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在月娘的食物中下毒,毒是慢性毒, 不易察觉。后来, 月娘的族人和部下查清了真相, 他们给月娘举办的盛大的葬礼, 有七位勇士自愿生生世世守护他们的将军,做将军的守墓人。”

    “那是一种秘术,自愿放弃转生,灵魂永远禁锢在石像里。四道墓门需要八个守墓人, 最后一个位置是留给那个男人的。到时候用一根钉子从他的头顶钉进去,就算他不愿意, 他的灵魂也无法逃脱。”

    “男人十分惊恐,他当然不愿意永远禁锢在石像里,但是他也知道逃脱无望,好在他一直心术不正, 也还算有些机智, 终于被他想出一个法子,蛊惑了一个看守,在最后一刻灵魂逃了出去。”

    “但是他这灵魂并不是立即逃出了这里, 因为那会惊动施展秘术的人。断龙石降落以后,他还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他惊喜的发现,月娘的墓埋在龙穴之上。当时, 这龙穴还不能称之为龙穴, 但这个人看出以后, 几百年,或者上千年以后,它一定会发生变化。于是,他又做了一些改动”

    最后那些是白荼的推测了,因为在墓中的石壁上并没有记载,其他的全都有。这位来自火罗族的月娘,把一切都记在了石壁上,并不是为了怀念,而是为了警醒。也许一切冥冥自有天意,今天才会让那个男人的计划扑空。不,不全是这样,不管跨越多少时空,那七个忠诚的战士一定会把那个男人捉回来,进行最后的审判。

    好长一个故事。如果张家那位大人物不那么贪婪,也许还不会死那么快。

    几人回身,整个将军墓已经夷为平地了。

    大家向前走去,准备在太阳下山前离开这里,否则夜里太冷了。临走前,司越还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白荼到底是怎么连将军的闺名都知道的,难倒白荼和那七个守墓的战士交流过?

    “就刻在石壁上啊,石棺上也有,你们都不看的?哦,你们不识字”

    宫七见眼珠好像累了似的晃悠悠的下落,忙伸手接住。这次眼珠没有跳起来,就那么窝在他手心里。

    被批评不识字,司越哑口无言,但想一想,好像真的是不识字。没文化,真可怜。

    太阳落山之前,他们终于离开了赤炎山,到了当初放走骆驼的地方,意外的发现有几头骆驼没有跑远,就在附近啃着枯草。

    大家设法捉了过来,一人分了一头。

    宫七刚上了骆驼,狐狸突然过来:“奶奶呢?”

    下山的时候,狐狸一直没有听到白荼的声音。

    “奶奶在睡觉。”宫七没有把眼珠拿出来。

    他知道奶奶在休息,只是不想让宫七霸占着奶奶。

    狐狸细长的眼一扫天际:“天快黑了,晚上冷,我拿着奶奶。”他毛长,不用说是最保暖的。

    宫七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按了按胸口。

    黄昏的光中,狐狸眼里迸出冷光,雪白的脸胀的有些红,但却不敢动手,猛地一甩手上的鞭子,驱赶骆驼走了。

    宫七没什么表情的学着司越的样子驱赶骆驼,他不是很会骑,来的路上怕被人觉得是累赘咬着牙上的,好在骆驼温驯,但这时候带着白荼就要多加小心。

    想到这里,心口处那个圆圆的、有些硬硬的东西带来的硌硌的感觉好像就更强了一些,他心里说不清的又温暖了一些。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有一种庆幸,庆幸她还在。

    这感觉有点奇怪。他没有谈过恋爱,他知道很多和他差不多大的人有感情经历。他在认识白荼前,忙着在宫家活下去。认识白荼的时候,跟白荼做了那样的约定,等于直接成了白荼的丈夫,当然只是承担一部分责任。后来却像公事公办。但是现在,他的感觉正常吗?

    这个问题尚未解决,宫七又想到他不想当龙的回答,心里浮现一些懊恼,他回答的太快了。当时他只记起道协的规定,人和妖类是不能通婚的。却忘了如果他是龙,如果他有司越说的那种力量,是不是离白荼更近了些?

