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时光里的星辰风月 > 正文 第十章
    我喜欢的人,就像我在河岸边等待飞机,在沙漠渴求一片绿洲,想浩瀚星海里寻找海水。永远不可能等到。他近在咫尺,却像隔着一整个宇宙。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想喜欢上你。找个普通的男生,光明正大手牵手走在人前,可是,没人给过我机会。第一次喜欢人,就喜欢上了你。

    ——苏如月

    姐姐,你听见了吗?他说,苏如月,很高兴认识你。

    苏如星没有说话只是眼泪滚烫像岩浆般滚落脸颊,她连忙打开窗户的一角,狂风夹着飞雪迎面扑来。

    “怎么了?”

    “没什么。”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和雪花后才把窗重新关上,“就是想看看外面有多冷。”

    “对了,你这几天应该不用去打工了吧?”

    “嗯,今天开始那一条街的商店基本上都关门了,书店要初五才开门。”

    “那你最近要做什么?”

    “就在家复习,做卷子吧。”

    “有把握吗?”

    “什么?”

    “有把握考上北京的一本吗?”

    “应,应该吧,我也不清楚。”

    季子风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很低,透过清冷的空气却显得有那么一丝温暖的感觉,“今天开始我帮你补习吧。”

    一小时后,他们坐在了一家咖啡馆内,这是整条街唯一还开门营业的店。他说要帮她补习,没想到这么雷厉风行,直接从福利院打车去苏如星家,拿好书和卷子又打车到了这家咖啡馆。

    “你整理下最近做的错题,单独抄出来,我帮你把书里面最常考的题型圈出来,每一个知识点只要重点记对应的一道题型就可以,其他的只需要稍微动下脑筋举一反三即可。”

    “好。”

    季子风看的很快,基本上一目十行,然后指出了几处苏如星做过笔记的地方说:“笔记只需要挑重要的记,你写了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反而适得其反,在复习的时候会让你分不清重点。”

    “我知道了。”苏如星有些窘迫,因为到了高三老师讲课的速度太快,大多数知识点在课堂根本没办法消化,所以只能将老师说的全部写下来,回去以后自己再一遍遍重温。这样的笨办法,对于季子风那样的天才来说确实会觉得不妥。

    也许是看出了苏如星的心事,他沉思了会,继续说:“这样吧,明天过来的时候我把我的书给你。”

    “那你自己呢?”

    还在继续翻书的季子风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她,“没事,我已经不需要了。”

    冬日的天黑的特别快,窗外的雪片还在密密麻麻的飘着,像织成了一张白网,天地间融成了一体。苏如星把整理好的错题本递给季子风,他拿起笔认真的在每一道错题后写下正确的解题过程并列出了这道题所运用到的知识点以及对应书上的第几页。苏如星细细地凝视着正低着头写字的少年,他的字隽丽清秀,就连拿笔的姿势都比别人要好看许多。初雪的天总是阴郁,他的表情很严肃,五官的轮廓像遭雪水洗刷过般,透着一股凛冽的意味。

    他依旧只盯着他面前的错题,视线仿佛被密不透风的茧包裹了,连一个眼角余光的空隙也没有给予任何人。苏如星这才敢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咖啡馆柔和的光照斑驳上他的脸,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睛,锋利的脸廓线条,都被这光与影切割的更加英俊。这样好看又优秀的少年,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吧。接触的越多她越能理解为什么姐姐会那么的迷恋他,即便是到死的那一刻还念念不忘希望他幸福。

    季子风突然把错题本推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本子上的两处,“你看这一道填空题和这道综合体其实考的是同一个知识点,只不过换了个场景和几个数字而已。”

    苏如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把头凑过去,看了看他说的错题,“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解”

    季子风用笔一边标注一边讲解,“这里求导,然后把这个式子提到左边,提取公因式”

    苏如星学习一向很刻苦,成绩也还算可以,只需要稍微提点就已经茅塞顿开,“剩下的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你!”她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表示感谢。

    等到苏如星把那道题解完以后,季子风才起身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风雪太大,街上空无一人,就连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更是少的可怜,他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就已经受不了又重新钻回咖啡馆。

    苏如星搓了搓冰冷的手直哈气,“应该是打不到车了,怎么办?”

