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洁,海棠疏影横斜。

    萧冥一身单薄白衣,一动不动跪在院中,垂首低眼,看不清情绪。萧羽凤缓步上前,在他面前站定,一双大眼睛好奇打量跪地之人,嘴角微扬:“四哥好。”

    萧冥没有抬头,不发一言,神情清冷。

    这种看笑话,冷嘲热讽,肆意辱骂之人于他而言见怪不怪。

    萧羽凤蹲下身,从袖中取出灵丹一颗,友好开口:“这是回灵丹,可暂时镇痛,四哥服下一颗可好?”

    听风眸光一暗,他小爷手中拿的哪里是回灵丹,而是吸食内力麻痹神经的鸳鸯蛊。

    萧冥对突然示好的弟弟半信半疑,他在府中难得温情,如今这个刚刚入府的私生子却来亲近他或许是可怜他?萧冥道了声谢,并不接丹药。

    “那四哥收着,以后定有用得着之处,就当小弟见面礼了。”萧羽凤一脸真挚,情真意切。

    萧冥接下锦盒,声音沙哑:“如今我在府中是戴罪之身,你与我亲近,会惹爹不快。”

    “我管爹快不快,四哥少年英雄,诛杀鬼无情,为民除害,小弟佩服。”萧羽凤赞道。

    萧冥一脸惊讶抬头,初见时对萧羽凤骄纵的不良印象也去了大半,半晌他嗫嚅道,“五弟谬赞了。”

    “我让听风备了热汤,时候差不多了,四哥去我院子里坐会儿吧。”萧羽凤笑道,“也给我讲讲四哥的英勇战记!我大哥打小不准我舞刀弄剑,可我就羡慕这个。”

    “你大哥对你真好。”萧冥忆起白日扶了一把自己的青年,眼底掠过一丝襦慕。

    “现在他也是你三哥。”萧羽凤拉住萧冥的手扶他起身,萧冥并不喜与人触碰,不易觉察微微避开。

    一路上萧羽凤兴致颇高,不断与萧冥说话,他本长得极俊,讨人欢心十分容易。夜里风凉,萧羽凤时不时咳嗽几声,听风胆战心惊跟着,又不敢打扰自家主子与人谈话。

    回了院子,萧冥无意打量阁楼,此处厢房地处清幽,屋内器具精美别致,可见这两位私生子在爹心目中颇有分量。念及自己与爹同住屋檐十余载,却不抵两个刚刚从外归来的儿子,萧冥内心酸涩,面上寒冷几分。

    华灯如白昼,小婢端上热茶糕点,二人对坐。

    没坐多久,外头传来脚步,萧祈凌踏步而归。

    萧冥一下子站起来,他有些局促,甚至有些紧张。

    “萧大哥!”萧羽凤差点顺口喊出了名字,他笑着,“长夜漫漫无趣,我就把四哥拉过来说话。”

    “三哥。”萧冥憋了好久,终于慢慢出声问安。

    萧祈凌扫一眼萧冥,内心冷笑,四哥叫的还真是顺口。他微微颔首,解下披风,目光落在萧羽凤身上,沉声问话,语调中透出严肃,“是听风请的四弟过来?”

    “对啊——”萧羽凤点头。

    “四弟,你回话。”萧祈凌忽略了萧羽凤的话,直接指向萧冥。

    萧冥多年察言观色,觉出萧祈凌的不快。他不解为何萧祈凌发此一问,但他亦不敢撒谎,于是回道,“是凤弟接我来的。”

    “胡闹。”萧祈凌一拍桌子,一双寒眸不怒自威盯住萧羽凤,“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受不得夜风。”

    萧冥被萧祈凌突然的发怒震住,萧祈凌生气的时候周围空气似乎凝固住,冰冷与恐惧无孔不入窜入毛孔,头顶似有千斤重压压得人喘不过气。

    听风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四弟先回吧。”萧祈凌淡淡下了逐客令。

    萧冥低声应是,刚抬脚,又转身看一眼萧羽凤,他想替萧羽凤求求情,可多年人微言轻让他开不了口,最后他只能沉默走出。

    “你怎么一天到晚的生气。”萧羽凤摇摇头不以为意,端起热茶喝一口,“你到更年期了?”

    “听风,去拿鞭子。”萧祈凌喝道。

    听风颤声应是,颤巍巍爬去取鞭子。萧羽凤叹口气,走到萧祈凌面前:“好了,我错了,你别气。”

    “凤弟,大哥不准你做任何伤身之事,你如今病情不稳,入夜不得出门,这就是规矩,犯了规矩,就该受罚。”萧祈凌断然道。

    听风捧着鞭子过来,一条粗黑的蛇纹铁鞭,寒光凛冽,看着令人胆寒。

    “这次,罚五十鞭,下次再犯,就罚一百,凤弟自己掂量。”萧祈凌接过听风捧上的鞭子,顺手一挥,鞭子破风狠狠抽在听风背上,一道血痕蓦然出现在白衣上,听风闷哼一声,不敢□□,对萧羽凤的方向叩首,忍痛报数:“一,谢小爷赏。”

    从小到大,鞭子都不会落在萧羽凤身上,但他身边的人就遭了秧。

    萧羽凤不喜这种场面,只好开口:“萧祈凌,我”

    铁鞭噗嗤抽破衣料砸在血肉之躯上,乍现一道血痕,听风咬破嘴唇,颤抖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二,谢小爷赏。”

    “成,听风是你属下,你爱折腾就折腾吧。”萧羽凤拉开萧祈凌对面椅子坐下,抱臂面无表情盯着听风。

    毫无悬念,高悬鞭子重重挥下,铁丝绞进伤口皮肉扯出,听风压抑不住痛呼出声,整个人被抽到了地上。

    他艰难起身,后背三道血痕触目惊心,鲜血流出泅湿了白衣。听风艰难跪直身子,对萧羽凤叩首,呼吸粗重:“三,谢小爷赏。”

    萧祈凌爱萧羽凤更胜过自身,他近乎强势不准萧羽凤自伤,所以触犯这方面的规矩他都会罚很重。甚至因此打死过受过者。

    鞭子啪啪啪挥下,满屋鞭影,萧羽凤闭目似乎无动于衷,听风在狠戾鞭子下痛苦辗转。他撑过二十鞭子,后背血肉模糊,他含着哭腔报数谢恩。

    “萧祈凌,我保证夜里再不出去了,饶了听风。”萧羽凤郑重看着自家兄长。

    萧祈凌并没有住手,染血鞭子破空挟势而下,听风惨呼一声,身体仿佛一条受煎之鱼挣扎起来。

    他不会住手,他需要给萧羽凤深刻的记性。

    第四十鞭子的时候,听风几近昏迷,嗓音沙哑,连跪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撑着桌边维持姿势,忍受身后鞭挞。他指甲抠进桌角断裂开都毫无知觉,凭着深入骨髓的规矩忍耐酷刑。

    刑责结束,听风已然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嘴角和背后都是血,看着颇为凄惨。

    地上汇聚着一大圈还未干涸的血。

    “凤弟,以后三思而行。”萧祈凌将沾血鞭子扔在萧羽凤手边,上前按住萧羽凤肩膀与之对视,“凤弟,你的病是大哥的底线,此疾凶险,不可冒十万分之一险。”

    “滚。”萧羽凤心情不悦,脸色阴沉,避开萧祈凌目光。

    “别耍小孩脾气。”萧祈凌缓和语调,带着几分宠溺。

    萧羽凤懒得搭理他,带着小脾气用披风裹着地上的听风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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