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觉得,自己和季璃应该算是处于一种冷战状态中。当然,冷战这种东西,本应该是存在于情侣之间的,所以她和季璃的冷战,是属于她单方面的冷战,和季璃没有关系。
而且季璃这种缺心少肺的人,肯定也是意识不到她在生闷气的。
自那天去过墓地之后,苏言便一直没再和他联系过。新年到了放假七天,她也没和季璃打招呼,直接买了机票,和陆小菲坐同一班航班,回了b市。
除夕夜,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室外炮竹声声,一切的一切都那样热闹。只是这热闹,却一点都没有传入坐在酒吧中的季璃和沈旭心中。
“大过年的,你说我一个单身汉坐这里喝酒就算了,你家苏言呢？”
“还不是我家的。”季璃声音淡淡,修长的食指环在酒杯上,一下一下的摩挲,但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不是吧,上次你不是决定要跟她表白,”顿了顿,沈旭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了他一阵,继而爆出一连串的笑声,“没想到啊没想到,让歹徒闻风丧胆的季头儿,竟然也有今天!来来,好好和我说说,到底是没勇气表白啊,还是表白被拒了？”
季璃懒懒的瞥了一眼满脸幸灾乐祸的沈旭,声音有些清冷:“喝你的酒。”
季璃始终觉得,如果喜欢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不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所以表白,其实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虽然需要点勇气,但他是谁,怎么会连那么点勇气都没有？
还有,表白被拒？这可能吗？放眼苏言身边,哪个人能比得上他？但话说回来,其实也有可能,毕竟那丫头的眼光不怎么样,被别人所迷惑也有可能。不过他有信心,能帮她把不怎么好的眼光提升上来。
所以,就算表白被拒,也比他目前的情况要好得多吧？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拒绝了……这种感觉,比让歹徒从自己眼前明目张胆的逃走,还要糟糕上三分。不对,是十分!
沈旭边喝酒边观察季璃,好一会儿,他才道:“几天没联系了？”
“……”虽然不想搭理他,但眼下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帮他排解一下这种糟心的感觉了,“一周。”
“一周之前,惹人家小姑娘生气了？”
“怎么可能？”季璃没好气的反驳,惹她生气？他怎么舍得,“就是带她一起去墓地看了看,告诉了她,因我而死的人是个女孩子而已。”
听了他的话，沈旭的眼睛蓦地瞪大,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头儿,你那天出门脑袋被门挤了吧？怎么能告诉苏言这些呢？你不知道这年头,女孩子的占有欲都特别强烈吗？”
“什么意思？”
“你告诉苏言这些,就等同于直接跟她说——苏言,我其实心里一直挂念个人,是个女的,到现在心里还是挂念着她,我今天带你到这里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沈旭学着季璃平时说话的语气,说了一遍之后,才恢复正常,“你说你要是个女的,在听了这种话之后,还有心情听表白吗？要有的话,那只能说明,苏言心里是真对你没什么想法。”
听了他说的这一大堆,季璃大脑飞速运转，十分精准的分析到了精髓:“所以苏言,应该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
沈旭觉得,自家头儿追孩子的功夫,被他抓凶手的功夫,甩出了十条街不止,完全是无药可救。不过好在,这年头科技发达,有什么误会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能解决。不用像古代,等着鸿雁传书两三个月都收不到一封书信,等书信到手了,黄花菜都凉了。所以,要么咋说古代的痴男怨女那么多呢？
肯定都是沟通不畅惹的祸。
想到这里,沈旭决定帮头儿一把。他把手机拿出来,找到了苏言的手机号码拨通,然后将手机递了过去。
“找你的。”
季璃挑了挑眉,随手接过放在耳侧的瞬间,就听到那道熟悉又轻快的声音响起,带着暖暖的笑意:“沈副队,新年快乐。”
苏言接到电话前,一直在帮老妈准备年夜饭,饺子虽然包的有些慢也有些丑,但好歹包上一个是一个。
刚包了一会儿,就听到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扔掉手里的饺子皮,小跑到客厅,有些飞扬又有些心慌的感觉,在拿起手机看清上面的名字时,陡然消减了不少。
原来,不是他。
她随手接起,自然而然的问好:“沈副队,新年快乐。”
可那边却奇异的静了几秒钟,有清浅的呼吸声沿着手机,丝丝缠绕在彼此的耳边。苏言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猜到了,或许打电话的人……是他。
“言言,谁啊？”
苏母的话,瞬间打断了苏言的怔楞,她匆匆忙忙的回了句“朋友”就回了房间。打开落地窗走到了阳台上。冷风瞬间席卷了全身,可她却不觉得冷,只觉得心上的燥热被冲淡了许多,头脑也冷静了不少。
唇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苏言。”
