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尚书摇摇头：“确实不是中午，我们也只比你们早过去几刻钟而已。”
“那你们过去的时候，听琴可是已经被打成现在这样了？”
白尚书点点头：“听琴明萤说听琴是凶手，所以就擅自处置了。”
白尚书提起听琴这个名字，心里总有些别扭，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这两个同叫听琴的人，但他不会将这个告诉任何人。
“擅自处置？父亲对白明萤可真好，擅自处置下人都不用惩罚的吗？”
说起这个，白明心就满肚子气，忍不住就多说了两句。
白尚书有些尴尬的老脸通红，白明心这才转了话头：“这只不过是白明萤怕听琴说出实情罢了。”
见情况突然一边倒，知荷看白明萤除了瑟瑟发抖什么都不会，再没了刚才的口齿伶俐，不由得暗骂她废物，这个时候还得自己来才成。
“知荷冒昧打断小姐，还望小姐赎罪，只是这鸡汤虽是晌午送过来的，可那会姨娘不舒服，所以鸡汤一直煨着，到了下午姨娘说饿，这才又端了出来。”
知荷勉强将这茬子圆了过去，白明心却不着急，眼神愈发的锐利起来。
“那盒子呢？我是不是该让明萤小姐给我个解释。”
她慢慢的朝白明萤走过去，像一只正在扑向猎物的食肉动物。
“你为何要将装着碎子石的盒子送给我娘亲？你也不要跟我说这盒子不是你送去清涟院的，毕竟清涟院上上下下的眼睛可多了。”
白明萤见白明心眼中含怒，连忙推脱说：“我只是看这盒子漂亮，一心想要孝敬二伯母，而且送去这盒子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再说没准这里头的东西是你之后放进去的呢？”
“白明萤！”
白明心陡然一声大喝，吓得白明萤一哆嗦。
“你以为梨香阁除了绿榕青蔓其他的都是死人吗？”
碎子石是白明萤献给白夫人的！
甫一知道这个，白尚书最先坐不住，眼神像刀子似的从白明心身上刮过。
白明萤顿时抖若筛糠，白明心却不放过她：“你以为盛怒的老夫人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就会凭红花和碎子石定了我的罪，最好能在碧波院就将我处置了，你做的事情漏洞百出，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蠢笨吗？说到底你还不知道吧？拿着盒子从琉璃院跑出来的丫鬟已经被周妈妈带着人抓住了。”
“这不可能！”
白明萤的声音陡然尖利：“你们不可能抓住她，她可是”
意识到将要讲什么说漏嘴，白明萤猛然间闭上了嘴，差点想要站起来去拉白明萤的知荷这才又跪了下去，只不过手心里出了一层的汗。
白明心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从白明萤口里知道些什么。
白明心凝视着有些慌乱的白明萤，眼中幽光一闪：“怎么不可能？你怕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是啊，这里是尚书府，随便一个末流的扫地的，都能放下扫帚行云流水的打出一套长拳来，抓一个有三脚猫功夫的丫鬟，这有什么难的呢？
白明心的话成了压垮白明萤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突然连推带打的将缩成一团的绿榕拉到众人眼皮子底下。
“是她是她做的我是轻信了她的话，这才做出了这些事情！”
绿榕的眼泪糊了满脸，可偏偏连一句不是冤枉都不说，只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头，任由白明萤肆意乱说。
白夫人看不下去，忍不住替绿榕说了两句话：“明萤，那是你的丫鬟，不是你养的阿猫阿狗，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白明萤立刻转身朝白夫人跪下去，还要去拉白夫人的衣角。
“二伯母救我，明萤知错了，二伯母您替明萤说说好话吧”
白明心猛地一把将白明萤推开。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娘亲给你说好话？这会知道喊二伯母，早干嘛去了？”
白老夫人长叹一口气，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起白明萤刚刚还干劲十足的给自己提议要搜院子，转眼间这就成了白明萤给白明心下的套，这反差太大，白老夫人一时竟然有些难以接受。
白明心朝鹦哥看了一眼，发现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事情发展，并没用要帮着给给白明萤再说几句话的样子。
白明心蹲到白明萤的身边，大发慈悲的给她指了条明路。
“你要想受的罪少一些，也不是没有办法，将教你这个恶毒计策的人说出来，我就帮你说说好话，相信我这个被你陷害的人都帮你了，相信祖母也不会太难为你。”
