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文果然知道孟姨娘的事！
白明心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趟自己是没有白来。
程瑾之想了想道：“你先说说你知道的东西，那人我们给你留着。”
张允文听了他的话，知道程瑾之向来守信，便开始说起来两人认识的经过。
“你们可还记得之前大魏和戎狄打仗，是允昶第一次领兵？”
这件事在大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白明心和程瑾之两人皆点了点头，程瑾之心里顿时有了大致的猜想，脱口道：“她是探子。”
就算再不认可程瑾之这个成天就会跟自己做对的人，张允文有时也要不由自主的称赞他一声好头脑，“你说的不错，她的确是戎狄人，而且还是戎狄排得上号的密探。”
白明心自从见她养过绯苍话，就一直怀疑孟姨娘是戎狄人，只是一直不确定她在尚书府的目的是好是坏，而且自白明心回家这么些日子，孟姨娘也并不安分，这让白明心想查清楚孟姨娘身份的心更加迫切。
可她从没想过孟姨娘是这么个身份，密探潜伏这种事，自己从来只在书里见过，如今突然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自己身边，这不得不让白明心觉得，她像是在梦中一般。
“那她千方百计的进尚书府，也该是为了我父亲手里的情报，那她何必费尽心机的处处陷害我娘亲？”
“这你问她去啊，我哪儿知道这个？”
听着白明心的问题，张允文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这姑娘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问的问题这么傻？
程瑾之打断两人的对话，求证一般的对张允文道：“既然她是密探，那么你就不可能认识她，如今既然被你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她的身份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允文用扇子敲了敲桌子，“你这么说对也不对，她当时找到我，让我用她想知道的东西换允昶在前线的战事情况，你们也知道，当时两边打的有多胶着，我但心允昶的情况，我就——”
程瑾之替他说完了剩下的话，“你就跟她交换了情报。”
白明心的面色顿时不对了，“张允文，你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叛国，这可是要被杀头的罪名。”
“嘘嘘嘘——”张允文都恨不得扑上去捂住白明心的嘴，“我的姑奶奶你可小声点吧，懂不懂隔墙有耳这个词啊？在说了，我”
张允文的面色也有些紧张，“我还从她嘴里套出来不少对大魏有利的情报，统统都送去了前线，要不然你以为以戎狄那些骑兵架势，大魏能赢得那么轻松吗？”
“允文说的不错，”程瑾之点头道：“若不是被拿住了把柄，她也不会这么久都不反水了，不过允文的确是过于大胆了，跟戎狄探子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张允文刚想大声反驳程瑾之的话，又怕被人听到，只得哀怨的看了程瑾之一眼，往白明心那边稍微凑凑，小声的跟她抱怨。
“你说程瑾之他这还是个人吗？在前线领兵打仗的可是我亲弟弟，生死未卜的，我能不着急吗？还说我与虎谋皮，别说与虎谋皮，就是与虎谋心谋骨谋眼珠子，我也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白明心曲起指节敲了敲桌子，半肯定的问道：“那你要我们留着她，也是为了你弟弟？”
提起这个，张允文难得不再嬉皮笑脸，“这次戎狄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出了刚开始是大魏小胜了几次外，其余一次比一次惨烈，如今幸好粮草充足，不然大魏早打不下去了。”
白明心一愣，“怎么这件事，整个京城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允文顿时一声冷笑，“消息？你们只会知道一种消息，那就是大军凯旋，若是允昶输了，怕是等戎狄兵临城下了，你们还以为是外面打雷了，那群酒囊饭袋，腌臜蛀虫，为了维护自己的荣华富贵，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程瑾之皱着眉，低低的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这么激动。
张允文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苦笑一声，道了个莫名其妙的歉。
白明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张允文，一时还不太适应，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瑾之难得的不跟张允文抬杠，劝慰了他两句。
“允昶是陛下看着长大的，若他真的有事，陛下不会不担心。”
“希望吧。”
张允文摇摇头，对着白明心和程瑾之笑了一下，“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一并都问出来吧。”
程瑾之也不跟他客气，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你对孟姨娘所在的那个组织，知道多少？”
“知之甚少，”张允文皱眉道：“她对这个很谨慎，从来不提跟，她所在组织有关的，我只知道她还有个哥哥，同是戎狄在大魏探子。”
