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春秋学院 > 《春秋学院》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毁家纾难为保命
    密令的内容很简单,仅与一事有关,就是周院长最后决定了让周瑾来顶罪,成为这次事件的牺牲品。

    这道密林仅传给了三公三人知晓,朝中百官并没有得到消息。

    可能在这朝中站住一只脚的官员哪个不是人精?一两天的功夫这道密林就被他们猜得七七八八,并传到了周瑾的府上。

    周瑾得知这个消息,一开始并未相信,仅仅以为是朝中无聊人的流言罢了,但随着时间推移,周御书院的各个举措都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已经有其他学院的人来到他府邸朱门前讨要说法。

    他堂堂一个周御书院的大公子,出入自家学院都不敢走正门,只敢带着少量的护扈从隐蔽的侧门离开。

    他先是去往秘宫想要直接找周院长求证,但是秘宫的侍卫将他拦下,并以周院长病重为由拒绝了周瑾的访问。

    可周瑾非要强闯,便与拦下他的侍卫发生了愈演愈烈的纷争,当然是周瑾打得越来越激烈,那些侍卫碍于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敢还手,只能用身体作为肉盾,任由周瑾和他的护扈打骂,却不愿后退半步。

    很快,此地的纷争惊到了秘宫内为周院长医治的神医扁鹊,他来到周幽面前,呵斥道:“医家重地,不得喧哗!”

    周瑾朝扁鹊行了一礼,指着拦住他的侍卫告状道:“这些不开眼的侍卫竟然拦下我去见周院长。”

    那侍卫首领秉着长枪朝着扁鹊微微弯背,然后说道:“卑职只是尽”

    “不用说了,我知道。”扁鹊打断侍卫首领说话,对周瑾道,“周院长的病情恶化,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所以我猜下令让侍卫不准任何人接近这里,其中就包括你周瑾,当然,你的弟弟周幽也在其中。”

    周瑾微微低头,周幽是否能进去秘宫,此刻他并不在意,他只想知道现在朝中上下那种异样的氛围是否是周院长亲自下令还是朝中那些人自作主张,这一点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但现在也不适宜强闯,毕竟打扰了周院长治疗修养,这个不孝的罪名他就背负定了。周瑾不愿背负这个污点,也就没再继续强闯秘宫。

    他朝扁鹊郑重行礼,用凝重的语气道:“还请神医等父王清醒时,替我向他问一句。”

    扁鹊望向他,算是同意了他的这个要求,“问什么?”

    周瑾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道:“问周院长,我是否也是他的子嗣?”交代完这些,周瑾也不管扁鹊诧异的眼神,挥挥手带着护扈离开,不管周院长是如何打算的,他都不能坐以待毙,趁现在局势未定,外界流传的也都是谣言,他还可走访百官,将数日关系不错的朝中大臣拉拢过来,只要他们的风向与自己统一,那么这次的谣言自是不攻自破。

    周瑾从侧门回到府里,让下人备好马车,再将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成箱成箱得往上搬,直到车厢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多的辎重,将马车前方四头孔阜大马的前蹄都高高勒起,嘶鸣不断,才不得不让下人卸去一点,以便马车正常行驶。

    准备好登门礼,周瑾让马夫先驶往位高权重的三公府邸,尤其是司空,他还算自己的半个老师,像这种时候更应该第一个拜访。

    他来到司空府邸,站在外头的司阍主动上前牵马,并搀扶这周瑾下马车,然后在他身边小声说道:“司空大人已经多日未回府了,说是一直在忙着处理与其他学院之间的纠纷。”

    刚下马车的周瑾立刻顿住,但人都来了,总不好在门前走一圈就离开吧?

    周瑾让随行扈从卸下马车上的珍贵物品抬入司空府中,并以想念师母的由头进府拜访,短短的停留之后,周瑾匆匆告退。

    坐回马车,让车夫扬鞭赶往司徒的府邸。

    司徒府邸的司阍则似乎早收到了司徒的交代,以他公务繁忙为由拒绝了周瑾的拜访。周瑾也不强求,就挥手让扈从将“登门礼”抬入府中,可这次司阍还是禁止了周瑾的“登门礼”入门,并暗中向周瑾透露司徒的意思,现在最好不要与司徒府关系过密,这并不是司徒为了撇清关系,而是这么携重礼上门,那么在旁人看来,即便你原先无错的,也会被人误以为是做贼心虚,想要拉拢三公让他们庇护自己。

    周瑾听这一番话,也觉得不无道理,就又命扈从将珍贵大礼重新搬回车上,同时也打消了去见司马的念头。

    周人官员都知三公乃是三位一体,若说其中两人已经做了决定,那么第三人的决定也一定与前两人相同,所以周瑾知道自己就算再去司马大人那边,结果也会和司徒这边差不多,一样的被拒之门外。

    但心思活络的周瑾并没有就这样简单放弃,既然三公百官之首为了以身作则不便接待他,那么满朝百官总没有理由拒绝他了吧?