    “我们跑出去吧,我家就在附近,到家以后我开车再送你回去。”季子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鼻音,应该是有点感冒了。

    “这样不好吧,会不会不方便?”

    “没事,我爸妈他们要明天才会回来。”季子风突然握住她的手,“准备好,我们跑吧。”狂风夹着暴雪在这阴郁的街道席卷而来,可是这一瞬间,这些冷冽刺骨的风雪似乎伤不到在奔跑中的他们分毫,因为血液是沸腾的,心是火热的。

    如他所说,他的家真的很近,苏如星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跟着季子风走进了屋子。一扇普通的门,打开以后却发现房间很大,装修更是豪华。苏如星没有想到他们家会这么低调,她本以为有钱人都应该住在别墅里,也难怪学校里没有人知道他家的真实情况。

    季子风把暖气打开,从房间拿了一条新毛巾递给她,“擦下吧。”

    苏如星接过他递来的毛巾,说了声谢谢。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各自擦拭着脸上和头发上融化的雪水。季子风的动作很快,再加上暖气的留出,觉得整个人舒服了不少。他半躺在柔软的沙发靠垫上看着还站在原地擦头发时略显拘束的苏如星。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眉眼清秀,左眼下有一粒小小的黑痣,像是泪痣。

    他指了指她的脖子,“这里也擦一擦。”

    苏如星有些羞涩地微微笑了下,她应了一声,小声说:“忘记了。”

    这个不笑的时候很忧伤,笑起来又那么纯真,像是被山泉濯洗过般纯净的女生。季子风一怔,略略转开眸子,看向窗外。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他们都很沉默,他安静地开着车,而她安静地看着窗外缓缓移动的风景。他开的很慢很慢,她虽然觉得疑惑但却也没有开口询问。时间好像也跟着他的速度一起慢了下来,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氛在这逼仄狭小的空间逐渐蔓延开来。

    要不要和他聊些什么呢,这样呆坐着感觉很尴尬。

    可是要说些什么呢?

    真的是毫无头绪啊!

    就在苏如星纠结了许久后,车子终于在她家门口停了下来,平时十分钟的路程,他开了半小时才到。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苏如星说完后匆忙地下车回屋,几分钟后苏如星拿了几盒药递给他。

    季子风接过她手里的药,有些疑惑。

    “我听你的声音不对,可能是有点感冒的前兆,你回去把药吃了,应该就会没事的。”她站在车外,瘦小的身子在刺骨的风中仿佛摇摇欲坠,“谢谢你送我回家。“

    “外面冷你快点进去。”季子风重新发动车子,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先走,这个女生可能会一直傻站在这里,“明天见。”车子像离玄的箭一般迅速驶出了小巷。

    后来的每一天季子风都如约到咖啡馆帮苏如星补习数理化,不得不承认他所传授的学习方法真的很管用,那些以前在脑子里一直没有捋清楚的题短短三天就弄的明明白白。季子风依旧话很少,但是也不再像当初那样让她觉得冷漠到难以靠近。

    晚上送苏如星回家的时候,他们坐在车子上聊了会天。

    “明天就要过年了。”

    “是啊,不好意思耽误你几天休息的时间,不过我还真是受益匪浅,谢谢你。”

    见季子风半天不说话,苏如星手握住车把,“我回去啦,你开车注意安全。”

    刚转身,打开车门,耳边就传来他的声音,轻柔却有力,“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放烟花吧。”

    她睁大双眸不可置信地呆了半瞬。

    “明天我来接你。”略低的声音随着窗外忽起的风卷起来飘进她的耳里,透过电台的情歌,她看到他眼底动人的明亮和带着水光的温柔。

    苏如星轻喃着说“季子风,你可以念下我的名字吗?”

