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次？”
段长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申请参加物理竞赛班。”林一鹤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她已经认真考虑过了，物理化学生物数学，她不喜欢纯数学，化学和生物靠记忆比较多，竞争较激烈。如果想脱颖而出，选择更少竞争者的物理竞赛比较明智。
段长看着她，目瞪口呆，一时没考虑措辞，脱口而出：“你疯了吗？”
“让我试试吧，段长，现在才是高一。”林一鹤说，“我有一年的试错时间，如果不行再转正常高考，时间完全来得及。”
“等等，你让我理理思路。”段长伸手组织她再讲下去。刚刚听到她要参加竞赛班，段长第一反应是林一鹤已经后悔上次拒绝加入理科班的决定，一时赌气但林一鹤实在不像是个会意气用事不考虑后果的愣头青。
段长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林一鹤说：“我想拿保送资格。”
段长更是匪夷所思，看林一鹤神色平静，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傻了。
林一鹤说：“段长，我听一中的朋友说，竞赛成绩好的话，可以在高一高二就获得北大清华的保送资格，我觉得我可以试试。我没有想转到理科班，我还是留在八班，只是想参加每周的竞赛培训而已。”
段长定定地看她半天，叹了口气，“你去把门关上。”
林一鹤关上办公室的门。
段长说：“你知道我们z市每年能拿到北大清华保送资格有多少人？”
他伸出三个手指，说：“不足三十人。”
林一鹤神色平静。
段长说：“三十人里面，二十人来自一中，剩下不到十人来自二中。十年里面，只有一所非一中二中的学校拿过一次保送名额。”
林一鹤没有惊讶。
“我们伍骅今年刚刚建校，招收第一批高中生。林一鹤，说句实话，你能来，是我们伍骅中学的幸运。你这一次期中考展现出的实力，是伍骅的全段第一。但是你知道吗，如果在一中，你应该只有重点班中游水平。”
“我们学校对你的期望，只要能上一所前五的大学就可以了。你自己努力争气，能考上北大清华，那是我们伍骅的幸运。但是，这个几率并不高。”
段长顿了顿，说：“其实你当班长，进学生会，几个班的班主任跟我都说过，觉得这是在浪费你的时间。但我都把这些事压下来了，没跟你说，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林一鹤呆了呆。
她其实一直都在用学生思维思考问题，根本没想过学校是怎么看她的。
原来整个伍骅都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在高考一鸣惊人，彻底打响伍骅的牌子。
而那个时候，她去交学生会报名表，范伊丹看她的复杂的眼神还有学生会面试，那些老师逮着她问的“怎么平衡学习跟工作”的问题，原来背后都大有深意！
段长说：“我希望你能过一段你自己开心的高中生活。你当班长，进学生会，可能会耽误你的学习，但你能干得开心，这将是你日后受用一生的经历。我不想你失去这些宝贵的经历。”
林一鹤深深地看着段长。她很感动，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段长也不需要她表达谢意，接着说：“我觉得你是有能力应付工作跟学习的。我不会看错人，你也的确证明了你自己。但是，你现在跟我提你要参加竞赛，你这就有点儿戏了。”
“不是我看不起你。林一鹤。你自己得明白，没有人一天能有32个小时，你做这件事，就会有另一件事被推迟到后面。你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件事，你就容易忽略那件事的小细节。哪怕你最后完成了所有事，一k，你很厉害，但你会发现，本来能做到优秀的，你只能做到良好。”
林一鹤听懂了。
段长认为她有点盲目自信了。而且，这也是事实。
应付日常学习对她来说不困难，但现在她得在午休时间处理学生会的事，晚自习做一些班长的活。
她已经很久没有写完作业了。好在伍骅的老师都很体谅她，允许她只做难题，但这日积月累之后会有问题。
隐患已经出现，聪明人就应该知道适时收手。
段长说：“你回去好好想想。对了，今天学生会开会讨论模拟联合国常会，我需要参加吗？”
林一鹤不在意地挥挥手：“不用来了，我能处理。”
段长一愣，说：“那好吧。”
段长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学生，沉思着往外走，还不忘带上门。
她真的能做到吗？自己是不是小看她了呢？
八班同学隐隐约约感觉到林一鹤的变化。
她以前属于学神类型。上课认真学，下课会跟同学们打闹，晚自修写完自己作业就会看闲书。而且，她从来不会把作业写完，只写那些她觉得是重点的东西。
然而现在，她似乎变得更认真了。
下课时间，秋谷谷想叫林一鹤去上厕所。
林一鹤抬眼，温和一笑，“等等，我写完这道题。”
秋谷谷一看，咋舌，这竟然是老师下课前布置的作业！她已经写到最后一题了！
最后一题稍微费了点神，林一鹤在下课时间快结束的时候写完，两人跑着去厕所。
吃午饭的时候，秋谷谷还是忍不住问：“鹤鹤，你最近写作业效率很高啊。”而且一大半作业都是在课堂上完成的。
林一鹤似乎正在想心事，闻言，愣了愣才回答：“事情太多了，我得把作业写快一点。”
秋谷谷问：“不会影响听课吗？”
“一节课里，老师有百分之三十的时间在讲废话。如果她在讲重点，就会用一些‘大家注意一下’‘这里很重要’的词，而且，还会讲两遍。”林一鹤直白地说。
秋谷谷惊讶。她回忆了一下，感觉还真是这样。
林一鹤快速扒完两口饭，说：“谷谷，下周我们班值周，要去各班巡查，你帮忙拟个工作分配表怎么样？”
秋谷谷说：“行。”
“这段时间我学生会事情忙，班级的事情都拜托你了，很抱歉。”
秋谷谷“啧”了声，“这叫什么话，我还会在乎这个？你让我帮忙我也得到锻炼啊，是不是？”
林一鹤犹豫一会儿，才说：“不是这样的你这段时间都在担任班长的职责。暂时我没法跟范伊丹提，这学期先这样，下学期开始，我就辞职，你来当我们班长，名至实归。”
秋谷谷先是傻了，然后很生气：“林一鹤，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帮你是想当班长？”
林一鹤很平静，“你别急。这也是范伊丹的意思，我学生会的事情会影响到我处理班级事务，最后两头不讨好。谷谷，你能力强，本来就应该升职的。”
林一鹤认真地看她：“八班需要你。”
沉默了半晌。
秋谷谷跳起来，脸都红了：“你表白啊怎么这么肉麻！”她拿着餐盘就跑了。
林一鹤也笑了。
她知道，秋谷谷答应了。
林一鹤正在经历大转变的同时，学生会的进程没有停下来。
模拟联合国常会，这个高大上的活动一出来，就抓住了所有学生的目光。
但要上台演讲提议案
80的学生：打扰了打扰了，我就随便看看。
15的学生：好像可以试试？
剩下的——
“我跟你们说，美国的提案知道是什么吗？轰一个石油国家啊！再开打啊！到时候咱们就说，某某国家人权问题严重，需要我们发挥人道主义精神，拯救水深火热的人民！”
林一鹤一到教室，就听到木枫又在天花乱坠地开演说。
“谁有意见？贸易战，就问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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