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月满秋江 > 《月满秋江》正文 第八章 鸿门宴之五 前
    秋歌在魏江月这王府转了许久,说来与他倒甚合得来。秋歌喜好打些鸟兽,儿时总烤了吃,但似乎从来都不忍射杀喜鹊。

    大约喜鹊是种祥鸟,且瞧起来颜色形状喜人,在银川时,秋歌甚至时常去山中喂那喜鹊。

    只是不曾想,魏江月竟有这般柔情的一面。

    与他在庭中瞧这喜鹊,闲聊已有些时候,眼见天色暗了,正欲告辞,屋外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秋歌本想着,请魏江月命人去拿伞,于是便道:“天色不早了,既魏清无事,我也该回易容堂了。”

    魏江月转头看了看屋外渐大的雨势,道:“秋歌是要淋着走吗?”

    我便不信你这王府还找不出一把伞来,秋歌如是想,嘴里也不客气,道:“王爷,您见过伞吗?”

    魏江月疑道:“伞?”

    秋歌道:“嗯,伞!”

    “啊!”魏江月叹道:“伞。”

    见秋歌盯着不放,魏江月又冲一侧的院子喊道:“清——”

    魏清闻言应了一声,许是没听清魏江月说什么,又从那院中过来,撑了把伞。

    魏清站在亭子下,道:“叔有事吗?”

    秋歌瞧一眼魏清的伞,又望向魏江月,看他有何好说。

    魏江月面不改色,问道:“清儿,府中有伞吗?”

    魏清一愣,又看了看秋歌,道:“没有。”

    魏江月点点头,道:“去吧。”

    也不怪魏清年纪轻轻便精得管不住,主要是有个老谋深算的叔会教。既走不了,秋歌也不与他客气,随着他安排,在一处偏僻但还算清净的院子里住下了。

    虽说本来王府就魏江月与魏清二人常在,魏江月也无妻儿,清冷的很,但这方院却更是凄清,竟能听见后山走兽在其间穿梭之声。

    这处院与方才那赏喜鹊的亭子通着长廊,只是此处偏僻,魏江月又久不在银川,院竟被打扫得纤尘不染。

    秋歌四处瞧了瞧,对魏江月道:“你们王府的家奴院工当真敬职敬责,这处院子偏僻,竟收拾得如同住着人一般。”

    魏江月道:“并非所有院子都收拾。”

    秋歌偏头瞧了瞧他,并未在意,只依稀见得屋内靠窗的一方书桌之上似是还放着信笺,便道:“你平日里会住在此处?可我瞧着大约方才路过的那一间才更像。”

    魏江月笑道:“听师父说,秋歌善于观察,见微知著。我的确住在方才那间,偶尔来此处住上两日。”

    “讲究。”秋歌道,“不过此处虽偏了些,景致却最是让人舒心,尤其是这丝丝缕缕的丹桂清香。”

    说罢,秋歌便进了那房中,走近书桌一瞧,那果真是道信封。只是信未封口,信封之上也并无交代,大约是还未完成的信。

    秋歌又在这房中转了转,魏江月道:“稍后会有人送来饭食,你可吩咐他们做些爱吃的,权当回了银川,与我不必见外。”

    秋歌似是想起什么,思量再三,转头道:“你若有事要出去,便命人在我屋外放把伞,我明日要去那寿宴拜一拜曹丞相,谢他救命之恩,此事尤为重要,开不得玩笑。”

    魏江月笑道:“明日你且同我一道去,既不必担心这天气,也不必寻人指路了。”

    如此一说,秋歌倒是省心不少,魏江月也算是心细,竟想得到秋歌明日对那去丞相府的路有些头疼。

    魏江月走到门口又转身嘱咐道:“这房中一切,本是为你准备,你都可用,不必拘束。”

    送走了魏江月,秋歌这才坐在书桌边歇下,今日里又是追杀又是紧张魏清去向,到了此时才觉疲累,便将身子趴在桌上。

    这才瞧清楚那信封已微微有些枯燥泛黄,大约放了很久了。信封之上竟也沾了些窗外的桂花气。

    虽说秋歌也是好奇这信封的,但终归私拆他人信件有些失礼,便索性起身在一旁的床上躺下了。

    王府中多少住的要比客栈舒心,睡得也踏实,不过多时,便沉沉入了眠。

    恍恍惚惚中,秋歌仿佛瞧见一女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襦裙,秋歌细细瞧了瞧那女子的样子,仿佛长得有些像儿时的自己?她从一间院里出来,院里院外蒙着死寂的纯白,墙头银杏枯黄的叶轻颤。正值严冬,整座城内大雪纷纷扬扬,手里提着一笼约数十只蓝尾灰喜鹊走出城,爬上山头。那女子冻得身子微微有些发抖,不知前因后果,只是在那山头站着,远远望着城头上的雪。