    他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莫名其妙,可她那一双殷切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双眼让他觉得心都要酥了。

    他懵懵懂懂地照做,“苏如月。”

    “苏如月。”

    他低低沉沉的又念了几遍她的名字,温柔的c小心翼翼地念出口。苏如月这三个字从他的唇齿间流泻出来,仿佛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旋律。

    季子风,你永远都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叫苏如月的女生深爱着你。

    大年三十一到,节日气氛更浓了,巷子里挨家挨户门口都贴上了新的对联,挂上了大红灯笼。一大早,苏如星就听见有小孩在路边上玩鞭炮的声音,噼里啪啦,此起彼伏。母亲是个有仪式感的人,虽然家穷,但逢年过节都会把自己简单打理一番,做上一桌子的好菜,给两个女儿一人买一件新衣服。她一直说要用最好的面目来面对新的开始。

    虽然是一个人过年,但她还是把门上贴的旧对联换成新的,整个屋子大扫除了一遍。房子居住条件差,但却被她打扫的异常干净,每一个角落都一尘不染,床单和被子整整齐齐,散发着清新好闻的味道。下午的时候去了趟乡下的墓地,一个人跟母亲和姐姐絮絮叨叨说了一下午,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回到家里。

    到了晚上,巷子里的人家就更加热闹了,鞭炮声,欢笑声,麻将声,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汇成了一步喧嚣的交响乐。苏如星打开窗户看着外面万家灯火,整个城市仿佛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中燃烧,而城市上空一轮孤冷的月亮像一朵白色梨花,安静地开放在浩瀚无边的天空中。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是季子风么?他昨天说要一起看烟火。苏如星一打开门,两眼一黑,还没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就被紧紧搂进了怀里。她挣扎了两下,可对方却搂的更紧,几乎快让她喘不过气。

    苏如星已经猜到是谁了,但还是底气不足地轻声唤他的名字,“暮浅晨”

    “别动。”暮浅晨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小心翼翼地乞求,“让我一会,就一小会,好吗?”

    “你勒的我好难受”

    暮浅晨的双手松了下来,但依旧一动不动把她圈在怀里。两个人都穿着羽绒服,苏如星的脸紧紧贴在暮浅晨的胸口,她能听到他的心跳的很快,呼吸很沉重,还有——他的怀抱很温暖。整个人好像被火热包围,突然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如星才轻轻地推开他的双手,“暮浅晨,放开我,我们进屋说吧。”

    白炽灯照着他的脸,平日里意气风发已经不在,此时的他,有些憔悴,有些颓废,双眼通红,完全没有昔日英俊潇洒的模样。

    天啦,这还是暮浅晨吗?就在苏如星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他把屋里的灯关了。

    屋内瞬间暗下下来,只有窗外幽暗的光线投射进来。“你干嘛?”苏如星的心紧张了起来。

    暮浅晨没有回答,只是透过昏暗的光线注视着她的眼,许久,才发出一生无奈又带着压抑的叹息声,“我好想你。”

    他慢慢走近她,委屈地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像一只受伤的动物。“这几天我觉得自己快疯了,满脑子都是你,我的爸妈也不回来过年,可是我却一直在想着你,想你一个人会不会孤单,想你在干嘛,有没有吃饭,会不会难过。在学校我可以忍住不理你,那是因为我们每天还能见面,可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想你,想到心都痛了,想到人好像要死了。”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表白,明明很肉麻却又是如此的深情,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看上去是那么的痛苦,像是掉进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深渊。

    心里的防线似乎被击溃,她竟然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抱住他的头,带着些许眷恋和疼惜。

    暮浅晨的身体一僵,也抬起手,慢慢环上她的腰,“苏如月,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她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他的身体范围内,轻声开口道,“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

    暮浅晨颓然地站在原地,声音有些凄凉,“为什么”

    “对不起。”她的声音清晰又坚决。

    “苏如月,我是真的爱你。”暮浅晨固执的坚持着,让苏如星的心不由自主快跳了一拍。

    她从来不曾被异性这样狂热的爱过,他的执拗和深情c脆弱和悲伤,几乎差点瓦解了她所有的抵御。

    可是,她不能爱他。她从来不曾考虑过自己对暮浅晨,或是对季子风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但她只知道,这一颗属于姐姐的心脏,要永远守护着季子风。

    苏如星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紧张和不安,故作镇定地直视他,“暮浅晨,我不爱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她也讨厌自己的残酷。

    “我知道,就算只能是朋友,那也让我一直在你身边。”他的声音低哑的有些落寞,”跟我一起去上海,你没有家人,就让我照顾你,直到你有自己的归属。”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卑微到这样的程度。他把自己一整颗炙热的心捧到她的面前,她却不能要。

    苏如星低下头闭上眼睛,淡淡地开口,“我已经决定要去北京了。”对不起,暮浅晨,我没有选择可以去爱谁的权利,但是你可以选择比我更好的。

    “是因为婆婆吗?没有关系的啊,上大学以后时间比较宽裕我可以陪你去北京看她,如果你非要去北京的话,那我就不去上海的”突然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苏如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犹豫地接起。

    “嗯,在家你这么快?好,等我一下,我就出来。”

    挂断电话,苏如星嘴唇动了动,思虑了半天才缓缓开口,“我要出去了。”

    “你去哪?”