白明心宁愿相信母会上树也不愿相信这件事是白明萤一人所为，且不说白明萤有没有一个好脑子，单说是让知荷这么配合，白明萤就绝对做不到。
白明心坚信孟姨娘是这个幕后之人，但这句话，还要让白明萤自己说出来才好。
“这”
白明萤有些犹豫起来。
白明心毫不放松的再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你放心，我白明心和你不一样，从来说话算话。”
白明心咬一咬牙，虽然自己有东西能让白尚书保自己一次，可那个物件太难得，白明萤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用了。
不想这般，那就只有那般了。
“是孟姨娘！”
“明萤小姐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小姐又在这里故意引导，说的话半分都信不得！孟姨娘刚刚没了孩子，难道现在还要被人胡乱攀咬吗？”
白明心猛然间回头，发现说这句话的居然是向来低眉顺眼的知荷。
知荷看向老夫人，“姨娘现在已经够可怜的了，还望老夫人莫要听信明萤小姐的胡言，叫姨娘伤了心。”
白老夫人本有些怀疑，这会是半点半点疑心都没了，谁会用自己的孩子去害人呢？
“这件事不会是青萍做的。”
白明心有些气急败坏起来，这老夫人当真令人一言难尽。
她不禁对知荷有些咄咄逼人起来：“你的意思是这计策是白明萤一个人想的，药是买的，也是她一个人下的，后路更是她一个人铺的，你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我也是她挑唆的？你们主仆俩端的好生意。”
白老夫人突然有些凛然起来：“白明心，不要以为你受了委屈你就可以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说这件事里没有孟姨娘就是没有她，你若再这般胡搅蛮缠，就先去祠堂里静静心再回来！”
说完她瞪着默不作声的白尚书，“既然已将查出来了，怎么处理白明萤主仆两个，老二你是一家之主，你来拿个主意。”
白明萤的裙角上绣着几朵带着晨露的芍药，本该艳丽高贵，此时却在地上拖来拖去皱成一团。
白明萤朝着白明心看过去，白明心摊摊手，白明萤知道，只是嫌自己没有什么用了，白尚书出手，那肯定是会要自己的命的！
知道白夫人心软，白明萤朝白夫人投去求救的目光，白夫人面沉如水，视若不见。
白明心一声哼笑，自己的娘亲是心软，但也不是对谁都心软的。
白尚书正要说话，白明萤却突然站了起来，白尚书目光一寒，正要斥骂，就听见白明萤开了口。
“你不能把我怎么样，因为我有这个。”
她说的是“我”，不是“二伯父”，白明心刚露出要看好戏的神色，余光看到白尚书突然僵下来的脸和欲说不说的嘴，不由得看向了白明萤手里的那条破布条。
白尚书目光震惊：“这怎么会在你手上！”
白明萤脸色得意：“祥叔是我母亲的堂哥，也是我的舅舅，他救过二伯父的命，二伯父也承诺他，可凭这个染血的布条，饶他后人一条性命的，您贵为尚书，可不能出尔反尔。”
白尚书面色憋得铁青，但是这个承诺又的的却却的自己做出来的，此时众目睽睽，自己也不好当着众人面反悔。
白明心眸光一闪，死不了吗？到也不算坏，让白明萤一了百了，是有些便宜她了。
白尚书指节咯咯作响，转而看向跪白明心旁边的绿榕，目光冷酷又无情。
白夫人，白明心，孟姨娘，孟姨娘的孩子，听琴，这些今天受了委屈的人，总要给她们一个交代才是。
暂时不能动白明萤，那就动她的丫鬟好了。
“将这丫鬟拖到存明院的东偏房里去吧。”
东偏房，是整个尚书府最神秘的地方，也是尚书府最残酷的地方，那里面极少有人进去，不过只要进去了，就等于从这世界消失了，十成十的活不了，甚至最后尸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家丁将绿榕拉下去时，绿榕连挣扎都没有挣扎，白夫人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说，白明心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些虽是白明萤作的孽，可其中若没有那俩丫鬟的帮助，她如何能成事？既然选择做了白明萤的手脚，那就要和她将所有的结果一起承了，否则怎么安慰听琴的在天之灵？
外头天已经黑了许久了，白老夫人是上了年纪的人，今日这大事小事一样一样的下来，此时已经是有些心力不继了，她抚了抚头上的抹额，催促白尚书做最后的决定。
不说白老夫人，白夫人今日这一番惊吓下来，也是神色虚弱。
白尚书强忍心中对妻女的愧意，额头上青筋暴起，不管是官场还是战场，他还从未如此憋屈过。
“哼”了一声，白尚书起身离开了寿安院。
白尚书没说怎么处置就离开了，拿不住白尚书心中所想的白老夫人不想淌这浑水，看向了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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