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沧月明溪 > 正文 150.雨斗
    听潮楼外雨纷纷,这场不算大的阴雨已经下了连续两个多时辰,期间并没有大至倾盆大雨,也没有说要慢慢变小的架势,城中大部分人都忍不住要说上两声老天不开眼,昨天还是热热闹闹的,现在转眼就是阴沉的雨水天,正在兴头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木挽香吩咐了人弄来一些茶品点心,刚刚好与明溪沧离呆在楼外的亭子里,先前趁着雨小从木府正厅过来,木槿民顺势也想跟过来聊聊天,却被木挽香两眼恶狠狠的瞪了一下,他立即苦着脸笑道:“你们请便。”就这样临走前叫人送了他们过来。

    雨水从天而降,与亭子外池水融在一起,轻飘飘的轨迹像是受不住风吹,只想一股劲的落入池中,或者滴落在屋檐上,顺着屋瓦檐角淌入水流中,没入地底。

    木挽香全然是毫无心思,明溪与沧离在一边静静坐着看她头朝外面看着雨景,她不说话,两人就闷着头吃东西,沧离吃不下,明溪就塞着他吃,两人扭扭捏捏发出了声音,木挽香终于回过头来,看见几乎就要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发声一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明溪尴尬的笑着回答,沧离却是风度尽失,衣衫微乱,只皱着眉将嘴里的点心慢慢吃完,没来得及说话。

    木挽香心里面其实明白两人不想刻意打扰自己,可自己又偏偏跟着他们来了这里,有些话堵在心里原本就是找人倾诉的,她想了一下之后,低声说:“你说纳兰姐姐怎么就这么粗心,将这件事告诉了他,明明只是一场误会罢了,谁也没放在心上。”

    明溪却摇头否定,随意拍了拍手后,只说:“既然是误会,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不是对误会上心,只是怕一原他会多想罢了。”沧离看事情总喜欢看背后的隐藏因素,说的话也从来是多有道理的。

    但这一句话说的木挽香心头一颤,她反问了一声:“那他听了之后如何?”

    “心不在焉,双目无采,做起事情手脚无力。”明溪大概还想着自己临走前他的样子,大概也还不知道一原还会摔个四脚朝天的样子,若是被明溪亲眼看见,岂不是还要挖苦一下?

    不过明溪看得通透,她转而向木挽香说来:“其实昨夜与他说话,看得出来他还是蛮在乎你的,只是按他自己的话说,他也是有苦衷的。”

    说完还看了沧离一眼,她也知道说到这里不能说了,因为她也不太明白事情个中缘由,不好明说。

    木挽香似乎听过这种语气的话,她嘲笑道:“苦衷?以前他也是这么说的,甚至到了之后他都不会再说一句费口舌的话,你说他能有什么苦衷?”

    明溪“额”了一声,没有应答,这次换沧离说话:“我了解他,你也要相信他,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会处在被动的位置,就好比昨夜传遍宫里的误会,即便是认为这是陛下的失言,也难保不齐是有意为之,毕竟从小相识,感情或多或少是有的。”

    这番话让明溪惊异的看了沧离一下,可木挽香却摇头回道:“我一向把他当作是哥哥来看,怎么会有呢?”

    “可你对一原就不是。”沧离补了一句,她这才意识自己的问题,顿时没了声音。

    这时候好像从哪儿来了一阵风一样,阴雨忽然偏离了方向,池水高涨,听潮楼边上的几株落叶树也跟着摇动了几下,这几下异动却让明溪沧离猛地起身,目光注视落叶树的那片地方,凝神戒备起来。木挽香跟着起身,却没看出有什么花样。

    阴雨飘摇,风吹的起劲,落叶树的那一片景象仿佛传来两声低嘁,紧接着那里的空间就像是扭曲了一样,原本融洽的景象仿佛切了一个口子,格格不入,就像是伪装被拆穿,那里迅速飞掠出一道影子来,瞬间钻入了雨幕之中,把木挽香吓了一跳,沧离与明溪立即反应过来,拔腿朝着府门就追了出去,与此同时,天上电闪划过,雷声阵阵!

    雨幕之中视线模糊,另外一家大府门口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恰好斜对着木府大门,其实要说起躲雨,木府门外的那棵老树底下地方空旷,树下的地方还是干干的,更适合他,可他就是不愿意,他能现在站在这里,其实也是趁着苏小娘不注意偷溜出来的,为的也只是单纯的看某人一眼,看她好不好罢了。

    只是等了这么久,除了能看见府门里面偶尔会走出来两个仆从,他等来的就是另外一道在雨幕中飞掠而出的影子。

    是人是鬼。

    他心里面顿时闪过这个念头,可堂堂木府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况且还有沧离那个小子在,只要不是遇上修为太高的人,又有谁能在他的眼皮子下出现?