    他为什么想离白荼更近一些?他们本来不就是很近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从少年心底冒出,这些问题就像他不擅长的物理化学符号瞬间塞满了他的脑袋,幸而有骆驼代步,也多亏他一向不喜形于色。

    无人发觉骆驼上的少年心事沉重如水。

    沙漠的夜晚很冷,但是大家为了早点结束这趟探险选择了连夜赶路。将近凌晨的时候,夜空上突然出现亮光。

    司越随身带的联络器响了,两架直升飞机在前面空地落下,来的是张家的人。

    张浩已经死了,但张家还有别的派系的人,这些人虽然和张浩有同样的目的,但并不代表和张浩一路。司越早就想好了说辞,该推到李元彬身上的毫不客气,最后取出了一片脸盆大的类鲤鳞甲。寻常动物的鳞甲多大,这片鳞甲多大,对比就能想到遇到了多么可怕的巨兽。

    张浩死无对证,又有鳞片佐证,这次来的张家人无话可说。实际上两个小时前,他们已经接到通知,他们想竭力保全的,可以庇护他们的那棵大树已经倒了。一切已经没了意义。

    因为担心白荼的状况,大家对留在这里丝毫不感兴趣,搭乘直升机到机场后,直接搭乘第一班飞往新阳的航班离开了。

    一个礼拜后,看见那颗眼球在玻璃杯里慢慢动了动,睁开眼,大家才松了口气。

    谁知道,眼球“嗖”的一下蹿出玻璃杯。

    “是谁把我泡水里的?快把我淹死了好吗?”

    望着生龙活虎骂人的眼球的宫七:

    狐狸:

    尴尬的挠头的司越:

    主意是宫七出的,具体操作是司越指导,和宫七、狐狸一起研究,打了无数电话,翻阅无数古籍,结合现代医学,用了无数名贵药材,才调配出这么一杯“营养液”,竟然被嫌弃了?这里面可是有龙血,司越还记得当他说里面加越多的高阶妖族的血越管用时,宫七一把就把袖子撸起来,不客气地给了自己一刀。

    “你尝尝什么味?”眼珠一转,掠过自己人,专门欺负外人。好在大家没发现她怕水,其实她讨厌的是一睁眼就全是水啊水。

    前辈的话司越不敢忤逆,端起来喝了一口,差点变成喷气机。那个味跟藿香正气水差不多,关键是从舌尖到胃全滋滋往外冒气,他这才想起来里面有一半都是龙血,不是谁都能消受的。

    飘在半空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好像也感觉到了龙血的滋味,盯着宫七:“加了你的血?”

    宫七点头:“一点点。”

    眼珠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我现在已经好了,司越你回去吧。”

    司越:

    他也在这熬好几天了,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吗?

    然而并不敢反抗。

    “等一等。”

    司越大喜,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用的,要么就是老前辈良心发现要表扬他了。

    结果

    “司越,小七的事你要注意点,你知道吧?”

    竟然只是让他保密,他司越是不能保守秘密的人吗?司越心塞。然而转念一想,这种资格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至少他跟大佬共有了一个秘密不是吗?

    两个人和一个眼球莫名其妙地看着司越脸色变了几变,竟然喜笑颜开地走了。

    男人心,海底针。先不管司越了,眼球叫狐狸倒茶去。

    都是颗眼球了,喝什么茶?

    狐狸明白白荼这是支开自己,好和小龙崽子说话,被隔离在小团伙之外的感觉让狐狸很不爽,斜瞪了一眼宫七,施施然出去了。

    宫七早习惯了狐狸这种眼神,立即把门关上,老老实实的坐在眼球对面。

    虽然白荼只剩下一颗眼球,但就算剩根头发丝,威慑力也还在。

    白荼看着孩子一丝不苟的就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并不想被人这么尊重,老是这么端着也很累。

    罢罢罢,眼球眨了眨:“那天你说你不想做龙?”

    果然是这个问题,宫七见白荼支开狐狸,就想到她是要问这个。他原来是不想当龙,回来后知道自己的血可以滋养眼球后想法又不一样了。回想他睡在白荼房里,和白荼的约定,白荼一定早就知道他是龙。他是龙,她才允许他留下。

    面前少年低垂着眼,什么都不说,无端让白荼觉得自己是在逼迫他,她不禁回想起类似的画面,升起一股细微的,却跟针尖一样让人难以忍耐的急躁。那些年,在淮山的她,脾气可不怎么好呢。

    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开口了。

    “我现在愿意了。”

    “啊?”眼球一是没转过弯来,甚至不注意带出了自己的想法。

    唔他又愿意了,为什么?

    白荼可不会以为林琅会这么轻易改变心意,他虽然还是个心窍未开的少年,但她坚信林琅那种温吞却坚决的性格藏在他的血液里,藏在他每一寸筋骨里。一想到这里,她浑身都好像不合适起来,那一粒针尖陡然变成千粒万粒,刺激着那句“为什么”脱口而出,少年却突然仰脸,认真问了一个问题。

    “以前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眼球一下僵在半空,她忽略这个问题了。宫七迟早会恢复记忆,她只想着他会变回林琅,却忘了需要过程。

    “我们是夫妻吗?”眼球的僵直让宫七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其实是或不是都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他就是不希望听到不是。急切中,他竟失了稳重,径直问了出来。问出来后,才发觉是多么的不妥当,但覆水难收,他只能等着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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