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春秋学院 >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风云(一)
    惠施大胆抬步迈向泥桥,而庄休则伸出一脚试探地在泥桥上踩了踩,确认不会噗通一声坠入滚滚河水后他才敢双脚踩上惠施施法变出的泥桥上。

    “跑快些!”

    惠施喊了一声,他瞧见河对岸已经有个同窗成功登岸了,其他人也是陆陆续续地接近河岸,反倒他俩快沦为甲班的末尾。

    至于乙班那两位扬言要超越甲班的班长却只能在所有甲班学生之后一骑当先,远远为乙班的学生领着队,但他们一时间却无法追上甲班末尾的惠施与庄休二人。

    他们渡河的法术远不如惠施的法术来得稳当扎实,稍遇上些河面上大点的水浪就会令他们晃荡不止而无法继续追赶,因此他们与庄休二人的距离是越追越远,并且乙班的诸多同学还开口向他们寻求帮助。

    于是在乙班诸多“累赘”的牵制下,乙班的二位班长在河中央时,彻底跟丢了惠施与庄休,眼瞧着他们登河岸后往更前方的大密林跑去。

    乙班的两位班长叹了口气,对付甲班的学生需要借助自己班内其他学生的牵制,才有取胜的可能,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同窗们还没等外出牵制敌人,却先牵制束缚了自己人的手脚。

    乙班两位班长一声长叹,回头开始帮助乙班的学生来,而这一帮忙就必须得帮一整个班,不然就容易出现班级分裂的,甚至互相敌视而内耗不止的情况。

    这样的情况,儒家孔圣还做过精辟的凝练。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乙班两位班长回身帮忙时,个别丙班优异者带着傲气不屑的神色从他们身边匆匆掠过,往河对岸赶去。

    两位班长再叹一声,这“行军打仗”就得轻装上阵,不然光是处理这麻烦的“包袱”就有够人受的了。

    甲班学生这边,惠施和庄休登岸后马不停蹄地向前方高耸连绵的密林山脉赶去,但他们临行前回首瞥了一眼身后的大河,却发现杨朱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副鱼竿,而后又搬来一块石头,他便坐在石头上开始闲情垂钓,似乎一点也为秋蒐会的成绩而担忧紧张。

    这一幕也被玄光鉴给映射到了周院长和三公的眼中,周院长指了指杨朱,问道:“这小子怎么不前进了?是准备弃考?”

    主占卜天象星事的司空,回道:“杨朱他刚刚应该是悄悄捏指算了一卦,道家辅导班的人最是擅长这类趋吉避凶的本事。”

    周院长皱眉,说道:“司空,你也是道家出身,也算算他们前方或是后方会出现什么吉凶。”

    司空点头应允,捻搓着手指,开始占卜人间福祸事。

    稍许后,算出卦象的司空瞥了司徒一眼,向周院长报告道:“院长大人,八王朝的人还是来了!就埋伏在前方的那条山脉里。”

    周院长阴沉着脸说道:“耗费这么大的气力使用地坤阵,将大河附近可埋伏的地方统统置换掉,怎么还会出现八王朝的伏兵?”

    司空别有深意道:“这个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些伏兵恐是八王朝许久之前便安插潜伏在周御书院里的刺客,而周御书院的大小人事都由司徒主管”

    司空话不说全,留有遐想余地。

    对面的司徒,脸上没有丝毫惶恐,只有满脸愤怒,他质问道:“司空,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故意让八王朝的人进入秋蒐会的?”

    司空耸耸肩:“我可没那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周院长揉着发疼的脑袋,令司空和司徒安静下来,“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互泼脏水?”司空和司徒这才忿忿不平得安静下来。

    周院长向司马和司徒问道:“这次安排在第二关的修士都是什么境界的?”

    司徒恭敬回道:“五十名‘尊’境及两百位‘师’境和数以难计的‘长’境。”

    周院长听后敲打着手指,显然在做难以断绝的决定。

    可想了一会后依旧不得结果,他便向三公说出自己的忧虑,“我打算给甲乙两班的孩子飞鸽‘解禁’。”

    “不可!”三公矢口喊道,在这个问题上,他们的态度空前一致。

    周御书院,不,应该说是从王朝年代结束时起,春秋八大院推行飞鸽之后,飞鸽上很重要的一项功能就是其中的‘生死禁制’!这禁制是牺牲了多位圣人才建立起来的,它能防止使用飞鸽之人使出致死之量的伤害,同时也可以吸收外界对使用者造成生命威胁的伤害。

    形象点说,飞鸽即是约束人的镣铐,也是保护人的盔甲。

    当年几近灭绝的人类,正是借着这条禁制才得以休养生息,有了今日人丁兴旺的繁盛世日。

    而周院长却想着解开学生身上的“生死禁制”,这无异于公然违背圣人定下的规矩,也等于同时与天下为敌。

    司空沉声道:“院长大人,此举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旦被其他七院知晓,一顶‘反圣’的大帽子扣下来,我们就如同八王朝一般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届时春秋七院轻则将我们周御书院逐出学院联盟,重则联合七院之力将我们书院分而化之,我们还都不敢也不能进行反抗,不然这顶‘反圣’的大帽子就越戴越结实,几辈子都别想甩掉”

    周院长依旧默不作声,他怎么会不知其中利害,可事到如今,如果不予甲乙两班以还手之力,那他们岂不是成了砧上鱼肉,任由八王朝的人屠戮宰割?

