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设擂
“哈哈，眠儿这小友甚是率直啊，老夫喜欢。”顾唤影见白夜澜答应的痛快，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对于顾唤影所说的“率直”不敢苟同，但柳眠对于白夜澜受到自己师父肯定这件事仍然十分开心，她偷偷的瞄了一眼对面的白夜澜，那个以木讷著称的白七正僵硬的陪笑，见那个骄傲固执的小姑娘已然为了她开始改变自己，柳眠突然心中一暖，这份心意当真弥足珍贵。
“事不宜迟，就在正厅设擂，让老夫见识见识白家的手段。”顾唤影大手一挥，在堂外伺候的小童便招呼着院中练功的师兄弟们架起了擂台。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白柳二人随着顾唤影来到前厅。
在院中各处练习的小子们皆聚在正堂里，先前两人经过时不觉人多，现下一看竟然黑压压一片，仔细数来竟有三十人之多。
见到师父进来，这些半大小子们齐齐跪下，恭敬地唤到：“弟子见过师父！”
顾唤影随口“嗯”了一声，示意他们起身，随后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不急不缓的道：“今日你们大师姐特请了白家的小镖头来指点你们实战中的要点精髓，白镖头的柳刀乃鬼刀白助亲传，且是真正开了荤见过血的，待会上了擂台，为师希望你们将如今所学尽数使出来，莫要因为对手是女子就大意轻敌。擂台交手点到即止，莫要耍狠逞能，坏了我槃金武行的规矩，可记住了？”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台下的小子们齐声道。
“好，那你们各取一件趁手的兵器，半柱香后开擂！”
“是！”
听了顾唤影这一番鼓动，堂内三十几号人个个摩拳擦掌，纷纷从武器架上选了兵器热火朝天的在院里操练起来。而白夜澜看着那一群猴子一样活蹦乱跳的半大小子，心里却怎么都没回过味来，她怎么就从与顾唤影过招沦为车轮战的陪练了，奈何已经应下了，要怪只能怪自己方才没问清楚，中了这老家伙的圈套。她正兀自郁闷着，复又听见顾唤影笑意盈盈的对柳眠道：“眠儿，想来你这些个师弟怎的都不是白镖头的对手，待会儿他们打完了，你也与白镖头过上几招，让为师看看你这七年来的长进。”
“顾前辈您，您让我与阿眠过招？”白夜澜几乎是脱口而出。
“正是，眠儿是老夫收的第一个亲传弟子，对于她我可算得上倾囊相授，如今她游历归来，你二人既年龄相仿，正好借你之手替老夫检验一下她这七年所悟，若然老夫岂不是以大欺小了。”顾唤影捻着花白胡子，慈祥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小辈，似乎对她二人的交锋甚是期待。
白夜澜败下阵来，试探着望向柳眠，而柳眠一副“全屏师父做主”的样子，哪里跟她一条心，大局已定，木已成舟，白夜澜只得拱拱手，听凭顾唤影的安排了。
半柱香后，鸣锣开擂。
白夜澜将褡护脱下扔在一边，既是车轮战，就当做好全力应战的准备。第一个上来的小子所使的兵器是一根比他人还高上几寸的长棍，双方一番先礼后兵的过场流程之后，白夜澜提刀扎步，那小子见她亮了兵刃，舞着棍子就冲了上来。临了白夜澜身前，他足下一沉，俯身抡臂，一击漂亮的提撩舞花将身子护了个密不透风，白夜澜见他来势汹汹，又使的长兵器难以近前，脚下轻点纵身向后跃闪。那小子见白夜澜拉开距离，单手握住棍把，旋着花戳刺出去，那棍梢似花枪般直朝白夜澜胸口而来，她正在退闪之中，身子毫无依仗，眼见着就要躲不开了，就在那棍梢离她胸口仅有几寸之时，她却眯起眼睛，刹那间握住了棍梢三分之一的位置，止危在手中拧了个花，反手在握，将那棍梢齐齐削断，紧接着又拧了半周，刃口对着虎口，刀背已然压在那小子的脖颈上。
胜负已分。
“承让。”她卸去手臂的力道，退开一步对着那仍呆立着的孩子拱了拱手。
“不错，一招制敌，白家柳刀果然厉害。下一场！”就在剩下的人尚在回味白夜澜是如何在一息之间便反败为胜时，顾唤影率先鼓起掌来。
随着这一声喊，另一个使花枪的小子翻身上来。