事到如今，程瑾之不严肃都不行了，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孟姨娘，竟然牵扯出这么一大堆东西，而且事关国家大事，这件事肯定不能不报给陛下知道。
“事到如今，允文你先慢慢的将跟孟姨娘联系的证据都毁了，日后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孟姨娘做事大胆，我们不动她，没准那天就有别的人发现了这件事，那时候别把你再牵扯进去了。”
白明心被张允文这件事惊的有些打结的神经，这才又开始运转起来，孟姨娘出事，难保她不会乱咬人，也将张允文拉下水。
凭着张允文跟绿娘如今的关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张允文为了自己的亲弟弟一时昏了头，白明心说什么也的提醒他几句。
“明心说的不错，到时候真论起来，就怕陛下不相信你是为了允昶。”
程瑾之看着张允文，说到底张允文也是为了他的亲弟弟，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他做这样的事，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处在他的境地，自己估计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张允文看着是个混不吝的，心里倒还清明，这些事不用白明心两个说，他也一直注意着不给仲从云留下什么把柄。
“现在看来，孟姨娘跟允文如今是彼此谁都动不了谁，那就暂且先放着，等前线战事一了，咱们就下手，明心认为怎么样？”
程瑾之看向白明心，就怕白明心这急性子发起掘来，现在就去跟白尚书说这件事。
白明心刚刚才在孟姨娘手里吃了亏，明白孟姨娘有多谨慎和难对付，再说一开始就答应了张允文的要求，如今也不好就这么反了口。
“我没意见，为了不让她起疑心，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小打小闹的给她找点事。”
程瑾之笑着点了头，张允文也松了口气，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感激这两个人，肯答应自己的要求。
“话说，白明心你还跟我弟弟有婚约吧？”
看着眼前颇有默契的两个人，张允文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提醒了这两人这个事实。
白明心一愣，她近几日到处的跑，确实已经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了，可张允文突然又提起来这个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问题吗？”白明心疑惑的看了张允文一眼。
张允文看看白明心一眼，然后又看了程瑾之一眼，先是有些张口结舌，然后又慢慢的笑了起来，而且还越笑越大声。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程瑾之——哈哈哈——”
看白明心这分毫不知，只把程瑾之当普通朋友的样子，张允文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
程瑾之脸上露出些无奈的神色，似真似假的对张允文道：“只要没有真成了，那就还有变数不是吗？”
“你还来真的啊喂——”
张允文瞪着那个胆子比谁都大还老说别人胆子大的人，知道那也是个死脑筋，也得说了自己的底线，“算了算了，只要你不让平南候府丢了脸，谁管你做什么。”
程瑾之在张允文的肩上拍了几下，张允文嫌弃似的将他的手一把推开，“放尊重点啊，把我当你家那大侄子拍呢是吧？”
程瑾之目带笑意，“允文，他年龄比你大，按道理你该叫他一声哥。”
“去你的，”张允文这回是真跳起来了，“程瑾之你这不要脸的，又变着法的占我便宜。”
白明心本就心事丢开了大半，现在看着他们耍嘴皮子，不觉就笑得肚子疼。
知道了孟姨娘的底细，白明心的心里就有了把握，日子这么一过，就又到了孟冬十月，白明心也从脱下了薄衣换成了袄子，在这几个月里，白明心和程瑾之的相处模式，总算是起了变化。
十一月底的时候，戎狄人派人递来了降书，魏帝在天祥宫宴请了使臣和众位大臣，大魏看似从这场战役中占了便宜，但白明心听张允文说，这一仗两国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且战线拉的过长，两边都有些后劲不足。
仗一打完，张允昶也要回来了。
离开的时候匆匆一别，在边关过了半年，张允昶体会到了什么叫归心似箭，顾不得回来时迎面的寒凉与风霜，他将马一催再催。
到平南候府时，长公主一见到二儿子，眼泪一下子就留下来了，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总算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允昶心里有千言万语，之后也只说道：“儿子不孝，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道，还要母亲替我担心，这都是儿子的错。”
“都是要做父亲的人了，还说这些，”长公主擦了擦眼泪，将身后一位身怀六甲的淡妆女子让了出来，笑着道：“大夫说了，是个健康的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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