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锅盖头 > 第 3 章
    和战斗的命令,我必须参考已公开的图表资料。为此,我在美国联邦出借图书馆(Federal Depository Library)美国指定出借政府出版物的图书馆。译者注将当时的国会报告和总统咨文仔细地搜了个遍。我还记得我们侦察/狙击排大部分战友的名字和他们的相貌,甚至还记得他们的妻子或女友的姓名和面孔。我想我知道她们中谁背叛了自己的爱人,谁又忠贞不渝;我也记得她们中谁曾寄过信来,谁又从没寄过,让她们战场上的爱人在精神上几乎处在崩溃边缘,以为她们早已耐不住寂寞而变了心。我记得曾经说过的谎言和提出过的一大堆疑问;记得曾经有过的梦想和天真幼稚的希望;记得向别人苦苦地哀求,和那些让人吓得尿裤子的恐怖时刻。

    军用背包:开启尘封的记忆(2)

    我只能记起部分往事,在过去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算不能完全记起,也不该是我的过错。

    我记得自己曾经孤独无助、无精打采、意志崩溃;记得数周疲劳战斗后短暂的快乐时光;记得难以忍受的ròu体伤痛;记得持续不断的耳鸣、失眠、醉酒与绝望;记得一阵阵的狂怒与失望以及内心的挣扎;记得我欺骗过的我所爱过的人们,也记得欺骗过我的被我所爱的人们;记得一次次爱情的结束和一次次爱情的开始;记得有人告诉我必须要记住这一切,并且在多年以后还要慢慢地将它们遗忘。

    越战电影:派驻前夕的躁动与不安(1)

    1990年8月2日,伊拉克军队向东挺进,入侵科威特城,开始屠杀科威特的士兵和平民百姓。他们占领金碧辉煌的宫殿,掠夺德国高级轿车不过伊拉克军队的残暴行径有可能被科威特人、沙特人和美国政府的某些部门夸大其词,其目的是为了从联合国、美国民众以及国际社会获取更广泛的支持。

    就在8月2日的同一天,我所在的排STA(发音与stay相同),即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七陆战远征旅第二营下属的侦察和目标捕获排美国海军陆战队共有六个陆战远征旅,分别为第一、四、五、六、七、九旅,而第七旅(Seventh Marines)的大本营是在海军陆战队的二十九棵棕榈基地。译者注,专门完成侦察/狙击任务,奉命准备随时出发。当时我们驻扎在加利福尼亚州的莫哈韦沙漠(California’s Mojave Desert)编号叫二十九棵棕榈的海军陆战队基地里。

    得知中东马上就要开战的消息,我们以排为单位行军到基地的理发店,将头发剪成了短得不能再短的发型。听起来也许不会让人感到惊奇,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称自己为锅盖头的原因当时我们的脑袋看起来确实很像一个个锅盖。

    随后我们派了几个人到城里去,让他们把所有能租到的战争方面的电影录像带都租来,大家想先熟悉一下战争场面。他们还买回了一大堆啤酒。整整三天我们都待在录像室里,喝光了所有的啤酒,看完了那些该死的录像带。我们大叫着“想做就做”,疯狂地互相撞击对方的头,互相殴打直到把对方打倒在地。我们欣赏着各式各样的战争场面:流血、暴力、欺骗、jiānyín、杀戮,以及掠夺。我们最关注的是越战电影,因为它是离我们最近的一场战争,而美军在这场战争中的成败得失都被写进了我们的训练手册。我们不停地重播电影中引人入胜的情节,比如《现代启示录》(Apocalypse Now)中罗伯特杜法尔(Robert Duvall)和他的武装直升机,以及该片中演员马丁希恩(Martin Sheen)shè杀假冒的越共分子;我们看着《野战排》(Platoon)中威廉达福(Willem Dafoe)被同伴击毙,尸体留在战场上;当《全金属外壳》(Full Metal Jacket)中马修莫迪恩(Matthew Modine)对一名jì nǚ说脏话时,我们凑近仔细地倾听。我们再次看着电影里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战士们经过村庄,当地漂亮的女人则冲着他们微笑,因为如果不这样做,战士们有可能会杀掉她们的猪,或焚烧她们的粮仓。我们重放那些猥亵的情节,在这些情节里美国士兵杀掉大批越共分子后,从丛林中返回,在茅草盖的酒吧里小口啜着冰镇啤酒,而当地的jì nǚ们就坐在他们腿上,撒着娇要他们唱一两首英文歌(50年代的歌曲,那时的美国人还很善良),然后他们便回到房间,同那些jì nǚ温柔缠绵地zuò ài。这些美国男孩儿,不管是粗犷的农场男孩,还是强壮的城市男孩,都在愉快地干着jì nǚ。是的,这些电影让我们相信他们是可爱的,我们也知道自己与他们非常相似,但我们也知道自己已不再可爱。

