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刺情 > 198 我毕生遗憾不过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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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不疾不徐从衣服里抻出一块雪白的绸缎面纱,罩在上半副脸,才缓缓转向我。

    我透过朦胧的锦丝 , 分辨不清她样貌 , 我想不起自己见过她 , 甚至未曾有一面之缘 , 她却了解我,这种被暗中掌控的滋味,非常可怕。

    “你是什么人。”

    我太渴求揭开她身份之谜 , 一睹真容 , 究竟是谁有这般强悍的能力 , 在东北王不见王的漩涡中,神不知鬼不觉玩转阴谋。

    她递给我一支狭长的女士香烟 , 我无比防备打量那支烟的形状和包装,迟疑接过。她按压打火机 , 蹿升的炙热火苗横亘在我和她的面孔 , 她五官轮廓很清秀 , 年岁三十五至四十五。

    “黑龙江的女大佬,恕我孤陋寡闻。”

    她没理会我的试探 , 更不忙奔主题 , 而是问我烟的滋味怎样 , 抽得惯吗。

    “烟滋味再好 , 我也犯不着大肆周折吸你这一根。”

    她拍掌称赞,“程小姐幽默,同样,我铤而走险靠近你,也不是单纯送你过烟瘾。”

    她称呼我原来的名衔 , 十拿九稳黑道中人,白道的全部喊我关太太。

    我倚着墙壁 , “你窥伺关彦庭的行踪。”

    “不止他,还有很多,只是你不感兴趣,也无关你。”

    我睥睨一截欲落的灰烬,“他和金三角的老Q有来往 , 你怎知晓的。”

    “Q爷在内地有脉络 , 我是一条支脉。三个月前交易三百公斤冰片,他初次踏入内地 , 看似落荒而逃,但他埋了许多雷线,他唯有舍弃一桩,安抚条子 , 才能达成更深层次的筹谋。张世豪用他垫脚,他也做了Q爷的垫脚石。”

    我的问题表面不经意,实则暗藏刀枪,她敬老Q一声爷,显而易见,她的咖位低于老Q,应该与九姑娘平级,这号人物东三省闻所未闻,女老大在道上很吃香 , 生意自动找上门,休想隐藏,想必她是外省入侵 , 敌对张世豪 , 敌对所有黑白两道的权贵。

    东北局势越来越恶化 , 张世豪和关彦庭皆是内忧外患 , 夹缝求生,棘手的关键点不同罢了。

    “你目的。”

    她低低闷笑,“程小姐有法子助我一臂之力吗?”

    我不屑喷出一口烟雾,“姑娘无欲无求 , 难道是日行一善,告密图积德吗?”

    “程小姐无需出马做什么 , 该你了解的内幕 , 就当我做善事了。”

    她面朝天窗,朔风飒飒 , 烟灰迷了眼。

    “复兴号是一桩政治背景的阴谋。有一支特种兵和一只野战作战虎狼队,攻占了西双版纳 , 缅甸边境的制毒工厂 , Q爷的地盘险遭屠杀和沦陷。而对方的来头 , 黑龙江省总军区特级作战部队。张世豪企图复兴7号一举称霸,他的狼子野心数年前在河北时昭然若揭 , 京城脚下 , 官场的风声 , 哪有不泄露呢?张世豪得到了短暂至高无上的权势 , 无往不胜的荣光,他是黑道的王,也是白道最阴险奸诈的某位高官的枪靶。这一点,他自己未知。”

    女人每讲一句,我心脏便多沉入污泥半寸 , 挣扎不出,逃脱不掉。像淹没在漫无边际的海洋 , 浩瀚奔涌的江浪,一块巨石堵塞了咽喉,闷钝而临近死神。

    我伸出发颤的手指,夹紧那支崭新的粗了一圈的香烟,“火。”

    我重新点燃烟头 , 沉默吸食 , 面前浓稠的雾累积得混沌不堪,“你想暗示我什么。过程铺垫这么久 , 不妨说结果。”

    她这一回斩钉截铁,直截了当,“关彦庭意欲铲除张世豪,借沈良州之手扳倒沈国安。谁先谁后 , 我猜不中,不过最终赢家,必是你丈夫,张世豪没有活路。”

    滚烫的火苗灼烧了指腹,刮破一点皮儿,烟顺势脱落,拦腰折断,碎成了两截。

    我不敢听,我一字也不敢听了。

    我声音染着哽咽 , “沈良州和沈国安是父子,姑娘,你打听明白了 , 再卖我消息。”

    我丢掉烟头 , 脚掌狠狠撵灭 , 原路返回 , 她在我背后气定神闲说,“你怕什么呢。硝烟胜负,成王败寇 , 这是社会夺权的规则 , 甘愿跳坑里博弈的 , 都要遵守规则。Q爷欣赏程小姐的深谋远虑,高瞻远瞩。你能在最恰当的关头 , 做出最正确的抉择,程小姐其实 , 是相当厉害的可塑之才。”

    我目光飘忽注视着大理石墙板倒映的她面容 , 我冷冷一笑 , “高夸了。”

