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帝国莽夫 > 正文 第1章 无法回应的期待
    黑色的雄鹰划过天空,宛如孤傲的帝王般俯视着地面的芸芸众生。

    嘹亮的鹰鸣,片刻之间便响彻了军校内的每一个角落,可偌大一个军校,竟无一人因此而分心。

    这,便是当世十大军校之一,亚赛军校!

    干燥的秋风吹过校内那片早已枯黄的梧桐树林,传来阵阵略显悲凉的声响。

    秋天,虽是丰收的季节,可却也是万物枯萎的季节,在这样的日子里,人们,似乎总是更容易滋生出一些负面的情绪。

    在梧桐树林的旁边,有一座由古老的青石板砖堆砌而成的教导室。这里,绝对是亚赛军校内所有学员最不想来的地方,没有之一。

    因为学员只要进入了这里,轻则大过,重则开除,这对于所有费尽心思才考进亚赛军校的学员们而言,绝对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古旧的木门缓缓打开,二十九个身着三年级校服的年轻学员从教导室内走了出来,看他们脸上那绝望的神情,多半便是这一届的劣等生了。

    亚赛军校向来以严厉著称,每一年都会从即将毕业的三年级生中挑选出三十名成绩最差的人,以劣等生的身份直接开除。

    这等严厉到近乎无情的校规虽然饱受争议,可就成效而言,似乎还算是不错。至少,在优胜劣汰的刺激下,亚赛军校的学员往往比其它军校的学员更加努力。

    对于已经确认开除的这二十九名劣等生来说,离开教导室的那一刻,并不意味着事情就此结束。想要顺利离开赛亚军校,还有一关,是这些劣等生们不得不去面对的。

    那便是由所有在读生为他们组成的‘欢送’长廊!

    在这里,所有被开除的劣等生将会像是一群被押赴刑场的死刑犯,接受所有在读生的嘲讽和歧视。

    这么做会不会给被开除的学员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并不是校方会去关心的问题,对于他们而言,只要这些劣等生狼狈离开的模样能够成功刺激到在读生便已足够了。

    用上一任校长的原话来说,就是充分的废物利用。

    “诶,看那哥们,灰头发那个,前几天不还在跟我们吹嘘他追到了校外的某个富家千金?呵,今天怎么就沦落成了这副模样?”

    “没有了亚赛军校学员的身份,就他那穷酸样,别说富家千金了,哪怕是两百斤的村姑也不一定能看上他。”

    “今后还是好好训练吧,我可不想将来的某一天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真是太可怕了,这一辈子都算是毁了吧。”

    “怎么只有二十九人?还有一人呢?不是每年开除的劣等生都是三十人吗?”

    “听你这么一说,仔细数数还真的只有二十九人,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有一名消息灵通的学员站出来解释道:“剩下那一人多半便是牧匀了,那蠢货,可是在很早之前就提前锁定了一个劣等生的名额。”

    “哦,原来是他!刚就在纳闷今年被开除的劣等生中似乎少了点什么,原来是那家伙不在。他去哪了?提前开除了?”

    “牧匀是谁?”

    一些刚进入军校的萌新显然还不知道军校内还有这样一个人物。

    提前锁定劣等生名额?这家伙,平日里的行为该是有何等的不堪?这种人,被提前开除似乎也不是什么怪事。

    “牧匀绝对没有提前开除,今天早晨我还在食堂看到了他。”

    “食堂?我的个乖乖,他还有心思吃得下饭?如果没有提前开除,那他人呢?”

    “呵,这种蠢货?谁会花时间去打听他的消息?”

    与‘欢送’长廊上喧闹的气氛截然不同,教导室内此时的气氛却是安静中又带有一丝沉重。

    包括正副校长在内,亚赛高校的七名掌权者全都一字排开地端坐在首位。

    先是看了看身材火辣的年轻女教师,然后又看了看样貌平凡的牧匀,现任校长端流·亚赛这才有些无奈的地说道:“欧老师,你反应的情况我们都已经知道。可是,牧匀的成绩实在是太差了,三年二十九科,他竟有二十八科不及格。这样的成绩如果都能毕业,将会是我们军校永远的耻辱。”

