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场大雨,繁茂的梨花落了一地,铺成一条白色的地毯,晨露凝在叶边,欲落仍在,直到飞鸟停驻才翩然滴落,落在薛绾的眉心。
“轩辕,天亮了。”薛绾抹掉水珠,眼睛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
她实实在在的失眠了,怎么也睡不去,干脆窝在窗边看着飞虫萦绕在灯盏四周,如此看了一整夜,一到破晓便兴奋了起来。
“嗯,你先去洗把脸。”至轩辕也是一夜未睡,挑灯夜读。
手下压着一本红皮古旧的书,约莫一指厚,保存得极好,但是敌不过年岁悠久。
“等会儿可以先去看看大师姐吗?绾绾想确保大师姐平安无事再下山。”
薛绾乖乖地打水洗脸,望着水里倒映的自己,有一些陌生,但又说不出哪里陌生。
“都依绾儿的,楚郇,你陪着绾儿去吃早饭吧。”
至轩辕已经将整本书的内容记住,这是昨儿后半夜官宁让暮云交给他的,“不用等我,我要去趟天算居。”
“嗯。”楚郇抱着剑,同样的,他也一夜没睡伴在至轩辕身边。
“不带绾绾一起吗?”薛绾听见至轩辕要去和官宁独处,一颗心立马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至轩辕揉了揉太阳穴,他好似明白薛绾在想什么了,“你乖乖的,别乱想。”
“好吧,绾绾会在药堂等你的。”
薛绾不舍地抱了下至轩辕才肯离开,她原本是想和至轩辕一起去药堂的。
楚郇跟在蹦蹦跳跳的薛绾身后,刚刚还十分不舍,现在精力旺盛走路带蹦。
“长竺师兄!大师姐~你们醒了吗?绾绾来看你们了。”薛绾像阵狂风,卷向静谧的药堂。
“绾绾你怎么起这么早?”官长竺打着哈欠,穿着中衣就走了出来,看了看天才刚亮不久。
“大师姐呢?还在睡么?”薛绾被官长竺挡着,伸着脖子往里看。
“绾绾你在看什么?采儿在隔壁房间。”
官长竺无语,他怎么可能会跟程采睡在一间房,他们还没成亲呢,况且程采现在有伤在身。
“哦,这样啊,不是我说你,师兄你的速度不行啊,怎么还没拿下大师姐啊?”薛绾小声地在官长竺耳边说道。
“嘘!别乱说,我和采儿还没成亲,怎么可能对采儿”官长竺越说越小声,脸上升起了一抹红晕。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俩肯定会成亲的啊,不对啊,按照师傅的性子,你们俩这时候都应该订好日子了吧。”
薛绾是懂官宁的,上回云师兄和商女两个人刚好上不到三天,师傅就已经给云师兄定了日子,张罗好娶亲的一切事宜。
“师傅先前跟我提过一回了,只是我还没准备好告诉采儿,万一采儿不愿意可如何是好?”
官长竺叹气,他觉得师傅已经跟长老完全安排好了,就等我这边跟采儿提亲了。
“我的傻师兄啊!难道你要大师姐想跟你开口说吗?大师姐肯定是愿意的,只是可能现在没准备好,你们可以好好商量,又不是提了就马上成亲的。”薛绾无奈地看着自家的笨师兄,他是要急死谁啊。
“你说得对,不能等采儿开口。”官长竺锤手,恍然大悟,“不过绾绾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
“哼哼,绾绾懂得可多了。”薛绾得意地笑着,“你定了日子一定要到山下通知绾绾。”
“你要下山?师傅让你下山的?什么时候?”出了昨天的事,师傅怎么舍得绾绾脱离他的保护?官长竺实在想不通。
“是呀,等轩辕来了就走了。”薛绾摊手,她也不明白师傅怎么急着要她和轩辕下山。
“唉,师傅的安排都有深意,有皇上在你身边,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官长竺摸了摸薛绾的脑袋,“走吧,我带你去看采儿。”
程采早听见薛绾在外面嚷嚷,坐起身子等着薛绾进来。
“大师姐~”薛绾开心地扑向程采,又想起程采身上有伤,只能改坐在床边,“身上的伤还痛不痛啊?”
