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刚斟完，传菜员推着车来到门口，将菜摆放到餐桌上。菜不多，八个菜，却极其精美丰盛。不像有的饭店盘子挺大，菜只在盘心一点。
“请，二位，小妹妹，别客气。”陈建平端起酒杯，“我先敬三位。”
四只杯子都举起来。小丫看着我，我点点头，她举起杯子。五只杯子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悦耳声。每个人喝了一点酒。
“来，吃菜。”欧阳文英让我们，特别关照小丫，“小妹妹，别客气，吃呀。”
“谢谢，我吃。”小丫点点头。
欧阳文英举起杯子，看着我：“朱大哥，我敬你一杯，对那天把你追了，表示歉意。请。”
我举起杯子，“没什么，谁开车也不能故意追尾。”
我俩碰了一下杯子。
“谢谢朱大哥，真给面子。”欧阳文英看着我，“朱大哥，你的老板咋处罚你的？”
我笑了，说：“老板没处罚我，他对我说，追尾的责任不在我。他看你说处罚我你就跟着我挺有意思，就故意那么说。”
“啊，这么回事，你的老板挺有意思的。”欧阳文英又说：“那个老板娘是真的让我跟着你，还是逗我玩儿？”
我说：“她不是逗你玩儿，是耍我玩儿。”
“她耍你玩儿？”欧阳文英笑出了声，“那么大个老板娘耍自己员工玩儿？”
我也笑了，“她是我的同学，第二天我找她算账去了，她说我白给你捡个媳妇，你不感谢我还埋怨我，中午你得请我吃饭，我说请你吃个屁。”
大家伙都笑了。
陈建平说：“你俩别唠了，喝酒，来来，喝酒。”
我们又举起杯子喝酒。
陈建平看看我和许燕，站起来，神情庄重地说：“有件事我想向三位说，就是你们被截小妹妹和同学被打的事，是我的员工干的。我向三位道歉。”
说完，他深深地向我们鞠躬。
我和许燕都愣了。
许燕说：“那次我去问你，你斩钉截铁地说不是你干的，现在咋承认是了？”
“你听明白了，不是我干的，也不是我让他们干的。是我的办公室主任干的。”陈建平看着我和许燕，诚恳地说：“许护士，你还记得我出院的时候，来接我的那个丰主任吧。那天你走了以后，我就问他，开始他说不是他干的。我想没有别人，就把他骂了。他承认了，说为我分忧，就找了几个人。”
我说：“你那个丰主任太不是人了，对我来，咋能对我妹妹和她同学呢。”
陈建平又对小丫鞠了一躬，“小妹妹对不起，对不起你那位同学。”
许燕不动声色地看着陈建平。
我看他又是鞠躬又是道歉，态度很诚恳，心里想得饶人且饶人，就说：“行了，你道歉了，我们接受了，你不用自责了。请坐，请坐。”
“都是我对下属教育无方。”陈建平转身拿来背包，从中拿出两部手机，递向小丫。
“小妹妹，这是两部手机，送给你和你的同学，表示我的歉意。”陈建平将手机放在小丫对着的桌子上。
小丫将手机拿起来，还给他，“大哥，我不要你的手机，你已经道歉了，这事就完了。”
我对陈建平说：“你把手机收起来吧，我妹妹不会要的。”
欧阳文英对陈建平说：“表哥，你这么做就不对了，道歉就表明心意了。送礼物好像是要收买人家。”
陈建平连忙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说：“你把手机收起来吧。”
“这……我惭愧呀，想不到下属做出那样的事。”陈建平只得收起手机。
许燕看看陈建平，“我们希望，今后不要再发生类似事情。”
陈建平赶紧点头哈腰地说：“我保证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如果再发生什么对你们有危害的事，我敢保证，不是我干的。”
我说：“来，陈总，我敬你一杯。”
欧阳文英十分关照小丫，和小丫唠得很热乎，像多年的老朋友，两人还交换了手机号。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唠嗑。我和陈建平的话题主要是学业和企业管理，还有国内外的时事新闻什么的。许燕和欧阳文英插上几句。不知道是谁把话题引到英国前国王爱德华八世“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话题上来了。
陈建平说：“爱德华王储在一次狩猎时，结识了比他小两岁的美国女人辛普森夫人。这位女人结过两次婚，第二任丈夫是已经取得英国籍的美国人。辛普森夫人聪明美丽，穿着入时，使得当时还是单身汉的爱德华王储，觉得她具有强烈的吸引力，两人很快坠入爱河。爱德华决定与辛普森夫人成婚。当他准备向父王正式提出这一要求时，父王重病缠身，随即驾崩。按照英国王室的王位继承规则，他即位当上了爱德华八世国王。国王要和一位结过婚的女人结婚，而且前夫还在世，这是英国国教教规绝对不能允许的，他遭到首相和大臣们还有皇亲国戚的一致反对。在江山和美人二者择一的情况下，爱德华八世选择了后者。‘不爱江山爱美人’这一佳话也传遍了世界各地。”
我说：“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帝王太少了，中国清朝的顺治皇上爱新觉罗福临应该算一个，他深爱董鄂妃，在董鄂妃死后，不理朝政，到五台山出家，当了和尚。”
欧阳文英说：“爱德华太崇高了，为了爱情，竟然不要江山，太伟大了。”
许燕说：“这才叫男人，敢担当，勇于负责任。男人都像爱德华老人家那样就好了，就不会出现小姘小三了。”
欧阳文英对陈建平说：“表哥，要是换了你，你舍得不要江山要美人吗？”
“舍得。”陈建平斩钉截铁地说，然后看着我：“朱晨，我和你商量个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
我看着他：“那要看什么事了，有的事我可以赴汤蹈火，有的事我会丝毫不让。”
