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黄帝的咒语 > 第 12 章
    久,一阵异常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蕾蓉还没来得及旋踵,大门已经被推开了,只见刘思缈带着几个十分精练的便衣警察走了进来。蕾蓉一指传达室,刘思缈身后的一个警察马上蹲下身,打开一个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一个乌兹冲锋qiāng似的东西,用连接线与一个巴掌大小的黑匣子接在一起,然后将“冲锋qiāng”的银白色定位探头指向那个纸盒子……

    “这是在干什么啊?”唐小糖走到蕾蓉的身后,低声问道。

    “摩尔危bào物品探测仪。”蕾蓉回答道,“探测包裹里有没有bàozhà物忘了‘埃尼尔原则’了?”

    唐小糖不禁哆嗦了一下。

    这时,手持探测仪的警察转过身,朝刘思缈摇了摇头。

    这就是说:排除了包裹内有bàozhà物的风险。刘思缈立刻戴上塑胶手套,轻轻地拿起那个纸盒子观察起来。很多刑警会忽视重要证物的外包装,而刘思缈从来不会犯这种错误。给证物“打包”的犯罪分子往往有四种心理:一是有忏悔之意,比如给jiān杀的少女遮盖上衣服;二是成就某种仪式感,比如变态杀人狂用保鲜膜包裹尸块后冷冻;三是割断证据链,比如二十世纪初盛行的“行李箱碎尸案”,利用铁路运输将被害人移送到远离犯罪现场的地方;最后一种最为狠dú,是要将挑战警方的行为“正规化”,比如眼下快递的包裹……而这四种中的任何一种,都有可能留下犯罪分子的指纹、毛发,所以,“就算是掩埋尸体的土,也要一粒粒地勘察”成为刘思缈不变的信条在蛇影湖碎尸案中,她仅仅通过编织袋拉锁上的半个指纹就锁定了真凶。

    然而,现在,她一无所获,看不出这个包装盒上有什么更具价值的信息。她把盒子jiāo给一个警察:“提取一下上面的指纹。”然后问蕾蓉:“那个快递员在哪里?”蕾蓉说:“马笑中正好在这儿,就把他带到小屋去突审了。”刘思缈脸色顿时一沉:“他一个片儿警,懂什么突审,捣乱!”蕾蓉知道她就是这么个脾xìng,淡淡一笑。这时,几个便衣已经找到了马笑中突审的房间,将那快递员带了出来,快递员一见他们,吓得浑身筛糠似的哆嗦,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个送快递的,我啥也不知道啊!”刘思缈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害怕,身边一个便衣将他重新带回那小屋子继续审讯了。

    被赶出来的马笑中倒是大大咧咧地上前,和刘思缈打招呼:“刘处,好久不见啦!”

    “做好你职责范围内的事,不要越俎代庖。”刘思缈冷冷地说。

    “是!”马笑中“啪”地敬了个礼,然后嬉皮笑脸地说:“其实,作为底层民警,对重大刑事案件进行初筛,也是我的职责,您说是不是?”

    明明是“基层”,偏偏被他说成“底层”,这话就成了钩镰qiāng。蕾蓉连忙打圆场:“思缈,老马也是一番好意你刚才突审出什么了吗?”

    马笑中摇摇头:“我一直吓唬他来着,说你小子介入重大犯罪活动,马上就会来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刑侦队长,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你上刑,那刑具都是高科技产品,弄得你死不了活不成的……”

    刘思缈茫然地回过头,看了看一班手下拿着的各种刑事鉴识器材,方才明白:那快递吓得直哆嗦是看到了这堆“高科技刑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很短的时间,负责审讯的刑警走出小屋子向刘思缈汇报:“那小子好像走路撞到鬼了,怕得不行,所以jiāo代的也很痛快,说是个戴着墨镜、长着一脸大胡子的人早晨用平实路的公用电话亭叫的快递,约好今天上午9点半就在电话亭见面,jiāo给他一个纸袋,说是工艺品,让他用快递公司的纸盒包裹,付了快递费,并安排他在下午送到研究所来,其他的他就一概不知道了看上去不像说谎。”

    “看上去不像说谎”这个感觉得到了在场者的一致认可。

    “这个大胡子的相貌有什么特征吗?”一直沉默的郭小芬突然问。

    “有两个。”负责审讯的刑警伸出两根指头,“一个是他戴着手套,另外一个是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有点尖细,不男不女的,这让那个快递员感觉很好笑。”

    如果大胡子戴着手套,那么尽管收信地址是他亲笔写的,包装盒上也不可能留下他的指纹了。但是一个雄xìng激素如此发达、以至于满脸大胡子的人,为什么说话声音却“不男不女”呢?这当然很容易让人想到“化妆”这两个字,可是化妆和声音的反差如此之大,很容易被人注意,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让人关注到自己“化妆过”这一事实呢,郭小芬百思不得其解。