“请前辈赐教。”那孩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马步扎开，枪已背在身后。
“不必多礼，”白夜澜亦正手握刀，垂在身侧，“放马过来。”
那小子见她态度倨傲甚是嚣张，也不再与她客气，枪走中平，脚踏骑龙，直取白夜澜胸腹。白夜澜侧身一闪，枪尖擦着她前襟扎了个空，那小子一击未中，便后手高抬，前手压枪，左拿右拦攻向白夜澜下盘。白夜澜并不还击，只或闪或退地以逸待劳。两人在场中你进我退来回折返，每每被逼到边缘，白夜澜就踏着他刺来的枪尖腾空跃到他身后，继续与他斡旋。这样一来二去的行了十几招，那少年出枪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反观白夜澜，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笑非笑的望着那小子，颇有挑衅的意思。
“你一直躲，算什么好汉！”被白夜澜消极的态度惹怒，那少年忍不住大声斥责她起来。
“小孩，我本就是女子，并不是你所说的什么英雄好汉。看来你不仅枪法平平，连眼神也不太灵光呢。”她语气轻慢，继续火上浇油。
“我不是小孩！你休要胡说！”对面的少年突然发狠，花枪一抖劄成一朵银花劈面而去，枪路直白，凌厉狠辣，哪里还有方才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白夜澜见到这刁钻的一招，突然轻声笑起来。原本一直闪躲的她忽然像换了个人般，矮身躲开破面的枪尖，一式负荆请罪将止危架在肩上，抵着枪杆欺身上前。
眼见白夜澜近了身，那少年想要抽枪闪避，然而手中枪似千斤重，他猝然发力仍纹丝不动。
“人当如一，武道亦是人格，掩饰不住的。”白夜澜站在他面前，神色凝然。
那少年被她说的垂下头去，哭丧着脸下了擂台。
柳眠与顾唤影站的稍远，白夜澜说话很轻故而他二人并未听清她究竟对那小子说了些什么，只是这一场之后，柳眠见她神情不复初时那般快活，想来其中定有些干系。
她担心着白夜澜心情不好，想要寻个空子问问她可要继续，奈何那擂上人影不绝，几场打下来，白夜澜那一身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招招致命的功夫让底下这帮小子彻底沸腾，他们争抢着走上台去，跃跃欲试的想要跟这个陌生的对手过招，根本容不得片刻的喘息。柳眠在堂内坐立不安的样子被顾唤影看在眼里，一直冷眼旁观的老爷子突然间开了口：“眠儿，以为师看来，待会你与白小友对垒，七成可能是你落败。”
忽然间听到师父这样推断，柳眠有些纳闷：“夜澜她先战三十人，就算师弟们功夫尚浅，这一番下来也定要消耗不少，师父为何觉得弟子会输？”
顾唤影倏而大笑起来，半晌才道：“你一颗心尽系她身上，这般模样交起手来哪里还顾得见招拆招。”
顾唤影一番解释远超柳眠意料，她未曾想到自己对白夜澜的牵挂心情在旁人眼中竟是这般昭然若揭，她只苍白的回了句“不曾”，便扭过头不敢再看顾唤影了。
三十余人前后打了约略半个时辰，白夜澜将最后一个孩子送下台的时候长吁了一口气，虽说与她比起来这些小子的功夫根本算不得什么，但这三十余场打下来，光是站着就足以耗损她的相当多的体力。顾唤影没急着让白夜澜即刻与柳眠过招，白夜澜总算能稍适休息一会，喝口水，歇歇气。柳眠见她这样疲惫，心下不忍，正犹豫着去劝说顾唤影取消这场擂台，白夜澜却忽然靠过来，低声道：“阿眠莫非不好奇，你我二人的武功究竟谁更胜一筹？你我初遇在柳家擂台上，那场比试可是尚未有个结果啊。”
这件事不提尚可，但白夜澜这一说，却让柳眠记起那日被她划烂衣服春光尽泄的情形，彼时的尴尬记忆犹新，她一张俏脸登时便红了大半。
“没想到阿眠也同我一样，时不时地回味着当时的刺激澎湃，那待会”白夜澜正独自沉浸在有机会与柳眠再次交手的憧憬之中，她却忽然拔剑出来，指着白夜澜沉声道：“休要说什么待会了，我们俩现在就上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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