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无悔青春 > 第二十三章 利剑
    第二天,综合材料由赵指导员把其他卷顺便捎到局里。我和杨工勤准备吃早饭后去牛庄村,调解一墙之隔的孙、牛两家邻居打架伤害事件的遗留纠纷。忽然县医院打来电话,说我妻子得了感冒引起了心脏病复发,情况严重,让我务必立即赶去。听着话里的口气似乎很危险。我只得放弃今天的工作,开车上了保衡路直奔县医院。怀着对妻子、岳母、儿子这些亲人的巨大歉疚,同时也在耽心妻子的病情,尽量开快车。心脏病就怕感冒,这阵子正是感冒频发时期,不一会儿,我进了县城大街,现在比过去进步了,毕竟有了辆自己和单位可以支配的车,不用再骑自行车,说去哪一会儿到。心底不想再回治安科了,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但是,出于所里经济状况的考虑,还是能省就省,一动车就要烧油。派出所像个大家庭过日子,上面不拨办案经费,我刚到派出所从自家借来的5000块钱不久就告急,这是林徐氧化锌厂厂长徐连明听说了这些事,给派出所送来10000块钱,救了急。其实我也明白,一是义气,二来他也愿意结交公安。后来在整治辖区治安秩序过程中,处理了一批社会渣痞,罚款没收了10000多元,我让杨工勤去厂子给他送去。十年刑警,身累心不累,治安科,照样忙,事情杂,现在感受派出所工作千头万绪,身累心也累,我却更充实,迎接挑战。

    小杨回来后说徐连明很生气,说我很外道,这本来是见派出所困难就资助的,10000块钱对他不算什么,还领着小杨到冶炼炉旁参观,一只管里向外流白水,凝固后就是氧化锌,院子里堆了很多桶,正准备运往天津电池厂。他给小杨讲:"这只管里向外流的不是白水,都是黄金,每天产值都是两万。既然这样就派出所就收纳了,在小杨和赵指导员的坚持下,还了我家那5000元。既然徐连明家利润量剩这么大,我心里也在硺磨,万一年底罚没七万任务完不成,可能还向徐连明开口。

    车到了县医院门口,我下车,县医院的门诊楼就在面前,我急急忙忙向里赶,心里想象着病房里妻子的情状,刚走了几步,手机响了,是杨工勤打来的:"孙所长,田各庄田村长报案,他们村发生了重案,昨天夜里,村西三十空的电力线被割,两台变压气被偷走,价值六万多元,让咱们快去。""什么时间发现的?""今天早上放羊的村民看见的,就回村告诉了他。""田村长在哪?""正在村口等着。""好,先让他保护好现场,你准备好材料纸和笔录头,我马上赶回去。"

    我的心情很凝重,深情地望了一眼妻子正在里面抢救的门诊楼,两眼有点潮润,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了,小敏,在工作和亲人之间我只有一个选择。"但愿妻子平安转危,我掉回头,开起车回了马店。

    派出所门口,杨工勤正等着,我带上他,奔了田各村村西,远远就望见距村一里的田野上,矗立着许多个孤零零的电线杆,杆与杆之间没有了相连的电力线,电线杆顶上,有的还搭拉着半截电线,像个孤独无助的孩子在受欺负后立在天底下哭泣。田村长和村电工见我们到了,上前介绍情况,指着四外说:"这些都是我们村的电线,一宿都割完了,我们刚刚数了数,一共是二十九空。"电工说:"看那边,还有一根电线杆被拉折了,下面有脚印。"我听完情况后,说:"先去看看留下显著痕迹的现场。"田村长说:"那边倒下的那根底下,脚印多,另根旁边,停过三码车,有轱辘印。"我们先去了倒下的电杆一边,这是一片麦苗返长了很高的麦田,电线杆的根处折裂,倒在麦田里,头上有断线,分析是绞割电线时弄不断电线,再用强劲割时连电线杆拉断,从断茬上看,是用手工钳子,麦田垅上的宣土上,留了几个清晰的多半个脚印,有42码鞋的,两个43码鞋,其中两个是解放牌军用鞋底,谁还穿解放牌军用鞋呢?一般是房工班民工,或是外地在本地做小商贩的这些人。

    我们又到了另一个放三码车的现场,这根电线杆在庄稼道边,根底下有脚印,电线杆上有脚底和杆的擦痕,说明盗窃者是顺着杆爬上顶剪的电线,根底下有枯杂草,脚印不明显,道一边乱七八糟的车胎和脚印,车胎细,说明是小型三马车,留下的脚印经过分辨与倒下电杆的脚印相同,可以明确现场是三个人作案,电线割好后放在车箱内,车走的方向是向东南,奔了保衡公路。

    "还有什么线索吗?"我们向田村长几个人问。

    "有,"田村长说,"村里有个放羊的辛丙武,今天早上就是他先看见电线被盗的,他说昨天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是个收破烂的,开着个三马车,一天看见过他两回,第一回看见他打听道,第二回看见他在村西转悠。"

    "这个情况很重要,这个人现在能找到吗?"