    “季子风在门外等我,暮浅晨,对不起,是我配不上你。”她狠下心来说完这些立马转身,甚至都不敢看他一眼,就往门外的方向走去。

    “苏如月!”暮浅晨气的大叫,她停下脚步,过了一会,身后传出脆弱的c压抑的声音“不要走。”

    她愣了愣,半响没有动作,过了许久才抬脚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心里如同蓦然扎进一把细针,密密麻麻的疼痛逼迫得她难以呼吸。她知道,这个男生,本来可以温暖她的整个冬天,可她还是一意孤行,将他赶出了她的整个四季。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北风呼啸地吹着,冷冽寒峭,刺入骨髓,大风卷起纷纷扬扬的白雪,漫天呜咽着,像是发了疯的怪兽。泪波流溢,她强自镇静,在开门上车以前伸出颤抖的手,擦掉了自己滚滚而流的泪。

    随着城市里五彩缤纷的光亮逐渐散去,车子已经慢慢驶出了市区,突然在一条偏僻的路边上停了下来“你怎么了?”季子风看着她,从上车到现在她始终僵直地坐着,把头埋在臂弯里,两侧的肩胛耸拉着,单薄又消瘦。

    听到声音,她迟钝地抬起头看他,长睫下的黑眸凝着水面漾起的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眼角微红,整个人像丢了魂一般,“你说什么?”

    他凝视她,眼神里藏匿无声的关切,“你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我很好。”看了看窗外景象模糊的黑夜,提高了嗓音,“我们这是在哪里?”

    “走吧,下车,带你去放烟花。”

    马路的斜下方是一片挨着河坝的田园,季子风打开后备箱把一箱又一箱的烟花搬到了河坝处。

    苏如星震惊地看着地上十几筒烟花礼炮,“你怎么买这么多?”

    他抬眸,眼中有墨光流动,嘴角微微上扬,“一会你就知道了。”然后低头弯腰捣鼓了一会后朝自己走来。苏如星看着他,这个人怎么会长的这样好看,就连走起路来都从容不迫,平日里清冷的眉眼今天却显得有些温和。

    突然,绚烂的烟花在他的背后冲上天空,重重叠叠地绽放在头顶上方,火树银花不夜天,照亮了半边的夜空。

    太美了!苏如星仰头看着,不同颜色的烟花从眼前交替接二连三地冲上天,在半空中炸开洒落,七彩斑斓,像下起了一场烟花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买这么多,因为美丽太过短暂,他想要把这景象留的更久一点。

    就在她还沉浸在美景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手突然被一只大冰凉的大手握住,她惊讶的转身,看见季子风正专心致志望着天空的侧脸。漫天飞舞的光照他的背后落下来,在他身上染了一层毛茸茸的暖光,一张干净好看的侧脸,仿佛有清冽香气,黑发红唇,美眼绝伦。

    “好看吗?”季子风收回视线,转头看她。

    声音被烟花升空的声音掩盖住了,但她从他的嘴型大概猜出他在说什么,她点了点头回答:“很好看,谢谢你。”

    他们四目相对,他的眼眸清澈又深邃,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那目光仿佛一下子就能看到她的心底去。头顶的烟花还在绚烂的绽放,一股强烈的情愫猛地击中心脏,仿佛一阵飓风。苏如星迅速移开视线,季子风却突然冒出了一句,“苏如月,我们恋爱吧。”

    她彻底呆住了,四肢冻僵了,思维也短路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脸越贴越近,她张了张嘴,在他如炬的目光下,却没敢说出一句。

    他以为她没有听见,于是贴近她的耳朵,又问了一遍,“苏如月,我们恋爱吧。”

    最后一束升空的烟花绽放又落下,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树林里影影绰绰的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河坝旁的夜风很冷,吹在她冻得麻木的脸上,许久,才清醒过来。

    “如果我们恋爱了,你会快乐吗?”