    一原还没想好自己怎么做,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没入雨水后面,紧紧跟了上去,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沧离与明溪在之后出现在门府周围,看着终于大起来的雨势,真如天上开了个大口子,一个劲的往人间倒水,瞬间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起来。

    这大雨啊。

    皇城街上府外几乎没有一个人,谁也不愿意在这样的天出行,唯有现在前后在天底下穿行的两个人,前面那个影子要说是人,修为自然不会差了,脚下功夫更是了得,飞掠疾行了那么久,依旧照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可即使这样,一原跟在后面也没有落下,他虽多年不在长渊,可一身本事还是熟悉的很,这倒并不是说他天资纵才,能够学了就不忘,相反,在以前的时候他总和一些小混混待在一起,学的本事都用在不正经的地方了,所幸城里的人给了他一个称号“戏法皇子”。

    雨水越来越大,街上慢慢涌了几毫厘的积水,所过之处看不清人影飘动,只有水面上一顿一点的印记,前方的人影见怎么都甩不开紧跟来的一原,他只哼了一声,口中说了句“不自量力”,翻身与一原面对,两人立即停住脚下的轻术,滂沱大雨中,雨雾弥漫,视线不清。

    一原不见他的容貌,只因他故意施法遮挡住了脸,一原站在倾盆大雨中冷问道:“我见阁下从木府中出来,却不知你在那里有什么目的?”

    “忠人之事,受人所托。”那声音从对面传来,大街上这里算是偏僻的地方,平常不会有人来,他干脆直接叫起了一原的身份,“二皇子放心,我既没做什么害人的事情,倒不如就此别过了。”

    一原被他这么一叫,心里面不免一惊,他顿时立即反问道:“你认识我?你又是什么人?”

    “故人。”那声音变得熟悉了些。

    一原却不管,他只说:“不管你有没有做伤人的事,能去木府并不简单,也许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么我就不会让你轻易走。”

    那人影却笑了,听着一原的口气,只答道:“凭你?那我铁定能走!”

    那人话音刚落,一原眉眼流下雨水,撸起袖子的右手早已经并立施法,不给他任何机会,泥泞中仿佛开了一线,无形的剑气从他的指尖迸发出去,街上风雨如同被强行改变了方向,跟着那道剑气一起涌去。

    修为不说进步很大,却比起当初在长渊的时候见长,若是一原肯好好修行,未尝不能达到更高的层次。

    剑气先临。

    雨幕随后。

    那人身在对面灵活走了几步,反手一掌凌空拍下,骤然发力,街里街外以他为圆心,所有离他一丈距离的事物纷纷炸开。

    剑气迸裂散去。

    雨点纷纷落地。

    一原也不心灰,脚下稳当走出几步,一眨眼贴近了那个人的身前,合指握拳,一招一式极快,却又都没打在要害性命的地方,拳风所至,那人依旧可以不慌不忙的躲开,同时他也是掌风回应着一原的攻势,两人在风雨中打的有来有回,殊不知仍是那个人占了上风,但他虽有心与一原交手过招,却并无多少杀意。

    趁着一原拳头落空,他又往后面飘了几丈远,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之后,他笑道:“长进不大,有待提高!”

    这可惹得一原心中冒火,换做是以前,除了他几位师兄师姐,又有谁这样说过他?

    他定身站稳,面色一冷,手一抬一伸,掌心汇力,双指一弹,随着他身上很久都没有出现的仙力光华一闪一烁,漫天风雨尽数听他号令,一滴水珠飘荡出去。

    那人猛地发现,对面飘来那颗不起眼的水珠之后——

    隐隐约有千百水滴串连成线。

    汇聚成剑。

    一把货真价实的水剑迎面飞来,所过之处雨水分开,唯有一道比先前那道剑气还凌厉的飞剑。

    那人眼神一缩,终于在水剑飞来之前祭出了自己的法宝,阴沉的天空,无人的街道,两人的视线中间,一道如同星辰一样的剑光一闪而逝,然后在一原震惊的眼光里,水剑依旧崩裂炸开!

    天地间,一切归于寂静。

    仙剑对水剑。

    仙品胜凡品。

    那人已经凭空消失在了一原的视线之外,只留下了一句空空的余音:“一个修行的人没有佩剑,如同缺胳膊断腿,拿什么斗”

    一原愣愣的,他看着刚刚出现的那一把剑,想着已经消失掉的人,他心里面已经猜到了几分他的身份。

    风雨里,他抬头看天。

    心情复杂。

    他到底还是没有留下那人。

    而不消一会儿,无人的宫中大殿仿佛吹过一阵急风,一道身影现出身来,他看了看自己浑身湿漉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有些无奈,皇甫一杰从一侧慢悠悠晃了出来,一看他又湿又累的样子必然发生了什么,他只问道:“有人发现你了?”

    后者点了点头。

    “谁这么有本事?”皇甫一杰语气平淡,眼中戾气渐来。

    现身的人摇身一变,正是略微有书生气质的夜笑南,他身形因为衣服被雨水打湿而紧贴着,这样看起来更有线条,但他顾不上这个,只道:“被发现没什么,倒是回来碰见了你的臣弟,被他缠了一阵。”

    皇甫一杰转身面对他,问道:“我托你去木府,看来他也去了木府?”

    “多半是。”夜笑南稳定好自己的气息之后,忽然沉着脸说道,“以前我总以为有一个人是我必须要杀的,现在看来,不止我,恐怕你也容不下他。”

    “哦?”

    “就好比之前宴席上你做戏的那一幕,其实已经有人察觉到了,以后你若是想做些什么,一原身边的两个长渊来的人,你都留不得!”

    皇甫一杰点头却没有说话。

    夜笑南直接以小放大了讲:“那两个人以后会成为大祭司的绊脚石,必须除掉!”

    皇甫一杰只默然无情的看着殿外飘摇的风雨,阴沉的天气总有散去的一天,他忽然转身坐回属于自己的帝位之上,手扶龙头面朝天外,夜笑南在下面看着他,也听见他说:“那既然如此,总该要变会儿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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