    有人说大部分越战片子其实都是反战的,它们传递的思想是,战争是不人道的。去看看美国年轻人接受搏斗和格杀训练时的情景,就能了解这一点:他们四处寻衅打斗,随意杀人;他们亵渎了整个国家的尊严;他们任意开qiāng,忘记自己接受训练是为了要找准目标。实际上,无论越战电影想表达什么,它们都是在宣扬战争。不管美国导演斯坦利库勃里克(Kubrick)、弗朗西斯福特科普拉(Coppola)或奥利弗斯通(Stone)拍摄越战电影的初衷如何,越战电影都是宣扬战争的。在奥马哈、旧金山或是曼哈顿的约翰逊夫fù(Mr. and Mrs. Johnson)会看到这些电影,为片子里面的感人场面流泪,从此认定战争是残酷恐怖的他们会在教堂里或是在家里对自己的朋友提及这一点。但是潘德尔顿营的约翰逊下士(Corporal Johnson)、特拉维斯州空军基地的约翰逊中士(Sergeant Johnson)、科罗拉多州海军基地的约翰逊水兵(Seaman Johnson)、布拉格堡第四特种作战部队的约翰逊(Johnson)或是二十九棵棕榈海军陆战队基地的斯沃夫尔德一等兵(Lance Corporal Swofford)在看这些电影时,都会为电影情节而兴奋,因为电影通过描述一些不可思议的暴行,将这些军人可怕、卑鄙的作战技术颂扬为一种美。这些电影充斥着战斗、jiānyín、战争、掠夺与焚烧的场面,里面的死亡和杀戮镜头对军人来说就是一种色情;这些电影所表现的历史就像粉红羽毛一样,触及他们的下身,使他们心痒不已,蠢蠢yù动。所以,不管有多少对约翰逊夫fù反对战争真正懂得使用武器的杀戮者是不会这样想的。

    越战电影:派驻前夕的躁动与不安(2)

    我们看着属于我们的电影,喝着我们喜爱的啤酒;偶尔会有人开始哭泣,然后走出录像室,站在过道上,凝望着军营四周诡异、陡峭的黄金山脉。有一回,我也是这样。已是近午夜时分,温度却还在华氏90度以上,浩瀚的天空布满了星星。月光洒在沙漠上,就像白色的火焰。我身后的门敞开着,在电视屏幕上有一群伏兵冲上越战中以死伤惨烈而闻名的山丘之一。

    我回到录像室,看着战友们的面孔。我发现我们都很惧怕战争,但表现的方式却各有不同有的表现出对暴力的漠视,有的故作轻松,而有的则装出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我们怕战争,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想参与其中(这时我明白我们已不再年轻)。回到座位上,我继续欣赏着电影里疯狂的战争场面。这些本应提倡反战的影片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现在该是我进入新一轮战争的时候了。作为看越战片长大的年轻人,此时我需要的是弹yào、酒精和dú品,我想找几个jì nǚ肆意地放纵,然后我再去杀掉那些该死的伊拉克佬。

    驻扎沙特:升腾的热浪、寂寞与愤怒(1)

    伊拉克军队入侵科威特城时,科威特领导人埃米尔贾比尔艾哈迈德萨巴赫逃往沙特阿拉伯,在那里的沙特王宫或是在达曼的希尔顿酒店建立了自己的政权,具体地点要取决于你看的是什么报纸。在8月3日的记者发布会上,乔治布什总统称科威特的南方邻国沙特阿拉伯为“美国至关重要的利益伙伴”。8月5日,国防部部长迪克切尼(Dick Cheney)访问了沙特阿拉伯,签署了一项历史xìng的协议,首次允许美国军队踏上沙特的土地。8月6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第661号决议案,对伊拉克和被占领的科威特实行经济制裁。8月7日,美军开始展开军事部署。

    我记得是在8月7日的中午,当时我正在基地健身房进行举重锻炼,以消除前几天看越战片狂欢后的疲劳,听见广播里传出通知:海军陆战队第七陆战远征旅第二营侦察与目标捕获排的所有人员马上到营部报到快行动起来吧,锅盖头们!此时我们已被封闭在基地内,禁止出入,我们不可避免地要参加战争了。

    8月8日,伊拉克最终兼并了科威特。两天后,阿拉伯国家联盟(Arab League Countries)中的24个国家,有12个投票表示要出兵保卫沙特阿拉伯。美国、英国、法国以及德国纷纷冻结了在本国的伊拉克和科威特的资产。8月14日,也就是我20岁生日的两天后,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七陆战远征旅抵达沙特阿拉伯的首都利雅得(Riyadh)。

