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修真小说 > 此间仙尘 > 正文 第12章 破山中贼易
    很快就是深夜,苏小衣在房里睡不着,月色微凉,夜深人静时,她悄悄起身,摸到门外看到孟知安屋内依然点着烛火,苏小衣想了想还是没有推门打扰。她靠在屋外的木栏上,仰视一轮明月光照人间。

    只听一声轻响,身后房门已经打开,孟知安捂着胸口,蹑手蹑脚地悄悄走出来,看见门外的苏小衣瞬间怔住了,门还半开着。回过神来合上门,对看着他的苏小衣说道:“怎么,你也睡了一天。”

    苏小衣本来想踢他一脚,但看他身体不适就白了一眼也不管这夜深幽暗的时候对方看不看的见,接着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是猪啊,除了吃就是睡。”

    孟知安笑了笑问道:“你没养过猪吧?”

    苏小衣不懂他用意何在,觉得他语气古怪就瞪了他一眼,而后感觉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简直是浪费力气只能出声发问:“是又怎样?”

    “猪可不是吃完就睡的。”

    “就这样?”

    “恩,就这样。”

    “你你你,你是猪吧。”

    “你眼神不好啊。”

    “要你管!”

    “我就随口一说。”

    苏小衣心里默默发誓,等孟知安身体康复,一定要他为今天的‘出言不逊’付出代价。

    孟知安当然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苏小衣。他在横剑山那两年一直都很无聊,最喜欢的就是惹恼苏小衣,然后看她眉头紧锁满眼怒火,踢自己两脚后手舞足蹈地喊着叫她爹一剑刺死自己,就用小拇指,不,用小拇指指甲。

    孟知安突然想到,苏小衣她爹已经走了,她或许还有个没见过面的娘。不过现在,她和十五岁那时自己一样,无依无靠。他曾经以为自己有了肖先生可以做长辈,可以当家人一样对待,在这个世界上他孟知安不再孤身一人,和其他人有了联系。可他哪怕不愿相信还是要面对肖先生可能是坑害自己的恶人这个事实。而苏小衣找到自己,是不是就和自己仰慕肖先生一样,为了有个人可以当做家人,为了自己在这凡尘之中不再孤身一人,为了与他人有个联系。

    苏小衣靠孟知安失神良久,忍不住问道:“小知安,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脑袋瓜子了?”

    孟知安看苏小衣还有兴致开玩笑,知道她心事不多。“怎么睡不着?”

    苏小衣想说自己担心他,但怕他取笑自己,就随口回答:“饭吃多了,撑得。”

    孟知安自然知道她这是在糊弄自己,但又不好拆穿:“没事少吃点,会胖的。”

    苏小衣扬眉道:“我怎么吃都不胖好吧。人家是仙子,怎么会不注意体态。”

    孟知安刚想取笑她这不自谦的言语,转念一想,苏小衣还真的算是仙子。不管论外貌还是论家世,苏小衣可以说符合世人对仙子的所有想象。不知怎么,孟知安突然想到了叶青尘,他回头看了叶青尘的房间一眼,估计以那个人刻板用功的性子肯定又在修炼,转脸对苏小衣说道:“早点休息吧,明天一起去集市上转转。”

    苏小衣一听要出去玩,马上就开心起来,不过很快又愁眉苦脸,嘟着嘴说:“你这么说,我又开心的睡不着了。要不你明天早点起来喊我,千万千万要把我带着。”

    孟知安点头,答应道:“行,你不醒我就把你绑在我背后带着你上街。”

    “那我再多吃点,压死你。“

    两人都不禁笑出声,想到大家都在睡觉恐怕会打扰别人清梦赶忙齐齐捂住嘴。相识一笑,孟知安双手按在苏小衣的肩头,推到她自己的房前,说:“快点睡吧你。”等到苏小衣哼的一声关上门之后,才转身回去。

    孟知安回去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手掌,轻声说:“还真的瘦,不行,得叫她多吃点。”

    观海山顶上天师观,周围群峰屹立,如同众星拱月,诸仙俯首。

    昨日黄袍道士乘着师父的无根云回山,果真没有看书,而是在院子里那株千年银杏树下独坐一夜,膝上放着自己那把无名长剑,醒了的时候就对着剑自言自语。玄门日诵早工课经完下殿的老道士看自家徒儿跟以前一样,不知犯的什么神经,气不打一处来。

    老道士对自己徒弟喊道:“张陵,你发什么呆。”

    道士一听师父喊自己,慌忙应声:“在呢师父。”

    老道士面带怒容,声音也提高了几度:“经书读了没就在那发呆。”

    “读了读了,今天读的道德经,什么道可道非常道,老长了。”

    老道士看他手上空无一物就背上背着那把长剑,知道他又在给自己打马虎眼,倒是没有追问而说:“为师说了多少次,不要单单只练剑。这世上那么多手段你就是不想用也要多加了解要不然和别人交手多少会吃亏。”

    张陵不住点头:“师父你说的都对,我不是不想看,这几日没和我的剑聊天我怕与它生分了。顺便还有不少感悟的道理要和剑兄参悟一番。”