    "能,他这会儿刚放羊回家。"

    我叫杨工勤给县局技术科打电话,让他们来一下,并让电工留下看着现场,我带着村长回了村,进了放羊的辛丙武家,院子满是羊膻味,辛丙武刚吃完饭,接受了我们的调查询问:

    问:1997年3月27日夜间你村电线被盗一事你知道吗?

    答:我当然知道,今天早上我是第一个看见的,后报告了村里。

    问:能提供破案线索吗?

    答:能。

    问:你能提供一些什么线索?

    答:昨天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问:你发现了一个什么样的可疑人,请讲述一下详细情况?

    答:我家里养着二十几只羊,每天放羊都有规律,一般是早上6点,下午2点。昨天下午2点赶羊出门去村西,还没出村,碰见一个打听道的,问我从这到大柳树怎么走,我告诉了他路线。这个人开着一个蓝色三码车,半新不旧的,好像是"巨力"牌的,这个人也没下车,我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是收破烂的,但我见他车上也没有装着破烂儿,也没听他吆喝收破烂儿。等到下午5点半左右,我到村西拉土回来,就在丢电线的那片地方,又碰见了这个人,他还是开着那辆三码车,在大路上开得很慢,边开边四外望,正好我和他开车碰个对面,我还问:"你不是那收破烂的吗,还没走?"他支吾了一句"没收多少"就过去了。错车时我见他车箱里一个破烂也没有,当时没想什么,这今儿电线被偷了,我想起这了。

    问:这个人多大岁数?

    答:有40多岁的年纪。

    问:脸型?

    答:圆脸。

    问:黑白?

    答:像我这样,酱红脸,比我黑点,一看就是个种地干活的,不是工作人员。

    问:胖瘦?

    答:比我瘦。

    问:身高?

    答:这个人没下车,我看着像有1米6那样。

    问:这个人什么口音?

    答:"外地口音,是安徽那个地方,但也有点咱们的口音,像在咱们这地方呆过几年。"

    问:"其他还有什么体貌特征?"

    答:"脸上没胡子,给人印象最深的是细眯眼,高鼻梁。"

    问: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答:没了。

    问完了辛丙武,这期间技术科回电话说北营头村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技术科的人正在那勘验现场,来不了人。我当机立断,迅速赶往本县最南端的王盘镇大柳树村。因为我知道,那村设有收购废铜废铝等有色金属的摊点,根据辛丙武讲的情况分析,是不是作案人连夜把偷盗的电线送到这些摊点,如果真是这样,事不宜迟,已是中午,田村长留我俩在饭馆吃饭,婉言谢绝,和小杨立即赶往三十里外的王盘镇派出所,进了派出所院子,空荡荡的,所长室关着,值班室有个姓罗的民警,彼此都知道名字,就是没见过面。问人都去哪了,他说所长去县局开会,指导员和两名协勤人员出了警,辖区里有个村两个家族发生了械斗。他留在所里,这不能离人。小杨说:"再没别人了?""这个所就有所长指导员和我三名正式民警,其他都是临时工,可管着快三万人的辖区,哪够用啊!要不人们给派出所编了个顺口溜:所长指导员一个兵,这个兵领着三个临时工。"大家都被逗笑了了。我也忽然想到,昨天通知今天县局召开全县所长会议,主要是催第一季度罚没任务,公安局没有完成财政局给的指标,县里批评了公安局。我想,先不管他,问他:"小罗,你知道大柳树有几个收购废铜废铝的摊点?"

