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光量子中心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至少有七点多钟了。沈峻岭就告别黄志山他们。说明天省得再过来，今天就住在光量子中心，不回去了。
刘涛想想这也好，就答应了，于是就只有三个人回超算中心。
傍晚时分的马山半岛。与太湖绝佳处的鼋头渚隔水相望。湖面上星星点点的灯光，相映在烟波浩渺的太湖深处。使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番诗情画意。
坐在副驾位置上的黄志山，心里莫名一番酸楚。
“刘涛，可以升高一些吗？今晚开你的车，到太湖上空兜兜风，行吗？”
“可是我们有保密制度啊，这样会不会有问题？”
“不要紧，去转转吧！”
“好，我同意去转转，让黄院士去散散心吧！”张小霞不嫌事大，即使有事，反正有两棵大树挡着呢。
刘涛也没有多想。用手操作一下小车的控制屏。点了上升的高度。也按照黄志山的要求，画了一条飞行线路。
小车改变了路线。黄志山往后靠了靠。车椅随着他身体的扭动，调整了方向和倾斜度。
黄志山的家就在不远的常州区。父母已经离世70多年了。想想自己已经在这个世上活了100多年。连结发妻子也去世40多年了。自己怎么就一个人孤独的留在世上呢？
人生就是一场梦，楼台多少烟雨中？童年的记忆，虽然都已忘却。但亲爱的可儿的形象，还是历历在目。
“志山，一起去看海吗？”可儿用手摇着黄志山的肩膀。
黄志山回头用手刮了一下可儿的鼻子，说：“看海？上海就是上了海啊，还看海，身在海里不见海吗？”
“你坏，上海在你脚下，你怎么没沉下去啊？怎么没有淹死你啊？”可儿用小拳头，使劲打着黄志山的肩膀。
“我们在上海，在海的上面啊！海水是淹不了我们的，只有你的爱会把我淹没。”黄志山抱住了可儿。
“就是，今生今世让你淹着，永远翻不了身。”可儿紧紧抱着黄志山的头，让他不能喘气。
复旦大学的夜晚就是这样的宁静，复旦大学的爱情也是这样，象太湖水一样清澈。
可儿的家在四川农村。黄志山一次也没去过。可儿也没有拼命要求黄志山去过。虽然结婚后有一次相约着回四川，但最后还是因为工作忙，身份需要保密而没有成行。倒是儿子黄苏川陪着妈妈回过四川老家。现在一切都已过眼云烟。佳人西逝情归土。
可儿是老婆的笔名，她是中文系的。大学四年也算是一个角儿。发表了署名可儿的两个中篇小说。黄志山对文学的爱好。也许就是可而的熏陶吧。
可儿作品中有一段对爱情的描写，是这样的：
情到深处情自流。
水漫金山全是情。
白娘子的泪，小青蛇的恨，汇成了水漫金山的洪流。为了救出前世一缘的许仙。更为了用爱情的力量。感化法海老和尚的铁石心肠。这份爱，变成了滚滚洪流。这份情，诱发了滔天巨浪。最终也没有让老和尚的心软下来。换来的却是雷峰塔下的深渊。
爱情，不应该这样壮烈。爱情，应该是涓涓溪流。是西子湖里静静的湖水。只有这西子湖畔的晚霞。才是才子佳人情意绵绵的期盼。只有这西子湖的断桥残雪。才是才子佳人情窦深深的留恋。
西湖的水，爱人的心。
可儿的人永远具有四川姑娘的可心。可儿的文章却也气势如虹。绝对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文字，会出自一双纤纤小手。
“可儿，今晚烧一盘麻婆豆腐吃。我的嘴又馋了。”
“不？妈妈不是麻婆。我不要吃麻婆豆腐。”小苏川总是护着妈妈。五岁的他就能顽强地保护着她的妈妈。
“好。”可儿一个好，答应了两个男人。
晚餐的桌上。居然有两份豆腐菜。一份是四川的麻辣豆腐，一份是常州本地的油焖豆腐。三口之家。乐在其中。
可儿在常州大学教书，教学任务倒也轻松。但每年都要参加的常州年鉴编撰工作，却是工作的重心。常州作为一个老的省辖市。能够保留下来的唯一记忆就是常州年鉴。虽然它现在只是无锡年鉴的一部分。但在常州区的人大会议形成了少量的决议案中。常州年鉴赫然在列。
由于工作性质关系。黄志山并不是能够天天回家。虽然国家在湖滨区的别墅群里有黄志山的公寓。但那毕竟是国家的。只有常州的住宅才是他们真正的家。可儿每周都会带儿子来公寓。好像每次来都带了满满的一车。回去时也带了满满的一车。公寓有专职的清洁工。只要按一下需要要清理打扫的按钮。清洁人员就会来免费做清洁工作。但可儿下了死任务。不能让清洁人员踏入公寓房间一步。房间里的工作都有可儿负责。其实黄志山也是勤快人。除了累到极点。他每天都会自己打扫一下房间。毕竟只有100平方米。能有多少事呢？房间里有限的乱，应该是小时候小苏川来造成的。等苏川大一些的时候。房间里其实没有什么可以整理的。但可儿还是会每周细心的清洁一次，临走时还是会有满满的一车东西。真不知道是什么？