    季子风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问出这样无厘头的问题,但还是照实回答,“会。”

    “我答应你。”这一刻,苏如星承认,她无法拒绝。

    恍惚中,季子风的脸在扑朔迷离的光影里中忽明忽暗,他俯下身慢慢靠近她。她的心头的小鼓嘭嘭擂的巨响,扬起脸刚想逃走,嘴唇上就被轻轻碰了一下,像蝴蝶的触角,像落花的声音,热热的,软软的,带着奇异的男生身上的气息。

    这是他们的初吻,永远镌刻在了这个除夕寒冷的夜晚。

    寒假特别短暂,两周的时间瞬间就过去了,高三年级一返校就立刻进入紧绷的学习状态。假前的末考成绩大榜已经出来,季子风仍旧是年级第一,紧接着就是三班的李倚。苏如星这次考试也进步了许多爬到了年级20名左右,暮浅晨和康志依旧是是雷打不动的中下游排名,只是没想到,赵雅琴竟然跌出了前十。保送名额也已经完全确定下来,一个是季子风,另一个是李倚。苏如星在得知结果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雅琴,努力了这么长时间却发挥失常,她很担心她会接受不了。可是赵雅琴看了年级大榜后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好像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很难过,但她是个骄傲的女生,所以不愿意把自己的失意表现出来。自从上次闹僵以后,她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苏如星好几次想和雅琴聊一聊,但是这种想法每次都被她冰冷的眼神给挡了回去。

    苏如星和季子风在学校很默契地保持距离,只有在放学后,季子风才会到书店陪着苏如星打工,顺便帮她补习功课,一直到结束送她回家。他们都是初恋,性格又都很慢热,大多数在一起的时间都是苏如星在做题,季子风在一旁看书,周日休息的时候偶尔会一起去看场电影,或者到福利院看看孩子们。在一起时间越久,季子风就越觉得她是一个特别温顺贤惠的女生。在一起以后她每天早上都会为他做好早餐装进餐盒带去学校偷偷给他;不管他说什么,去哪里,做什么,她从来不反对都说好;她是一个安静的女生,话不多,说话声音总是细细柔柔的,让他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

    日子依旧在忙碌紧张中不疾不徐地过着,可过完假期没多久,突然发生了一件让许多人不可置信的事情。沉闷备考的高三年级突然传出了一个八卦,暮浅晨竟然拜倒在了李晓沁的石榴裙下,开始大家都还以为只是绯闻,可经过了许多人的询问后,两个当事人居然都毫不避讳地承认了。那几天整个高三年级就像炸开了锅,毕竟暮浅晨一直都有超高的人气,因此到处有人在打听,为什么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就被人给轻而易举地收了?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和他在一起的人不是去年闹过绯闻的苏如月,也不是成绩优异漂亮的赵雅琴,竟然是李晓沁。李晓沁虽然长的也还不错,可是年级里多的是比她好看的女生,之前暮浅晨对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怎么过了个寒假两个人就恋爱了?

    为什么会在一起呢?这几天已经有无数人跑到李晓沁面前来问这个问题了,虽然始终坐在位置上做题的苏如星假装不在意,但断断续续还是听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暮浅晨的父母又是因为生意没有赶得及回国,他是一个人过年的。苏如星突然想起,那天他来找自己的时候刚好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原来,他也是一个人,可是她却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划了一道伤口。从苏如星家离开后,失魂落魄的暮浅晨一个人回到了别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了一整晚的酒,直到第二天李晓沁下午过来拜年的时候才醒过来。李晓沁的妈妈和暮浅晨的妈妈是初中同学,很小的时候她就常常跟着母亲来他家拜年,父母离婚以后,母亲远嫁,但她每年还是会过来。这天,她其实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但就是可以等到下午才过去,因为以往每年过去拜年暮浅晨基本都在房间睡懒觉不出来,所以她干脆晚一点过去。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狼狈的暮浅晨,当时就感觉心都快碎了。”

    “然后呢,然后呢?”

    李晓沁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我就把他叫醒啊,给你做了午饭”

    “接下来呢,一次性说完啊!”

    “后来我们就一直在客厅看电影,他心情很不好一句话都没说,应该是因为叔叔阿姨没有回来的原因,我就这样一直陪着他也不说话,可是到了晚上,妈妈给我打电话喊我回家,我一起身,他就拉着我的手”

    “拉着你的手?哇哦,怎么了,表白吗?”