    刘思缈思忖了一下,对警员道:“你带那个快递员去一趟平实路,让他指认一下那个电话亭,在附近察看一下有无摄像监控,如果有,联系有关方面尽快拿到监控视频。”然后拿起那个包装盒,用裁纸刀裁开透明胶条,打开了盒盖,从里面拎出一个牛皮纸袋。纸袋的袋口也是用透明胶封好的,刘思缈轻轻摸了一下,又长又硬的一根东西,似乎是扳手或树枝,可是既没有那么重也没有那么轻。她把牛皮纸袋的外层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线索之后,再一次拿起裁纸刀,小心翼翼地沿封口裁开,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很长的一根骨头。

    仿佛是从白垩纪的地层里发掘出来的,周身浮动着一层灰惨惨的光芒,干净得令人不寒而栗。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目眩。一根骨头,代表着生命的一截,这一截在生命还未终止时,是隐藏在皮肤、血管、组织、肌ròu最深处的支撑物,偶尔的折断和稍微的出露,都会带来酷烈的创痛,证明着生命中最坚硬的往往也是最脆弱的。而现在,此时此刻,它就这样单独、孤独、赤luǒ、凄惨地暴露在人们的面前,如此坦白而直率地告知:被它支撑的生命已经残缺或告终……骨头上面没有一丝血迹,却尽可以让人充分想见它曾经的鲜血淋漓

    在这个异常幽暗的下午。

    明明知道没有机会,但还是要尝试一下。

    刘思缈着手准备提取寄件人在骨头上可能留下的指纹。指纹分成两种类型:显xìng指纹和隐xìng指纹。无论是在泥土或蜡烛上按压形成的“可塑xìng指纹”,还是用沾有血液、墨水的手指留下的“可见xìng指纹”,都属于显xìng指纹,比较容易发现和提取(例如用磁xìng刷);而隐xìng指纹是指ròu眼看不见但依旧客观存在的指纹(如汗液指纹、油脂xìng指纹等),对它们需要进行某种处理或显影,才能显现出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指纹提取的方法越来越多,比如利用VMD(真空金属沉积)技术,甚至能在慈禧太后的裹脚布上提取到李莲英的指纹,但是犯罪现场的勘查人员还是喜欢那“老几样”:碘熏法、宁海得林法、硝酸银法等等。从一根骨头上提取指纹,刘思缈打算采用“凯瑟琳弗林法”,这种以澳大利亚化学家凯瑟琳弗林命名的方法,采用五氟化碘喷雾剂,可以让留在粗糙、多孔的表面上的指纹迅速显影。只是这种喷雾剂有dú,因此刘思缈亲自戴上一次xìng塑料护目镜和塑料面罩,走进验尸间,到验尸台上去做这个工作验尸台上方的涡轮式换气扇可以将有害气体直接抽走,排出室外。

    当刘思缈走出验尸间时,蕾蓉从她的神色中就可以看出:一无所获。

    “我越来越困惑了。”刘思缈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那个大胡子快递给你这根骨头到底想做什么?跟上次的头骨一样,虽然上面留下了不少粗野刮削的刀痕,但剔除得十分干净,而且用白水煮过,做过luǒ骨处理,我们不可能在上面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又是一个没有谜面的‘谜’。”

    “不。”蕾蓉突然摇了摇头说。

    刘思缈望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他给我们留下了谜面,或者说,留下了谜面的一个片段。”蕾蓉从刘思缈的手中拿过那根骨头,“这是一根尺骨,就是人体前臂的两根长骨之一,从厚重程度上看,应该是男xìng的。你看这里,在尺骨的肘关节处有退化xìng关节炎赘疣,所以我判断死者的年龄大约在40岁左右判断的准确度在80%以上。”

    即便再好的法医,想单单通过一颗头骨判断死者的xìng别,准确度也只有95%,而通过尺骨判断xìng别的准确度更低,通常都在80%左右。

    “那又怎么样?”唐小糖还是糊涂,“这算什么谜面?”

    然而刘思缈已经恍然大悟,原本弥漫着雾气的目光,刹那间已经熠熠如电。

    “上次他快递给我的是一颗女xìng头骨,根据头骨上骨缝的弥合程度,我推断死者的年龄在25岁左右。而这一回他快递给我的是一根男xìng尺骨,我推断死者的年龄在40岁左右。”蕾蓉望着唐小糖说,“你明白了吗,他如果给我快递一块膝盖骨或者脊椎骨,我很可能会认为是上次那个女xìng受害者的一部分,而他这回快递的是一块可以辨别xìng别和年龄的尺骨,而且具有中年男xìng的明显特征,他就是想要告诉我:他已经杀害了两个人,并且还会不停地杀戮下去!”