陈建平看看许燕，看看我，说道：“刚才文英问我，舍得不要江山要美人吗，我早就想这个问题了。朱晨，今天请你喝酒，除了向你们道歉，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我想用我的公司和我所有的财富，和你交换许燕，我将公司和财富都给你，你将许燕让给我，你看看行不行？”
我一愣，嘿嘿一笑，鄙夷地看看他：“陈总，我给你的回答有两点，请你听好了。第一点，我不同意，我忠于我对许燕的爱情，别说你拿你的公司和你的全部财产和我换许燕，你就是国王拿江山和我换许燕，我也不换。我爱的是她这个人，不是金钱，我不会做第二个李甲。第二点，许燕是个人，她有她的人格和自主权，涉及她的一切都应该由她自己做主。不是由谁来决定她的，她的命运由她自己主宰。假如，许燕选择了你，我会和她友好分手，不会和你要一分钱。你和我谈论用公司和财产交换许燕，这是对她的亵渎，也是对我的亵渎。我希望你，将你的精力用在你的企业上，你是个很有作为的人。”
陈企业家尴尬地看着我：“朱晨，我的公司和财产这可是我用六七年打拼出来的，你即将毕业，就有一份可观的事业和家业，这是很多年轻人做梦都梦想不到的。”
“我希望我有一份可观的事业和家业，我要用我的努力和拼搏来实现，而不是用我心爱的人来换取。如果我同意你的交换条件，我就是个卑劣龌龊的人。你呢？你也是个卑劣龌龊的人。”
“我知道我的做法卑鄙，甚至肮脏，我是真心爱许燕的。”
小丫瞪着陈建平：“你真心爱上谁了，就得让给你呀！你什么人呀！”
我说：“我们中国有个传统美德——君子不夺人之爱，而有成人之美。你虽然打拼出一片天地，可在道德方面欠缺太多了。”
陈建平说：“是，我承认，我不是君子，我无成人之美，只有……”
“表哥，你别说了。”欧阳文英连忙劝阻陈建平：“你说的啥话呀，不管你有没有成人之美，也不能夺人之爱呀，哪能这么办事呀。你看中谁了，可以自己去追，哪能拿财富和人家交换。表哥，你是咋想出来的，真没出息，我都瞧不起你。”
“我……我……”陈建平一脸的难堪和失望的神情。
小丫站起来，一手拽住我的手，一手拽住许燕的手，“哥哥，嫂子，走，和他唠啥呀，精神病！”小丫狠狠瞪着陈企业家：“我告诉你，姓陈的，别看你有个破公司有俩臭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妄自尊大目中无人，别说你用公司和财产和我哥哥换我嫂子，你就是把你表妹搭上，我哥哥也不会和你换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回到家，我问许燕：“你应该知道姓陈的要用公司和钱来和我换你吧？”
许燕看着我，有些心虚，大眼睛眨了眨，没说话。
“我问你话呢，别光用大眼睛看着我，用嘴回答我的问话！”
“老公……我……”许燕理屈词穷，低低说道：“对不起，老公，我……我……”
“你……你什么意思呀？我……我……的，以前你咋说我的？你怎么也我我的！”我气愤地瞪着她：“他事前和你说了吧？”
许燕点点头，嗫嚅道：“他……他和我……说了。”
“你既然知道他的卑鄙想法，为什么不告诉我？硬拽着我去，还把小丫也拽去了？”
“我想他有几个臭钱愿意请就请呗，不吃白不吃。而且……”许燕溜了我一眼，怯怯地道：“我也想看看你的真实想法。”
“什么？！你在考验我？”我气得浑身哆嗦，瞪着她的大眼睛：“你……你……”
“老公，对不起。你别生气了。”许燕眼里闪动着泪花，“我知道错了。”
小丫对我说：“行了，哥哥，我嫂子知道错了，也向你检讨了，你就原谅她吧，别生气了。”
我气哼哼地：“我能不生气吗？”
许燕低眉顺眼地说：“你生气也行，少生点儿。”
看着她战战兢兢地害怕样子，我有些心疼，也有些哭笑不得，“生气还能想多生点儿就多生点儿，想少生点儿就少生点儿？你……你都气死我了。”
“哥哥，你没完了，差不多就行啦。嫂子，你啥都不用说了。我要睡觉了，你俩也睡吧。”小丫说完回她的房间去了。
许燕轻轻拉住我的手，“老公，你骂我打我都行，只要你能消消气，咋的都行。”
“你以为我不想打你呀？我真想打你一顿，出出我的恶气。”我气恼地又疼爱地看着她：“可我们家族没有打老婆的传统。”
许燕看着我，泪水涟涟的大眼睛一亮，小嘴一咧，竟然欢喜地笑了。“老公，我嫁你嫁对了，无论我做什么错事，你都不会打我的。”
“你知道就行，换了别人早打你了。”
许燕一把搂住我，用力吻住我的嘴唇。吻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谢谢你，老公，你这么爱我。”
“应该是我谢谢你。”我长喘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多年来，你爱我，照顾我和小丫，我非常感激你。更让我感激的是，你对我无怨无悔的爱，不嫌弃我是个农村走出来的穷小子，顶着父母的责难和朋友们同事们的不理解，一心一意地爱着我。让我欣慰，让我心花怒放，有时候高兴得我都不知道北在哪了。老婆，我告诉你，有时候我想，我真的啥能耐也没有，蹲在马路牙子上卖菜，或者去捡破烂，只要你跟着我，我走到哪你跟着我到哪，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就是世界上最有造化的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老——公——”许燕扑进我的怀里，痛哭起来。
“不哭，不哭。”我疼爱地搂紧她，闭上眼睛，用下颏抚弄着她的额头和脸颊。泪水从我紧闭的眼逢里，义无反顾地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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