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眠风曲 > 正文 7.傀儡
    第六章傀儡

    柳眠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诡异。

    原本奄奄一息的白夜澜正蹲在同该奄奄一息的头领肩头一边稳住身形一边去摸腰间的短刀。

    原本生龙活虎的白映泠生生吃了白夜澜一掌之后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而原本人事不省的歹人正架着刀与自己缠斗在一起。

    “铮”的一声,柳眠运起内息将面前一人的刀震开,自己也借机拉开距离退到白映泠身边查看伤势。

    她记起昨日替白夜澜诊脉的情景,那时白夜澜的脉象并无内息深厚之人的洪实之势,但方才打在白映泠背上那一掌确又有多年的功底,这般看来她的身世恐怕绝非普通山村百姓那么简单。

    “四姐,醒醒,你怎么样?”柳眠把白映泠扶到一边坐着,刚才击退那些行为诡异的歹人之后,他们好似着了魔一般一窝蜂的围住了白夜澜,虽说情况尚不明朗,可总归是有了喘息之机。

    “唔阿眠,怎么是你,发生什么事了?”白映泠捂着胸口干咳了几声,并不知道自己被拍晕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刚才白姑娘突然将你击倒,现下正拖住那四个人。”说着挑了挑眉,示意白映泠往那边看。

    白夜澜揪着首领的头发蹲在他肩上,被踩在脚下的男人发了疯似的拼命去抓挠她的手臂。小臂见了血,透过中衣浸红了月白色的曳撒的袖口。可她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漠然地看着身下之人剧烈挣扎,摸出腰间的短刀一把捅向他的咽喉。

    那短刃本就锋利,如此距离之下直接洞穿了脖子,银晃晃的刀刃撕裂了皮肉,从另一侧透出来。大量的鲜血涌入气管,男子好像被抽了骨架的皮影,直挺挺的砸在地上。

    白夜澜踏着几乎与身子分离的头颅,弯腰拔出短刀,斜睨着被吸引过来的其余三人,牵出一丝诡异的笑。

    而另一边的柳眠和白映泠将这一切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此刻的白夜澜,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头很痛,仿佛下一秒眼睛就要脱离眼眶落在地上,腹中也翻江倒海一般被呕吐的欲望不断冲击。周遭的声音似乎被无限放大,刚才她强忍着痛楚趴在白映泠背上,而那扑过来的头领在她耳中就像是瀑布直落在耳畔,心中躁郁难当,压不住的怒火洪水猛兽似的吞噬者那点可怜的定力。她脑中反反复复的只剩下一个念头——让他闭嘴。

    手臂很痛,不过地上的那人终于不再发出噪音,周围安静下来了,头痛也不再那般难忍。

    她感到一丝释然的快乐。

    耳畔又吵闹起来,男人发狠的吼叫此起彼伏的轰响嗡鸣,白夜澜只觉脑子里面一团混乱,眼前围上来的人影也变得不甚清晰,周身的肌肉都因迫近的恐惧而收紧僵硬,但身体却沉重的挪不动一步。

    她下意识的望向远处的姐姐,但白映泠好像受了伤,垂着头倚坐在墙边,旁边的那人旁边的那人在说着什么?

    “白姑娘,小心!”

    杀完人之后的白夜澜好像陷入短暂的失神,静静地望着下一秒就要落在头顶的刀子避也不避,安安静静的像个刚睡醒的小动物。她瘦小的身影快要被围过去的三人淹没,下一刻那刀就要落在身上。

    “够了,停下。”柳眠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子。

    “白姑娘,好久不见呀。”她朝着白映泠行了个万福,柳眠这才意识到她口中的“白姑娘”指的并不是白夜澜。

    “宴千语,”白映泠紧咬牙关,撑着背后的石墙站起来,“你究竟想做什么。”

    “只是想请白姑娘黑山一叙,不想我刚赶到苍南,才知道你已追了老七过来,这才带了几个人匆匆上路,哪知这几个奴才办事不利,竟差点伤了七妹妹。”宴千语身材颀长,面如白玉,一双眼睛似由画师一笔一笔细细勾勒,深邃且细腻。淡绯色的对襟圆领衫将她骨肉匀停的身材包裹的恰到好处,静静立在那里就似一阵烟云,轻落得快要消散了去。

    “我与你无甚好说,莫要把我的忍让当做你胡作非为的借口。”白映泠厉色道。

    宴千语倒也不恼,唇畔含笑,轻轻拂手,远处的三个人便抽了魂儿一般瘫在地上。

    “傀儡术”,柳眠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攥紧了握刀的手。

    “柳姑娘在怕甚?你武功卓然,我这点区区本事自是上不了你的身。”宴千语一双柳叶眼弯出几分轻佻,朝着柳眠瞟了过去。

    还未及柳眠惊讶宴千语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白映泠已回身抱起白夜澜兀自从宴千语身边绕了过去,离开了巷子。柳眠匆忙追了上去,转过拐角时却望见宴千语唇畔开合,无声地吐出了几个字。