    老道士似乎早已习惯徒弟胡言乱语,只是提点道:“没错,我们山上人是讲究惩恶扬善,但修炼讲究的是悟性,你跑出去除掉再多的妖怪未必能有长进。还是要砥砺自身,所谓除山中贼易,除心中贼难。还有,不要只问剑,还要多问问自己,要不然来观海山做甚,去横剑山更好。”

    小道士张陵自然不乐意,嘴一撇对自己师父说:“横剑山没有师父这样的圣人,我不愿意去。”

    老道这次终于是动手了,狠狠敲打自己徒弟:“怎么说话,横剑山苏三那可是直追水桥仙人的大能,师父我这一辈子都追不上,你这小道士还敢背后非议。”

    张陵没有听过苏三,一时发懵,满脸不解地问自己师父:“这苏三是谁?用剑厉害吗?”

    老道士似乎预料到自己徒弟会这么问,早已准备好回答:“我尚在道境时,曾经在三山论剑时看过他借叶母发丝送出一剑,百万里流云尽歇,天地日月停滞,万物生机为之一顿。”言语之中全是憧憬,张陵看着师父年迈苍老的脸上迸发神采,自己也不禁被感染到。老道士接着说:“苏三一剑可送凡境入圣,送圣人进黄泉,名不虚传。”

    “师父,那苏三收徒吗?要是您不介意我能拜他为师吗?”

    老道士听到自家徒弟这种不敬之词没有发火,而是轻叹一口气才说:“如若有缘再见,我倒真想让他收你为徒。这世上讲道理的人多,懂道理的也不少,只是真正能身体力行的目前为师所见恐怕就他苏三一人。为师这辈子求的是中和,做的却也是苟且,假如有一天你能遇见一个把道理做的和说的差不多的人,不妨就拜他为师。”旭日初升,还是舒适宜人的天气,站了半饷的老道面上还是沁出些许汗珠。本来辛苦流汗并不奇怪,只是出现在一个圣人身上着实突兀。

    张陵看自己师父有些疲惫,很是心疼:“师父你年纪大了,就别日日诵经。”

    听闻此语老道士胡子都被气的抖了三斗,自己没教训他偷懒,他还撺掇着自己一起。等他擦拭额头汗水时意识到徒弟这是心疼自己年老体迈。想想自己天资愚钝,只是侥幸脱凡入圣阳寿多活五百年,如今已经两百有余,当初道观里读书的同辈之中除了观海山山主,恐怕再无其他人,心底凄凉之意不多,感慨却也不少。

    张陵看见自己师父不知思虑何处,魂不守舍,就追问道:“师父你说那苏三愿意收我为徒不?”

    老道士颔首低眉,一副胸有成竹模样:“为师这辈子别无他长,就是眼光独到。你虽然不好读书,但是用剑,早晚天下无双。往近了说,力压三山有余,谢秋雨都要差你一头。这往远了说,千年以内只有两人学剑天赋比你要高。”

    张陵被师父这么夸赞心里没有分毫欣喜,面上全无动容只是虚心求问:“莫不是苏三前辈和水桥仙人?”

    老道士听到这里,脸上带着笑意摇头道:“水桥半段虽然天资傲人,但他修行只能说均是优异,却无一个突出之处。古今用剑最好的两个人,一是横剑山苏三,另外一个你更不认识,西面大月氏人,百年前号称天下剑仙魁首,折断苏剑,逼得他立誓从此以后手中不再持剑,曾一日之内连开四门的千古奇才八愚梓人。”

    张陵痴痴一笑,师父没有说错,他果然不认识。“八愚梓人?好怪的名字。”

    老道士点头:“西面的人,名字与我们自然不同。你只须知道,论用剑没有人比他在行。”

    张陵满不在乎的说:“我不信。”

    这一反驳让老道士不解:“怎么,你看过?”

    张陵不住摇头:“没有,只不过我的剑,他也没见过。”

    老道士先是一怔,然后仰天大笑。待到脸红脖子粗,喘不过气时才歇住对自己徒弟说:“是为师错了。任谁也想不到当初输给八愚梓人的苏三反而登临仙境,如今我又如何敢论断你比不上前人。徒儿,你记住,手中剑可以断,心里剑万万不可折。今日输明日可以赢回来,要是见人求败,那可是要输一辈子的。”

    张陵脸上不是十分却有一些倨傲之色:“我用剑比不上那些仙人,不是惊天动地就是日月变色。我这把剑很简单,不管其它,谁来谁死就是了。”

    老道士既是不满又是欣慰,心底一时情绪不佳颇为复杂。看着这个珍视许久的徒弟,知道他已经不再迷信正道,老道士自己又很难去规劝他。若是让他恪守规矩,怕是拘泥之外亏损自身;若是放任他如此下去,担忧他早晚误入邪途。

    不过他背的还是那把荡魔剑,权且当他还是除妖人。日后路怎么走,天公作美即可。

    “师父,以往我练剑您老可都不闻不问,今天怎么就跟我说了这么多。”

