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亦虽不见弹琴之人,但那丝丝入耳的琴音不仅听着悦耳, 还带着一股神力将他从深渊中拉了回来。
玹亦神智刚一清醒, 两手一抬,气运丹田, 跟着琴音的缓急跌宕,用仙力渐渐压制住体内乱窜的真气。
当他将新注入的仙力理顺后, 琴音也跟着消失了。即便如此, 玹亦已在运功之时察觉到了琴音的来源地。
带调息好后, 玹亦便缓缓走到了桃林深处。
落英缤纷下, 一白袍女子背对着他, 站于万年古树下,静静地欣赏着这三千桃林。
那时候,玹亦成日修炼读书,除了玄清殿的仙娥外, 便极少接触其他仙子。
他一见弹琴之人是位仙子,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他驻足了半晌, 又低眸看了眼自己满身是血的衣袍,觉得实在不太雅观, 便抬手换了身能遮住血污的玄色仙袍。
弹琴之人似有所察觉,玹亦刚整理完毕, 如雕像般静静杵着的仙子, 忽而将身子一转, 朝他看了过去。
那一眼, 便是万年。
这是玹亦第一次见到白芷, 那时白芷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瞟,便形如一道枷锁,瞬间将他的心锁死,深深地陷了进去。
“殿下?”晚晚轻声一唤,见玹亦没有反应,只好清了清嗓子,准备抬高音量重复一声。
谁想,某人快她一步,用自己的鼾声叫醒了沉浸在过往思绪中的玹亦。
虽然打呼声不大,但在寂静的庭院中,那声音瞬间给放大了不少。
“殿下,需要我把离若仙子叫醒吗?”晚晚问道。
玹亦眼眸一亮,抬眼又望了望那位“阳奉阴违”的白袍仙子,不由在心底嗤笑。
白芷和离若本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即便离若穿着与白芷一般的白袍,又在似曾相识地景色中,可做的事大相径庭,更遑论她与白芷相像了。
看来他方才是疯魔了,才把离若看做是自己的阿芷。不过,离若倒是与自己所见其他仙子大不一样,甚为有趣。
“不必了。”玹亦抬手,让晚晚退下。
在离若一阵阵轻轻的鼾声中,玹亦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刚一落座,只听离若张着嘴开始说起了梦话。
“太子,你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又在故意玩我?”
玹亦闻言,扬起唇角暗自一笑,紧接着离若皱起了眉头:“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避之不及,你可知我寻了你千年”
“大哥哥”玹亦微微转眸,如深沉的大海般一片晦暗。
于此同时,离若的梦境又换了一个:“迷雾仙子,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话音刚落,她的脑袋又猛地疼了起来,梦境瞬间破碎,离若疼得睁开了双眼,一见那近在咫尺的冰冷俊颜,立马吓得从桌上跳了起来。
“太太子,你怎么会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玹亦的恍然出现着实让她那小心脏被震得一个劲儿猛跳,差点就要蹦出自己嗓子眼了。离若虽期盼着玹亦早些回来,可从未想过他会给自己来一个这么大的惊吓。
“不久。”玹亦一脸淡色,用简短的两个字回答了离若那语无伦次的话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离若刚一说完,就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摆出一副十分恭维的姿态。
“太子,你这花藤上的桃花风花雪月那片桃林一般,着实好看。”
“所以,你就看着睡着了?”玹亦挑眉道。
离若此言不假,当她逛到庭院时便被这片美景给深深吸引了,那时花藤开的还是木兰,整个园子像是下了一场雪,白茫茫一片。
自打离若醒来后,便想着法地在玄清殿内转悠,寻找着寸芯和金书的下落。不过,玹亦好像知晓她会如此,把他们藏得是严严实实,殿里的仙侍对此也是一问三不知。
离若寻觅无果,便坐到了亭子里赏花。不知是闻久了那股香气,还是因伤重还未复原,离若赏着赏着,就从聚精会神变成了神情涣散,紧接着瞌睡虫爬到了脑门,直接让她去见了周公。
不过,听玹亦不相信自己的口气,离若立马换着法子解释了起来:“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才让我冥思苦想这花藤长于何处,想改明儿搬几株放到流光,让阿爹和哥哥们见识见识。只是,因为想得太入神了”
