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诗经种草系统(快穿) > 正文 24.何彼穠矣(二十一)
    小白下了朝,进了里间的书房,昨夜里吩咐下的那个暗卫走了进来,脸上的肌肉紧紧绷着,表情凝重。

    小白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咯噔一声,自己昨夜里就觉得那个女人看起来心术不正,难道才来一天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他摸了摸额头,一挥衣袖,“快说。”

    “回君上,”暗卫刚张开口,书房的门就被人敲响了,小白有些焦躁,但还是放缓了声音,“进来。”

    一个内监引着一个军士进了来,神色惊惶,“报君上,卫国连夜来了急书。”

    小白看了看他们手里拿的帛书,皱了皱眉,“简略言之。”

    军士擦了把汗,“卫国有言,长卫姬出嫁时那少卫姬与人调换了身份,混在陪媵中一道嫁来了齐国,现在应在君上的后宫。现在卫君怪她自作主张,在国内大发雷霆,又写了信来恳请君上原谅。”

    小白手上拿着的笔放了下来,不知这卫国究竟想做些什么,一个妇人不够,还硬塞两个,必然对齐国有所图。他又看向了那个暗卫,“你有何事要说?”

    那个暗卫脸色有些发白,“昨夜那个陪媵袖内持有匕首,欲行刺君上,”他又顿了顿,“属下在她带的东西中发现了不合身份的东西。”

    小白起身,“走,去看看。”

    子衣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户和浅色的窗帘透了进来,想到昨夜里小白附在她耳边许下的承诺,脸上有点发红,又钻进了被窝。隔着窗都能闻见屋外清甜的棠棣花香,又看着她由于强迫症亲自设计的窗帘,心情莫名晴朗。

    她轻轻敲了敲一侧的柜子,燕燕就推着门进了来,绿衣也跟在她身后,脸上洋溢着笑。

    “怎么了?大早晨就笑成这样。”她弹了弹绿衣的脑袋,“出落得这样傻,走出去徒然给本宫丢人。”

    绿衣揉了揉刚刚被她敲的地方,“回夫人,奴婢替您高兴呢。那卫姬是个懂礼数的,大清早就过来求见您,劝了她也不走,现在还在外候着呢。”

    子衣想到长卫姬,有些尴尬,她虽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甚至在后来为了讨好小白想尽办法把几个佞臣都弄进了宫,但现在还只是个黑化前的可怜女子而已。她在新婚夜里被小白撇在一边,必然要归到自己的头上了。

    她有些生气,“那你们为何不早些叫醒我?现在才面客,她还以为我是有心摆架子。”

    燕燕看了看她的神色,小声地回道:“君上早晨特意吩咐奴婢们,不许扰夫人清梦。”

    子衣想早些换了衣裳出去,又看了看侍女们刚抬进来的水,里面还飘着她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棠棣花瓣。为了不浪费不心疼,她只好坐了进去,吩咐她们两个,“你们先出去摆些糕点,代表本宫好生待客。我快些洗完,就出去。”

    她闻着空气里的味道,皱了皱鼻子。泡了一会,挑了件严实的衣服,走了出去。

    长卫姬还没见过夫人王姬,心里有些忐忑。身为宫妇,早晨却起得如此晚,实在不合礼数。对着王姬的两个贴身女婢的陪侍,她也只是谨慎地拣着话说,试图从她们的话语中摸出夫人的路数。

    但这两个侍女一个沉默寡言,另一个虽看似活泼开朗却把任何有用信息捂得严严实实,让她只觉得这夫人不是个简单角色。对夫人送来的糕点,她不敢不吃,又不敢多吃,只是等着她前来,才好一探究竟。

    过了一会,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娉娉袅袅的身影,在她惊讶的眼神中坐在了屋里的上首,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她在临淄城内从未闻过的花香,与齐宫里种的很多树倒是如出一辙。

    那个女子笑着看过来,如春风拂面般叫人心舒,带着王畿的口音,却格外娇柔,“妹妹想必就是长卫姬了?”