    李晓沁害羞地点了点头。

    “他是怎么说的啊?真好奇暮浅晨这样的男生对女孩子表白是怎么样的哎!”

    “他就说”李晓沁清了清嗓音学着暮浅晨的语气,“你喜欢我吗?如果喜欢,那做我女朋友吧。”

    “我去,这也太酷了点吧,还真的只有他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诶!那后面呢,你们后面几天约会了吗?”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约会啦,保姆回老家过年了,他一个人在家,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我就白天去他家帮照顾他啦,然后就他打游戏,我看电影,这样待一整天。”

    “晓沁,你真的好贤惠哦!感觉你们有点像夫妻,夫妻就是这样的。”

    “是吗?”李晓沁听了心里很高兴,但嘴上还是别扭地说:“还好啦,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相比于李晓沁这边,另一个当事人暮浅晨身边更加热闹,他好像又变回了过去意气风发的样子。有男生说,一场恋爱让暮浅晨又活过来了,只是,他再也没有和过去一样总是时不时转身逗后桌的这个女生。明明是前后桌,却像是隔着一个世纪那样遥远。

    “暮浅晨你大爷,不是说好跟哥们几个一起将单身贵族进行到底么,怎么说叛变就叛变?”

    他大笑,“谁让我这么有魅力,桃花来了挡都挡不住。”

    这笑声就在苏如星一指的距离,她心不在焉地削着过几天考试要用的2b铅笔,右手用力过猛,铅笔刀在手指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道,她痛的手一抖,铅笔和刀哐当一声砸到桌子上。

    围在桌前闲聊的一个男生吃惊地喊道,“苏如月,你手流血了。”

    正在和伙伴说话的暮浅晨身体僵硬了一下,停顿了会,随即又恢复正常,继续和他们高谈论阔。

    苏如星怔怔地看着伤口里慢慢流出的血丝,心开始缓缓往下沉一点一点的难受的厉害。怎么会这么疼,明明只是一小道伤口。她抬起头看向窗外,午后的阳光如金线缠绕在苏如星的眼中,她揉了揉眼睛,发现手背一片湿润。

    这时,有一包纸巾递到了她的眼前,她抬头,竟然是赵雅琴。

    苏如星感激地看着她,接过纸巾,从中抽出了两张缠在手指上。

    赵雅琴的口气冷冰冰的,“出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赵雅琴在前面走的很快,苏如星在后面加快脚步跟着她一起到了楼顶的天台。正当她还在为赵雅琴终于和自己说话高兴时,对方却一脸怒气地大声指责道:“苏如月,你和暮浅晨到底要怎么样?你们两个要害多少人?他明明就喜欢你,怎么会突然和李晓沁在一起!”

    赵雅琴的态度让苏如星一愣,眼神也随之黯淡下来,“我不知道。”

    赵雅琴注意到她的情绪转变,眼神一闪,下一刻又深深隐了下去,“李晓沁是真心喜欢暮浅晨,我不想她变成你们两个感情的牺牲品,不管你们两是在闹什么别扭,也不可以伤害其他人。”

    苏如星心里很想说,那你应该去找暮浅晨,和李晓沁在一起的是他,不是我。可她还是没有说出口,一向不善于为了自己争辩和解释。

    冬季的最后一场雪已经融化了,高三年级的第二轮模拟考已经结束,大榜贴在了年级组公告栏里。季子风依旧以绝对的优势位列榜首,赵雅琴重新回到年级前十,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苏如星,竟然发挥超常像一匹黑马一跃考到了年级第五,排名甚至超过了赵雅琴。

    “你们看看人家,这才叫真正的冲刺,苏如月的进步离不开她平时的努力和对高考的重视,可是你们其他人呢,高考在即,还完全没有危机感,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们不进步,自然会被后面的人赶超!”班主任每天一次的谆谆善诱大家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不过也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每天说话不超过五句的安静女生竟然进步的这么快!有了成绩优异的头衔后,大家看她的目光就多了一些友善,似乎都已经忘了这就是前几个月还被人包围着嗤笑无助的女生。

    下午的课间,莫子静突然出现在二班门口。头乌黑的秀丽的长发,雪一样白嫩的肌肤,风扬起她的长发,她的脸上是恣意的笑容美得不可方物。全校公认的校花,难免引起一点小小的骚动。

    她是来找苏如星去学生会领毕业照片的。“怎么让我去,这不是班长的事情么?”走了一段路,苏如星还是忍不住问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季子风说二班的让你来领。”走在前面的莫子静停下脚步,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们,是在恋爱吗?”

