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月满秋江 > 《月满秋江》正文 第十三章 一谎之缘
    秋歌在这易容堂的日子,也还算快活,刘正则也无需秋歌做什么,她只要睡她的,养精蓄锐,等着五日后的武林大会,睁开眼往那戏园子一躺就算不添乱。

    昨夜里与刘正则聊了些沈家的闲话,睡得迟了些,一觉竟睡到了午后,起身便准备去戏园子时,正遇上个熟人来逛这长安易容堂。

    要说秋歌天不怕地不怕都可,只是要除掉眼下这个人。此人名唤陈浮。陈家最厉害的便是陈氏连拳,由陈浮的爷爷创立,据说是由岳飞当年岳氏连拳改创而来。江湖之中除却秋信生能诏令易容堂众豪杰,便只剩陈浮的老爹,陈怀谷有一拼。

    在此太平盛世,易容堂改做药品脂粉的生意,陈家也开始走镖。做生意的与走镖的总是要打交道的,易容堂之初,秋信生时常亲自随镖队一同送些贵重药材,因此与陈怀谷十分熟悉。镖队渐多,习武之人磕磕碰碰,易容堂也供陈家一些内部药品。

    只是近几年陈怀谷常不在银川,秋信生也需四处走动,便不常来往。彼时在银川,易容堂与陈家走得还算近。

    尤其秋歌跌落山崖方才醒来那两年。

    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终于动得了,还是走不得,尤其记不得。总之于秋歌而言,便像是跌落山崖那十几年全白过了。之前那一点一滴全靠秋信生讲给她听。

    至于秋信生讲的关于银川那座屋子里的事情,秋歌只觉陌生,也从来想象不出那十几年是如何过的。

    既是醒了,又动得,总不能终日躺在床上,秋信生便做了个四轮椅,时常推着秋歌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瞧着他切药,磨药,偶尔也能帮上忙。

    也便是在这个时候,秋歌认识了陈浮。彼时陈浮也在个十五六岁的年纪,时常跟随陈怀谷走镖,回银川的日子,也时常来与秋信生玩闹。

    这日里瞧见秋歌坐在四轮椅上磨药,陈浮似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惊道:“何处来的娘子?”

    秋歌瞧着他不说话,陈浮又冲屋里喊道:“秋叔,你家来了个好美的娘子。”

    陈浮又喊了两声,见屋里并无反应,又跑到秋歌身边:“娘子,你是谁,你来这秋老头家作甚么?”

    秋歌依旧不说话的盯着他瞧,陈浮是秋歌醒来这几日里见得除却秋信生以外第一个人,眼大鼻子,印象特别深刻。

    陈浮自言自语道:“多好的娘子,可惜是个哑巴。”

    “你是什么人?”

    陈浮将秋歌手中的药接过来继续捣:“是我先问的你,应该你先说。”

    “我是秋歌。”

    “秋歌是谁?姓秋?是秋老头的女儿?我怎么从未听闻他有女儿?”

    “我是他徒儿。”

    “徒儿?”陈浮若有所思,“哦——你跌落山崖全失了记忆?”

    秋歌点点头:“我现在什么也记不起。不过你如何晓得?”

    陈浮故作沉痛,叹了口气:“秋歌,那你便全然不记得我了?”

    秋歌望着他,并不说话。

    陈浮将那药罐子搁在地上:“从前你与我常常在后山打猎,四时便摘野果,这些你竟也全都忘了?”

    见陈浮那眼里似是真藏着些悲痛,秋歌又委实一件事都想不起,甚至见到他脑海里连一个画面都没有,只得强求道:“许是我初初醒来,还有些迟钝,只是,方才瞧你进来,好像从前与我并不相识。”

    陈浮四周瞧了瞧,又望着秋歌:“那是秋老头与我说你失了记忆,我全不信,便来试试你。如今看来,他没说错。”

    见陈浮一阵叹息,秋歌于心不忍,便道:“你别难过,待师父回来,我便将过往发生的事情都问一问,定不辜负与你的友谊,你看可好?”

    此话一出,那陈浮又激动了些:“友谊?!我最怕的便是你讲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忘了,看来……”

    秋歌疑惑的瞧着他,想着自己倒不至于在从前与眼前这子有过什么约定终身的誓言,便听着看他要说什么。

    “罢了,跌落山崖,秋歌能活过来,我也无甚所求。至于感情,我们有的是时间,有信心再与我在一起吗?”

    想来说实话又实在伤人,说假话又委屈自己,秋歌沉默半晌才道:“信心有没有,倒不重要。只是这位哥可否先告知秋歌,你姓甚名谁,如此我也好无事时好好回想往昔。”

    陈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了些许往昔之事,无外乎一起玩闹,儿时懵懵懂懂,秋歌虽瞧着陈浮不大俊俏,这一下午过得也算比从前热闹了些。

    临走陈浮又嘱咐道:“秋老头不同意我与你在一处,从前我们的事他也不知晓,你且不要问他,我慢慢说与你听便好。”

    秋歌瞧着陈浮跳着远去的身影,想着大约是这一跌将自己跌清醒了,秋信生真是个好师父,若是彼时不拦着,如今一醒来要与这陈浮在一处那算是要了亲命了。

    待秋信生从山上回来,秋歌才问了些关于陈浮的事,陈浮打从很便跟随陈怀谷走镖,是个有担当的男儿。如今将他爷爷那拳法学得不错,能与他父亲走上几招了。

    “只是那陈浮也太轻浮好色了些。他今日来,没有为难你罢?”

