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春秋学院 >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剑鞘山
    庄休越想越是蹙眉,他的思绪好似一团乱麻,已经无法分辨哪一段是头,哪一段是尾。

    事情的脉络c条理也都不再清晰。

    庄休的混乱更是直观地表现在了驮汉子的青牛和金龙身上,它们身边冒出气泡,这些“气”都是庄休的修为所化。在庄休思绪失控后,这些乱窜的修为没了束缚,便一股脑地涌向青牛和金龙,青牛和金龙承受不出这狂暴且混乱的修为,便只好将它们排出体外。

    因此,短短的时间里庄休的修为就临近枯竭,甚至连青牛和金龙都虚化了不少。

    庄休知道自己这是“走火入魔”了,也清楚现在的情况甚至比在刚刚在悬崖边观云海悟道是发生的道理相驳还要严重。

    云海那时的道理,都是圣人用最简练的语言概括而成,虽然广大深奥,但庄休因为年纪小c阅历少,并不能很深刻地去感悟,所以那些圣贤大道造成的冲突影响并不算太大。

    可眼前汉子这次的道理却涉及到了人命,且又因水镜直接展示,庄休感同身受,受到的冲击相较上次要大得多!

    河面上晕厥的汉子的鼻端沉入水中,情况危急。

    庄休晃动脑袋,将脑海中所有的道理统统摒弃,从最简单的珍惜生命这个道理说起。他说道:“不管汉子到底有没有错,他终究是一条生命。”

    杨朱听后大失所望,回道:“还以为你能说出些什么大道理来呢。你说生命值得珍惜不假,可杀人偿命,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这在春秋八院里的律法里都明文规定了。”

    “可人并非是他杀的!”

    杨朱面无表情地加大修为,令蓝雷龙的身躯又膨胀了几分,水面也因此淹过汉子的耳朵。

    杨朱做完这些,才回道:“人不是他直接杀的,所以他没被我直接杀死啊。”

    “可你正在杀死他!”

    杨朱又摇头,说道:“他只是在还他欠下的缘果罢了,如果他不捡起那个小书生的凭证,不冒名顶替来参加周御书院的入学考试,那么今天我们的机缘之争也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庄休却觉得杨朱这是在诡辩,他说道:“这人既然律法都不能将他治罪,那么也就证明他无罪,就算他行为不当,人品败坏,可天道公允,他终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杨朱认可地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虽然他有敲诈钱财的过错,但因为我们无凭无据确实治不了他的罪,但你也承认了他的人品败坏,恶贯满盈,应该接受天道的惩戒。我这不就是在替天行道吗?”

    庄休愣住,回道:“我说的是‘天道’,不是你这个人!”

    杨朱止不住叹息道:“思想狭隘,难道我这个人不属于天道吗?‘天道’用我的道来惩戒他又有什么不对?再说你怎么知道今日的机缘之争不是对他的一次惩戒?”

    庄休胸中气劲已泄,颓势显露,难再找出理由来辩驳杨朱。

    水下的青牛和金龙也渐渐虚化,再过一阵子便会彻底消失。

    这场机缘之争,庄休似乎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认输吧!”杨朱乘胜追击,将汉子彻底压入水底,此时的河面上除了杨朱与庄休再无其他东西。

    “我”

    庄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里重新燃起光芒,可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心悸。他的肉体将他的神魂从神界抽回,令神魂归位,让他恢复意识来面对近在咫尺的生死危机。

    而神界,杨朱瞧着庄休莫名其妙地消失后,以为是庄休认输,自己离开的神界。于是,他先捞起尚有一口气的汉子,将他翻了个面,让他脸部朝上,浮在河面上,然后静静等着这场机缘造化的降临。

    可一会后,他没有等来什么福禄机缘,却等来了神界的排斥之力。

    杨朱的神魂被挤出神界,回到了肉身。

    在河岸边的杨朱睁开眼,扭头望向他身后庄休的方向,喃喃道:“莫非这不是机缘之争,而是大道之争?”旋即,他又自我否认,“不管是什么之争最终都应该有所定论,可庄休突然离场,是不是他那边发生了事?”

    杨朱骤然想起他占卜出的前方之路藏血光之灾的卦象,便有些坐不住了,收起鱼竿,拂去衣上的灰尘匆匆往庄休所在的山峰赶去,他想要让那场神界的争斗分出胜负。

    临走前,他还看了一眼浮在河面上的汉子,若一会有人愿意去救他,那么他多半会无恙,顶多就是喝了太多的河水,闹下肚子罢了;可若是没人愿意去救他,那么

    他大概就凉了。

    庄休神魂之所以会被肉身强制召回,是因为他盘坐在悬崖边边缘一处凸起的磐石上,本来这磐石根基稳固,庄休是没什么危险的,但任谁也没想到,悬崖下突然向上抛来一个绳索圈套,这个圈套本来是想套出庄休身下的磐石,但因为今天庄休坐在磐石上,圈套误套住了庄休。

    接着圈套就传来一阵沉重的拉力,将庄休的身躯缓缓拉至悬崖边缘。也是在这时,身体的求生本能强制召回了在神界与杨朱争辩的意识神魂。

    庄休清醒后,发觉自己的半个屁股已经悬空,整个人摇摇欲坠,再晚一瞬的功夫,他铁定得坠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

    惊慌之下,求生的本能促使他将十指当做铁镐,狠狠地插入身下的岩石中。

    幸运的是庄休体内还有些修为,在以十指被岩砾摩擦地血肉模糊的代价下稳住了下坠的身躯。可不等他松一口气,套在他胸前的绳索又传来一阵一阵的拉力。

    “惠施,公孙鞅帮忙!”