    不知怎的,秋歌总觉这城池不似银川,瞧着有些像长安城。

    不多时,一少年骑马飞奔而来,在山脚停下。那鸟笼嘭的一声开了门,数十只蓝尾灰喜鹊嗡的一声贯进天地间。头顶盘旋的,耳畔吱喳叫的,全是那喜鹊之声。

    秋歌定定的望着那少年,待他稍走进些,才瞧的清脸,竟——有几分像魏江月?秋歌疑惑的望了他一眼,还未开口,他便牵着那女子向前跑去。

    这一跑,秋歌倒是整个人浑身一抖,从床上清醒过来。

    秋歌甩甩头头,竟梦到了魏江月,当真是,冒犯之心不可有啊。

    只是梦中年少时的魏江月,眉宇挡不住的意气风发,喜怒皆形于色。秋歌突然有些好奇究竟这些年在魏江月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秋歌起身瞧了瞧窗外,天色将明未明,这一夜睡得沉,也没了困意,便亮了灯火,开了门,屋外雨早已停了,地上还见得些积水。

    秋歌站在门口愣了些神的功夫,便来了端着饭食的婢女。

    秋歌惊道:“你们王府的朝饭竟这么早?”

    婢女答道:“回秋姐,王爷说秋姐未用饭食便入了睡,命我瞧着,见你开门便送来。”

    听着她的话,秋歌倒确实觉得有几分饿了,接过来都一一尝了些。

    那婢女又道:“秋姐您先垫垫,我这便吩咐厨房准备朝饭。”

    在银川时,虽说家中也有帮工的佣人,但左右规矩不似王府这样多,秋歌也过得不那么细致,不似这样麻烦人,“饥一餐饱一餐”的惯了,突然如此,倒有些不习惯了。

    秋歌道:“不必麻烦了,我吃这些就够了。”

    那婢女道:“这如何使得,我这便去吩咐,您多少吃一些罢。”

    说罢便转身关上门出去了。秋歌闲坐桌前,也不知为何魏清那样清瘦,若未见过这婢女的喂养姿态,秋歌倒是愿意相信这王府里不给人饭吃。

    魏清的样子,有股子魏江月儿时的姿态。

    秋歌摇摇头,还真将那梦当真了,仿佛真的见过儿时的魏江月一般。

    可,梦里那秋歌倒是真传神,连秋歌自己也不太记得彼时自己的模样。

    秋歌将桌上的信封拿了拿,又放下,终是打开了。

    长长的信纸之上,右起江月之名,只两排看得出写得认真但却不怎么好看的字迹:

    待尔凯旋,我必绣罗被身,出城远迎。

    善自珍重,至所期盼。

    信上并无什么落款,秋歌看得云里雾里,又将那信叠的整整齐齐塞回信封中。这字迹,倒像是十六七岁,师父逼着秋歌练字时那般认真又无能为力,秋歌想着往日里与师父那番斗智斗勇,不由得笑出了声。

    “何事如此好笑?”

    “没……没有。”

    秋歌闻声转过头,正对上魏江月那副要死不活的笑容,瞧着他的脸,莫名想起那个有些冒犯的梦,竟有些不好意思。

    秋歌道:“王爷真早啊。”

    魏江月道:“我来陪你用朝饭。”

    说罢,屋外来了几个婢女,将那饭食送了过来。几碟清粥菜,粥煮的粘稠,那菜色秋歌在银川倒也见过,都是些爱吃的。

    正要坐下,魏清也来了。

    秋歌道:“来得正好,我与你叔正准备用朝饭,一起罢。”

    魏江月冲魏清道:“这么早?”

    魏清打了个呵欠:“是啊,我许久不见王府这么热闹,也从未见过叔进后厨看着,觉得有些稀罕,便来瞧瞧。”

    秋歌听着这意思,只跟着赔笑,这一桌子既是魏江月的心意,自然不敢辜负,低着头只顾嘴,也不管他们叔侄相互调侃。

    魏江月道:“吃便闭上嘴坐下吃,少说话。”

    魏清也不客气,在那桌边坐下道:“闭上嘴还怎么吃?”

    秋歌噗嗤乐出了声,见魏江月竟还能面色不改的坐在原处,心道,当真好定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