    面对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校长,欧月却并没有退缩,而是选择为自己的学生据理力争:“武科我就不说了,这孩子确实没什么天赋。可是文科则大不相同,这孩子,绝对是我教过的所有学生里面最优秀的!他那天马行空般的军事天赋,只要我们好生培养,将来必定是威震一方的当世名将。”

    “当世名将?”作为副校长的老妇人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可据我所知,你这所谓的当世名将,文科成绩同样是不及格。”

    “那是因为这孩子想问题的方式与其他人有所不同!兵者,本就是诡道。。。”

    欧月的话还没有说话,作为教导主任的查理德便粗鲁地将其打断:“我看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吧?你之所以如此维护他,完全是因为他是季浩的弟弟。呵,早就听闻季浩在就读期间与欧老师你关系匪浅。欧老师,你难道不知道,师生恋在本校可是严厉禁止的!”

    看着欧月因为生气而开始变得绯红的漂亮脸颊,查理德却是毫无怜惜之情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暮拉王国的郡主,身份尊贵。可是,我现在必须告诉你,我们亚赛军校绝不是任由你胡作非为的地方!更不是你寻找面首的地方!”

    说到这里,查理德竟是愤怒地站起身来,毫无绅士风度地指着欧月的鼻梁,训斥道:“牧匀作为今年的劣势生开除,这是校方已经做出的决定!你不过区区一名老师,根本没资格辩解!你要么接受,要么滚蛋!当然,如果你想要报复,尽快冲我查理德来便是!我查理德光棍一条,不怕你欧月,也不怕你暮拉王国!”

    欧月的双肩微微抖动,显然是在强行压抑着自身的愤怒。

    查理德的话看似义正言辞,可实则却是在歪曲事实。欧月之所以坚持要保下牧匀,纯粹是因为作为老师对于自己学生的爱护。至于事后报复这等小人行径,欧月更是从未想过。

    就在欧月还想要据理力争的时候,从最开始便沉默着站在一旁的牧匀却突然站了出来,对着校长端流·亚赛平静地说道:“我愿意接受校方的处罚,以劣等生身份被开除出校。”

    一一一一一一

    夕阳的余晖缓缓落下,给白日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亚赛军校度上了一层暮色。

    刚刚走过‘欢送’长廊的牧匀忍不住回头看向军校的大门。

    三年前自己来到这里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还犹在眼前,可谁又能想到,如今却是落得这般惨淡的收场。

    少年的拳头紧握,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少年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军校的大门,渐渐地,少年的眼角变得有些湿润。

    不过这也难怪,又有哪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在经历过‘欢送’长廊这等奇耻大辱之后还能做到心如止水?

    可这并不是最让牧匀难受的,因为是战争孤儿的缘故,牧匀从小到大便遭受过无数的白眼和歧视。‘欢送’长廊上来那自学员们的冷嘲热讽,虽然难以忍受,可却不足以让牧匀落泪。

    最让牧匀难受的,是自己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可结果,却仍旧是以劣等生的身份被开除出校。

    也许,真应了那句玩笑话,有时候不努力一下,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就在牧匀准备离去的时候,却突然发觉欧月不知何时早已等在了一棵梧桐树下。

    在亚赛军校就读的三年时间里,欧月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帮助自己的老师。牧匀很清楚,欧月在自己的身上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

    本以为自己成了当世名将之后便能好好报答欧月,可没想到,却连从军校顺利毕业都是不能。不仅如此,今日竟还连累欧月和自己一起遭受查理德等人的羞辱。

    双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在强行地挤出一丝笑容之后,牧匀才来到欧月的身旁,略显愧疚地说道:“老师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看着眼前沮丧的大男孩,欧月突然觉得一股莫名的心疼,在整个亚赛军校里,没人比自己更清楚眼前的牧匀究竟是何等的努力。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努力之后却没有结果更让人难过的了。

    而且,欧月很清楚,牧匀在军事上并不是没有天赋,反而,牧匀在军事上还有着堪称恐怖的天赋。只不过,牧匀的天赋有些另类,在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检验之前,很难得到他人的认可。

    但欧月确信,牧匀在军事上的天赋绝对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兵者,从古至今都是诡道!