    庄休聪明地点名道姓来寻求求助,惠施与公孙鞅也立即反应过来,冲上前抱住庄休往安全的地面拖去。

    惠施扯着庄休胳膊时,皱眉道:“贤弟,看你摸起来这么瘦,你这体重却有点彪啊!”

    庄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别挠我胳肢窝,痒!”

    二人将庄休拖至安全的地方后,发现这古怪重量来源于绳索,并非是庄休本身的体重。于是,又抓起悬崖下荡来荡去的绳索将它缓缓往上拉。

    不一会后,悬崖下传来“哎呦c哎呦”的叫喊声。

    甲班和乙班的人当即围了上来,打量着这个背着闭口箩筐,腰间系着麻绳的灰白发老汉。

    老汉被生拔硬拽上地面后,气愤地拍打着地面,骂道:“浓们瓜娃子,金下道卵”

    老汉牙口不全,口齿不清,又带着浓厚的乡音,甲班的学生一个字音也没听懂,不过乙班倒是有一个和老汉同地但不同乡的学生能听到老汉的话,他便主动上前将老汉的话语翻译成大家听的懂的普通“发”。

    这位学生听老汉絮絮叨叨完后,终结出唯一句有用的话,“这老汉问,我们是谁?为什么会来这?”

    惠施对着乙班的学生道:“问这老头,这里是哪里?他又是谁?是不是周御书院设置的关卡?”

    乙班的学生将惠施的话翻译给老汉听。

    老汉眼轱辘一转,精明的小眼睛贼溜溜的,他对乙班的学生嘀嘀咕咕着,不知在说些什么。而那位乙班的学生听后似乎很气愤,大声争辩了几句,可老汉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任由乙班学生如何劝说,他都无动于衷。

    这乙班的学生只好叹了口气,来到周御书院的学生前,将老汉的要求说出,“这糟老头子,坏滴很,他要我们下去帮他采满一箩筐的石斛才答应告诉我们这个地方是哪里?”

    大概是觉得老汉的要求太过无礼,乙班的几位脾气暴躁的学生开始在地上搜寻石块,准备让老头子知晓石头与脑袋相撞时,哪个会更痛这样的不解谜题。

    而那老头子见附近的人眼神不善,竟哇一声倒在地上撒起泼来,然后干哭干嚎着

    那些拿这石块的学生们面面相觑,这都还没动手,老头子就开始哭上了,完全属于“碰瓷”行为!

    两方闹了一会,一旁的惠施像是想到了什么,就向乙班的那位能与老头子交谈的学生问道:“你是来自哪里?”

    乙班的学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往乙班的班长望去,询问他的意见。

    乙班班长点头,那位学生才说出自己的出生地,他说道:“我出生在秦地,但后来我去上了城里的辅导班后就没再会回老家过了。”

    “秦地?!”惠施找到了线索,问道,“你家是不是在颍川附近?”

    乙班的学生点点头,惠施便兴奋地喊道:“我知道了此山是秦地的剑鞘山!”

    惠施将剑鞘山的名字说出,周围一些对地理略有研究的学生也就知道了他们身处何地。

    这剑鞘山是秦地的一个奇景,据传说是古时候一位仙人手中的佩剑从空中跌入人间,恰好落在这座山上,将这座山给削出如今的模样。

    它中间完全洞空,两侧山壁笔直如线,且接近山顶的悬崖两侧各有一处凸起,看起来有些像宝剑上的剑格。若是走的远些,再往剑鞘山这方向望去,这山确实如同一柄空剑鞘遥遥矗立着。

    剑鞘山,名副其实。

    既然知道了此地的名字,地上的老头子便没了作用,乙班的人开始商量着怎么“无公害化”的处理掉这个老头子。

    老头子也是个精明人,他瞧出周遭的气氛变得不太友好,就麻溜地起身,想要偷偷溜下山,可乙班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他们将偷溜的老头子逮住,就地取材用绳索把他捆在悬崖边的一棵古树上,然后磨刀霍霍向老头。

    老头子被近在咫尺的明晃晃的长条刀子给吓得晕厥了过去,乙班的学生见状也不再继续吓唬老头,而是将注意力转向跃跃欲试的甲班学生身上。

    甲班学生在知晓此地的情况后,纷纷开始准备横渡悬崖,墨渊和公输雌胖依旧一马当先,用他们巧妙的机关兽锁住铁索,滋溜一声滑了到了悬崖对岸。

    而其他学生见状也纷纷开始施展各自的本领。

    褒姒奏曲唤来秋天远行的大雁和依旧寄居在剑鞘山内的一众飞鸟。它们在褒姒的琴曲下扑腾着翅膀,在空中搭出一座雁桥来。

    当然,这雁桥不纯,其中还有大量黑黑小小不知名的鸟雀填充着。

    接着褒姒又如同在大河处时一般,伸手邀请公孙鞅。

    公孙鞅没有拒绝,他抛下庄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褒姒的邀请。但一旁的施夷光也没有闲着,她亮起桃粉色的双瞳,将褒姒的半数雁雀给“拐骗”了过来,在她身前组成新的一架雁桥。

    “施夷光!”褒姒怒道。

    施夷光捂住耳朵喊道:“大嗓门干嘛?”

