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在家里一天，我就一天舒坦不了，”白老夫人没有丝毫的动容：“三年前我去相国寺上香时，一时兴起拿了她的生辰八字去找了广平大师算，广平大师说的明明白白的，这丫头命硬，别的都没什么，单是克了白家子孙运这一条，我就断断容不得她！”
周妈妈一愣，她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个缘故，世家贵族本就比普通人家重视香火得多，若高僧真给了小姐这样的批语，老夫人这样做，自己就真的不好阻拦了。
吃谁的饭，就得替谁办事，她虽不曾读过书，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看着周妈妈不再质疑自己，白老太太又去问鹦哥：“白明心回来的时候，是从正门还是侧门进来的？”
“回老祖宗的话，是从西北角的侧门进来的。”
白老夫人总算是有了些高兴的神色，她满意的点点头，好在这个儿子还没色令智昏，还算有点头脑。
大魏虽政事立法上严苛些，但对待女子还是颇为开明的。
作为女子，虽然还是要学那些能讨好公婆丈夫的东西，但是她们除了不能继承家业当官断案外，能享受到一切男子所拥有的权利，紫金城的大道上还时不时的能看到世家小姐纵马狂奔，肆意欢笑的倩影。
不让白明心从正门回家，已经算是对她不小的惩罚了。
鹦哥轻声询问白老夫人：“接小姐回来的王妈妈昨日午后来跟老祖宗回话，老祖宗正在礼佛，奴婢就让她今日过来，老祖宗可要见她？”
“不见了，你去库房随意挑几件东西赏了她。告诉她，若是她能把孟姨娘伺候好了，在我跟前就算是有功了，若是孟姨娘再能添个一儿半女，那她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对了周妈妈，最近老二可有去孟姨娘那儿？”
老夫人对自己这个心腹是又爱又恨，周妈妈忠诚可靠，办事沉稳，心思也活络，自己不知有多少次是靠着周妈妈献的计才能度过难关的，可她有时候又太执拗，非要守着她那些底线过活，就算是自己亲自下的命令，她也有阳奉阴违的时候。
老夫人却又不愿意就这么舍弃了陪了她大半辈子的周妈妈，所以就只派她留意些府内动向的事，跟白明心有关的事情，大半都交给了鹦哥去做。
周妈妈对此也毫无怨言，将老夫人交代的事情做的极好。
“禀老太太知道，老爷一月有一两次宿在碧波院，其他日子不是在书房读书就是歇在自己的存明院。”
老夫人又想起来：“清涟院有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
周妈妈摇摇头：“夫人那边跟以往一样，安静的很。”
“其他的呢？”
听到老夫人的问话，周妈妈就把自己知道的大小消息都跟细细白老夫人说了一遍。
“做的很好，以后还是照例这么盯着府里。”
白老夫人夸奖周妈妈道：“另外白明心那边也派两个人盯着，平南候府举办的春日宴虽说是在明年三月，但也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周妈妈一一应了，又有些犹豫的问道：“小姐那边，要不要派人找个大夫去看看？小姐似乎冻的时间久了，万一出个什么好歹，老爷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老夫人毫不在乎，“不过是个丫头，既不能挣个功名光宗耀祖，又不能承了白府这份家业，亏得老二两口子还把她当个宝似的攥在手里疼着，要有个好歹到还省的我费心思了。周妈妈，广平高僧给的批语我也跟你说过了，这个丫头，不是个省心的，你怎么到现在还在心软？你若是真心疼这个小姐，就跟着去琉璃院伺候吧，不用回寿安院了。”
周妈妈家里有个跟白明心差不多大的孙女，大家族里的事情她不懂，只是想起她刚刚看到那张冻得通红的稚嫩小脸，就觉着有些可怜，就说了那么一句，被老夫人当众责骂之后，顿时不敢吱声了。
“行了，你退下吧。”
白老夫人念了一声佛号，然后再不说话了，闭上了眼开始转着手里的佛珠串。
“是。”
见老夫人没了别的吩咐，周妈妈也退下了。
过了一会，老夫人估摸着到该去佛堂的时辰了，跟安静的站在她身后的鹦哥嘱咐道：“把广平大师亲手抄写的金刚经放到佛堂里去，我在佛堂礼佛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我。”
鹦哥忙应是，躬身送老太太去了佛堂，也去忙自己的事了。
寿安院的佛堂富丽堂皇，佛祖被恭敬的供奉在最中间的位置上，低垂的眉眼似乎看着跪在佛龛前的白老夫人，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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