞尽脑汁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计策,于是将计策说与矮个子丫鬟听。
矮个子丫鬟听后眼前一亮,同意高个子丫鬟的计策。
两人进入内室,一刻钟后,高个子丫鬟变成了一位端庄贤淑的姑娘。
他们二人从屋中出来,混入赏梅的姑娘中。
今日来赏梅的姑娘有很多,其他姑娘瞧见旁边有位面生的,也只是看一眼,又转头与相熟之人聊天。
梁叶儿和兰溪从净房出来,并没有立即去梅花林,而是拐了个弯,朝池塘走去,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了一声响。
“哎哟。”是一位女子的声音。
梁叶儿和兰溪对视一眼,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一位姑娘倒在路边,旁边的丫鬟想要扶起,却怎么都扶不起来,那位姑娘像是崴到了脚,一直哎呦哎呦的叫。
梁叶儿嘴角弯弯,脚步从容地走过去:“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给姑娘你找个大夫?”
“不必如此麻烦。”倒在地上的姑娘抬头,露出一副痛苦的面容:“想来是刚才在梅花林站得太久了,脚有些疼痛,休息一阵就好,姑娘能否帮个忙,把我扶到旁边的亭子?”
亭子?梁叶儿四周看了一眼,发现不远处的确有座亭子,亭子挂了满了青纱帐。
梁叶儿微微眯眼:“当然可以,兰溪帮忙扶一下。”
兰溪面露担忧,无缘无故又出现一位摔倒的姑娘,现在还要去挂满青纱帐的亭子,听起来就有阴谋。
梁叶儿笑了笑,拍拍兰溪,让她不必担忧。
兰溪这才和丫鬟一起,扶起摔倒的女子。
女子身量很高,站起来竟比兰溪还要高一个头,她走动间,手腕处的铃铛跟着叮铃叮铃的响。
片刻后,四人来到亭子前,梁叶儿还未掀起青纱帐,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脚步微顿,继续掀起青纱帐,走了进去。
有铃铛,又有香味,这场景可真是相当怀念。
香味是从桌上的香炉飘过来的。
梁叶儿莞尔:“这是什么香呀?好香。”
高个子姑娘坐在香炉前,嘴角微扯:“这是北疆的一种香,名叫无忧香,若是闻着无忧香,人便无忧虑。”
梁叶儿吃惊:“竟有这么神奇的香?不知姑娘身上还有没有?能否给我一些?”
高个子姑娘一愣,道:“姑娘若想要,我送给姑娘一些便可,还未多谢姑娘把我扶到亭中,我叫高慧,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梁叶儿浅笑道:“高姑娘好,我叫梁叶儿。”
“原来是梁姑娘。”高慧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举手投足中,手腕上的铃铛叮铃叮铃地响。
梁叶儿不由好奇地看向她的手腕:“高姑娘带着铃铛倒是挺与众不同。”
高慧伸手抚过手腕上的铃铛:“让梁姑娘见笑了,我平时不喜戴镯子,就喜欢戴铃铛,我这铃铛也是从北疆来的。”
“北疆的铃铛?”梁叶儿道,“这北疆铃铛有何不同吗?”
“听起来不同。”高慧说着话,脱下铃铛,摇了起来
霎时,亭子响起叮铃叮铃的铃铛声。
兰溪紧皱眉头,她不喜欢这个铃声,有点难受。
梁叶儿倒没有感到难受,反而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听起来有何不同?我听起来都一样。”
高慧解释:“有人说,听着北疆的铃铛声,犹如置身在大漠中,眼前只有漫天风沙,你听叮铃叮铃……”
高慧不断摇晃着手中的铃铛,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梁叶儿,梁叶儿也看着她,渐渐的,梁叶儿的眼神像是没有焦点,只是呆呆的看着铃铛。
兰溪生怕铃铛是暗器,一直目不转睛盯着铃铛,她觉得有点恍惚,眼前是漫天风沙,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模糊地听到叮铃叮铃的声音。
高慧轻声道:“梁姑娘,梁姑娘。”
梁叶儿没有出声,只是呆呆地看着铃铛。
高慧身旁的丫鬟见状,立即走出亭子,在外面把守。
高慧蛊惑般的声音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梁叶儿干巴巴道:“梁叶儿。”
“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夏禾。”
“你与程佑是怎么认识的?”
“在听风楼认识的。”
“你可知蒋焕是怎么死的?”
“被飞镖刺死的。”
“你与程佑是什么关系?”
“朋友。”
高慧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都与她掌握的消息没有差别,知道迷惑术奏效,于是便问出一直心中的问题:“程佑与睿王府是什么关系?”
“睿王府?”梁叶儿露出困惑,心中却一直默念九九乘法口诀表。
幕后之人未免也太大胆了些,竟然堂而皇之地在宁国公府催眠她们?
好在她对催眠术有抵抗力。
早在她听到铃铛声,又闻到香味的时候,就有警觉。
她在孤儿院有位好友,自小立志成为催眠师,于是学着书本上的知识,拿她练手。
若你二十几年如一日都被摧残和磨炼,这点小把戏定然难不倒你。
梁叶儿对睿王府表示出困惑,高慧不解,略想片刻后道:“你认识韩珣吗”
梁叶儿回:“不认识。”
高慧换了个问题:“程佑是什么身份?”
梁叶儿立即回:“程大将军的儿子,将军府的公子。”
高慧紧皱眉头:“程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是韩珣?”
“没有。”梁叶儿目无表情道,心中纳闷。
他们为什么会认为程佑是小珣?难道是因为程佑嘴角有梨涡的原因?
高慧低声呢喃:“奇怪,主子明明说过程佑长得像年轻时的睿王,程佑理应是韩珣才对,为何此人对此一无所知?”
高慧的话,梁叶儿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恰好此时,亭子外传来声音:“有人来了,撤退。”
高慧立即收起手中的铃铛,离开亭子。
随着铃声骤停,兰溪慢慢恢复神智,发现他们在亭子中,而刚才的两人却不见踪影。
兰溪大惊失色:“叶儿,你有没有受伤?”
梁叶儿摇头:“我没有受伤,我没事,我们回去再说。”
高慧的话一直在耳边不停地回响。
“……程佑长得像年轻时的睿王,程佑理应是韩珣……”
梁叶儿踏出宁国公府,抬眼就看到程佑立在马车旁,看到她,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大步朝她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