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妆佞 > 正文卷 第一百十六章:北山之事
    算上谢林春回来哪日,整整下了一日半的雨,两日一晃而过,雨后初晴的早时,空气清新,这才一早谢氏的院落内就有人往来,多是一些各院姨娘或者娘子的脂粉少了或者旁的一些杂事。

    有茱萸在旁帮衬着谢氏,也省了好些心神,一圈忙完,谢氏这才闲下来,坐在院中的熏笼上,右手倚着石桌的桌沿,目光散漫的望着院墙外高出一截的竹枝,翠绿的枝叶探入院内,倚在院墙的黑瓦上。

    茱萸见状拍拍身上的细灰,吩咐好粗使婆子几句,旋身走到谢氏跟前给谢氏倒了一杯水,无意间瞧见谢氏腕上缠绕着数圈花纹细密的菩提子做的数珠。

    茱萸记得这数珠是上次去万佛寺主持方丈给的,一直被谢氏搁在妆镜最底层,连动都懒得动,她跟着谢氏更明白她是个从不信释道,只信自己的人,若非心境浮躁难安,又怎会有心带此物?

    而最近王府中也只有二郡王的事令她头疼。

    茱萸放下瓷壶,站在谢氏身后为其捏肩,软软的手,劲道正好,谢氏闭着眼享受,茱萸边按边在谢氏跟前轻声安慰道:“姨娘,事情都这样了,您也看开些,有些事注定没那个富贵命。”

    谢氏摸了摸数珠上的天然纹理,睁开眼,呆呆地望着院外冒头越界歪进院内的竹枝,说道:“茱萸,你别安慰我了,事情都成定局了,二郎的眼睛瞎了,他那院除了窦五娘子天天巴结着送果子,都没人会去了,下人来说大娘子都有意疏远二郎了,就这关系你说……”

    谢氏话未言毕,就见谢林春罗髻素衣,未施脂粉,仅在罗髻上簪着一支珍珠翠鸟纹银簪,两人由外而入,谢氏再眯眼瞧去,灵均手里提着四方的红漆木盒,行近跟前,谢氏收回眸光理了理鬓发,与茱萸互视了一眼,转而朝谢林春笑问道:“林春来啦。”

    谢林春与灵均上前朝谢氏屈膝敬拜,顺势坐在谢氏的身侧另一只薰笼上,灵均则提着红漆木盒垂头拘谨的站在谢林春身后,自从那夜谢氏杖毙女婢,灵均踏进这便会有本能的畏惧。

    茱萸也不理灵均的反应,睨了眼盒子,她停下给谢氏捏肩的手,上前给谢林春倒了一杯水,打趣似的问谢林春道:“哟,大娘子,这好看的漆木盒子可是给姨娘的?”

    这样的问话方式谢林春自然是懂得,也定是谢氏受意的,既是谢氏受意的,谢林春必然是的要回话的,遂对茱萸道:“茱萸姐姐,这是我要去祭拜祖母准备的。”

    既然茱萸的头起了,便没了作用,余下的便是姑侄俩的对话,对于谢林春的回话,谢氏觉得很突然,她神情微滞,旋即问道:“又非祭日,也没清明,怎想着去祭拜你祖母的?”

    谢林春喝了口水,道:“这些日子家中多事,我要祭拜祖母,望祖母在天有灵,以求家中平安。”

    家中平安四字触动了谢氏,谢氏也出自谢府,牵一发而动全身,谢氏自然是要过问的,遂问谢林春道:“谢府出什么事了?”

    谢林春皱着眉,拇指的指背摸着杯身,假作心事重重的样子,道:“也不是大事,就是母亲不成器的兄长讹上谢府了,加上这段时日也着实不太平。”

    原是因心里搁着事才不去亲近李慕,看来是她多想了。

    谢氏看着谢林春凝重的神情,怕说多了更给谢林春添不痛快,与其如此还不如与自小疼她的祖母,说说心里话来的痛快。

    谢氏牵过谢林春细白的手,半晌,方才说道:“去吧,说说话也好,对了,明日府中踏青,正好可以借着这事多与二郎亲近亲近,自从二郎出事,那窦五娘子去的可勤了,你也明白虽说二郎眼瞎,但王爷多少还是心疼二郎的,自是会护着他些,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其中道理。”

    谢林春乖顺的点头,谢氏看着向来低调且温顺的谢林春升起一丝怜惜,对一侧的茱萸道:“茱萸,你吩咐阍室的下人备辆马车送她们去。”