“长老的药一向好使,已经不痛了。”程采的面色依旧苍白,失血过多不可能一下子就恢复过来,自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她就格外珍爱生命。
“不痛就好,真的吓死绾绾了,还以为师姐你救不回来了。”
薛绾把脑袋轻轻凑在程采的腰上,避开了伤口。
“师姐不会死的,我可舍不得你们,尤其是我们可爱的绾绾。”程采摸着薛绾柔软的发丝,慈爱地看着薛绾。
“那师姐什么时候跟长竺师兄成亲,绾绾还等着喝喜酒呢,不过日子一定要安排在绾绾回来以后。”
薛绾替官长竺开了口,她知道现在不帮师兄提出来,他又要闷上好久。
“你要下山了?”程采的关注点在最后一句,官长竺期待的眼神暗了下来。
“是呀,所以师姐要快点定日子哦。”薛绾把站在门口的官长竺拉了过来。
“师兄决定就好。”程采把脸转向另一边,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羞。
“嗯。”官长竺的眼神立即转成惊喜,嘴角藏不住地向上弯曲。
“师兄要好好感谢我哦,师姐你是不知道,要不是绾绾提出来,师兄能憋好久,上次在书阁也是,多亏绾绾推了师兄一把”
薛绾开始揭官长竺的短,她此次下山不知道师傅什么时候才会让长竺师兄来接她。
程采静静地听薛绾滔滔不绝地讲话,官长竺根本捂不住薛绾的嘴,他好多不为人知的糗事都被抖露出来,也不知薛绾是怎么知晓的。
楚郇靠在门框上,笑着看屋里三人欢声笑语,暂时放下了警惕,伤好后他就一直耿耿于怀,自己怎么会不小心让对方得手,再加上迷踪林里的高手,他越发觉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学得还是太浅。
“楚兄弟进来坐着吧,门口风大,吹出头疼就不好了。”官长竺管不了薛绾,干脆去找楚郇,楚郇一个人站着,看着怪孤单的。
“不必。”里面都是女孩,进去也是站着,不如在外面吹吹风当门神。
官长竺拉着楚郇坐在门槛上,开始唠家常,“楚兄弟今年多大?”
“十五。”楚郇并不反感,官长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他在家里也有一个哥哥,不过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他又一心扑在至轩辕身上。
“想不到楚兄弟小小年纪武功能达到如此高的地步,着实让人佩服。”
“你也,厉害。”楚郇竖起大拇指,如果有机会,他很想跟官长竺切磋一把,他感觉得到官长竺很强。
“楚兄弟说笑了,我的功夫绝大多数取决于我自身的气运,若不是天官决,我在楚兄弟手下撑不过十招。”
官长竺十分笃定,他们天官府一门的功夫全凭气运,失去气运,他们和一般人不相上下。
“真的?”楚郇睁大了眼睛,他只听说过天官府的天官决很神奇,却无从了解接触。
“我没有理由骗你,我来给你解释解释”
官长竺给楚郇细细讲起天官府的一切,他觉得和楚郇十分投缘,而且楚郇是至轩辕信任的人,他自然也不用担心楚郇会向外界透露什么。
至轩辕怀里揣着书,天算居今日门是大开着,远远便能瞧见官宁坐在树下捧着茶杯,杯中热气冒着,暮云笑眯眯地翘着二郎腿,手里抛着白色棋子。
“弟子至轩辕,见过掌府,见过云师兄。”至轩辕上前作揖,观着桌上的棋盘,显然黑子正占上风。
“皇上又来了,我们可都受不起,来,坐下陪我下上一盘。”暮云拉着至轩辕坐下,将官宁的黑子推给至轩辕。
“轩辕棋艺不精,今日是来还书,过后还要带着绾儿下山。”至轩辕将红皮书双手奉还。
暮云接过后直接拿来垫棋盒,至轩辕咽了咽口水,红皮书能完整保存下来真是奇迹。
“废话就不用说了,既然不下棋,你便猜猜我手里有几个白子。”暮云随手抓了把棋子在手里。
“三个。”至轩辕不答,想必暮云是不会放他走的。
“第一,小绾儿身上的红纸挂件千万小心,万不可取下;第二,此趟下山你必经一劫,化解与否,便看皇上的造化;第三,注意唐天星,他会有关键作用。”暮云摊开手,手心躺着三颗白子,“如此三子,请皇上千千万放在心上。”
至轩辕伸手接过三颗白子,玉石雕琢的棋子入手冰凉,暮云的话语是有何深意,“云师兄的嘱咐,轩辕会牢记。”
“书上的内容记得如何?”官宁将凉了的茶水放下,他泡的茶从来只是捧凉倒了,没有喝过。
“已悉数记下,并无遗漏。”说实话,书上的内容对他的冲击极大,一度动摇了他对这个世间的理解。
“看看这黑色眼圈便知皇上有多刻苦了。”暮云搭上至轩辕的肩,调侃道,“皇上,熬夜对宝宝不好哦。”
“咳,云师兄说哪去了。”
“你懂我的。”暮云拍拍至轩辕的肩,一脸坏笑,至轩辕无奈地抚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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