    我不记得自己如何走出那座四面楚歌的囚牢,当我回过神 , 喧哗的戏台曲终人散 , 侍者守在出口送宾 , 我戛然止步 , 随着汹涌的人潮直奔流流光溢彩的大门。

    我意兴阑珊同推辞不开的熟人道别,一名自称是关彦庭故友的陌生男人拦住了我去路,“关太太,年初我出差外省,前几日刚在京城述职回归 , 与关参谋长许久没碰面。格外记挂他,他腰椎不好 , 我常居大理的朋友寄了一箱特效药,改日您方便,请您捎给他。”

    他生怕我误会,拒绝他的美意,不间隔解释说 , “关参谋长吃过几次 , 效果尚可,你和他提 , 他会接受。”

    我一愣,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他腰椎不好?”

    我问完顿时领悟自己失言了,丈夫的健康作为妻子一无所知,传出去实在难堪 , 我笑着打圆场,“蒋处长尽管放心,话我带到就是。”

    他抱拳作揖,“有劳关太太。”

    我跨下台阶,十五米的红毯尽头,停泊着十几辆款式迥异的豪车,我来来回回搜寻,未发现等候我的军用吉普,张猛也无影无踪 , 我正要掏手机联络他,角落处一束强光忽然朝我照射而来,我敏捷撑开掌心盖住眼皮 , 越过缝隙观望 , 一辆银白色的宾利驶出停车场 , 光线一团模糊 , 瞧不真切车内的人,但隐隐知道是谁。

    司机故意晃了我。

    我面无表情垂下手臂,四枚轮胎恍若离弦之箭 , 急速飞驰 , 当我以为他要撞飞我 , 宾利悄无声息停在我咫尺之遥。

    我盯着漆黑一片的车厢,仅仅一两分钟 , 又发动引擎把我甩在原地。

    我怔了半晌,继续四面八方漫无目的游荡着 , 走了一段路程 , 直觉感应宾利卷土重来 , 它停在路中央,三五米的空档 , 车门推开迈下一个男子。

    我看到他的脸 , 提着裙摆疯了似的往相反的街口奔跑 , 我还没跑多远 , 踩轧住一条红绿灯的警戒线,耳畔倏而一阵急刹车的刺响,车灯逼得我退无可退,仰倒在车头,鼻尖是汽油挥发的味道 , 我双腿打颤,抱膝躲避着刺目的白光 , 这辆险些发生事故的警车,标识省军区的牌照,坚硬的防弹铁皮和我头颅只剩几厘米空隙,倘若刚才速度再稍微快些,此时的我一定身首异处。

    片刻的死寂 , 那辆车终于有了动静 , 是一位司机模样的中年男子,蹲在我跟前焦急问 , “小姐,您受伤了吗?”

    紧接着后座又下来一名穿着军装的男人,嗓音似曾相识,他立在黯淡的阴影里,“老李 , 碰瓷的是女人。”

    我肩膀一抖,皱眉反驳,“我不需要碰瓷,是我的错,我不赖账。”

    蹲着的司机直起腰汇报了句,“文团长,好像是关参谋长的新夫人。”

    文团长三字,震惊得我瞬间抬头,文晟也明显猝不及防 , 我们四目相视,他下巴的肌肉细微抽搐,“是你?”

    他居高临下俯视我良久,竟没有冷嘲热讽嗤之以鼻 , 反而弯腰朝我摊平右手,“去医院吗?”

    天下果真没有永恒的仇敌 , 祖宗不再包养我 , 我也威胁不了文娴 , 连他都对我仁慈和善不少。

    我记仇,视若无睹自顾自爬着,“没大碍 , 不耽搁文团长视察。”

    我好不容易站稳 , 后方凑巧传来张世豪含笑的声音 , “文团长,赴宴迟了 , 堵这里潇洒吗。”

    文晟掸了掸左胸镶嵌在军装的勋章,“冯书记送张老板的一番心意 , 巴结的绿叶不缺 , 我懒理热闹。”

    张世豪视线定格我身上 , 语气半真半假,“关参谋长委托我照料独自出席的关太太 , 奈何她对我偏见颇深 , 话不投机 , 不听话跑了。”

    “关彦庭托你照料?”

    张世豪把玩扳指 , 胡言乱语编得麻溜,“算是。”

    文晟意味深长瞥向我,“那不打扰了。”

    张世豪似笑非笑和他点头,“告辞。”

    司机拉开车门,吉普和我擦肩而过 , 等车彻底拐出主干道,张世豪二话不说 , 一把将我扣在他怀中。

    我大吼大叫骂他,可惜男人女人体力的悬殊,张世豪几乎不受影响,倒是我闹了一通累得虚脱,他不费力扛着我扔进了车里。

    他反锁我这边的门 , 不管不顾我斯文形象尽失的乱糟糟的头发和衣衫 , “程霖,文晟在风月场口碑 , 吃肉不吐核,在他的字典里,不存在不能碰的女人,妹婿的马子 , 操了不够爽吗,嗯?”