    他令车夫改道,去往附近的一位官员家中。

    这位官员可没有三公那般神通广大,未卜先知的本领,所以在下朝之后,他就待在自己的家中,却不曾想这天大的麻烦竟然找上门。

    周瑾被热络的司阍领到府邸最尊贵的东厅,还擅作主张地让丫鬟用府内最上等的茶叶泡一杯热茶给大公子周瑾驱驱寒。

    周瑾见到下人如此侍奉于他,才使得他一路悬着的心稍感踏实,并随手赐下一个价值不菲的金镯子给那位很有眼力介的司阍。

    那司阍也许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金子,于是就更加卖命地阿谀奉承起周瑾来,虽然他书读得不多,但也知道挑好的说,像什么“含笑九泉、永垂不朽”这样的赞美是张口既来。

    可周瑾听后却大感晦气,直接派人将司阍赶离了这件屋子。

    在等了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后,府上的官员提着官袍匆匆赶到这间屋子,朝周瑾施礼。

    周瑾很是客气地回礼,且像是府邸的主人一般对着这官员说道:“坐,无需拘谨。”

    “是。”官员战战兢兢地坐到了侧位,对于周瑾,他本身大公子的身份并不吓人,但现在被官员视为洪水猛兽的原因是周瑾现在是一团被泼了燃油的草团,只要一点点的火星就会将他的一切都吞噬殆尽,而在这种时候,谁沾上了,谁就是引火烧身在,自毁前程,所以周瑾在这官员的眼中比之瘟神还要骇人。

    官员表面和和善善,一副言听计从的乖顺模样,但心底却想着如何快点送走这个瘟神,同时祷祝周瑾这个瘟神不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不然等流言成真,东窗事发时,他也会受其牵连,将自家老少妇孺的性命统统搭上。

    “李官,今日可好?”

    “除了见到你之外,一切都好!”这是李官的心里话,但嘴上却说着,“托公子的福气,下官一切尚可。”

    周瑾呵呵一笑,将礼物名帖交给李官,然后说道:“李官为学院为学生都不辞辛劳,其功课表,所以这小小心意,还望李官收下。”

    李官打开名帖,略微一看后,便将它合上,心中焦苦不已,这些重礼若放在平时,他也就推辞一番后“笑纳”囊中,但这份礼来自周瑾,他是再借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收下。

    他连忙拒绝道:“为国为民祈求福祉是为官之人的本分,周瑾的这份礼,下官受之有愧。”李官将名帖摆回周瑾面前。

    周瑾此刻还以为是李官的客套推脱,又将这名帖送到李官的面前,然后说道:“李官对周御书院的拳拳中心,众人是有目共睹的,这份礼,李官受之无愧。”

    李官尴尬一笑,边摇头边将这烫手芋头推出去,且再次强调道:“万万不可!”

    周瑾佯怒,用不悦的语气道:“李官这是嫌弃礼少,还是嫌弃这礼是出自周瑾之手,所以看不上眼?!”

    “臣不敢!”

    李官最终瑟瑟发抖地收下这催命符一般的礼物,然后苦着脸送春风得意的周瑾离开府内。

    周瑾从未觉得这送礼能比收礼还快乐,但今天这番境遇,他倒是体会到了这不一般的体悟。

    “哈!”

    周瑾上了马车之后,将胸内的郁结之气喊出,既然这些百官敢收礼,那么所有的事情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不然按照官场的规矩,是没人敢收“死人钱”的!

    周瑾乘马车离开。

    李官立即派人将自己府邸的大门紧闭,拒绝任何访客打扰,然后派府内的管事将自己私库内的所有金银器物整理罗列出来。

    李府内一时上下鸡飞狗跳,喧闹不已。

    李官的大夫人见到府内的辎重都被下人搬了出来,还以为是自家相公犯了什么大事给朝廷抄家了,立即哭得梨花带雨,用凄厉的喊声唤着自己相公的名字。

    “你这个臭婆娘,老子都没死,你这哭丧给谁听?!”

    李夫人啜泣道:“老头子,咱们家是不是给人抄了?我们要被砍头吗?”

    “砍砍砍砍砍你个大猪头!”李官暴跳如雷,生气极了,后冷静下来想到李夫人与自己伉俪情深,患难与共多年,也就缓和下语气解释道,“刚有瘟神来访,现在只是破财消灾而已。”

    “破财消灾?”李夫人这样的官员原配,对官场的事也是颇有研究,所以听到李官这么说便心生奇怪,还追问道,“瘟神是谁?”

    “还能是谁?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人呗!”

    “周瑾?”

    李官点点头,随后一脸肉疼地望着自己积攒了多年的宝贝,这里面有些连自己都没有捂热,现在却全都要被捐了出去,他心中对周瑾的怨恨瞬间积累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李夫人那边似乎还没明白李官为何要捐出自己的家底,就直直向李官问到。

    李官回道:“周瑾给咱们家送了一笔礼,但我瞧现在官场的风向,这周瑾多半是周院长舍弃掉用来顶罪的弃子,再过段时日周院长清算起来,凡是和他有牵连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到时被贬谪外地都是不幸中的万幸,说不定周院长一个失子心痛,还会让我们这些人都下去陪他,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李夫人终究是读书少了,见识浅薄,她说道:“既然我们不能收周瑾的礼,你择日将这礼回回去不就好了?”

