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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仰头注视星光黯淡的天空,乌云萧瑟,似乎酝酿着一场滂沱大雨 , 我拢严实风衣 , 顶着寒气上了车。

    司机问方才是文团长吗。

    我无精打采说是他。

    他压低后视镜 , “夫人 , 文德彻底退休了。文家现在依靠文团长占仕途的一席之地。官权削弱,必定敛财,文晟的触角扒着商界的边缘了。他看中西郊规划区的一块地皮 , 意图建造外环商业城 , 前景不好定论 , 文家不傻,想必稳赚不赔的。”

    斑驳的霓虹映衬我意兴阑珊的面孔 , “提干名额,缺不了他。文德毒辣 , 官权钱财 , 两不误。”

    司机不可置信说 , “关参谋长扣着他的提干报审的。”

    我头疼得很,使劲揉捏眉骨 , 说话也有气无力 , “他扣不住 , 省委不是他独大 , 早晚的事儿。”

    文晟那侃侃而谈的气度,像要唱衰的吗?

    从前说文家没落,我信,这会儿,我不信了。

    回别墅不到八点钟,保姆将热好的菜端上餐桌 , 我没胃口吃油腻的食物,也懒得坐 , 只想找张沙发歇息,不知为何,我强烈渴望着一个怀抱,抚平我心尖的皱纹,抚平我骨骼里的疮口。

    关彦庭的书房亮着灯 , 不止他 , 还有一名男士,我认得 , 土地局隶属的国有石油公司开发部经理,石油单位的开发项目,是一顶一的肥差,油水儿多得捞不完 , 关彦庭招他来私宅,极大的概率,这家石油公司有专门的隐形系统,是替关彦庭赚零花钱。

    我视若无睹冲进去,趴在他右侧的沙发,脑袋枕着他腿,胳膊环绕他胯部,慵懒得如一只猫。

    他看了我一会儿,“不高兴。”

    我拆他的纽扣 , 又系上,反复消遣着时光,“就不能是想你了?”

    他微怔,秘书也一愣 , 半晌关彦庭轻轻刮了下我鼻梁 , “关太太出其不意的情话 , 很悦耳。”

    我在他腿间翻身,“关先生爱听吗?”

    他抚摸我的长发 , “尚可。”末了补充,“多多益善。”

    我大笑着埋在他掌心里。

    他对秘书说,“继续。”

    秘书回神 , 面无表情垂着头 , “谭广禄买这块地皮 , 无非孝敬文晟,文德好歹任职四十年的最高院副院长 , 人脉颇丰,渠道广开 , 一块地皮的人情 , 换往后多笔生意 , 划算。”

    关彦庭修长素净的手指捏了一本中华文史,饶有兴味浏览着 , “哄高价格,需要我教吗?”

    刘经理说我明白的。

    他满意点头 , “谭广禄忠诚可嘉 , 好好给他机会 , 等文晟收了地皮,我们静候他多费劲抛掉烫手山芋,赔个盆干碗净。再压死他即可。”

    刘经理犹犹豫豫的瞥我,像是忌讳我在场,许多话不便讲 , 关彦庭抬了抬我下颔,我迷迷糊糊撑开一条缝隙 , “困,饿。”

    他闷笑,将他没动过的牛奶抵在我嘴角,我咕咚灌了下去。

    他撂下空杯,“无妨。”

    刘经理得到他首肯后 , 立刻启齿 , “周五的大阅兵结束,沈国安要去一趟北京 , 他约见了几名副常委,和他官衔平级,毕竟是首都的,他联络没坏处 , 约摸四五天的行程。”

    我并无困意,只不过伪装浑浑噩噩减小存在感而已,否则怎么在关彦庭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听内幕,还不被他防备。

    “公务谁负责。”

    “沈书记的助理前一晚会找您。由您代理书记一职一周。”

    “哦?”关彦庭耐人寻味敲击桌沿,“我吗。”

    刘经理说是。

    他嗤笑,偏头张望西边一轮快要覆灭在乌云中的半弦月,“安排一队退役特种兵盯紧沈良州,没了沈检察长的官衣束缚,他不会老实 , 沈国安躲了,他的宝贝儿子一定折腾一把狠的,影响闹大算我失职。”

    刘经理说您估算沈国安准备栽赃吗?