    心道瞧陈浮那样子也不似正经人,也不知自己从前什么眼光,秋歌笑了笑:“没有,只是,师父,从前——”

    秋歌正想问秋信生自己是否与陈浮有些什么关系,想想陈浮涕泗横流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便试探道:“陈浮说,我从前时常与他一起在后山打猎,一起玩闹,可是真的?”

    秋信生看了看秋歌:“也怪我怎么偏生住在陈家旁边,让你儿时与他厮混在一起。”

    秋信生如此说,秋歌便更是笃信与那陈浮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誓言,暗道年少轻狂不懂事,老来后悔啊——

    既如此,那陈浮要来也是不嫌弃秋歌如今动不得,算得情深义重,日日来陪伴,逗秋歌开心。

    秋歌本想着,倘若日子久了能培养出些感情,也算是不辜负昔日的情缘,可得个皆大欢喜。只是那一月余里,虽然每每陈浮无事便晃到秋信生那院里,但秋歌也终是提不起兴趣与他在一处。

    直到那个暖阳暧昧的下午,秋信生又不在,陈浮瞧着天公作美到如此地步,不做点什么似乎对不起人,便在离去之际凑到秋歌耳畔轻轻亲了一口。

    秋歌当场气得潜力被激出大半,一怒之下一拍那四轮椅的扶手,竟虚虚站起身了一刻,随即又跌坐下去。

    便是在这一瞬间秋歌清醒的意识到,她与这陈浮万不可能有什么日久生情皆大欢喜,也突然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陈浮便在诓她。

    秋歌叫住正要往外跑的陈浮:“陈浮,你等等。”

    “我大约记起些事情,我们儿时当真认得。”

    陈浮转过头:“我就说我们曾认得,你都记起什么了。”

    “我记起——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你我坐在山崖上,望着天上的星辰点点,你对我说,要永远同我在一处。”

    陈浮立马凑进一步,笑得满脸找不着眼:“对对,你都想起来了?”

    秋歌抿嘴一笑:“你记得我与你说了什么吗?”

    陈浮一愣,并未说话。

    “我说——想得美。”

    自然从此时起,秋歌对陈浮便一丝好感都没了,往日因不记得他而时常会有的愧疚也没了。陈浮自此倒是因为被揭穿,更无甚好遮掩,日日来,跑的倒勤。

    一开始秋歌还不大能走路,他来了也就是不大理他,自秋歌腿养好了,将往日里的武功又捡起来了,便时常一见陈浮就与他打在一起,陈浮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爱秋歌,也好各式各样的女色。

    说起秋歌怕他,倒不是因陈浮那诈骗一般的求亲手段,而是甩也甩不掉的执着。常说些打是亲骂是爱的歪理邪论,说秋歌定是心里还想着他才久久不愿嫁人,每遇到一次真是不好脱身。

    也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长安易容堂遇上。

    秋歌方才一望见陈浮转身便要进内堂,也不知陈浮的眼睛是为何那么灵,秋歌只听见背后一阵阴森恐怖的:“秋歌?”

    虽说将此事说通后,秋信生多是懒理会陈浮,只是同陈家的生意还是未曾冷落,秋歌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这么久没见了,秋歌竟知道我会出现在此处吗?”

    “不知。”

    “那你为何瞧着不惊喜?”

    惊喜?!惊吓吧。

    “不期待便不惊喜。”

    陈浮自顾自轻笑:“还是那么会聊天儿。”

    秋歌耸肩,秋信生说得对,陈浮虽为人极其好色,又无比厚颜无耻,但到底是成大事的料子,光是这脸皮的分量便无人能敌。或许也因此,如今在陈浮的操纵下,陈家的镖局的声誉甚至比陈怀谷掌舵时其实更甚几分。

    “我听说,你也要参加庆阳的武林大会?”

    “是。”

    “不问问我为何知道你在长安?”

    “不感兴趣。”

    “我特意来长安寻你,与你一起去。”

    “那你可能寻错地方了,届时我们可不是一个阵营。”

    秋歌正说着,却瞧着魏江月不知何时从背后过来,魏江月自然的将秋歌手腕一拉:“王妃去何处王府自有人送,不劳您费心。”

    说罢便拉着秋歌出了易容堂,秋歌唤了几声,魏江月权当没听见,直到走出去一段,魏江月才松开了手。

    秋歌本准备好魏江月来问陈浮是什么人,走了一段魏江月却未曾开口。二人沉默半晌,秋歌才道:“方才,你来得正是时候。”

    魏江月道:“我不来,看着你与他走吗?”

    秋歌揉了揉鼻子,心道,您也真够会聊天的。终是没说话,默默跟着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