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九狐门都没敲就将它一把推开，里面的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连忙躲开，生怕被暴怒的孙家家主迁怒。
孙九狐大步走向凌无瑕，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她。凌无瑕抬头迎向她的目光，心中一颤，那是母兽在走投无路时为了保护幼崽的眼神，绝望又坚毅。
“嫂子，我开会呢。”凌无瑕一脸平静的说到。
“那，就，散，了，它。”孙九狐咬着牙，一字一字从牙缝间挤出来。
“还有事吗”凌无瑕没有理她，越过孙九狐看向屋内其他人。大多摇头，有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摇头。
“行，那就先散会，还有事的话，给我发信息，大家回去还要多费心，都辛苦了。”
“城主客气了。”其他人微微躬身，离开，最后那人贴心地把门带上。
等屋内只剩她们两人时，孙九狐一把拽住凌无瑕的衣领，将凌无瑕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凌无瑕顺着她的力气，没有反抗。
“为什么”孙九狐的面目表情有些狰狞。
“什么为什么，有什么为什么的。”凌无瑕有些懒洋洋地向后仰着，一脸不上心的茫然。
“为什么让他们去考试为什么要把他们从我身边夺走，送去天空之城为什么”孙九狐冲着凌无瑕怒吼到。
“他们姓凌，何处不能去凌家人又不是没有在天空之城学习的先例，我爷爷，凌霄，大前任黑龙城城主，就在天空之城学习过，他的重孙子重孙女为何就去不得”凌无瑕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讥讽。
孙九狐猛的将凌无瑕一推，拄着桌子喘着粗气，眼神里多了几分怨毒。
凌无瑕晃悠了两下，偏偏不倒，看着自己的嫂子那副模样，心中有些不忍。绕开桌子走过去，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孙九狐捂嘴咳嗽了几下，打掉凌无瑕的手，将一张纸拍在桌子上。
“城中多起儿童失踪案，上至15下至婴儿，短短三天内已经出现近百起，这个你怎么解释”孙九狐盯着凌无瑕的眼睛。
“这么可怕嗯，看样子让暗局去重整黑帮是有必要的，应该让他们再加快一些，赶紧把孩子救回来，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的父母可怎么活啊”凌无瑕一脸凝重，声音中充满了对那些可怜的孩子的同情和关切。
“凌无瑕你别在这跟我装蒜这些孩子为什么失踪，你心里能没有数凌珑凌机为什么被天空之城选中，你心里能没有数你告诉我，一个聚居地，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孩子是希望你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将我们的希望拱手送给天空之城，你这是要把黑龙城置于死地”孙九狐越说越激动，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剧烈地咳嗽着。
“嫂子你别激动，你慢点”凌无瑕连忙去扶着她，悄悄将一枚青翠欲滴的叶子贴在她的后背，帮她抚平气息。孙九狐晃了两下，试图躲开她，但很快就放弃了，打不过她。
随着那片叶子中的灵光点点消散，最后飘落在一边，孙九狐的咳嗽终于停了下来。凌无瑕的眼神中充满愧疚。
嫂子的身体，归根结底，还是要怪凌家。
“嫂子”
“你别喊我嫂子，你可是堂堂黑龙城城主，我孙家不过是依附你们的其中一支，我有什么资格过来质疑你的决定呢”孙九狐自嘲到。
“嫂子，让小兔也去吧，我和那边说好了。”凌无瑕下定决心，有些疲惫地说到。
孙九狐难以置信地看着凌无瑕，能身为孙家家主，自然不是什么愚笨之辈，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低声问到“这次，真的没希望了吗”
凌无瑕惨笑着摇头。那可是与零月的父亲，森林之主同样的存在，人类的力量还是无法与之抗衡。
“那二虎岂不是很危险”孙九狐担忧地问到。
“他们会回来的，森林里有我们的人，绿植所的人已经去接应他们了。”凌无瑕安慰到。
“那，这件事，还有几人知道”孙九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龙印，伍德，王老怪，你，我，”凌无瑕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零月。”
