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清冷的街上。
一个年轻人步履匆匆的走过。
他身穿一件黑色运动外套,头戴一顶鸭舌帽,长长的帽檐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睛,看起来挺秀气,只是不爱打理自己,嘴边一圈胡子冒着青茬。
他走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大袋子速食,结完账又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街道上行人无几,一阵阵风吹过来卷起残破的报纸打了几个圈儿转到他脚下。
他瞥了一眼,停下仓促的脚步。
他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不一会儿急切的步伐又响了起来。
一阵风袭来,报纸再一次飘飘扬扬,落进一摊浑浊的水洼里。上面漆黑的字被水洇湿,渐渐模糊了起来,只依稀能看出标题的几个大字:海港护士被害,凶手仍在潜逃
他拐了个弯,身形隐没在黑暗的深巷之中。
这条路是小路,路灯在几年前就已经坏了,如果不是周围还有微黄的灯光影射过来,就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过了这个巷口有一排低矮的平房,其中一间就是他目前的家。
对目前的家。
称之为家,也不准确,就只是一个容身之地。
以后还有没有,他不确定。
他才二十三岁啊,还有大好的人生可以浪费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
此时深邃的天空犹如一张巨大的深网包围住广袤大地,星子闪亮散布其上。
这样的夜空不知还有多少机会可以看见。
活着真好。
他垂下头,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心中后悔不甘交织在一起,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这时,他身前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像是女人。
他有些惊讶,这条小路知道的人不多,这么晚走这条路的女人更少。
他压了压帽檐,侧身往旁边站了站,与矮墙贴在一起。
脚步声一步一步缓缓接近,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声音,却让他莫名的紧张。
透过压低的帽檐,他看到一双脚行至他面前。脚的主人穿着一双中跟红色漆皮高跟鞋,鞋跟后面还沾着一些细碎的泥土。
顺着纤细的脚踝向上看去是匀称的小腿,皮肤雪白清透。
他松了口气,只是普通的一个女人罢了。不过,这女人胆子还真是大,敢一个人深夜走在这种地方。
他想抬头看那女人的模样,却看到那双脚径直停在了他的面前,紧接着是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似乎有水滴滴落在地上。
那水滴声是从女人身上发出来的。
他觉得有些异常,抬眉望去。
猩红的液体从女人匀称的小腿上缓缓流淌下来,被雪白的肤色映衬的异常鲜艳,渐渐的与脚上那双高跟鞋融为一色。
他惊骇抬首,看见一张熟悉的如同噩梦一般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他啊啊的叫了两声,手中的塑料袋早已跌落在地上。他靠着墙根战战兢兢的退后几步,大腿根已然发软,生不出逃跑的力气。
“你你”他的舌头像是打结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好疼啊”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
他看到她头上插着一把斧头,半个脑袋耷拉在一边,其中的脑部组织清晰可见。
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记起那天天才蒙蒙亮,他拖着刚刚出门准备上班的她在竺山公园后面的山洞里
一下,又一下
她原本秀气的脸沾满血污,脑袋被敲得稀烂
他似乎又闻到了那种熟悉的铁锈味儿,混合着山洞里杂草腐朽的味道,让人作呕。
“我好疼啊”她向他伸出手,原本莹白的手臂满是血污。
他吓得瘫坐在地上,又爬了两步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
女人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阴恻恻的看着他。
他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脚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突然脑后一痛,身体软软的倒下去,再没有任何知觉。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
“真的很疼啊”
深巷恢复静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剩下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年轻人。
血从他的脑后缓缓漫开,流向那把被人无意间丢弃在这里的锄头。
陈凤来双手紧紧捏着玻璃杯,眼中的惊恐还没散去。黎晏坐在她面前,手上轻轻转着一支笔,脸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大师,昨天晚上那个声音又来了我看到了我儿媳妇和她那双高跟鞋!我很害怕,脱手把瓶子丢出去,碰到门上碎了。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我儿子回来把我叫醒”她惶然道,掩面哭泣。
“我儿子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可我没法说啊,他不会相信我的”她说着又急切的抬头,“大师,你给我的这个真的有用吗?啊,我不是在怀疑你我知道你在我们这儿也是有口碑的,只是”
黎晏手中的笔顿在桌上,止住了陈凤来的话头。
他微微眯了眯眼,吐出两个字:“有趣。”
陈凤来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血从来没有失效过。”黎晏的目光投出窗外,口气笃定。
“大师,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血没有了,如果她再来的话”陈凤来揪着胸口,满脸都是惊惧。
黎晏从抽屉里翻出一份协议放在她面前:“陈女士,我们是签过协议的。如有意外,后果自负。”
陈凤来心知肚明,可还是抱了一丝希望,焦急的哀求道:“我知道,可是大师求你了,再帮我一次!再一次就好!我可以再付你一笔钱!”