    关彦庭捻动着三指 , “八九不离十。”他愈发忍不住笑 , “常言道上阵父子兵 , 沈国安给沈良州料理了不少麻烦 , 是儿子回报老子的时候了。”

    刘经理离开后,关彦庭进厨房煮了一碗面,清汤鸡蛋 , 几缕绿油油的菠菜叶 , 随处可见的食材 , 经他手加工,无法形容的色相诱人。

    我伏在沙发背 , 懒洋洋眯着眼,“我不吃葱花。”

    他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 , 专注挑干净掺杂面中的碎葱 , 我们此时和世间千千万万的平民夫妻毫无两样,

    他屈膝蹲在我面前 , 格外纵容我的得寸进尺,“理所应当等我伺候的女人 , 关太太是第一位。”

    他舀了半勺汤汁 , 在唇边试了试凉热 , 刚好合适 , 他哄着我张嘴喝,“滋味行吗。”

    这么简单朴实的一碗面,我记不清多少年没吃过了,在金钱权势的漩涡摸爬滚打,温馨无害是太奢侈的辞藻。关彦庭不着痕迹撩拨了我隐藏最深刻的一根弦 , 触及了它的开关。

    “你会做饭。”

    他耐着性子喂我吃,“只会煮面。一年不超两三次。”

    我吐出半截软趴趴的菜叶 , 他无比严肃拿勺子抵住我的唇,“不许挑食。咽掉。”

    我委屈巴巴瞅着他,他不为所动,温润如玉的男人一旦不给余地,几乎没得商量 , 我不情愿咕哝了两下 , 喉咙呜咽一滚,他指尖擦拭我唇边的汤渍 , “营养均衡,不然会丑,比画不好眉毛更丑。”

    “关先生诅咒我。”

    他吃光我吃不了的剩面,“诅咒你缠我一辈子不得安宁。”

    阳台外飘着小雨 , 天花板吊着的水晶灯光芒橙黄而昏暗,将一切笼罩得暖和恍惚,泛着不真实的温度。

    我在欺骗他,他也在这段婚姻里自欺欺人,装聋作哑。

    我知他贪慕权势,他知我割舍不下的旧情。

    虚情假意的话,虚情假意的拥抱,谁也不戳破,任由它滋长发酵 , 保不齐某一天,假戏真做也说不定呢。

    周五的军区阅兵仪式,是东北一年一度政治盛典 , 三省海陆空下士以上军衔的士兵 , 少将以上军官无一缺席 , 足有两万余名 , 阵势空前浩大。

    今年的阅兵典礼,我将以关彦庭家眷的身份陪同巡视。

    当天省军区出动了六辆防弹吉普从干部大院二栋楼接走我和关彦庭,穿上参谋长军装的他 , 英姿飒爽的模样实在令人疯狂。

    哈尔滨市南北通达的主干道 , 四条旁支道路全部封锁 , 蓝白绿三色军服的方阵,远远望去 , 遮天蔽日,杳无尽头。

    车队抵达军政大楼 , 沈国安与阎政委还未到 , 观礼的谭老司令及夫人也未露面 , 似乎来得早了点,一连排的警卫员引着我们进入场地 , 关彦庭作为东道主自然要招待各方来宾 , 我们被无数西装革履的高官政要冲散后 , 警卫员开路把我带到一处女眷集合的区域。

    省军区参谋部蒋副官的夫人 , 他和关彦庭同宗同枝,对我比别人客套殷勤,我自知过往不洁,口碑也差,不太敢明目张胆的出风头 , 蒋夫人倒是替我把风头都应承了。几只省委大老虎迟迟不进场,仪式推了又推 , 她们等得不耐烦,结伴乘船游军政大楼后方开凿的人工湖。

    船停泊在一间亭子的阁楼之上,四周没有窗户,只有蓝绿色的帷幔在朔风中摇曳着。

    这地方清静朴素,像是平日军官议事的场所 , 我坐在石凳 , 望着巍峨的假山石,深呼气说 , “阳光不错。”

    “关太太也不瞧瞧什么日子,天公自然作美。东三省的军队盛事,中央都器重,副常委派下来两名 , 其他省份哪有这等殊荣,皆是关参谋长的招牌响亮,京城才记挂。”

    鼻息缭绕阵阵茶香,我意犹未尽品茗,“蒋太太过奖了,彦庭为中央效力,谈何买他面子之说。”

    “关太太是当今东北名门望族老一辈的明珠了,坊间不是传诵一句话吗,不重生男重生女 , 生关太太这样出色争气的女儿,十个龙子也不换。”

    “何止坊间。”蒋太太吧唧嘴,“这话啊 , 最先是上层社会流出去的。”

    她喜滋滋挑拣竹筐内茶叶 , 目光不经意晃过西南角的扁舟 , 她仔细观摩 , “那不是冯书记的独女吗。怎地不在大院,也跑来赏湖了?”

