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从十岁起，晁千琳就拒绝晁千神给她穿鞋了，时隔多年，再次被男人捧着自己的脚，心态居然变得如此不同。
这分明是女王和她的仆人，不再是妹妹和她的兄长。
最奇怪的是，她居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样的感受，而那个臣服于侧的男人似乎也甘之如饴。
她站起身，在镜子前走了几个来回，中跟鞋柔软的羊皮内里并不累脚，又或者是因为她的脚也长得和整个人相配，过于完美，和设计给大多数人的鞋型十分契合。
“喜欢吗？”钱总监在她身后轻轻地问。
晁千琳转向白明，问他：“好看吗？”
白明笑着点点头，再她又转回镜子时才开口说：“和你很搭。”
“诶？”晁千琳似乎又对白明的智力有了新的认知，转头看了一眼他那张惯常的笑脸，对方却还是视线直直的，仿佛看着她，又仿佛穿透了她看着别处。
被冷落一旁的钱总监没有在意她二人的互动，向着一直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的导购小姐说：“再拿双新的给这位小姐包起来，算我账上就可以了。”
晁千琳对他的行为没有表现出制止也没有表现出欣喜，心里却很是开心。
其实她这个人对钱向来十分看重，幼年时师徒三人困苦的日子从来都没被她遗忘过。
刚刚给白明买东西时，她就已经在心底计算今天的预算。从小被师傅和哥哥养大的她自知欠下的不只是情分，在她看来无法可还的以钱代过也是好的。
而在晁千琳的世界观中，这世界似乎是以师傅为中心的他们三人，现在小明算是顶替了已经不在的师傅的位置，依旧是三人。所以其他人为她花钱她毫不在乎。
虽说她答应了在任道是处打工，但是结工资大概得下个月，既然她手中拿的还是晁千神的卡，也还没法给晁千神什么，替他省点钱倒也不错。
钱总监只觉得她的宠辱不惊也是美人该有的再自然不过的反应，替她提了已经包好的鞋子，见她对店里的东西也似乎再没兴味，便随她继续在a座逛了起来。
本来就没什么理由拒绝这男人跟着自己，现在更是拿人的手短，晁千琳虽然还没怎么主动与这人讲话，对他的询问倒也都回答的客气。
好在那人在那样尴尬的搭讪之后，也尽量少言，举止之间一派绅士之风，不论是晁千琳的年龄还是她和白明的关系一类的私事全没多问。
这一天逛下来收获颇丰。
晁千琳没有过分到向那人讨要什么，可这个男人似乎对这座建筑中所有的设计师店都十分熟悉，审美品位也好到偏离了传统意义上直男该有的样子。
每进到一家店内，他都会和导购或是店内的买手店长c设计师打招呼，说起东西算在自己账上，然后主动给晁千琳推荐适合她的衣物。
不过白明有时却对试衣后的晁千琳给予否定答案。
虽说以晁千琳的资质，无论是什么样的衣服在她身上都不会糟糕，但有了这两人的帮衬，买下的一条裤子，三条裙子，一件外套和两双鞋子都十分惊艳。
这两个人倒是比大哥靠谱多了。晁千琳腹诽道。
在那个妹控狂魔晁千神独特的审美标准中，但凡露出妹妹的身体面积小于一定值，他便感到是对妹妹美丽的亵渎。
按这个评审标准，晁千琳今天所穿的春季衣物，完全是不合格的。
一直逛到下午三点，三个人坐在巴黎贝甜的卡座喝着饮料，才都感觉逛得有些累了。
“到b座把你的衣服都结了账，咱们就回家吧。”晁千琳对白明说。
白明点了点头，钱总监却只坐在一旁笑着看着晁千琳。
按照晁千琳的安排，三人到b座的收款台把小票统一结账，虽然钱总监又提出想要替她付款，不过她笑着摇头，或许是考虑到这都是给白明买下的东西，那人也就没多坚持。
而这期间，和那人的顾虑不同，白明没有任何被侵犯到安全空间的表示——正常男人若是遇到其他男人主动要为自己的女伴儿结账，内容还是买给自己的东西，应该会把这种行为默认为挑衅，结果大概不只是发怒而已。
钱总监这才终于确定二人果然并非恋人，而是兄妹或姐弟，虽说两个人长得不是很像，可这样优秀的基因出自一家倒也正常。
更何况晁千琳的容貌是很难用“像”这个带有比较的动词来形容的。
“我送你们回家吧？”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提好了之后，钱总监主动用请求的语气提出了这个话题。
想到那高的吓人的出租车价，晁千琳虽有犹豫还是点头，继而报出了事务所的地址，这样倒也不会暴露自己的住址。
晁千琳对车还算稍有了解，见这人开的迈巴赫怎么也值一百多万，对他今天为自己的破费便又心安理得了一些。
转眼便到了事物所的楼下，晁千琳还是对他送自己回家一事表示了感谢，结果那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踌躇了半天也没有接受她的谢意，似乎总还是要说些什么。
晁千琳聪明如斯，轻笑了一声，向他报出了一串数字。
知道这应该是面前人的手机号，钱总监的惊喜何止挂在脸上，简直整个身体都跟着雀跃了起来。
眼前这个男人本不算英俊却也硬朗的脸因为快乐而扭曲的有些滑稽，和他这一整天辛苦维持着的绅士人设都有些不搭调了。
晁千琳脸上的笑更加抑制不住，其中原因却是她说的其实是晁千神那个疯魔了的妹控的手机号，不由得有点期待这个恶作剧曝光后晁千神的反应，同时又对他可能受到的残酷对待感到些许歉意。
她带着白明下车，上楼，直到事务所所在的四楼楼梯间窗户向下望时，那人却还站在车外，盯着这里，一时间仿佛又与他视线相对。
楼下那人受到高度的限制，只能看到心上人上半身的一部分背影缓缓消失在视线以内，愁容却转眼爬满了脸。
他忍不住用手扶住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这以后我该怎么办呢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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