黎晏摇摇头:“请你不要一直让我重复,就像你昨天说的那样,也许你的儿媳妇只是想借你传达消息罢了。”
陈凤来惊声道:“不!她是来杀我的!她怪我抢走了她的丈夫和儿子!她是来报复我了!她不想让我好过!”
黎晏早知道她没有把话说尽,所以才与她强调一次性交易。没有鬼会不怕他的血,除非是抱了魂飞魄散的执念要置人于死地。
那该是多大的怨气。
他神色漠然道:“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了,有些事该来的总得来。”
热闹的dj舞曲放了起来,一群上了年纪的大妈在小区空地上整齐划一的跳着广场舞。
张阿姨边跳着舞边对旁边的何阿姨说:“我儿子最近又谈了个女朋友,还给我看了照片,那姑娘年纪挺适合的,就是长得不是很好看,跟我儿子搭不拢。”
“哦哟,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好了啦,你就不要操心啦。”何阿姨面上呵呵一笑,心里暗想都快奔四的人了还挑三拣四,人小姑娘能看得上你儿子不错了。
张阿姨应着又说:“也是,哎对了,梓楠奶奶好像很久没有过来了嘛?”
何阿姨满脸惊讶:“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他们家可是出大事儿了,她儿媳妇让人给杀了。”
“啊!”张阿姨被这话吓了一跳,连舞也顾不得跳,拉着何阿姨走到一边说道,“我儿子说竺山公园发生凶案了,我听到这事儿头皮发麻没敢多问,没想到说的是他们家啊。”
“是啊,这还是一个月前的事儿,我记得你那时候好像去宿安旅游了吧?”
“对啊,你快给我讲讲到底什么情况。”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哦哟那真是惨的来斧头砍在脑袋上,脑浆都迸出来了。他们警察到现在都没抓到凶手”
“怎么会这样?真是做人不来”
“是的呀,罪过哦梓楠奶奶听见这个消息直接昏过去了,她儿子也差点想跟着老婆去了。”
“太可怜了,她儿媳妇人还蛮漂亮的,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
“哎,我跟你讲,说不定是情杀你记得梓楠奶奶以前不是说过嘛,她儿媳妇外面有情况的呀”
“不会吧,看着挺秀气腼腆的女人”
“怎么不会啦,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真是情杀也怪她自作自受。”
“那梓楠不是很可怜吗?都快中考了还遇到这种事情。”
“是的呀哎,那不是梓楠吗?”何阿姨指着前边走过来的一个少年道。
少年身后还跟着个老太太,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少年一把挥开老太太的手,大声喊道别碰我。
老太太神色尴尬的看了看四周,看到张阿姨和何阿姨时不自然的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
接着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老太太跟在少年身后往家走。
张阿姨有点惊讶:“怎么回事呀?我记得梓楠以前和他奶奶关系很好的啊?”
何阿姨感叹道:“对的呀,可能是突然遭遇变故变了性格吧,他这年纪正好是叛逆期也不知道这家人是造了什么孽,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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