    若是要马车相送,脱不去车夫,此事绝不可掺杂太多不相干的人。

    谢氏突如其来的安排打了谢林春一个措手不及,谢林春眉尾微微一跳,脑海中翻涌出数个借口,也就那瞬,谢林春想到了借口,对谢氏道:“姑母,去祭拜祖母马车不方便,与其一路颠着,倒不如与我两匹快马来的舒坦又轻便。”

    谢氏听谢林春如是说并不惊讶,想着也对,一来谢林春与李凝都习武,外出并不用太忧心,其次这景朝各地的民风不一样,白洲民风开放,女子骑马抛头露面更是常事,打马球,赛马也是权贵间的游戏,更有甚者穿着男装在外头招摇也不是没有。

    这么思索,谢氏便允了谢林春的提议。

    谢林春带着灵均跨上马从商王府出发,一路往北奔去,入北门要通过数个坊门,由宽广夯实的坊道至北门外蜿蜒盘亘的山底,灵均将马缰拴在巨树上,跟着谢林春徒步而上,行至半山腰,不远处,一个身着粗布短打,满身疮毒的男人伛偻着背,抱臂倚树,双目不停的四下望人。

    此人正是两日前与谢林春相约的韦良,他见谢林春来了,堆着笑脸讨好地迎上前,却遭来谢林春厌恶的躲避,谢林春不想与他多说半个字,甚至多呆片刻,生怕多呆一刻便染了要命的病,遂与韦良隔了一段距离,直接进入正题,问韦良道:“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韦良嘿嘿一笑,搓着裤径,伸手在谢林春做了个要钱的指语,事未办成,便想邀功?

    做梦!

    谢林春从袖中拿出一把不起眼的匕首,匕首出窍,寒光利芒,当着韦良的面掂着手里的匕首,道:“我啊自幼习武,没事啊,就喜欢剁人手指玩,”说至此,谢林春话锋一转,眯着眼,咬牙切齿地对韦良说道:“你说,这钱还要吗?”

    韦良看着匕首锐利的锋头,又瞟了一眼谢林春冷凝的脸色,想起当日在谢府她的那股狠劲儿,他吓得收回了手,尴尬的笑道:“我就说着玩儿的。”

    谢林春拿袖子擦拭着呈亮的锋刃,冷冷的下令道:“少废话,说要事!”

    韦良盯着匕首,唯唯诺诺地对谢林春道:“牛参军住在平安坊十号,五代单传,夫人叶氏乃是秋阳府人,是个田舍女,膝下有六个子女,三男三女,这牛参军上头还有个老母亲。”

    按此说来,这牛参军一死,叶氏便没了生活倚仗,上有老,下有小,即便改嫁,也没谁会要六个孩子的娘了,原因很简单,养不起,若真想改嫁只有卖孩子弃婆母这一条路了。

    不知这叶氏会如何抉择。

    谢林春收了匕首在原地来回踱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眼眸落在韦良身上,又问道:“你说牛参军是五代单传,那这两日子往来祭拜的可多?”

    韦良看着脚下的黄土,对谢林春道:“这就不知了,您也没吩咐不是。”

    谢林春心下一数,从牛参军之死到如今,已有四日,这一算还有三日出殡,她要会一会这叶氏,看她有何打算。

    韦良见谢林春不答话,心里又打起钱的念头,恬不知耻的呵呵笑道:“大娘子,这事我也办了,您答应的钱呢?”

    谢林春转身望向远处,目光斜视着他,不屑的说道:“才办成了一件事就想拿这么多钱,也太便宜你了,还有呢。”

    还有?这小娘子事儿可真多,这差事还真不好办。

    韦良曲着背,陪着万分小心地探问道:“大娘子,还有何事?”

    谢林春左右四下一瞧,也顾不得他身上的一身脓疮烂疤,走到韦良跟前,附在其耳畔低语了片刻,韦良歪着头,原本淡漠的脸,在听到谢林春之事时,斜眼对她问道:“就此事了?那这钱?”

    谢林春闻言,向后退了数步,让自己与他不再咫尺之间。

    谢林春细细的地对韦良道:“少不得你的,事成之后我会让萧总管给你,连你喜欢的拢霜也给你,如何?往后你也可当回主家了。”

    韦良还是有些不放心,眼珠在眼眶子里不停的转动,少顷,盯着谢林春的表情,一字一句地问道:“若是你不给我这辛苦费,那我如何是好”

    既然韦良常以亲情来勒索,那么就让他为亲情去卖命。

    谢林春对韦良道:“你大可去王爷那儿把这事抖搂出来,再说你多少是母亲的亲兄长,不会看着你日子过不下去,我总要顾及你与母亲的兄妹之情。”

    韦良一听颇有道理,他这妹妹他最了解,自小便心软,决计不会看他客死他乡。

    这场小事简便的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