“你相信他吗”
“零月”
“嗯。”孙九狐轻轻点头。
“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超出我们的层次的存在，他若真的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东西，我们都是拦不住的。”凌无瑕只有苦笑。
“当了这么多年的城主，还是苦了你了。”孙九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嫂子，这算是要给我送终吗你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有点慌。”凌无瑕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努力地想让气氛不那么沉重。
孙九狐没有理她，只是轻轻地抱了她一下。凌无瑕有些僵硬地回应着。
“本来这个担子，不该由你承担的。”孙九狐轻声感慨到。
“谁让生在凌家了呢我老哥扔下的烂摊子，我不收拾谁收拾。”凌无瑕靠在桌子上，双肘撑着，身体后仰，懒洋洋地说到。
“我会把情况告诉小兔，但是
去是留，由她决定。”
“嫂子”
“别把她当孩子看了，是决定轰轰烈烈地战死，还是忍辱负重地活，都由她决定，我不管了，孙家香火断在我的手里，愧对祖宗。”孙九狐拉紧了衣服，有些萧瑟。
“走了，回去多陪陪他们，不然，没机会了。”
凌无瑕默默地看着孙九狐消失在门后，轻轻咬了咬下嘴唇。
覆巢之下无完卵，风雨欲来，大厦将倾，可薪火不能断啊。
吕真站在城头，举目远眺。后面跟着吕家的其他小辈，看向吕真的背影目光中有崇拜有爱慕，也有几分嫉妒。单说家族的人丁兴旺，吕家可以说是冠绝八大家族，这要归功于现任吕家家主的弟弟年年在外沾花惹草，滥情也痴情，再加上家主的宽宏大量，不但将他弟弟的诸多情人都容纳进了吕家，还能做到一视同仁。由于吕家大多行伍出身，家底不是特别厚，当年甚至闹出向其他家族借钱的笑话，在当时被其他家族当作把柄，对吕家颇多耻笑。但后来的情况就让其他家族都笑不出来了。随着一位位孩子的长大，参军，毫不夸张地说，到今天为止，黑龙城的军队名义上归城主调遣，但实际上，几乎成了吕家的私军。当然，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没几个人有胆子说，城主之所以是城主，与个人魅力有关，但关系有限，更重要的，是武力。更何况，城主手里还把握着黑龙城的一条重要的命脉，粮食。黑龙城能维持四十万人的体量，还没有发生饿死人的情况，全城百姓都要感谢城主，感谢祖林。
吕真收回视线，回头看着这群小辈。说是小辈，其实也都是十四五岁的家伙了，自己今年也刚过二十，怎么在他们眼里，就成前辈了
“谁先来”吕真微笑着看着这些弟弟妹妹，笑容中充满鼓励。
吕家的小辈们互相看了看，后面的一个偷偷使坏，把他前面的推了出去。吕诚一个趔趄，连忙稳住身形，来不及去埋怨后面的兄弟不厚道了。
吕真眼前一亮，笑着伸出手，将自己的弟弟拉上城头，站在此处，可远眺森林之外，也可回看万家灯火，还可仰天长啸，问天有多高，低头凝视，砥砺胆魄。
“不要慌，战胜自己的恐惧，就当此处是平地，前进后退皆无惧。”吕真轻声鼓励着。吕诚用力地点头，壮着胆子向下看去，只觉得心中有无限恐惧，后背上冒出一身汗水。
吕真可以感受到他手心的汗水，和浑身肌肉的颤抖。每一个吕家子弟，必须经历的几项磨练中就有这一项，如果能通过，很好，无论你之前的出身有多卑微，都能以吕家子弟自居，在祠堂中占据一席之地，如果失败了，即使是嫡出，也被通过考验的庶出子弟取笑。吕真很希望自己的弟弟能通过这场考验，靠他自己内心的力量。
很快，她可以感受到弟弟在松手，一点点的，逼自己独立站在城头。他最终放开了姐姐的手，尽管腿还有些轻微的颤抖，但他已经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吕诚稍稍偏头看向自己的姐姐，吕真鼓励地冲他笑了笑。得到了姐姐的认可，吕诚也咧嘴笑了笑，继续凝视下面，开始缓缓活动身体。
吕真回头看向剩下的弟弟妹妹，鼓励地笑道“下一个谁来”
远处的城头，吕家的两个老头子笑呵呵地看着自家子弟，眼神中充满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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