    周院长像是说给军帐内的三公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他说道:“如果这次甲班全军覆没,那么我们周御书院依旧会不复存在”

    司空再次劝道:“院长大人,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八王朝到底派来了多少人,如果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刺客,我相信甲班的学生们能应付的过来。”

    司徒这次却也配合着司空道:“虽然分辨不出谁是刺客,但可以肯定的是,‘候’境的修士仅有五十;‘师’境仅二百,且无论刺客隐藏的多深,他们的修为是我的术法面前世无法躲避的。想来甲班的人也有能力对付‘候’境的修士,就算甲班的学生最终不敌八王朝的刺客,那他们所拖延的时间也够我们派人前去救援。”

    周院长最终被说服,他也觉得自己这是关心则乱,小题大做了,万一八王朝真的只派人了一两个刺客,那他为甲班学生解禁便是一桩愚蠢之至的事。

    他想了一会,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就对三公们说道:“司徒,你给参加第二关的人都发条消息,让他们戒备八王朝的刺客,一旦发现有谁行为怪异,立即上报,同时以保护甲班学生为主,停止秋蒐会的测试。”

    司徒点头,离开军帐去寻找负责此事的臣属,毕竟他司徒一职已位极人臣,不可能还去亲手操办这样的小事,所以他手上也没有第二关卡关的所有人的信息。

    视线回到庄休这边,他们一众人翻山越岭,来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顶尖处而踌躇不前。

    这座山峰山壁陡峭,常人来攀爬定是危险异常,可这对于有修为傍身的人来说,便算不得什么了。只是他们登顶后,却发现前进的路被斩断,前方只剩下一条垂挂在云海中的铁锁链,隐隐约约c若隐若现。

    第一关的大河,其下虽然有滚滚河水,可就算周御书院的学生不慎跌入水中,只要略通水性,那都能重整旗鼓,重新游回岸边再次挑战,甚至水性极上乘且体力超然者都可以借蛮力直接泅水渡过,可眼前这万丈高崖却没那么简单了。

    凌空而渡,只有“尊”境修士才能做到,现在甲班学生的修为最高者杨朱也才“师”境巅峰,离“候”境都还差临门一脚,因此想要凌空渡过,无异于痴人说梦。

    也是在这时,庄休想起开学那日墨渊和公输雌胖乘坐的两只机关鸢,就向他俩询问是否能取出来借用一下。

    墨渊听后,翻了个大白眼道:“能飞的机关兽在墨家都没几只,要不是为了给我撑面子,这类会飞的机关兽,我是压根接触不到的。”

    庄休带着期望的视线望向公孙雌胖,公孙雌胖用着不同于她体型的甜美声音回道:“公输家的情况与墨家差不多,能飞的机关兽都是稀罕物,不会派发给弟子的。”

    庄休大失所望,可墨渊似乎好像为自己争些面子,就说道:“等我到了尊境,我就能独立制作会飞的机关兽了!”

    庄休本不愿打击墨渊,可他还是希望墨渊能认清现实,他说道:“等你到尊境能造会飞的机关兽了,我大概也是尊境的人了,那时候我自己都能飞了,还要需要你的机关兽吗?”

    墨渊一愣,好像是这么个理。

    接着众人又陷入沉默,开始面对眼前的难题。

    其实单单横渡过这悬崖峭壁并不算太难,难得是谁来当第一个渡过悬崖的人。

    因为谁也不知道被云雾笼罩的悬崖对岸是个怎样的光景,也不知道这铁索是否够结实,可以承载一个人的重量。

    统而言之,并非是他们的能力将他们困住,而是对未知的迷茫c担忧c甚至是恐惧这才使得它们驻足不前。

    惠施绕着山尖观察地势土壤,又不时眺望远方来对照这里的地形。他知道这里原来并没有一这么一处险要之地,显然是用了什么搬山之术搬运过来的。

    甲班的人在原地考察,或用着各自的方法准备渡悬崖的方法。

    这时,乙班一大帮人也姗姗来迟,他们在大河处落下的距离在拼命追赶后,总算被他们追上了,而那些个嘲讽过乙班的丙班的人,由于人单力薄,孤木难支,被乙班的人一顿痛殴后,可怜巴巴地跟在他们后面

    乙班两位班长也经大河一事而收买了乙班的人心,至少在这次秋蒐会上,乙班的学生唯他们以马首是瞻。

    两位班长上前望着深不可测的云海和那一道铁索,心里是极想先一步渡过这悬崖的,可他们瞧着甲班的人似乎没有立即渡过的念头,这使得他们不得不按捺下那颗躁动的心。

    女班长低声问道:“甲班的人为什么不渡铁索?这点难度对他们来说应该没有问题吧?”

