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重生沉冤录 > 25.第十章
    张引之出了房门,脸色阴沉:“婉儿此刻还未定罪, 为何浑身上下都是擦伤?王爷让引之怎么放心的下?”

    “哦?”淮安王若有所思道:“哪来的伤?本王怎么不知道?你, 去将卫副将喊来, 说本王有事问他!”淮安王使唤站在门边的小厮道。

    “是,王爷, ”一路小跑去了院外,不多时, 便领来一个魁梧高大之人,仔细看正是院外将张引之拦下的那个男子。

    “末将拜见王爷。”男子不像其余人一般下跪, 只是弯了腰向淮安王行礼。

    “嗯,安澜,你们方才可是对季小姐下了重手!”王爷不怒自威,盯着眼前男子怒斥道。

    这卫安澜从容不迫的低下头,恭敬道:“王爷, 安澜是个粗人, 平日里在校场动刀动枪多了,下手失了轻重,望王爷责罚。”

    “嗯,你可有刻意刁难!”王爷追问道。

    “并未刻意刁难, 不过路上走得急,季小姐不慎跌过一跤。”卫安澜如是道。

    “嗯,”淮安王问完, 转头朝张引之道:“贤侄, 你看这....”顿了顿, 故作为难道:“我手底下都是些不懂怜香惜玉的糙汉子,不小心冒犯了季小姐,你看如何责罚才能消了心头怒气,本王自当尽力而为。”

    张引之见两人演的这出戏,心中泛起冷笑,怕是为了给婉儿一个下马威,逼她快些招供吧?换做平日必定锱铢必较,现下寄人篱下,她也不像前世那般冲动,拱手笑道:“原来如此,卫大人恪尽职守,引之哪里敢责怪,只是婉儿身子弱,还请王爷好些照顾,至于身上的伤......男子毕竟不方便,留个丫鬟在身旁总归方便些?”

    淮安王自知理亏,见张引之这般识趣将此事揭过,自然退让一步:“那贤侄安排一人伺候便是,只不过两人这几日都不许出这院子,贤侄可满意?”

    “多谢王爷。”张引之行了个大礼,努力控制着让身子放松,将胸中愤恨压下,受制于人的感觉。

    “哈哈哈哈,好,贤侄果然识大体,”淮安王发出几声沉闷的笑声,眼眶还泛着红,平日他可能还会说几句让卫安澜多向张引之学学如何怜香惜玉的话来缓解气氛,此刻,却是身心俱疲,只想将那害死爱子的贼人早日揪出来,杀之以泄愤!

    “那婉儿拜托王爷照拂,”张引之再行一礼,沉声道:“婉儿此刻被奸人陷害,引之对王爷痛失爱子之情感同身受,心如刀绞,对那奸人亦想杀之而后快,恳请王爷许引之同查此案!”

    淮安王目光沉静,看着眼前跪下的小男孩,终是点了点头,亲人涉险,心如刀绞,他才刚刚体验过,况且若是季婉清所为,由张引之亲自参与,自己也好办些,缓缓点头道:“准。”

    得了淮安王准予,张引之轻呼了口气,至少她能判断,此事并非淮安王贼喊捉贼,或是包庇某人。若此事是淮安王亲自策划,想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为某人顶罪,除了强行将婉儿带走,别无他法。若淮安王并非主谋,此事还能搏一搏。

    出了淮安王住处,张引之留下如心照顾季婉清,便带着一脸担忧的晏青、晏画两人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公子,我们要不要找郡主帮忙?”晏画沏了壶茶放置张引之眼前,叹气道。

    张引之闭目养神,对外界声音充耳不闻,见张引之没有回话,晏青小心翼翼的拉了下晏画的袖子,轻声道:“公子又开始想事情了,我们先等着。”

    晏画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直至暮色深沉,晏画几次三番想要上前问张引之是否要用膳,都被晏青拦了下来。晏青平日虽然聒噪,但她深知,此刻张引之并不需要嘘寒问暖,而是全身心的思考,再说饿一两顿又饿不死,她和张引之张副将手里,也没少挨过饿,这些晏画自是不懂。

    张引之睁眼时,房内已点上了烛火,烛光微闪,她神色恍惚的看了眼窗外,原来天都黑了,见一旁守着的晏画、晏青两人,心中愧疚:“两位姐姐,可用过膳了?”

    “你是谁?可是将我家公子藏起来了,我家公子才不会主动喊我姐姐呢?”晏青夸张的喊道。

    张引之轻笑出声:“你当我为这点小事就疯了吗?”

    “公子,可是想出办法了?”晏画关切道。

    “事情总得一步步来,先用膳吧,我怕待会和你们说完,便吃不下了。”张引之的脸在烛光映衬下忽明忽暗,晏画好似觉得她突然变了一个人,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听到张引之要用膳,舒了口气,立刻出门吩咐。

    等三人用过晚膳,张引之这才开口道:“我们得先找出世子究竟是怎么死的,才能继续下一步。”

    晏青讶异道:“世子不就是被毒死的嘛?”

    张引之皱眉道:“你我不过是听说世子是被毒死的,中的何种毒?死状如何?何时中毒?都需一一查探。”

    “额,难怪你说会吃不下饭,果然我现在整个胃都不好了。”晏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不成自家公子,想要亲自验尸吧?