    “我的大雁还回来!”

    “不还!再说这些大雁身上写你名字了?凭什么还给你?”

    褒姒坚持道:“这些大雁是我用琴声召来的!”

    “哦”施夷光应了一声,随即翻着白眼抖着肩,嘲讽道,“那你用琴声召回去啊。”

    褒姒果真开始弹奏曲子,只是她以往试百灵的琴声这次却失灵了,她的琴声如石沉大海c杳无音讯。

    褒姒转头瞥了施夷光身前的那些大雁一眼,发现大雁的眼睛里有一抹淡粉色,其光芒与褒姒眼中的粉色完全相同。

    “你卑鄙,无耻!”褒姒骂道。

    施夷光听后不屑地哼一声,往她身前的雁桥走去。

    褒姒捡起地上一块石子想要将它掷向施夷光,但这个动作却被公孙鞅制止,公孙鞅朝她摇摇头,低声说道:“背后伤人实在不耻。”

    说罢,他便拉着褒姒往瘦了一半的雁桥走去,而褒姒因为沉浸在公孙鞅第一次主动牵她手的兴奋中,暂时放过了施夷光,没再继续追究她夺取她雁雀的事。

    甲班和乙班的学生陆续离开,姜璇替庄休十指上的伤口抹上止血的药膏并用干净的棉布包扎后,与惠施二人一同横渡悬崖。

    惠施“金口”开阖,悬崖顶上再现一座石桥。

    姜璇和惠施踩着石桥不急不缓地往对山走去,短短的途中姜璇瞧见悬崖侧壁上长着较为稀有的草药后,还会使用墨家出品的一种机械抓钩,这抓钩只需扣动机关,机括运作,抓钩飞出便会将整株草药和其扎根的岩石一并抓回。用起来虽然不如自身的修为灵活方便,但胜在省力,所以医家的弟子们手头宽裕时,都会买上这么一架机关。

    距离仅十来丈的石桥也因为姜璇的耽搁,惠施在石桥上浪费了许多时间,他回头望向绑着老头子的那边山顶,乙班和甲班的人差不多已经走完,还有一些修为低微的丙班学生在铁索边酝酿胆气,准备攀过铁索以渡悬崖。

    惠施对着桥上采药采得不亦乐乎,双眼放光的姜璇劝道:“姜璇,我们有空再来采这些药好不好?反正它们也不会跑,现在我们还是以秋蒐会为主。”

    姜璇摇头,回道:“我又不傻,这剑鞘山是周御书院用了某种手段搬运来的,这次不采集个够,都不知道哪个猴年马月我会去秦地颍川的剑鞘山。”

    惠施抿了抿嘴,显得有些无奈,姜璇毕竟刚医治了庄休,他也不好意思立即翻脸丢下姜璇,只得在旁边等着姜璇。

    好在姜璇也是个心窍通透之人,她说道:“我最后再采一株就走!”

    “那个才是最后一株”

    “这个那是最后一株”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株”

    惠施叹了口气,干脆坐在石桥上,看着丙班几个英勇的汉子一点一点地在铁索上挪动,然后听他们破口大骂是哪个王八蛋在铁索上抹了滑手的油,害得他们险些失手坠入山崖。

    “这多半是那两只胖子干的好事。”惠施突然想起墨渊和公输雌胖的机关兽在铁索上滑动时发出的“哧溜”声。这个声音确实不像是金属碰撞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只是不知道这雌雄双胖在铁索上抹油是为了保护他们的机关兽,还是用心险恶地想要阻碍后人的前进步伐。

    惠施略微琢磨后还是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这个小伎俩根本拦不住甲班和乙班的学生,而丙班或以后的班级的学生,他们两人也不可能会将他们视为竞争对手,也就不会特意设障来阻拦他们。

    惠施在这边闲的胡思乱想着,另一边十指被包扎的庄休也是空闲得紧。

    他望着悬崖下,那些雾蒙蒙的云海,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觉得这云海并非空虚,而是可以踩踏的实物,他先是弯下身子,在云海中用手探了探,云海白色的雾气从他手掌上穿过,但却并没有实体的感觉。

    “难道是错觉?”庄休心道。

    因为即便他伸手试了一试,发现手仍旧抓不住云海,可他心里想要踩在云海上行走的念头却没有半点减少,反而愈演愈烈,甚至最后使得他像是丧失了理智一般,站在石桥的边缘缓缓往悬崖外探出一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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