    老道士眯着眼坏笑道:“为师今天到玄门见到掌门师兄,也就是你师叔。他说半月之后三山论剑,要你和陆少川一同前去天阙山。所以最近你要多加用功。”

    张陵听到陆少川的名字已经头大,一想还要和他一起出去比试更不管什么大逆不道,瞅了自己师父一眼就悻悻离去,连句话也不愿多说。

    大同街头,游侠过客云集,往来生意人摆的摊点不说,毕竟稍大一点的县城都有不小的繁华商市。这琳琅满目五彩斑斓的诸多买卖之外,还有一些行走江湖的异士能人。一般女子自然喜爱胭脂粉黛,流连于添妆美颜的物品之中,但是苏小衣或许看上一些款式的衣物还会耽搁时间,其余时候非要看一些奇怪的表演。如果能和她说上几句话,讲些少见的故事,最好不过。

    本来早上贪睡的她是被孟知安和叶青尘拖来这里,现在她却反过来拖着他们两人到处找人说话。刚刚又打上一个算命的主意,给钱之后不让人看相不让人卜卦,非要问人知不知道江湖上最厉害的剑客是谁,武功最好的大侠是谁。那一身道袍满是针线缝补痕迹的老先生被这奇怪的请求弄得摸不着头脑,虽然行走江湖多年嘴皮子利索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相师眼睛滴溜一转,转而问道“姑娘,你是问将来过去还是现在?”

    苏小衣一边摆手一边说:“我问你啥你就说啥呗。现在江湖上哪里最厉害?”

    相师知道自己这下糊弄不了,略微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回答:“姑娘若是这么问,我就只能以公论说。如今平阳江湖上门派许多,修仙的大小法地也不少,但要排行起来说还是三山为首。不过听说这些年两界司式微,不知什么原因还要从许多小门派招收界使。”听到这里孟知安突然也领悟到,自己在山上时没有注意,现在想想两界司的确很难再从三山招收学使。大多山上有些背景的弟子都留在师门,只有像他这种无依无靠之人才挤着进两界司。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致如此罢了。原本以为不过是陪苏小衣出来胡闹,自己也收拾一下心事,现在看来哪怕是江湖路人也是有些文章。他发现叶青尘听到此番言论之后也是眼中一亮。那相师不管两人有何感想接着说到:“不过有镇司叶母在,两界司还是平阳国最大的道理。而且上界使头名谢秋雨,天赋卓绝,恐怕早晚不在叶母之下,为人又是刚正不阿。天阙山虽在三山之中,可江湖上都默认两界司就是天阙山,天阙山就是两界司。所以说,平阳国三山顶了天的高,三山之内以天阙为首。”

    苏小衣嘀咕:“原来横剑山这么厉害啊。”

    孟知安想了想,提了一个自己想了许久的问题:“老先生,你说谢秋雨跟肖先,那个肖玉良谁更厉害一点?”他没有转头,因为叶青尘肯定一脸促狭笑意。

    “难说,”相师似乎也不是很了解:“都说谢秋雨当世剑首,但是肖玉良似乎境界更高。可能谢秋雨用剑厉害,不过肖玉良手段高明些。”

    这就是没说。孟知安倒也不觉得遗憾,自己跟在两人身边都分不出来高低怎么能指望江湖上的算命先生。

    “大概是肖玉良更厉害些。”就在那相师说完一番话后,叶青尘接着说:“境界上说肖玉良赢得多,论剑时也是略胜一筹,不过全是走的早一些的缘故。”他看见孟知安那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好脾气地解释道:“自然是有人跟我说的。肖玉良用剑像横剑山苏三,虽然说学人不如学己,不过只要够像苏三的剑,就能冠绝一代。谢秋雨虽然天赋奇高,还是尚未成道。哪怕他日果真有成也未必跟的上苏三。”他把那人跟他所言毫无遗漏的告诉孟知安,旁人可能说错,这人说出去的话,绝对不假。

    相师听闻此言知道自己恐怕是遇到厉害人物,只是还没敢往高处想。他此刻对苏小衣是满腹怨言:既然你身边有这等高人,还要我厚着脸献丑。不过没等他多想,苏小衣又突发奇想问道:“你说平阳国?那除了平阳国呢?平阳国以外的地方,什么彩云洲还有啥的那里呢?是不是还有更厉害的。”

    那相师听到这里一脸为难:“我行走平阳已是耗尽半生,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就是彩云洲巨鹿。说实话,这平阳国内诸事已是道听途说,其余地方连个听说的法子都没用,怎么跟你们说。”

    孟知安和叶青尘也是在心里点头附和,虽说山上人下山少,见识的不多,但山上好歹有书有字可以查阅。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被束缚行程只能听闻方圆百里以内周围事物,如何了解这大千世界。当然,像苏小衣这种想知晓外界又偷懒不爱读书的人没有几个。

    正当三人还准备和这个耽误了大半天生意的算命先生再聊上几句的时候,背后一阵嘈杂,传来嘹亮的嘶啼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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