    他的警告使我冷静了,我侧头质问,“张老板哪只眼瞎了,文晟鲁莽,但不蠢。”

    他握拳支着额头,英俊好看的眼窝里流泻一汪媲美月色的清幽,他溢出一丝嗤笑,与其说笑,不如说想吓哭谁 , “小五。你是很聪明的女人,懂得广泛撒网,懂得吊男人胃口 , 更懂得何时埋种、收线、丰收最妙。寻常女人得手其中一只猎物 , 沾沾自喜撤得干干脆脆 , 而你 , 保留无限余地,所以这条路一败涂地的女人永不会有你。”

    他捏住我下颔,往中间聚拢 , 皱成一只包子 , 享受着蹂躏的快感 , 他距离我如此之近,近到对彼此的脸触手可及 , 近到我们的呼吸纠缠一起,“我或许庆幸 , 你暂时不属于我 , 否则你招蜂引蝶 , 我会无数次动杀心。保不齐哪一次,真的毁了你。我又要懊恼自己太狠。”

    他流连不舍抚摸我的眼角 , “也或许愤怒 , 你的现在不属于我。这场游戏由我起始 , 你凭什么擅自叫停。”

    他话音刚落 , 唇齿凝着半分邪笑,“我的小五,贪玩胡闹,喜欢给我找不痛快。”

    我一缕乌亮的发丝缠绕在他手腕,勾住了表盘 , 我想拔出,可牵一发而动全身 , 那是不能承受之痛。

    “有人说,你很快垮台。”

    我顿了顿,表达不够明朗,又补充说,“这一年半载的光景 , 功败垂成浮出水面 , 你不会赢。”

    他淡淡嗯,无波无澜 , “谁告诉你。”

    我不知她姓名,冥思苦想回忆,倒像一场荒唐的大梦。

    我只得荒谬拯救荒唐,“命数因果。”

    张世豪将发丝掠过鬓角 , 别到耳后,“我不信因果轮回。因我而亡的冤魂那么多,我仍旧安然无恙。”

    他周身沸腾着阴煞的匪气,仿佛一副匕首架在脖子上,也敢和砍他的屠夫叫号子。

    张世豪的野,融进骨血,至死方休,张世豪的痞,淬入筋脉 , 难以剥解,他永远改不掉他的放肆和狂妄。

    “关太太盼着那一天吗。”

    我心口涩痛,一股剧烈的酸胀来势汹汹袭击了我 , 我一早我心知肚明 , 乔四倒了 , 河北强子倒了 , 杨馒头倒了,接二连三的黑云溃散,可当这一日 , 预见了它的到来 , 像一碗热油蜡 , 割蚀了五脏六腑,有生之年 , 抵不住它的凶残。

    我强制困住濒临爆发的崩溃,面不改色说 , “张老板何必多问 , 你打碎我的安稳生活 , 就该遭报应。你是锱铢必较的人,我是有仇必报的人 , 我们碰到一起 , 原本天雷地火 , 玉石俱焚。”

    悬崖峭壁的花 , 美却短寿。

    以致那段风花雪月,江湖情长,被现实厮杀,尽数摧毁。

    张世豪捧住我脑袋,在我错愕瞠目下 , 零点零一秒的时间他精准咬破了我的唇。

    暴戾而痛恨。

    慌乱无措中我脚尖踹在他的盆骨,他吻得极其激烈投入 , 毫无预料我来这一招,整个人退后,脊背撞击上坚实的车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他眼眶一点点泛起腥红 , 蒙在幽邃的瞳孔 , 像蓄满一滴血。

    我张嘴急促喘息,逼仄的空间愈发狭窄窒息 , 我奋力擦拭他遗留的唾液和牙印,腥咸的血丝在唇齿间蔓延,我根本擦不掉,我嗅着铁锈味大哭,“你是疯子!”

    张世豪压抑着情绪 , 命令阿炳放人,吧嗒脆响,车锁崩开,我连滚带爬翻了下去。

    “程霖,这世上从无超脱我操控的意外。我不得不向你认输,你和那些女人都不同,你的心比我更捂不热。”

    他升起玻璃,茶色挡板遮掩了他无喜无怒的侧面,“你说得对 , 亡命之徒,明日不保。我毕生遗憾不过一个你。”

    他撂下这一句,汽车扬长而去 , 闪烁的霓虹深处 , 光与影交织如幻 , 阑珊的夜雾吞噬了早已虚无的车尾。

    我麻木跌坐在路旁的花坛 , 毛茸茸的松针树扎进皮肉,我似是感觉不到疼,失魂落魄望着另一条路口匆匆赶来的张猛。

    他眯眼凝视张世豪消失的方向 , 在辨认确定 , 过程持续了十几秒 , 他只言片语未多说,搀扶我上了车。

    “夫人。春月楼的餐厅主管半小时前找我 , 说您醉酒,在客房休息 , 吩咐我上楼 , 我寻遍一层客房未见您 , 才知有人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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