公寓房只有两个房间。小时候苏川陪父母睡在一起。大一些后。每次都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睡。黄志山的办公室是绝对不能睡的。白天也不让儿子随便进去。好像生怕儿子晚上睡着了会梦游。把黄志山那些属于国家机密的东西搞坏。嗨。真是细心至致。但真正机密级别高的文件。是不能也不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怕什么怕。公寓楼及整个别墅区的安保级别那么高。一只机器老鼠也很难钻进来。
苏川上大学后。可儿辞掉了大学的工作。黄志山也有了国家分配的小别墅。一心一意来陪伴丈夫。丈夫单位里可儿不能去？这是保密规定。浴有空的时候，可儿也写一些文稿。聊以宽心。
“志山，儿子谈了女朋友了。是一个台湾富商的女儿。姓蒋，可能是蒋介石的后人。他俩是同学。”
“志山。现在儿子的脾气太倔了。我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你帮着说说吧！”
“志山。儿子居然加入了什么民主党派。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不能管管吗？”
“志山。我订购了一些卢旺达的野牛肉。这些天你必须每天回家吃饭。”
可儿年纪大一些的时候。嘴也唠叨了。都是一些婆婆妈妈的事。黄志山不想听。但也不能违拗老婆。每次都是简单的顺从罢了。
可天不从人愿。黄志山58岁那一年。居然有机会接受国家最尖端的生理年龄调整计划。给这个平凡平静的家庭平地炸开了一声响雷。
接受还是不接受？
第一天。黄志山接受，可儿犹豫。
黄志山接受的想法是接受人生新的探索。为祖国和人类做出贡献。
可儿犹豫的想法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人生道路将会平添无穷多的未知数。
第二天。黄志山犹豫。可儿反对。
黄志山犹豫的想法是人生路漫漫。何处是归宿。如何能接受可儿变老，自己仍然年轻的事实。
可儿反对的是她最终会离开亲爱的志山。同生共死的爱情梦想，将会砸得粉碎。
第三天。黄志山反对。可儿迷茫。
黄志山反对的是他将成为这个世界的怪物。虽然看起来他能够为自己的理想和事业作出更大贡献。但事实是。他将比自己正常老去，需要抛弃的更多东西。
可儿迷茫的是志山作为人类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一切都将是未知数。一切都超出了可儿心灵的承受力。
第四天。黄志山仍然反对。可儿有些兴趣。
黄志山反对的理由是人类已经步入歧途。违背了自然规律。违背了进化论。最终结果人类必将受到自然的惩罚。
可儿的兴趣是。她的小说中曾经有过千年的狐狸万年的蛇。真的出现了这样的现实。那可能也不那么残。也许会有更多更精彩的故事情节。
第五天。黄志山犹豫。可儿同意。
黄志山犹豫的是。人生，人类，社会，科学，世界，宇宙。一切的存在，本来都是一个未知数。那么多未知数，多一个又有何妨？关键是如何面对。如何适应？如何接受受？
可爱同意的是。自己是这个家的陪衬。志山才是这个家的支柱。自己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志山的荣耀而存在。将来可儿的谢幕。会给志山留一个新曲目的开始。可儿的影子将永远陪伴志山而存在。志山的幸福就是可儿的幸福。
第六天。儿子回信息了，黄志山还是犹豫，可儿也是犹豫。
苏川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同意。”年轻人就有年轻人的朝气活力和气魄，“爸爸将成为人类伟大的科学家，伟大的科学先行者，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慈善家，我同意。”
黄志山犹豫。他不是什么慈善家？他已经把自己的头脑。自己的才学奉献给了国家和人类。难道他还要把自己的躯体奉献给人类进步的事业？
可儿犹豫？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就像许仙和白娘子的爱情。也许是整个人类的宿命。人类总是要发展的。寻找最终归宿的。也许
第七天。通知下达。这是任务。绝密的任务。必须接受。
黄志山在超算中心的工作。本来就是国家任务。国家的召唤就是命令。虽然没有战争岁月的上刀山下火海。虽然没有绝对的国家意志。但在国家和人类的使命面前，个人和小家庭的意志。首先就是服从。
黄志山还是服从了。
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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