    来日方长。

    回到客栈时,柳眠领着白映泠从后院的外梯绕进西边的小间里。

    白夜澜早在路上就被白映泠敲晕了过去,此时正乖乖的睡在榻上,若不是袖口处一片殷殷血迹,根本无法想象片刻前那个令人脊背发寒的笑意会出现在这么个文弱的女子脸上。

    白映泠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为白夜澜更衣擦药,全然瞧不出是挨了那么结实一掌的样子,她手脚麻利地打点好了一切,处理掉了被浸红的帕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柳眠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却不至从何开口问起。

    “阿眠”

    “今日之事,我不会讲与别人,”白夜澜正要开口,柳眠却把她的话堵了回去,“我虽自小离家,但我相信爹的判断,既然能将家中生意交托于白家,那我自是没有怀疑的道理。至于我随着镖队一道北上,那也是我自己的决定,并非受人所托。所以,四姐,若是来日你愿将此间详情解释于我,那我愿闻其详,若你有着诸般顾虑不便开口,我也不会多问的。”

    一语言罢,白映泠倒觉得自己方才的顾虑有些外道了。白夜澜今日回光返照般的杀了宴千语的手下,手段残忍且行为果断,她本想着纵使柳眠如何见多识广想来也必定由此对白夜澜心存戒备。况且白夜澜肩负镖头之职却这般残暴鲁莽,若柳眠将此番经历讲与柳步尘,白家必定信誉蒙羞,那后果绝非凭她一己之力便担得下的了。

    两人房中对坐,各怀心事,原本安静的气氛却被一阵压抑的喘息打破。

    一直昏睡着的白夜澜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大概是疼极了,只得揪着被子蜷成一团,新换的中衣也被冷汗浸湿,鬓间的碎发凌乱的贴在脸上,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

    “老七,松开手,伤口会裂开的。”白映泠轻声劝道。

    “四姐我疼”白夜澜声音发颤,眨着一双眼睛茫然失措的循着声音望向白映泠。

    “把药吃了,睡一会就不疼了。”白映泠从怀中掏出一个通体乌黑的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豆大小的朱红色药丸给白夜澜服下。没多久,她便没了动静,复又睡了过去。

    次日,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白映泠便招呼着镖师们起货上路,白夜澜月白长袍的的袖口紧实的扎了几圈布带,经过昨日那么一遭终究是未能赶得给她裁剪衣服。柳眠仍旧扮作白夜澜打马走在队伍最前,本尊则躺在最后的小车厢里休息养伤。

    一行人走出约半日,晌午歇在了绩溪城外的一处茶馆里。走了几个时辰难倦乏,这会儿镖师们都三三两两地在茶摊边插科打诨,权且算作枯燥旅途的一点乐趣,而白映泠便提了壶茶,拉着柳眠钻进小马车。

    不比一早便起床忙碌的两人,白夜澜睡了一上午的回笼觉,此时精神头正好得很,见着她们进来,寻常绷着的一张脸少见的活络起来。

    “看白姑娘的样子,似乎是伤好的差不多了?”柳眠道。

    “老七啊,打小就上蹿下跳的不消停,生命力顽强着呢。”白映泠掰下一块墨子酥塞进白夜澜嘴里,毫不留情的把她争辩的话怼了回去。

    白夜澜自知她这个四姐嘴上功夫厉害,也懒得与她计较,慢条斯理的喝茶吃点心,不再搭腔。

    “说起来,四姐对之前袭击白姑娘的一伙人可有眉目?”

    白映泠摇了摇头,这几天她倒是也对此十分在意,若说是仇家,白七这是第一次走镖,应当不是冲着她而来,若说是冲着白家,那又不该单单困了白七一人两车而放过押运铁器的大部队。这样一想,的确没什么头绪可言。

    “那些人使的兵器,十分特别,”白夜澜突然开口,“看外形应当是切刃刀。”

    “切刃刀?前朝的东西现在还有人用?”白映泠挑挑眉,似乎对白夜澜的说法有些怀疑。

    “嗯,那刃口跟爹的柳刀一模一样,我不会记错。”提起白助的佩刀,白夜澜倏而严肃起来。那日在擂台上她与柳眠过招,使的就是白助的柳刀,命唤“晟暮”,与她的止危不同,晟暮刀长且重,副手刀为鱼头刀的形制,而主手则是仿唐横刀打造,刀身在靠近刀刃处起脊,平直而锐利,看上去像是一把宽尺。也因如此,当时才因对刀长把握不足而划烂了柳眠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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