    她有些惊讶,能这么称呼自己,大概在齐国也只有夫人王姬了。只是她虽然嫁来早,看起来却比自己小,没有宫妇常见的事故,还带着一丝少女的俏皮,在这点上和自己的妹妹有些相似,想必也是从小在王宫内被平王护得好好的吧。

    想到昨夜里齐君吩咐她必定来见夫人的强硬语气,她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兄长让自己必然要争得齐国的好感,齐君却连新婚之夜都不愿意碰她一下,这齐夫人却眉眼含春,岂不是生生让自己难堪?

    子衣吃了块糕点,看到她不应自己,又喊了一声,“妹妹?”

    长卫姬回过神来,忙行了拜礼,“臣妾卫姬见过夫人。”

    子衣点了点头,把侍女们刚端上的早餐推到几案中间,“妹妹可曾用过饭了?不如也来点?”

    长卫姬对这个套路十分陌生,虽然自己由于口味差异早餐的确没有吃饱,却不敢随意与夫人同桌。卫国是同姓国,虽然现在礼崩乐坏,她却时时坚守着周礼的准则。妻妾有别,王姬又是出身王室,说不定只是试探一下自己,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子衣看她已经吃过了,也没强求,自己吃了起来。小白平日里不用易牙,他就成了自己一个人的私厨,连姐姐也对他做的饭菜赞不绝口,实在是连早餐都做得极香了。

    长卫姬看着她就在自己的面前直接吃起了早餐,也猜不透现在她希望自己怎么办,闻着面前早餐的香气,咽了咽口水。

    盯着她的饭菜看了会,终于发现了她故意在自己面前吃饭的玄机——她的早餐与自己的不同,根本不是齐国风味,比普通御厨做的更是精致了不止一个档次。原来是有意炫耀,也不知齐君是否见过她恃宠而骄的这一面。

    子衣吃完了早饭,看着谦恭地坐在对面的卫姬,不知如何送客。正妻与妾之间的气氛果然蜜汁尴尬,她想了想自己混日子的日常,又想到宫里又来一个混日子的可怜少女,心生怜惜,又不知说什么,只得轻叹了口气。

    卫姬猜不透,又怕冷场,只得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夫人为何叹气?”

    子衣没想到她会问,就直接回答道,“没事,只是想到又一个好女子要过上为人妻妾的无聊生活,同病相怜罢了。”

    卫姬听着她惊世骇俗的论调,后悔自己问了一句,且不知如何接话,就听到夫人说,“走吧,作为一个旧人,本宫理应带你逛逛这园子。”

    出了夫人的宫室,卫姬的心情已经不像来时那样紧张了,再看这外面的景色,竟也美了许多。夫人指着一棵棵或粉或白的棠棣树,竟能挨个叫出它们的名字,再往前走到一个花圃旁,竟从灌木中跳出一只白色的小奶猫,绕着夫人的脚转个不停。

    夫人身旁的侍女竟然没有为她驱开,夫人也出乎意料地将小猫抱了起来,又举到她的眼前,“我少数朋友中的一个。”小猫舞着爪上的小肉垫,对着空气乱挥了一通,她看着这场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看到面前的人,又生生把笑憋了回去,板起一副脸。

    没想到夫人却微笑了起来,“想笑就笑啊,宫里本来能做的事就少,咱们君上也从不介意这些细节礼数的。”她又指了指这些棠棣树,“看到没,这些可全是本宫栽的。”

    卫姬眼睛睁大了些,看到她带着侍女朝着自己住的宫殿走了过去,她也连忙跟上。

    小白在卫姬的宫殿里,看着面前这个倔强无话的少卫姬,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他看了看一旁的其他陪媵,“你们不说,那就让长卫姬来说说看,她到底有何谋划。”

    听到最后几个字,少卫姬猛地抬起头,“姐姐什么都不知道。”

    小白惊讶于她为何之前什么都不说,对长卫姬的名讳却有这么大的反应,神色却始终冰冷,“那你为何混在陪媵中?”