苏言觉得,一定是今夜的星光太温柔,所以季璃的声音听起来,才会那么轻那么柔,甚至带了丝拿她无可奈何,又舍不得放下的缱绻意味。
“嗯。”
夜空中,蓦地绽放出烟花朵朵,色彩纷呈的在空中摆出不同的姿态,苏言看向天边,在新年钟声响起的瞬间,忘记了其他,只凭着自己的心意对季璃说了句:“季璃,新年快乐。”
在新年的第一天,第一刻,第一时,第一分,第一秒,说出了自己每年新年,最想对他说出的话。
季璃也听到了她那边的新年钟声,一下一下伴随着她飞扬的声音,直接传进了心底,化作了一股柔暖的情意,在那里缓缓炸开。
“新年快乐,苏言。”
在季璃三十一年的生命中,第一次觉得,新年快乐这四个字,无论是说起来还是听起来,都那样让人身心愉悦。
“苏言。”
季璃似乎突然喜欢上叫她的名字。而且每一次叫,都有不同的意味在其中一般,分明是叫她的名字,却听的她脸上一阵阵发烫。
“怎么了？”
“没什么。”顿了顿,季璃轻叹了一声,“想你。”
新年七天,苏言感觉自己是飘着过来的,就因为季璃难得直白的两个字,所以后来连她的七大姑八大姨在她耳边唠叨,让她赶紧找男朋友赶紧结婚之类的话,听着都没以往那么糟心了。
飞机上,陆小菲发现苏言一直在抿着嘴笑,眼睛看向窗外的流云,但心肯定早已飞到a市的那个男人身上了。
陆小菲对她这样的表现,嗤之以鼻:“苏言你够了。”
“我怎么了？”
“喜欢季璃就直说得了,非得忍着那点小心思。”
苏言轻叹了一声,转回头:“还不是时候。”
陆小菲已经被苏言的忍耐力深深折服。大学的时候忍着也就算了,毕竟那时她是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学生,而季璃已经是闻名a市的刑警队大队长。可工作了,遇到了还忍着,这就挺让人捉摸不透了。
何况……
“苏言,你喜欢季璃表现的那么明显,依着季璃那敏锐的眼力,深沉的心思能看不出来？”陆小菲顿了顿,脸上头一次露出了些许担忧,“他看出来了,却对你不推拒也不表白,总是说那些扰乱你心思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虽然想否认,但是苏言觉得,陆小菲说的很在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她和季璃之间的感情,小菲她们应该是看得最明白的。可是……季璃却从来没对她说过什么,哪怕一句简单的喜欢,都没有。
可是,没有喜欢却有想念,季璃是把她当成了好哥们？还是在逗她玩儿而已？原本期待见到他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
“我也说不清楚,”苏言轻叹一声,闭上了眼,“或许这次回去,我应该像你说的一样,和他把话说明白。”
下了飞机,苏言和陆小菲顺着人流,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她没有告诉季璃自己今天回来,因为虽然是新年,但季璃手头的案子好像不会随着节假日而减少一丝一毫。
所以,在听到那道低沉熟悉的声音,叫出她的名字时,她是真的愣住了。
“苏言。”
苏言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双腿修长身姿挺拔,稳健的步伐中隐隐透着逼人的气势。满心满眼全是他的身影,但是满耳朵……都是其他女生被惊艳到的窃窃私语的讨论声,还有拍照的咔嚓声。
虽然不是很舒服,但好在这个男人是在她面前停下的脚步,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映出的,也只是她一个人惊讶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
季璃淡淡一笑,伸手拉过她的行李箱:“想早点见到你。”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告诉他好吗？
“正常人的思维。”季璃只用寥寥的五个字,回答了她所有的疑惑。
陆小菲并排走在苏言身边,出了机场之后,陆小菲率先向两个人告别:“我和你们不顺路,就自己打车回去了。”
“别啊,”苏言赶紧拉住她,“你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打车多不方便,我们送你。”
说完我们两个字后,苏言又觉有些暧昧,刚想补救一下,就听身侧季璃肯定的道:“对,我们送你。”
陆小菲有些为难,其实她是真心不想做电灯泡的,正纠结间,就听不远处有人在叫她,那个声音……让她瞬间回身看过去,脸上挂满了震惊。
“小菲。”
苏言和季璃听到这个声音,也和陆小菲一样,回头看过去。只见他们几米之外,站着一个男人,身着单薄身体瘦削,脸色有些苍白,但人看起来还算精神。
季璃看清那人时,只是无声的打量了一眼,眸子略微眯了眯。
而一旁的苏言,则是先看了看小菲,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来回看了几圈，然后瞪大了眼睛。她怎么觉得,这俩人长得这么像呢？难不成是……
下一秒,陆小菲嘴里吐出的一个字,直接证实了她的猜测:“哥……”苏言看到,小菲激动的唇角都在颤抖,“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小菲,你还有个哥哥？”苏言很好奇,因为认识这四年来,她从没从她和她父母的口中听说,她还有个哥哥。
“是,”陆小菲胡乱的点头,“我有个哥哥,只不过他这几年没在我们身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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