    男班长认可地点点头,说道:“这悬崖对我们来说都不成问题,对甲班的人也自然不成问题,可他们却驻足不前,像是特意在等我们”

    女班长顺着男班长的思路继续向下推衍,她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可能设下了埋伏!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男班长瞥了一眼甲班各自忙上忙下的学生,点头同意了女班长的意见。

    于是,这座山峰上一时间出现了甲乙两班“和谐共处”c“互相谦让”的奇景

    庄休走到悬崖边,望着脚下云海翻腾,有所感悟而盘腿坐下,旁边的人没有上前打扰,也给庄休创造了清静的悟道环境。

    云海看似倏忽变化,却又无所动静,铁索藏在其中若隐若现。

    云谲波诡,似乎人间之道;今天这般,明日那般,捉摸不透。

    庄休两个月修习而来的知识令他的视界拔高到一定程度,远非初来春秋时那个他可以比拟的,而猛增的修为只能算作这些知识的附赠品,属于小道,不足挂齿。

    不过,虽然他的眼界和修为都提升了,但其中一些道理却依旧门懵懵懂懂,无法参透。

    他也知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理,可心性甚高的他不允许有自己不明白的东西存在,于是,他将这两个月来还无法参透的道理融入云海中的云中,将它们一一罗列出来。

    也是在这时,七窍玲珑心开始疯狂运作,极速消耗庄休的生命力。

    云海的云承载了圣贤大道,令他们不再洁白,而是泛起各色的光芒,这些光芒的颜色与曾经过去承载它们的圣贤书的颜色一致。

    光芒闪烁,奇光异彩,玄妙得紧。

    但这一切,除了庄休外,山峰上其他人都看不出来。

    而悟道一阵子后,庄休渐渐皱眉,几个互相驳斥的道理冲突相撞,令他误入了牛角尖。

    云海随着庄休心境变化而变得激荡不已,并且这场冲突逐渐蔓延,诱发愈来愈多的道理开始摩擦碰撞。

    七窍玲珑心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跳动,使得庄休耳朵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整片神识脑海里只剩下“咚咚c咚咚”的心跳声。

    庄休紧闭双目,再睁眼时,云海出现一番异象

    大河边的杨朱依旧在悠然垂钓,但他这边的河岸除却他外再无其他人,空旷得很,而他对面的河岸则密密麻麻聚集着一大片“水淋淋”的人儿。这些人儿多是凡班的学生,他们中有生境的人都寥寥无几,没有法术可以横渡大河,能供他们使用的只有那几只柏木船。

    于是为了争夺柏木船,凡班发生了冲突,并且这个冲突只能依靠蛮力来解决,若是有人试图在这讲道理,那么估计没有一人会听劝;要是还惹了谁不高兴,说不定就顺手给丢进滚滚大河中。

    反正凡班的人野蛮得很。

    但这些靠蛮力夺得柏木船的人登船后,却遇见了更加蛮不讲理的力量。

    大河汹涌,能载舟,亦能覆舟。

    许多条柏木船游到大河中央后,要么被水旋吸入河中,要么被大浪打翻,船上的人儿自然也坠入了河中,其中有善于泅水的人与大河相搏后,精疲力竭地来到河对岸向在河岸边垂钓的杨朱求助。

    杨朱瞥了一眼在大河中艰难挣扎且向他求助的人后,冷声道:“顺其自然,随波逐流不好吗?为何要反抗早已定好的命运?拼死挣扎渡河后,你能得到什么?你只能得到另一处需要拼死争渡的苦海”

    杨朱大道理一套套,就是不愿意伸手帮助,而那在河中挣扎的人大都破口大骂,骂杨朱不人道,见难不救。

    杨朱也不动怒,冷声道:“你我有何因果?今日我不在这,你就不渡了吗?你若能都渡,那我在与不在又于你有何干系?为什么要向我求助?你有说话的气力为何不自己游过来?”

    军帐内,周院长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庄休和杨朱二人身上,看他们以道家特殊方式进行修行。

    杨朱这边,有个别人被杨朱的话语一刺,激发了几分潜力,带着恨意成功渡过了河岸,他们这些人休息一阵子后,恶狠狠地来到杨朱身边,大声质问道:“你小子为什么不出手相助?这般没有同情心?有没有学过做人的道理?”

    依旧保持着钓鱼姿势的杨朱扭头朝这些人说道:“救与不救在我,渡与不渡在你,你愿投身至危险的大河中,我为何要救你?若你是失足坠入大河中,我会救,但你是为了秋蒐会得到你想要的名利,机心太重,我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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