    一下飞机,阿拉伯沙漠火炉般的高温便开始折磨着我的喉咙。在远方,风将沙丘顶端的沙子吹起,形成翻腾飞舞的米色波浪,看上去宛如在海市蜃楼中上下翻滚的丝带。停机坪上停满了美国的民用大型喷气式客机有美国航空公司的、三角洲航空公司的,还有联合航空公司的。我们乘坐的是联合航空公司的飞机。飞机场上的繁忙景象与普通国际机场几乎完全一样,唯一不协调的是,我们这些乘客都身穿军服,手中拿着装满子弹的步qiāng,防dú类服装从头套到了屁股。在停机坪周围,一门门大pào的pào口对着东面和北面。喷气式战斗机在空中盘旋巡逻。在20个小时的飞行中,长官们讨论着我们下机的方式是采取战术队形,还是平民队形我希望是战术队形只有荷qiāng实弹和环状防卫队形才能真正令人感觉到战争的到来。这可不像在菲律宾绿海滩(Green Beach)上从休伊(Huey)军用直升机上跳下来,然后用饭盒领取一份军需处供应的热气腾腾的面条和带着血丝的猪ròu。我们拿着自己的武器,有秩序地从飞机上一个接一个地走下来。现在我才意识到当时我们看上去肯定很傻站在一架民用喷气式客机四周,手里握着武器蓄势待发。当旁边的机组人员从货舱里卸下物资的时候,我们却在为战争声嘶力竭地欢呼。

    我们行军至一片草绿色的大型游牧帐篷前,里面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喝着瓶装水,头上披着用水弄湿的圆领汗衫解暑。其他部队的士兵刚到几小时,就装出一副老手的样子,指着装有欧洲纯净水的箱子对我们说:“最好多喝点儿,这儿真的很热。”那样子就像是在给我们作宗教上的精神指引。

    在凉快的帐篷里待了一小时后,上校要求我们全营集合,并无比骄傲地向我们宣布:我们已加入了著名的“沙漠盾牌行动”(Operation Desert Shield)。他解释说科伊冲突并不是我们真正要关心的,我们目前的任务是保护和守卫沙特阿拉伯和流淌在那里的石油。我们将守护着大量石油,使美国消费者付出较低的代价,就可以开着上亿辆汽车,跑上无数里程。我们开玩笑说,自己是从海军陆战队调到了石油陆战队或是石油营。当我们开着这样的玩笑时,都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搞笑;我们明白自己有可能很快要死去,这可一点儿也不搞笑。但我们还是像我们之前的战士一样,大笑着以冲淡我们廉价、毫无意义的生命的悲剧色彩。我们讲述着战争喜剧,讲述着自己被派到这里,保护石油和某些美国公司的权利和利益,而其中大部分公司与白宫有直接关系,而与我们的国防部长迪克切尼、我们的总指挥官乔治布什以及他的子孙们在经济上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我们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排里的得克萨斯州代言人之一柯汉(Kuehn)曾经说:“得克萨斯所有的白人老杂种都将他们的肥手伸向阿拉伯的石油。这帮狗娘养的喝石油就跟喝啤酒一样。”

    驻扎沙特:升腾的热浪、寂寞与愤怒(2)

    而且现在我们也已经知道,这场科伊冲突结局的重要xìng对我们即将加入战斗并要葬身沙场的人来说并没有像对那些白人老杂种和其他一些人重要,这些人可以从沙特王国土地深处滚滚流动着的富饶油田里,猎取到或损失掉几十亿美元。

    到9月底,驻扎在沙特的美军已经达到了15万人,而原油的价格比伊拉克入侵时上涨了几乎一倍。成百万的科威特劳工从菲律宾、越南、斯里兰卡和印度越过干旱的沙漠,转移到相对安全的约旦避难。

    在那里,我们每天生活的内容就是沙子、喝水、出汗和撒尿。我们在沙子上行走或是驾车辗过。我们喝水,一加仑一加仑地喝。喝水,出汗;出汗,再喝水:每天集合六次,每人每天狂饮两水壶的水,集合的时候喝得更多,然后我们撒尿,出汗,在沙漠上行军;然后再喝水,再撒尿,再出汗。我们往北方眺望,努力地想要看到传说中凶残的军队,据说里面聚集了40万名或者更多经受过战火洗礼并领悟到战争真谛的军人。当我们还只是10岁孩子的时候,这些伊拉克大兵便已经在伊朗与伊拉克的八年战争(1980年9月至1988年8月)中,饱尝了战争的滋味。在那场战争中,伊拉克军队死亡的人数超过了12万,受伤的人数超过了30万,被抓的战俘达6万人之多。这支能承受如此之大的打击,并在两年以后又入侵另外一个邻国的军队,听起来还真有一股邪恶的力量。而支撑着这支军队及其使命的黎民百姓,能够承受如此巨大的损失,忍受着失去父兄之痛,必定也深爱着自己的国家,并誓死保卫他们的领导人。在对伊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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