    “那世子尸首,现在何处?”张引之问道,晏青胃里有些翻腾,还真如她所想,她还不如不吃这劳什子晚膳呢。

    “晏画姐姐自幼行医,对这验尸之术可有涉猎?”张引之将目光望向晏画,似是征询。

    晏画秀眉微蹙:“鲜少涉猎,但晏画想这医活人与看死人差别应当不大,可以一试。”

    既然想到此处,张引之便是半刻都不愿耽搁,问清楚世子亡故之地,便迅速赶去。出乎意料的是,她三人到这世子亡故之地时,并不是黑灯瞎火,阴森可怖之景象。反倒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不如我们去瞧瞧。”张引之拨开人群,凭着身形敏捷,几步窜到了人群前,这才发现此刻正有一女子蹲在地上,而她身前则是一具脸色发黑的男子尸体,张引之的嗓子莫名有些痒,但前世曾见过张家满门跌落的头颅,相比之下倒也可以忍受。

    林楚逸此刻也站在人群内看热闹,见到张引之满脸热情的迎了上去:“张兄,又见面了。”

    “嗯,”张引之冷漠的点了点头,她现在可没心情和这厚脸皮之人寒暄。

    “这女子当仵作,可真是新鲜啊,张兄也是来看热闹的吧。”林楚逸面带嘲讽,看着眼前女子,总觉得荒谬至极。

    “这是谁请来的?”张引之满脸疑惑,莫说是外出务工,女子当仵作,这淮安民风也太过彪悍?这样的女子如何还能嫁的出去?

    “听说是自己揭了王府的榜,来领赏的,你不知道啊,王爷今个放了榜出去,说谁两日内能抓到害死世子的真凶,便赏五万白银。”林楚逸的酒糙鼻子往里吸了吸,一脸嫌恶:“怕是将我们留在此地久了,遭人腹议吧,谁身上没个要紧事,也不能一直陪着这没命享福的世子耗着不是吗?”

    听到这话,张引之心下一紧,是啊,如果抓不到凶手,淮安王必定要给这儿留下的众人一个说法,那婉儿?

    “兄长,此话将来莫要说了,现在可是在淮安王府。”身后清冷的声音响起,张引之不回头都知道此人正是林楚茨。

    林楚逸脸上不喜,但还是闭了口。张引之听到林楚逸这话,心又沉了下去,见眼前查验女子不慌不忙,旁若无人的仔细检查尸体。

    仔细打量起眼前女子,这女子面上带着一个银制的面罩,中间叠放了多层纱网,张引之不明就里,或许是女子为了遮挡容貌吧?在往上瞧,这女子眉眼细长,肤色偏黄,并非长相精致的女子,倒像是吃了不少苦。只是这双眼,让她瞧了有些想到那个叫司佳的女子,那种冷漠与疏离,在这个女子身上被更加放大了些。

    突然,见这人瞳孔放大,立刻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张引之心中升起一丝希冀。

    那女子没有开口,随后便起身准备离去,周围一阵喧闹,林楚逸在身边嘲讽道:“女子就该安分守己的在家中,竟敢独自抛头露脸,果真伤风败俗。”

    那女子听到周围喧闹,自始至终连眉头也未皱上一下,只是放下卷起的袖子,抬头之时,恰巧扫过张引之的脸,低下头,离了人群。

    张引之见人走了,立刻追了上去,那女子一走,又上去一个男子开始翻查,张引之心中突然觉得这世子死的可怜,那般尊贵的身份,死得却是这般不体面。

    “姑娘,请留步。”张引之赶上了那女子,只见对方站在阴影之中,似乎就在等她。

    “姑娘,在下想请问姑娘,方才可是发现了什么?”张引之试探的问道。

    女子也未拐弯抹角,直接道:“世子身前病弱,病死之人,身体瘦弱,肤色萎黄,口眼闭合,肚腹多塌陷,两眼通黄,两拳微握;而淹死的人,两手两脚向前,嘴合,眼睛开闭不定,两手握拳,两脚底皱白不胀,还会有些淡色的血污和擦伤的痕迹;而毒死的人,会有翻吐或呕吐不绝,编身上下、头面、胸心都是青紫,因为人跌到水里必然会挣扎,气脉往来,所以搐水入肠,双手自然拳曲,手脚有泥沙,口鼻有水沫流出,腹有水涨,毛孔微有血出。”

    张引之听着这女子缓慢道出,身子不觉有些冷的打颤,皱眉道:“这些和世子有何关系?”

    “下手的有三人,其一用药,其二使毒,但真正死因,却是溺亡。”女子淡淡说道,仿佛就是件无关轻重之事。

    “当真?”张引之欣喜若狂,若此事是溺亡,那与婉儿便一丝关系也没了。

    “嗯,身体虽然发黑,但腹部微胀,那毒可能还未来得及发作。”女子冷漠的看了一眼张引之,张引之只觉寒气扑面而来,追问道:“可有办法证明?”

    “有,”女子冷然道。

    “嗯,还请姑娘明示,”张引之焦急道。

    “我要那五万两银子,”女子继续道。

    “可以,我只为救人,银子可以给姑娘,”张引之激动道。

    “明日午时,备上三升炊饭,带上王爷和尸体,我来,其余的交给你。”女子定定道。

    “嗯?”张引之皱紧眉头,不解道:“姑娘能否透露一下心中计划,不难我很难说服王爷。”

    女子淡淡道:“不行。”

    见女子神情冷淡,张引之长叹口气道:“还请姑娘莫让我失望。”

    女子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府外走了,步伐很快,不一会便失了踪影,向来,刚才就是刻意在等她追出来了。

    世子内院依旧热闹,张引之依旧立在原处思考,这女子能看出来,难道王府的医师便看不出来?若从水中救上来时便没了呼吸,又怎会说昏了一夜,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动的手脚?月上梢头,乌鹊南飞,今夜又不知何人欢喜何人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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