    小罗想了想:"有个三四个吧,这靠近县边界,附近几个县的都在这交。"

    "你认识不认识地方。"

    "认识"。

    "带我们去了解一些情况。"

    小罗为难了,"这没有人了,管户籍的那个临时工上午回的家,还没回来。"

    我拉上小罗就走,"我这事要紧,下来我给你们所长说,你锁好门,让对门饭馆的人给看着点大门。"

    小罗无奈,给对门饭馆的人讲了一声后,坐上我们的车去了五里地外的大柳树村。这是一条大道,通过大柳树村,再过去就是蠡县、博野。村口,我看见道边有几个废旧有色金属收购摊点,我们挨个询问,今天早上至现在有没有安徽口音的人开着蓝色巨力三码车交过铝线,第一家说没有,第二家说没有,第三家的主人说有过,"一大早,我们还刚起,就有来交废铝的,不过不是一个人,是三人,开着蓝色半旧三码车,什么牌子没注意,问要废铝线不?我过去看,车斗用破麻布盖着,我还纳闷呢?掀开看,是乱糟糟一捆捆的铝线,一下明白是偷的电线,吓得赶紧说不要。他们说只要一万块钱就行了,我说一千块钱我也不能买。他们就走了。

    "什么口音?"

    "听不出来,也像本地人,也不像,这个地方人来人往,杂,听不出什么口音。"

    "朝什么方向走的?"

    "从北来的,几个人嘀咕了几句,又朝北回去了。"

    杨工勤说:"你当时能看出是偷的电线来?"

    这家摊主说:"不不,我怀疑,怕出事,所以不敢买,再说,肯定他也去了其他几家,不是光我看出来。"

    我说:"再出这种情况要报案,设法留住他们,你这次还不错,能主动提供这个情况,不追究什么。"

    "是是是"。摊主忙不停地说。

    往北走了,又能去哪呢?如果回了住的地方,藏匿起来,那就大海捞针了。不,他们一定会急于出手,变成现钱,这是盗窃者的心理,也适合他们的身份,但能销往哪里呢?我忽然想出保定东有多家有色金属冶炼厂。在那试试找找。我和小杨上了车,要往回走,小杨说:"都下午三点了,咱们一天没吃饭呢?"哦,我才想起来,也觉得肚子空空的了,但时间每一分钟都重要,追查线索越早越快越好。"这样,你去找个小卖部,买袋面包,两瓶水。"小杨边下车边说:"咱可真会过日子。"我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要填饱肚子,能花一块不花两块,连中午田各庄村长因为给他们破案请去饭店吃饭,别说没时间,就是有时间也不去,几个人一顿饭花一二百块钱,仅仅为了一餐肚子,那是天底下最大的浪费。我一直认可西方领导人招待到访的中国领导人只吃四菜一汤的做法,那是一种文明和礼貌。

    保定市东属清苑县的白桥乡是有色金属冶炼厂集中的地方,进了白桥乡地界,发现许多地方白烟蒸腾,正在生产,多数是作坊类,在村外建一个简单厂址,上些简单设备,雇几个人,把各收购点送来的废铜废铝放入炉中熔化,然后铸成铜锭铝锭外销,出了不少富户,当地经济亦因此成为全县上列。我们结合当地派出所,几乎查遍了所有的冶炼厂,都说没有见过上面讲的人和三码车来交废铜废铝,直至夜间10点,白桥派出所的两名民警也跟到了10点。为了感谢,请人在白桥县级公路边一个饭馆吃了顿物美价廉的便饭。两人离开后我俩也开车回赶,这离县城40多里,离马店70里,离大柳树100里。今天车也累了,本来是旧车改造,刚开出5里来地,车熄火,怎么打也打不着,无奈就找过路人打听哪有汽修厂,但天近半夜,几乎没有过路行人,只有过往的汽车。终于等到了一辆三码车,刚从保定东郊回来,打听出前面三里有个村子叫望亭,有个私人小汽修厂。我们想雇三码车拉到那,但三码车没铁绳,要价也高,只好我和杨工勤换着推车,一直到半夜12点,才到了望亭村边的那个汽修厂。叫开门,给修好,上了路已是后半夜1点。这条道穿过望亭村里,快出村时我从挡风玻璃中望到路边也有个灯箱牌子:"修理三码车"。靠里是个半敞的小院,里面放着几辆或卸了轱辘或摘了车斗的三码车,在经过的一瞬间,杨工勤说了句:"我看见里面有个三码车,像是个蓝色‘巨力‘的",我嘎地刹住车,后倒了下,向里一看,果然有一辆,正是那个摘了车斗的,我倒是也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却没有看清,多亏了杨工勤。我们下去,进了小院,院角一只狼狗汪汪叫,看清它被铁链子拴住后就放心奔那辆正在修理中三码车走去,一边有个车斗,上面有似显不显的白色"巨力"两字,从整个车身看半新半旧,也是小型。车斗里有几块麻袋布,和追查的情况一样,很可疑。这时,北房里走出一个高个黑乎乎的汉子,一看就是修车的师傅,冲我俩嚷:"你们是哪的,黑更半夜来干什么?"我走过去,掏出工作证,低声说:"师傅,我们是公安局的,跟你了解点情况。"高个汉子慌得一愣,"我,我们这有什么事?"我问:"家里有外人吗?""没有"。"有个闲屋子没有,咱们进去说。"高个汉子回屋里又穿好衣服出来,领我们到了一间屋子,堆着零件,也没地方坐,就立着说话。我指了指外面那辆三码车:"那辆车是你家的还是给别人修的?""别人修的"。"什么时候送来的""下午两点来钟""哪坏了""变速箱坏了,得换个齿轮。当下没有合适型号的,下午去保定买了回来换上,就行了,车斗还没顾得上上"。"车主是几个人,什么样的?""三个人,两个高的,一个矮的。""都长什么样?一个高的是长方脸,一个矮的是细眯缝眼,还有个高的挺胖。""那个矮的是不是高鼻梁?""对","黑红脸""对""说话外地口音""是,但也不全是,但肯定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能听出是哪的人来吗?""南方的吧,像过去安徽过来的修理铁锅的那种口音。"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了,杨工勤闷了一天的脸也绽开了,"什么时间来取车?""说的是今天等着买来件,到天黑时他们又说等不及,就坐车走了,说明天来。""这样,"我安排道,"明天一早,我们来,你给安排个屋子,能从屋里看到院子里,到时你跟他们多要钱,比如说买的件价高,拖延时间,其他的事你别管了。"

