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突然袭来大钟的声响，将米易吓了一跳。
一滴滴雨水顺着伞布落到他的裤脚上。
他说：“葬礼？”
砰砰砰——天空中散落着无数的红花。
这些红花轰轰地落下来，滑落成细细的红色水珠。
水珠慢慢地落在米易的伞上，然后轻轻地趴在上面，伸出毛茸茸的双脚。
它们透明的身体长出一张嘴，嘴在唱歌，与在它们头顶上悬浮的那座复古钟的声音重叠着。
它们这般唱着：“雨水遇上了雨，雨又遇上了水珠。水珠轻轻一滚，滚出了血珠。血珠，血珠，你是谁？血珠说，我是人，我是人。”
米易一脚浅一脚深地继续踏着水坑。他似乎没有听到古怪的歌谣。
穿过一条街道往左转再向前走几分钟便站到一栋公寓楼前。
公寓楼的房管正伸出头与他打招呼：“今天的雨可真大啊。”
“是的。”米易边答边踩上楼梯。
楼梯是木块制成的，咔嚓咔嚓的声音是它的特色。
米易穿过二楼，停了下来。
他想敲门。——米娅家的大门。
但，又摇了摇头继续往三楼走。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抱有好感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若是，这个女人不幸成为一名寡妇，又带着两个孩子，这种好感便成为压力。
至少，对于米易而言，他没有勇气跨过那扇门。
啪嗒啪嗒地皮鞋声在楼梯上缓缓地响起来。
在米易走后，米娅家的大门打开了。
一个男孩子的头伸出来又很快缩回去，依稀还能听见他的说话声：“那个傻驴回来了。”
将目光转向米易。
此时的他站在自家大门前。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屋。
米易开始做晚餐。
他点着蜡烛给自己泡了一包方便面。
他拧开收音机。
收音机正播放着新闻：“贝壳街的卢西说，明天要下雪，请大家做好防冻准备。”
米易笑了。
二手收音机果然不靠谱。也不知是哪个骗子编造的虚假新闻。
收音机继续播送着。
“生菜和大蒜在梅雨季节辟邪力量最大。来自中国的巫师金给大家的建议。”
“今年是鸡年，建议大家随身携带中国版的公鸡玩偶。它能增强你的幸运值。”
公鸡玩偶？米易挑着眉想。
“请注意，请注意，各位巫师注意，禁止在雷雨天气招魂，祭祀，下咒和携带宠物。”
哈。
米易笑了。他边吸着方便面边想：真是个古怪的频道。
轰轰轰——雷声剧烈地在天空晃动着。
哗啦啦——雨噼里啪啦地下着。
“吱吱——吱吱。”收音机里突然传来老鼠的声音。
很快，清脆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来：“老鼠气象台播放天气预报。今晚黑雨降至100毫升，请各位观众随身携带大蒜项链辟邪。老鼠气象台强烈推荐中国定制版的公鸡玩偶，它能有效增强辟邪效果。”
“咳咳。”米易笑得呛住了。
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他发现，收音机里再也没有出现声音。
米易按着收音机上的调频按钮。
收音机里一片安静，连常见的沙沙声音都消失了。
“被骗了。”米易重重地拍打着收音机。
他没心思再吃方便面。
他望着桌子上燃烧的蜡烛，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米娅。
爱情是种魔咒。
这句话晃进米易的脑海，冲击他的理智。
以至于在此后的十几分钟的时间里，趁着烛光他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摸着头油擦到头发上，再给自己系了领带，刚往门口走几步又退了回来，将领带扯掉，将西装脱掉，给自己换了件普通的衬衫，再踏出自己大门。
对了，他还不忘拎了几个大蒜项链和公鸡玩偶。别问他为什么有。
身为男人，有时候得讨好小孩子。——尤其是这个小孩性格怪异又偏巧是自己心上人的孩子时。
米易举着蜡烛，踩着楼梯来到米娅家的大门。
还没等他敲门，米娅的儿子米勒伸出头从门里钻出来：“妈妈，傻驴来了。”
傻驴。噢。
米易又尴尬着。
“米勒，你总是这样没礼貌。得向米易叔叔道歉。”米娅拉开门看着米易，“嗨。”
“嗨。”米易有些束手无措，“给。”
他将大蒜项链和公鸡玩偶推给米娅。
“这是什么？”米娅惊讶地说，“大蒜？噢，这是公鸡，挺可爱的。”
“姐姐。”米勒在一旁大喊着，“傻驴给你带来了大蒜。”
“米勒。”米娅非常生气，“道歉。”
“对不起。傻驴。”米勒咧开嘴。
“很抱歉，米勒总是这样，我没有管教好他，非常抱歉。”米娅将米易迎进门。
“不，不。”米易糊里糊涂地跟着米娅进屋了，他慌慌张张地坐到椅子上。
刚坐下，“啊。”他跳了起来。——椅子摔倒在地，差点砸到他的脚。
米易又慌慌张张地将椅子扶好，再慌慌张张地坐上去。
“给，红茶。”米娅的女儿米兰递给一杯茶，她又补充了句，“是蜥蜴红茶哦。”
啪——茶杯掉在地上。
米易失手砸掉了茶杯。
“抱歉，抱歉。”米易起身道歉。
“傻驴。”米勒在一旁做鬼脸，“妈妈，傻驴每回来都要砸掉茶杯。”
“米勒，你不可以没礼貌。”米娅有些尴尬。
“抱歉，抱歉。”米易连连道歉，他用眼光看着米兰。
米兰笑着看着他。
笑得米易连打几个喷嚏。“啊嚏，啊嚏。”
“傻驴感冒了，妈妈。”米勒幸灾乐祸地喊。
“米勒，面壁五分钟。”米娅使出杀手锏。
“哇哇。”米勒做着鬼脸站到墙壁前。
“不我只是”米易又打着喷嚏，“啊嚏，啊嚏。”
“你感冒了。”米娅边离开边说，“我给你找感冒药。”
“不用”米易慌张地喊。
他刚喊完就见米兰冲着他笑得很诡异。
“啊嚏，啊嚏。”米易连打几个喷嚏。
“哈哈，哈哈。”古怪的笑声突然出现了。
啪——米易立刻站起来。
“哈哈。哈哈。”古怪的笑声再一次响起来。
啪——米易慌张地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米兰假意问。
米易吞着口水，他神情恐惧，“出现了，又出现了。”
“你得去看医生，这是第几回了？”米兰挑着眉说，她半个身子被黑暗笼罩。
“哈哈，哈哈。”古怪的声音干笑着。
啪——米易又站起来，“来了，又来了。”
“傻驴。”米勒转过头做鬼脸，“你是头大傻驴。”
“哈哈，哈哈，哈哈。”古怪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
啪——米易坐回椅子上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坐回椅子上。
他双手颤抖，“我真听见了。有人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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