    我脊背一僵,东北姓冯的书记唯冯秉尧,他女儿可不是张世豪的新欢冯灵桥吗。

    我不自在扭头 , 眼神忽明忽暗洒向湖心 , 回避姗姗上岸的她。

    伏在廊下喂鱼的崔太太顿时扔了钵盂 , 春风满面迎过去,“冯小姐,没跟着冯书记应酬吗?”

    “崔太太取笑我 , 我不懂官场规则,别提帮忙 , 不碍事就好。”

    崔太太拉着她在我左前方落座 , “人逢喜事精神爽 , 看你水灵灵的,像十八的姑娘。”

    有多嘴八卦的夫人缩头缩脑问了句,“什么喜事呀?”

    “张老板要做冯书记的乘龙快婿了 , 吉林省满城风雨 , 杨太太的消息不灵通哟。”

    我置之度外摩挲壶口漆釉的青花瓷纹 , 自始至终吝啬只言片语 , 冯灵桥和她们打了招呼,我仍爱搭不理的,也分不清她来者不善,还是我小人之心,她主动和我寒暄 , “关太太,久仰。”

    我皮笑肉不笑说我久仰冯小姐。

    “从关参谋长那里论 , 您是我的长辈。”

    冯灵桥毕恭毕敬的态度挑不出错,就是听了不入耳,也算她有膈应人的本事,“官称是长辈不假,论年纪 , 冯小姐当我的姐姐绰绰有余 , 我担不起。”

    她不卑不亢,半点寻觅不到偎在张世豪肩膀的娇羞驯服 , 天真无邪?莫不是扮猪吃虎。

    骨子里傻乎乎的无可救药,冯秉尧恐怕不敢把女儿托付给土匪头子。

    “无关岁数,出嫁从夫,丈夫尊贵 , 妻子也受人崇敬。”

    她拎茶壶要给我斟满,我四处咂摸风景,袅袅白雾湮没了我下巴,她乖巧递我杯子,我伸手的功夫,亭子的台柱一条金鱼滑进她裙摆,她失声惊叫,整个人俯卧摔在了石桌,那杯沸腾的茶水也顺理成章浇了我腕子和臂肘。

    我感觉一股锥心的灼烈刺痛 , 紧接着跌入一架宽厚的胸膛,熟悉的炙热,熟悉的绿茶洗衣粉香 , 熟悉的银色纽扣 , 熟悉的喉结下一枚黑玉骷髅 , 顷刻间轰炸了三魂七魄 , 烧垮了我的理智。

    毫无征兆出现的张世豪揽住我腰肢退后了半米,残余的水花迸溅,一滴不浪费打湿冯灵桥包裹在丝袜里的膝盖 , 她立马捂住烫伤的皮肤 , 泪眼朦胧不胜娇弱的窝在石凳。

    张世豪卷起我的衣袖 , 掬了一杯冰凉湖水,按住我红肿的疤痕沉入杯底 , 尖锐的疼仿佛针扎一般,我不禁挣扎 , 他脸色凌厉怒斥 , “不准动。”

    当他收拾完残局 , 冯灵桥已经站起,我猛地意识我和张世豪逾越了本分 , 战战兢兢的掰开了他交握我的十指。

    张世豪似是也才回味过来 , 他不露声色收回了搭在我腰背的左手。

    太太们都是人精 , 被这一幕看呆了 , 很快有所反应,打着圆场照顾冯灵桥,视若无睹张世豪千钧一发弃她救我的插曲。

    冯灵桥伤势比我重,丝袜烫烂了洞,绯红的水泡连成一片 , 足有小拇指盖大小的七八个,她死咬牙齿 , 眼睛里积蓄着楚楚可怜的薄露。

    “世豪,是我的失误,我一时手滑,连累关太太陪我遭殃。”

    冯灵桥这出戏码,明显故意为之 , 张世豪在商务会馆那句“给她全部” , 致使冯灵桥萌生猜忌,稍加打听不难了解 , 我十有八九是他口中的神秘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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