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坐在四楼窗边看着灰蒙蒙的城区一言不发，红褐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正如她那绣着银白色玫瑰的黑色抹胸连衣裙在风中翻飞一样，带个人一种奇异的蒸汽朋克的美感。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首一看，是一路上和自己冲杀过来的那个子，好像是叫什么欧文·安德罗波夫之类的。这个子给她留下的印象只能说很若干，自身弱鸡，而且一点战意都没有，克里斯蒂娜甚至质疑这个人是怎么成为异种的。
“在想什么？”欧文走到窗边，靠在了窗框的另一边看着这破败的城市问道。他的神情略微有点萧索，或许是在为了家乡的毁灭而感到神伤。
“……有的不能说，剩下的说出来了你也听不懂。”克里斯蒂娜回答得很干脆。她对于欧文虽然没有恶感，但是也并无好感。事实上，她对于这些东欧的军阀和人类是一个态度：管你去死。
“你刚刚哭过。”欧文看着克里斯蒂娜红彤彤的眼圈说道。事实上，在面对这样一个十三四岁的粉雕玉琢的女孩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抱着邪念的，欧文只是纯粹的关心而已。
“这么明显么？”克里斯蒂娜笑了笑，但是却很牵强：“原来我把我的心情都摆在脸上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我是一个战士，他们说，我们做，这就是全部了。但是我根本不能理解他们所下的命令究竟有什么意义，只能机械的执行而已。”
“……”欧文沉默了一瞬，确实，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也是这样的无知者。这个世界的变化从四年前开始一直在加速，到现在为止已经变得让人彻底看不懂了。
“所以说啊，在他们的眼里，做一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会带来的连锁反应。杀一个人，重要的不是这个人死了，而是通过杀这个人传递了什么信息给活着的人。这不是很可笑么，这个人连死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死？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就这么死了，连自己是为什么死的都不知道？”少女连绵不断的说到，她脸上的笑容在欧文眼里却是一片凄惨。
“是啊……”欧文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样，呼出一口气：“我的母亲，就是在三年之前的异种暴动年代被杀死的，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她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当然，我当时很肯定和我那个做黑道的父亲关系很大，一气之下就跑到祖龙国去留学了。这次本来是想要借着机会问问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可是父亲现在都生死不明，看起来那件事还真是希望渺茫啊……”
“节哀。”少女淡淡的说道“其实这些理由不追究也好，因为每一次说起都会变得很激动很难过不是吗？那样子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伪装也就没有意义了。”
欧文转过头来死定定的看着少女。
少女看了他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你说起你母亲的事而样子，就好像我当初一样；自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但是但凡有一点相似经历的人都能看出来你有多愤恨和激动。”
停顿了一下，少女又说道：“其实这样也好，至少不像我。表面上表示自己已经忘了，而实际上，我真的已经快要忘掉了。平静地谈论自己的亲人的死亡，我好像已经习惯了。”
令人难堪的沉默蔓延在这个房间，两人好像都不想说话，又或者有什么想要说的却完全说不出来。欧文无力的笑了笑：“我……还能干什么呢？关于他们，我什么也做不到，或者说我即使是愤怒或是伤心又有什么用处？白白浪费精力罢了。”
“是啊……”少女似是在缅怀，轻轻的扬起了头“我们是浪潮之中的一滴水，不是风也不是海，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伴随着浪潮随波逐流，然后被淹没。”
“就没有变强的办法吗？”欧文苦笑一声“我这个样子在乱世里又能做到什么？被一群人类士兵和未成年少女保护，这是一个异种应该做的事情吗？”
“不是。”少女轻转过头来，死气沉沉的大眼睛凝视着他：“去完成自己能完成的不要给别人拖后腿才是一个异种应该做的。如果说一个异种都在乱世之中做不了什么，那人类又算什么？既然已经是异种，那就不要顾影自怜，拿起枪来才是你应该做的！”
“有道理……但是我能做成什么呢？”欧文把爱丽丝给他的手枪握在手中摩挲着：“我曾经试着努力过，但是能力到头也就那样，没有用啊……”
少女也自嘲的一笑：“我听过一句话，想要凭借努力进步，你以为这个世界有多美好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穷困之人不一定懒惰无为，富贵之人不一定勤奋肯干。”
“所以你相信命由天定？”欧文转过身来笑道“反正我是不信命的，命运只不过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概念而已，甚至就连温饱都比命运真实。”
“……有人在高楼，有人在深渊，有人光万丈，有人濯污泥，这就是命。”克里斯蒂娜依旧死气沉沉：“我在战争之中失去父母，失去姐姐，失去所有朋友，失去了我的祖国和自由。然后，我逃跑，加入组织，但是又一次卷入了战争。这一次，我失去的是我的一只眼睛，下一次又会是什么？”
欧文一怔：“你的眼睛？”
“治不好了。”克里斯蒂娜干脆的回答道，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那你别的地方受的伤怎么样了？”欧文问道。他还记得，这个女孩在和鬼种战斗时曾经被成群的鬼种包围攻击，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已经不怎么严重了。我们的药物很先进，除了还有两根断了的肋骨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外，剩下的伤都好了。”克里斯蒂娜拿起一块面包的啃了两口。
除了两根肋骨……当初是受了多少伤。不过这东西也不方便问，欧文只是转移了话题。
沉默在蔓延，四周静悄悄的。包括那些手中拿着枪械默默警戒的士兵在内没有一个发出声音的。但是欧文不知道为什么，从这种安静之中……感到了一丝心悸？
不对！欧文很信任自己的心感，这种感觉……攻击来自地下！
欧文突然跳起来抱住克里斯蒂娜往旁边一个翻滚，克里斯蒂娜猝不及防之下居然真的被扑倒在地。
“你干什么！”克里斯蒂娜一把推开欧文，然后直接从腰后掏出手枪对准他们刚刚坐着的地方连开三枪。不需要解释，在她推开欧文之后就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一个巨大的没有眼睛带着吸盘的头颅，看起来有点像是沙滩上的蚬子的脑袋，但是细长的嘴里有无数的钙化倒勾，像是长满了牙齿一样。
“是鬼种！”克里斯蒂娜打烂了那张嘴，黑色的血液喷洒了一地。但是也就在短短的一瞬间，坚硬的水泥地面就像是沙子一样，从中钻出了无数的蚬子的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