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不死的咳咳。”他说着，猛地咳嗽起来，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沈言初把他抱在怀里,“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知道了，我开车送你去医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她想要把楚桥的身体从地上抱起来，可惜,力气实在是不够。
楚桥的衣服都被染红，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他的声音很小，“你要忘了这段经历，好好的生活下去。”
“不要,不要！”她哭喊着,用尽全力把楚桥抱起来往外面拖，“你不能死！”
这个场景永存在沈言初的记忆里,很久以后她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整个世界仿佛都染上了红色。
她的手上,衣服上，脸上,脖子上，都是刺目耀眼的红。
她坐在手术室的外面，看着自己的手掌,眼泪滴在上面晕开血迹。
“都是我的错。”沈言初自言自语着，“你都说了不让我出去的，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出去的！”
她怎么可能想到,来的是三个人，两个人从这里进,还有一个从她睡的房间里面进。
如果不是她去找楚桥，现在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她的眼泪透过指缝变成血色的掉在地上,“都是我,都是我。”
沈言初不断的反复的念叨着，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是你，你就是一个扫把星！”
她看着急救室的灯亮着，红色的光芒仿佛映在了她的心底，久久挥散不去。
红色灭掉的时候,她正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凳子上面。
门打开的那一刻，她有些恐惧上前,可又不得不上前，心里死灰一片，盈满泪水的眼睛看着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了？”
“暂时抢救回来了，但是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你是病人家属吗？”医生问道。
沈言初摇头，“我是他朋友。”
“麻烦你通知一下病人家属。”
医生说完,就推着病床往另一个方向走，只留下沈言初一个人无措的站在原地。
楚家她曾经去过一次,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
当沈言初浑身鲜血的踏进门口时,任何人看见她都是吓了一跳，她黯淡的目光看着管家,“我要见楚先生。”
楚云天看见她的时候,仿佛就已经有了预感，问道，“是不是楚桥出什么事情了？”
沈言初点头，恍若行尸走肉，“他在医院，还没有脱离危险，背上被人打中了三枪。”
她顿了顿，看着楚云天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因为我。”
“如果你要报仇的话，我不会反抗的。”
说完,她就在沙发上面做了下来，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木偶。
楚云天一愣，看着她的样子目光里面藏了些不易察觉的情绪，“如果楚桥死了，你真的愿意给他抵命？”
“是因为我他才中枪的，一命换一命。”沈言初没有丝毫的恐惧，大概所有的恐惧都在昨晚用光了。
“是吗？”楚云天反问了一句，云淡风轻的从身后拿出了枪,直直的抵在了沈言初的头上,而后上膛。
自始至终，沈言初都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他在做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气氛凝固了一会儿，她开了口,“我有一个心愿，请我死后，你们派人告诉顾家，善待我的姨妈。”
顿了顿，她补充道，“这是他们欠我的。”
楚云天闻言没有说话,直接用枪打碎了她旁边的杯子，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沈言初浑身剧烈的一抖，闭上了眼睛。
害怕肯定是有的，只是她在拼命的压抑着而已。
楚云天收回枪,看着她的目光里面有些赞赏，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如此冷静的面对死亡。
“管家！”他叫了一声,而后转头看着沈言初疑惑的目光,“你这个样子出去会被带到警察局的,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跟我去医院。”
“好。”沈言初起身跟着管家走,没有问为什么,楚云天不杀她，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她不必多问。
温热的水流落在她的身上,酸痛立即蔓延四肢百骸,已经结痂的血块被水稀释,顺着她的身体流下。
沈言初的眼睛都已经红肿不堪，她简单的冲洗了一下,穿上干净的衣服就走了出去。
楚云天早已经等在了那里，她拉开车门上去，车子就往前冲了出去。
外面的景物极速倒退,楚云天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你就不问问，那些人为什么想要楚桥的命？又或者，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是你们的事,我关心的只有楚桥的性命。”沈言初的话里不带一丝情感，一夜之间，似乎整个人都变得冷漠了许多。
闻言，楚云天不在言语，专注的开车。
很快就到了医院，看着icu病房里面的楚桥，沈言初的眼眶又是一阵湿润,伴着刺痛。
楚桥的脸上戴着呼吸机,浑身都插满了白色的管子,手指上面挂着针管。
他安静的躺在那里，像是早已经没有了生命。
楚桥现在的情况不稳定,所以医生没有让他们进去,只能隔着玻璃窗看看。
她吸了吸鼻子，转过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楚云天已经不见了。
沈言初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鞋子是纯白的，现在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颜色，上面沾着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混杂了灰尘，看的令人厌恶。
楚云天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银行卡，他把银行卡递给沈言初,“剩余的医药费我已经结了，这些给你，如果楚桥醒了，转交给他。”
“还有,我就先走了，如果他醒了，随时通知我。”
沈言初沉默的接过,再次坐了下来。
一连几天过去，除了晚上会去不远处的宾馆睡觉之外，她都会一如既往的坐在病房外面，期盼着楚桥的醒来。
手机早就已经没电,被她扔在了宾馆里。
这么折腾着，沈言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上也挂着疲惫。
护士看着她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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