    想要以系统的标准去衡量一个人的军事天赋,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欧月是一个好老师,可在安慰人这一点上,却是有些差强人意,沉默了半天,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等你将来成为了真正的名将,再回到这里来好好羞辱一番这些食古不化的老家伙。”

    看着欧月认真的神情,牧匀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似是不相信这般小孩子赌气的话语是出自以成熟知性著称的欧月老师之口。

    牧匀很勉强地笑了笑,说道:“算了吧,等我成为名将,这些老家伙恐怕早就挂墙上了。我想我还是回村老老实实地当个庄稼汉吧,征战四方的将军,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本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且,山人,也自有山人的乐趣。”

    “你打算放弃了?”欧月一愣,而后似有不甘地劝道:“相信我,你在军事上的天赋,比任何人都出色!”

    牧匀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欧月的话:“这世界什么模样,想必老师比我更加清楚,一旦被学校开除,我今生恐怕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带兵打仗了。”

    欧月沉默了,刚刚才想出来的豪情壮语也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完全说不出口。

    是啊,这个世界什么样,自己确实比牧匀更加清楚。一旦以劣等生的身份被亚赛学校开除,牧匀与从军这条路,便算是彻底无缘了。

    师生之间的气氛,渐渐变得沉默起来。

    叮叮叮。。。

    清脆悦耳的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手持橘黄色油纸伞的少女身影缓缓地从远处走来。

    声音,正是来自少女脚踝处那两个小巧精致的铃铛。

    这种华而不实的布鞋,一般只有那些久居深闺的富家千金才会喜欢。

    看到来人,欧月眼中露出一抹淡淡的喜色:“真是没想到,你被开除之后,她居然还能来接你。这份情义,可得好好珍惜。”

    婉灵的到来,也让牧匀感到由衷的惊喜,对于欧月的话,只是痴痴傻傻的点了点头。

    曾有人说,对于爱情,男人一生中只会有一次认真。

    年仅十八岁的牧匀并不知道这话对与不对,牧匀只知道,男人一生中如果真的只能有一次的认真,那么婉灵,就绝对是自己那唯一的一次。

    从三年前偶遇婉灵时开始,牧匀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为眼前这名女孩做了多少蠢事。

    看着少女越来越近的身影,欧月拍了拍牧匀的肩膀,笑着说道:“现在想想,放弃从军去当名上门女婿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不用面对那么多的尔虞我诈,也不用面对那么多的生离死别。”

    在对婉灵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之后,欧月才对牧匀做出了最后的告别:“就此别过吧,倔强的大男孩。另外,好好珍惜属于你的幸福。”

    对着欧月离去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牧匀这才转身看向婉灵,眼角的喜意,哪怕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

    由于久居深闺的缘故,婉灵的肌肤异常的白皙,可若抛开肌肤不谈,婉灵的样貌最多也不过中上之资。那略显婴儿肥的圆脸,与那有些妖媚的丹凤眼出现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是有些不搭。

    可婉灵的样貌就算再不出众,与牧匀那平凡的样貌一对比,都会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被开除了?”婉灵的声音有些冷淡,与牧匀想象中的温情脉脉有些不符。

    可对于婉灵的问话,牧匀只是木呐地点了点头。

    “之前我们曾说好,待你毕业,便上我家提亲,可如今你既被开除,那此事自然只得作罢。”

    牧匀一愣,隐隐有些不安。

    仿佛知道牧匀在想些什么,婉灵继续说道:“明日我便将和墨连戚家的三子订婚,然后,明年的三月完婚。到那时,你若有勇气,便带上聘礼来墨连戚家抢亲吧。”

    说完这些,婉灵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仿佛挨了一道晴天霹雳的牧匀痴痴傻傻地呆在原地。

    就在牧匀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一道似有似无的声音飘过了牧匀的耳边。

    “千万别来!”

    一一一一一一

    清澈的水池边,少女独坐在一块巨石之上,悬空的小腿随意地晃动着,不规则的铃声仿佛一篇青春的乐章,引人不自觉地想要去聆听。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牧匀就是在这个水池的旁边,初遇了这名算不上美丽,可却十分可爱的女孩。

    一见钟情,本该是男孩与女孩一生的浪漫。

    三年前的牧匀和婉灵,也许都没想到彼此之间的纯美的爱情竟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看着清澈的湖面,婉灵的思绪有些飘忽,这段刚刚被自己亲手结束的爱恋,不仅是牧匀的初恋,也是自己的初恋。要说婉灵的内心毫无波动,那是不可能的。

    渐渐地,池面开始起风了,从小就跟着婉灵一起长大的婢女撑着那把造型精美的油纸伞来到了婉灵的身旁。

    “你刚刚和他说什么?”