    高个汉子迟疑地说:"他们怎么了?最好别从我这抓人?"

    我说:"配合公安机关抓捕罪犯是公民的义务,你绝对不能向他们透露任何什么,否则,你会受到法律制裁。"

    "好吧,我保证配合"。

    已经是后半夜两点。没有给县局打电话,开车回了白桥派出所,所长也姓孙,开会时碰到总以"当家子"相称,我叫开了门,把他弄醒,提出要派出所三个民警和三个协勤人员全部跟着,明天一早去蹲坑守侯三个犯罪嫌疑人。孙所长一口答应,立即通知都熟睡中的全体人员,做好准备。这时已是后半夜4点,和小杨在派出所囚了一个小时,5点钟天刚擦亮,我就叫醒孙所长,他又叫醒其他人,一齐开车去了那家修理厂,然后叫人把我们的车开到当地村干部家里,走回来。分在院子北房、西房监视等待。6点半,天已大亮,对面路上过往人和车辆逐渐增多,除了有个送菜的三码车进来买了条传动带,到8点都没人来。我们焦急又安静的等待,估计快到了,人们连早饭也不敢出去吃,怕万一嫌疑人来后发现陌生的人不敢再进来取车。直到9点半,进来了一个高个子人,长方脸,像夜间修车师傅讲的一个人,他进了院就嚷:"车修上了没有?"听口音正像是从安徽地方来的。修车的高个汉子答应着,领他走到三码车旁,说价格高了,昨天说的那个价不行,这个安徽口音的就争论:"不是昨天讲好了50块钱了吗?"孙所长用眼神示意我动不动手,我止住,还有两个人呢,怎么回事,朝院外观察,没有人在外等着,估计来取车的只是一个人,又等了会儿,车斗已装上,安微人拿起摇把发动起车后上了车,就要开走,不能再等了,我一挥手第一个冲了出去,北边房里的杨工勤也冲出来,上去就逮住了被惊动跳下车要跑的安徽人,当场一问,早吓毛了的他立即招供,他就是一夜偷了田各庄二十九空电线的三个罪犯中一个,他们是安徽淮北汝阳县的农民,来河北打工,后三人在河庄租房收破烂为生,也捎带着偷窃,在大柳树交破烂时看到有收废铜废铝的,价钱大,就打起了电线的生意,3月27日下午由小个子踩好点,夜里开车把田各庄的电线割了。另外两人现在还在租的房里。

    一天一夜,案子告破,把三码车扣留在白桥派出所,我和杨工勤带他到了刑警队,当天就抓住了另外两人,一并交到刑警队。直到天黑,我才赶到县医院,妻子已转危为安,正在输液,我刚要向妻子说什么解释的话,妻子抬手止住说:",别说了,我想肯定有事脱不开身。你吃药了吗?"一句话,我的担心忧虑全没了,替下岳母去睡觉,我在医院陪侍了她一夜,说是陪侍,趴在妻子病床边就睡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