“便去梦里寻思起来。”不待离若说完,玹亦开口便接下了她之后的话。
离若也算是骗子界的个中高手了,不知为何,每次见到玹亦她那骗人的手段还有水平就蹭蹭蹭地往下掉。如今,离若已经跌破谷底,说出了这种低级,让人一眼看出还能接下的假话。
离若意识到这个问题,心底暗暗一叹,谎都说了,若是现在改口承认指不定会被玹亦笑成什么样。
反正说与不说的结果都一样,离若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这梦境虽大多是想象而出,可它来源于真实生活,在梦中寻到花藤源地也未可知。再者,就算寻不到,我也有阿爹教于我的寻梦术,可以在自己沉睡时与他人梦境相连,来搜寻这一日一花的花藤。”
玹亦抬手唤出了一个玉色小杯,一边静静地听着离若的胡说八道,一边喝着杯里满着的茶水。
离若看着玹亦喝茶的神情,不由想起了人界里的茶楼,台上的说书先生侃侃讲述着动人的故事,而台下的宾客就如玹亦这般,一面吃着茶,一面津津有味地听着。
只不过玹亦性子冷淡,要是换做自己的那三个哥哥或者他人,此时说不定早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叫好鼓掌了。
“怎么不说了?”见离若闭上了嘴,玹亦浓眉扬起,装作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说完了。”离若撇撇嘴道。
“既然说完,那便走吧。”玹亦将玉杯收起,起身便要离去。
走?离若一惊。
她之前为了救寸芯活活被金书打晕,又在此地等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肯就这样被白白地送回崇原?
她见玹亦有离开的意思,眼疾手快地扯住了某人袖子:“走可以,不过太子先把寸芯和金书交出来。”
“故技重施?”玹亦垂眸看了看被她紧紧扯住的衣袍。
离若闻言,立马摇头开始和玹亦讲起了道理:“只是金书和寸芯早已认我为主,如今太子中饱私囊,明知如此还要故意侵吞他人灵宠,说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天生我材必有用,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离若虽不知道天帝天后性子如何,可玹亦和玹灵这对兄妹如出一辙的行事作风她是深有体会。不过考虑到玹亦是那善解人意的大哥哥,离若还是抱着一丝希冀,希望在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能让他幡然醒悟。
不过,玹亦不但没有被叫醒,反而和自己耍起了无赖:“你若想说,便说吧。”
离若汗颜,金书是偷跑出来的,不能让他人知晓。而寸芯乃被玹灵觊觎的珍稀神兽,又来自魔界更不可能随意暴露身份。
这百年来他们俩一直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离若就是再蠢也不会上了玹亦的当,傻傻地将此事传扬出去。
退一万步想,金书出逃将其送回文渊阁无可厚非,可玹亦怎能与公主一般趁人之危,将受了伤的寸芯据为己有?
若不是亲眼所见,如今离若又怎能相信千年前救下自己的大哥哥会性子突变,成了这种让离若气得发抖的大渣渣。
见玹亦如此行径,离若眉头一蹙,索性将埋在自己心底的埋怨发泄了出来:“之前公主这般,你也是这般,为了私利竟做出这种令人不齿之事。”
“玹灵?”玹亦挑眉,确认了心底的猜测,进一步试探,“玹灵近日才解了禁足令,你和她只不过在群仙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她何时与你有此过节了?”
“你不知道?”离若气得失了理智,将在百年前千叶林发生一事尽数道来。
在此期间,玹亦面色波澜不惊,只是转了转眸子,静静地听着。
玹亦没有表态,离若并不觉得惊讶,说不定玹灵多半已经在他面前添油加醋地哭诉了一番。如今玹亦抓了寸芯,即便不处置,想必也会把寸芯送与玹灵。
离若还没继续往下想,一直默不作声的玹亦忽然冷不丁地来了句:“若此事为真,我会领着玹灵去府上向你致歉。”说着,玹亦抬手朝她做了个对不住的手势。
离若一惊,使劲眨了眨眼,她没看错吧?玹亦竟然放下身段替玹灵在向自己表示歉意,定是卯日星君将金乌升错了方向。
离若还未酝回神,身后又响起了一个轻快的女声:“太子哥哥,你这是在与哪个仙子幽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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