    “自然是有心嫁给君上了,奈何被姐姐抢了先,就只能用这种方式了。”她壮着胆子直视小白的眼睛。

    他从这女子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接近恨意的东西,心里有些迷惑,还是吩咐着一旁的总管,“立少卫姬为妾,位同长卫姬,居处与长卫姬为邻。”之后就走出了内殿。

    刚出门,就看见两个女子带着几个侍女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最前面的就是子衣和长卫姬。昨夜里好不容易才哄好她,今天就又多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他也不知道再解释她还会不会信了,只是看着她们一步步趋近。

    子衣看到他站在卫姬的殿门口,不知不觉蹙起了眉,到了他跟前,才虚伪地行了个礼,“君上白日前来后宫,可有何事?”

    小白听她这么问,又看了看后面茫然的卫姬,念了念卫君来的信,“以少卫姬之身份,不能做陪媵,只能做妾,与长卫姬为伴。”

    子衣没想到还有这般变故,稳了稳心神,恭顺地应了声是,又对着殿内的陈设随意夸奖了几句,转身离开。

    长卫姬目送夫人走开,又把君上也后脚送出了殿。他的脚步起初还很稳当,后来越来越急,直至抓住了王姬的手腕,拖着她上了自己的车。她大概知道夫人这样的习性是被谁惯出来的了。

    她转过身,看到自己的妹妹就站在自己面前,想到她也把自己搭了进来,心里一阵苦涩,又背过身去。少卫姬擦了擦眼角的泪,笑得有些苍凉,“姐姐可知我是为何而来?”

    子衣被他攥着手,一路无话,直到了自己的殿门口,才甩开他下了车。小白也跟在她的身后,刚要进去,面前的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殿内外的宫人都被这声吓了一跳,门这么关一下,夫人的分位可就真的不保了。就连侍婢也连连劝着子衣把门开开,她心里后悔,门外却没有动静,大概人都已经走了,她现在再开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白在门口等了一会也不见她出来,知道她爱胡思乱想,又敲了几下,对着门缝道:“再不开门,孤可就自己进去了。”

    子衣怀疑自己听错了,刚半开着门,小白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屋内的宫女均识趣地退了出去。

    子衣冷着脸,不自然地问,“君上前来臣妾的宫殿干什么?”

    “这是孤的居所。”

    “是了,整个齐宫都是君上的,不如到两位卫姬那里去。”

    “长卫姬是卫公安排联姻的,少卫姬是自己来的,”小白扭过她的脸,认真地说。

    子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扒掉他捏着自己脸的手指,喘了口气,“本宫也是桓王安排联姻来的。”

    小白看着她,顿了一会才说,“你是孤的嫡夫人。”

    子衣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别的来安慰自己,却只听来一句这么没营养的话,冷笑着开启了嘴炮模式:

    “这有何难?楚文王还抢了息妫做楚夫人呢,楚人还管她叫桃花夫人。你尽可也去抢几个桃花夫人c李花夫人回来呀。哦,本宫倒忘了,后宫就有一对姐妹花,亲姐妹睡同一个男人,也不嫌恶心的慌。”

    空气一下安静了下来,小白也没再说话。子衣意识到自己都对未来的诸侯之长说了些什么之后,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敢这么说话,大概是真的要速死了。她低着头,等着他把自己赶出去,却听他开了口。

    “你可知坊间的人是如何在诗中赞齐夫人王姬的?何彼穠矣,华如桃李。”他顿了一会,“孤倒不是这么看。”

    看来是真的要宣判自己离开了,她干脆破罐破摔,直视着他,“我知道,我并不,我是又懒又小气的妒妇,行了吧?”

    小白叹了口气,“原来夫人是这样的。可怜孤却以为,世有棠棣,华甚桃李。”接着转身出了门。

    她望着空空的门口,他的身影已经走远,棠棣纷飞,层层叠叠,落满了小庭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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