    婉灵的话让婢女愣了愣,而后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婢女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和他说过什么。”

    “哦。”婉灵点了点头,没有继续深究。

    刚才的问话本就是一次试探,既然婢女已经否认,那自己之前听到的微弱声音,多半便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在婉灵看来,自己的婢女和那牧匀之间根本没有丝毫的瓜葛,甚至,两人以前连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婢女熟练地撑着油纸伞,主仆二人就这样沉默着开始了归途。

    “小姐,您明明真心喜欢牧公子,为什么要拒绝他?还接受墨连戚家的提亲?您难道不知道,那墨连戚家的第三子根本就是个酒囊饭袋,而且,他早已娶有三房夫人。”

    对于婢女突然的提问,婉灵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沉默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婉灵才开口说道:“我以前就是太过的宠你,才会使得你如此的没规没矩,等将来我们嫁过去之后,切不可如此了。他们戚家可不比我们婉家。”

    婢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表示知晓。

    婉灵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婉家现在看似风光,可实际上早已被我那不成器的父亲糟蹋的差不多了。到了我这一代,早已没有了任性的资格。”

    停顿了一会,婉灵接着说道:“牧匀如今既被亚赛军校开除,那便意味着他今后只能做一个泥地里的庄稼汉。我若嫁给他,不仅对我们婉家丝毫无益,甚至,还有可能会拖累我们婉家。”

    婢女有些不解,略显天真地问道:“可就算婉家真的没落了,那又如何?大不了跟着牧公子去过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家生活,牧公子那么爱你,哪怕家里只剩下一个窝窝头,也一定会先给小姐你的。”

    婉灵笑了笑,嘴角有一丝淡淡的不屑:“那种苦日子,我可过不了。而且,若真到了那一天,你觉得牧匀还会像现在这般爱我吗?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可不是你这种无忧无虑的小丫头片子能懂的。”

    婢女沉默了,婉灵今天所说的这些话,作为一名婢女自己确实很难理解。可婢女虽不能理解,可却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那个从小到大一直都保护着自己的小姐,似乎变了,变得有些陌生,变得让自己有些害怕。

    这样的沉默又持续了许久,仿佛想到了什么,婢女再次问道:“那小姐您为什么让牧公子明年三月的时候去墨连戚家抢亲?您应该知道,以牧公子的性格他到时候一定会去,可到了那时,墨连戚家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婉灵沉默了一会,点头说道:“我不仅知道他会来,我还知道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备足聘礼,然后再叫上自己的父母兄长一起来。”

    “那您为什么还要让他来?您这不是在害牧公子吗?”婢女越发地不解。

    “放心吧,婚礼当天不宜见血,墨连戚家最多将他们轰出去,并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婉灵似是在安慰婢女,又似是在安慰自己:“只有经牧匀这么一闹,墨连戚家才会重视我,也只有经牧匀这么一闹,我们今后在墨连戚家的日子才会好过。”

    婢女沉默了,婉灵的算计,让婢女感到越发的害怕,自己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姐,是真的长大了,可这种长大,究竟是对是错?

    以婢女那短浅的见识,似乎很难得出答案。

    “也许,到了明年三月,牧匀会拥有将我从墨连戚家抢走的实力。相较于墨连戚家那个酒囊饭袋,我还是更愿意嫁给牧匀一些,虽然他相貌平平也没什么才华,可至少,他是真的爱我。”

    婉灵最后的这些话说的很小声,因为婉灵并不是说给婢女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无比熟悉婉灵的婢女,却还是一字不差地全部听到了。

    婢女此时其实很想问问婉灵,若真有那么一天,牧公子是否还会如今日这般爱你?

    婢女终究没有询问。

    因为哪怕见识再短浅婢女也很清楚,一旦被亚赛军校开除,牧公子的这一生便算是彻底毁了。既然小姐口中的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那么又何必因为此事而惹得小姐不悦呢?

    凋零的树叶落进清澈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可是,此等美景,却已再无人欣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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