    第七章大网渐渐收拢

    诸尸应验而不验,或受差过两时不发,或不亲临视,或不定要害致死之因,或定而不当,各以违制论。《洗冤录卷之一(条令)》

    楼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年轻的警察走了进来,圆圆的脸上戴着一副绿框眼镜,鼻头也是圆圆的,有点大的嘴巴不知是不是合不拢的缘故,总是咧着,看上去仿佛一直在笑。他看了众人一眼,径直走到蕾蓉面前问道:“您是……蕾主任?”

    蕾蓉点点了头。

    “我叫胡佳。”他伸出手与蕾蓉握了握,“我是区分局的,昨天晚上发生了一起案子,想请您帮忙做一下尸检。”

    此言一出,蕾蓉便显得有些不快,但还是温和地问:“你们局长没有说我上个月培训时提出的要求吗?”

    胡佳一愣,然后嚅嗫道:“没……没有啊。”

    蕾蓉叹了口气。

    一本《世界法医学简史》记录得很分明:在20世纪之前,法医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成为一门独立的“职业”,大部分是由案发地医院的医生兼任,尸体一经发现,直接送到医院解剖,所以他们的工作也被称之为“手术室尸检”,直到伯纳德斯皮尔斯伯里出现,这位大英帝国内政部的高级病理学家,提出了一个重要的理念尸检应该在犯罪现场完成,这样才能结合现场状态对死亡原因做出更科学更准确的判断,因此被称之为“现场尸检”。

    而今,比较规范的尸检应该分成两次完成,犯罪现场一次初检,再将尸体带回相关机构复检。但是在我国,这一点有时执行不到位,一来办案刑警嫌犯罪现场多了个法医碍手碍脚,二来部分法医也懒得外出,喜欢坐在解剖室里“坐以待尸”,这就导致只有一次“手术室尸检”,致使许多本该在现场提取的法医学证据被遗失或破坏。

    为此,蕾蓉多次呼吁,涉及凶杀案的犯罪现场勘查,必须有法医参与。在上个月市局举行的高级警官刑侦技术培训班上,被邀请授课的她还专门强调了这一点,谁知竟被当成了耳边风。

    蕾蓉从胡佳手中接过标记有“JSH-SJ-46”的尸检申请表,看了一下公章,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照程序,这时,待检尸体应该已经由后门的专用电梯送到二楼的解剖间了,她抬腿就要往二楼走,马笑中却拦了一道,歪着嘴巴对胡佳说:“你区分局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分局上百号人,你怎么可能都认识。”胡佳说,依旧一副笑模样。

    “你还真别说这话,分局就没有我马笑中不认识的人,食堂里的蟑螂我都能叫出它大名来。”马笑中大拇指一指鼻尖,“那你知道我的姓名么?”

    旁边郭小芬吭吭地咳嗽。

    胡佳扶了扶眼镜:“望月园派出所的马所长嘛,大名鼎鼎的,哪个不认得?”

    “好了。”蕾蓉皱着眉头打断了马笑中的诘问,“你和小郭到底找我什么事情啊?要是不急就回头再说吧,我要赶紧工作了。”

    正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杀猪似的尖叫,然后是擂鼓般咚咚咚的奔跑声,好多房间的门听到信号一般哗啦啦全打开了,有人大喊:“老高你冷静点!”“老高你住手!”接着,一个长脸女人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一把拽住蕾蓉哀号起来:“主任救命啊!姓高的要杀人啊!”

    “晓红,出了什么事?”蕾蓉一边问长脸女人,一边茫然地抬起头,目光与站在楼梯上面的高大lún撞了个正着。

    高大lún手里握着一把肋骨刀,也许是身体在颤抖的缘故,刀刃放shè出的逼人寒光也在不断抖动。

    “老高,把刀放下!”蕾蓉厉声命令道。

    皮包骨头的黄瘦脸孔上,嘴巴倔强地向外凸起,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赶过来的几个同事掰开高大lún的手指,把肋骨刀夺了下来。

    “她……她欺人太甚!”高大lún指着刘晓红,嘴唇哆嗦着说。

    “不就是撕了你一本破书吗?啊?你至于吗你?”刘晓红一边哭一边分辨着。

    “你撕老高什么书了?”蕾蓉问道。

    刘晓红只是嘤嘤地哭,不说话,站在老高身边的王文勇道:“她和老高吵架,把老高那本《洗冤录》给撕了……”

    原来如此。

    对于高大lún而言,那本书就是他的命啊!

    蕾蓉轻轻地责备道:“晓红,不管因为什么事情,你也不该撕老高的书啊,你应该知道那本书对他很重要。”

    王文勇走下楼梯,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就在刚才,有一具无名尸体送了过来,是区环卫局工人在凉水河大桥附近的一个涵洞里发现的,似乎是个流浪汉,全身又脏又臭,没人愿意做尸检,报到研究所副主任刘晓红那里,刘晓红过来看了一眼,就捂着鼻子嚷嚷道“赶紧拉出去火化”!这时高大lún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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