    苏如星吓得脱口而出,“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害怕别人知道。

    “你不要紧张,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反常,所以随便问问。”莫子静冲她笑了笑,继续往前走。苏如星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夸张,事实证明,真的不要说谎,因为谎言拆穿的那一刻,实在是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两个人一起进了学生会办公室,正在翻找资料的季子风,停下手里的动作,拉开柜子拿出一叠照片走到苏如星面前。

    “今天我有点事情,要去参加家庭聚餐,放学你自己回家。”他把相片放在她的手上,顿了顿,旁若无人的继续说,“注意安全。”离高考只剩下最后一个多月时间,在季子风的提议下,苏如星已经辞去了书店的兼职工作,但每天放学他依旧还是会给她补习,送她回家。

    平时他们在学校为了避免被八卦,都会刻意保持距离,可今天不知道季子风怎么了,竟然毫不掩饰。还好只有莫子静一个人在这里,可是自己一分钟还在跟她撒谎

    苏如星心虚地低着头,甚至都不敢看莫子静一眼。“那我走了。”

    苏如星从学生出来后直接回了教室,正好看到暮浅晨悠闲地坐在位置上和围在他旁边的李晓沁和其他几个同学聊天。她一声不响的从他旁边走过去,他正好抬起头,不小心撞上了一双深黑眼眸,心口猛然一颤。

    四目相对,仅仅只有几秒钟,他们很有默契的同时转过脸去。

    苏如星坐在位置上,从抽屉里随便拿出了一本书翻了起来。前面的聊天声越来越激烈,笑声也格外响亮,她甚至分不清是暮浅晨在笑还是其他男生。

    “暮浅晨,昨天晚上说好今天一起去看电影的,你不会忘记了吧?”

    “记得。”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突然一下不知道怎么就变得有气无力。

    “你怎么突然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晓沁伸手探了探暮浅晨的额头。

    “我没事。”他一把抓住她放在自己额头的手,再放下。

    “可是你脸色不太好。”

    旁边的几个同学见状跟着起了哄,“李晓沁,看不出来啊,这么会关心人。”

    “晨哥有福气,找了个好媳妇。”

    女孩子皮薄,听到他们这样说,脸上就挂不住了,一个人闷声不吭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李晓沁一走,暮浅晨立刻瞪了他们一眼,“以后不要这样开玩笑了。”护妻架势十足。

    放学铃声响起,今天季子风有事不能给她补习,所以她也不着急,一个留在教室里看书,直到窗外天渐渐暗下来。苏如星背着书包从教学楼走出来,这个时候已经是六点钟了。太阳下山,月亮还未露面,在最放肆无忧的年纪,她却像这片浓墨重彩的天空,被厚厚的云雾围拢。看不到星星,就连昏黄的灯光也吝于光临这个世界。她收起白天装出的若无其事和光明,露出了沉重压抑的黑暗和悲伤。

    已经四月份了,高三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接近尾声,离和这里告别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她要彻底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个地方,不会再有姐姐的气息。

    苏如星出神的望着远处的天空,看着暮色逐渐将城市吞没,整个城市弥漫在一种忧伤的壮美之中。她静静地立着,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念头,如果姐姐还活着,这一切该有多好。

    许久,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想把这里的一切都走一遍。可是刚踏进操场,就看见不远处暮浅晨在篮球场外围的香樟树茂盛的树冠下,就像一个哀伤的影子。黄昏的光线像温柔的网覆盖着大地,他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单衣,干净清爽,帅气逼人,远远的都能感觉到风从他身上吹过寒冷的气息,还真是个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家伙。

    他不是和李晓沁约好了一起看电影吗?这个时候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苏如星想转身就逃,可是双腿却像定在了原地一样无法动弹。他的视线很快就看了过来,她只能硬着头皮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距离越来越近,苏如星快被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逼迫的喘不过气,心中慢慢衍生出尖锐的刺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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