    “呵,哪有那么简单,现在屋外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周瑾进入我府?等我退礼时,他们这些人会看到吗?就算看到了,他们会以为我是撇清关系的退礼,还是误以为我是礼尚往来,结交友好的回礼?”

    李官再次不舍地望了一眼他的家底财宝,转过身不忍道:“为今之计,想要斩断我们与周瑾之间的关系,就只剩下这‘毁家纾难’的办法了”

    “毁家纾难?”

    李官见夫人不解的神色,便解释道:“这次赔偿七院的金额,就是掏空了国库也难弥补这个漏洞,我一会将周瑾送来的礼和自己的家底一起上交出去,且对外宣称是周瑾公子来我府上诉说了周御书院的困境,我等身为周臣子,在国难前,自然责无旁贷,于是在周瑾公子的号召下将自己府里的财物全部捐出,只为共渡难关。”

    李夫人眼睛一亮,喜道:“这计妙啊,既与外人前撇清了我们与周瑾的关系,还获一个以私济公的美誉。”

    “妙个屁!我这一辈子的家底就换来这么个虚名!”

    李夫人笑着,轻轻揉捏着李官的发僵的肩膀,说道:“财没了,明日还能再挣,命没了,可就没明日了。不想这些烦心事,夫君想吃些什么,一会就去烧来。”

    “胖头鱼,加辣!”

    周瑾这边兴高采烈地来到了拜访完一家又一家的朝中大员,其中不少大员都闻讯逃遁,闭门不见,可终有一些消息钝塞的人没能收到消息,将周瑾这尊瘟神给迎进了门,然后在他强硬的态度下收了这要命的礼。

    等到天黑,周瑾一车的宝物一件不剩地送了出去,他靠在空荡荡的车厢上,兴冲冲对着车夫喊道:“回家!”准备回去畅饮一番,将今日的忧愁烦恼都用酒来浇遗忘。

    一坛、两坛

    周瑾醉倒在石亭的桌子上,嘴里还念念叨叨着旁人听不清的话语,但旁人能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侍女们合力将周瑾抬回自己的床铺,周瑾翻了翻身睡了个大天亮。

    日上三竿,周瑾的府上忙碌起来,百官联袂而来说是要齐声向周瑾道教化之谢,但听闻周瑾宿醉之后,百官留下手中的薄礼撒腿就跑,好像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会被吃掉一般。

    眨眼的功夫,原本闹哄哄的府邸大门立即冷清下来,只留下一堆真得很便宜的薄礼。

    跑掉的百官们无一例外全是昨日不幸被周瑾“翻牌临幸”的官员,他们的做法最后都借鉴了李官的“毁家纾难”,取出自己的家底,然后连带着周瑾的“登门礼”一股脑地捐了出去,且今早还得忍着心痛,强颜欢笑地来到周瑾的府上,“感谢”他的教化之恩。

    所以在得知周瑾宿醉之后,他们便纷纷告退,生怕有心人瞧见他们出入周瑾的府邸而被旁人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瑾继续酣睡着,直到三公中的司空也来到周瑾的府上时,侍女才不得不喊醒周瑾,服侍好他穿好衣裳。

    周瑾顶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来到司空的面前,司空鼻子抽了抽,问道:“昨夜喝酒了?”

    周瑾点点头,说道:“昨夜我访了百官,他们都收下了我的礼,所以一时心安,就”

    “就无忧无虑地开怀畅饮?”司空有些冷冰冰地说道。

    “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吗?”周瑾也敏锐地感觉到了司空的态度,这不可像是上门来报喜的啊。

    司空连茶也不喝一口,匆匆起身说道:“昨日你去拜访的百官,他们为了和你撇清关系,连家底都甩出来了。”

    “什么?!”

    周瑾体内的最后一丝朦胧酒意也被吓醒,难以置信的望着司空,他想要追问,但司空却甩袖离开,根本不愿继续搭理他。

    他一路追到府邸大门,见到司空如此决绝地不回头望他一眼,他才彻底感到慌乱。

    周瑾瘫靠在朱门边,司阍很恰巧地递来百官拜访的名帖。他一一打开,上面的说辞千篇一律,甚至还有好几帖是一字不差,完全是照搬照抄别人的,它们都说受到了自己的教化,将自家家底捐出去后,才体悟道周公子的爱国心切,所以此刻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不足的百官们特意前来道谢,是周公子用旁敲侧击的迂回方法点醒了他们。

    周瑾怒而将百官的名帖砸在地上,落了满地。

    附近的下人们噤若寒蝉,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周瑾发这么大的火,以往无论发什么怎样的事,周瑾也不会砸摔东西,最严重的时候也仅仅是大声呵斥,是一很好相与的主子。

    可现在主子却一反常态地勃然大怒,他们很是关心,但也清楚这朝中的事不是他们这个身份的人能参与的,所以他们也只能默默站在一旁干着急。

    周瑾在门边坐了许久,但他并未放弃,只要那谣言一刻没有成真,那么他就还有改变的余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