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刺情 > 141
    “你看中的底牌。”

    张世豪良久才吐口,Q爷也耐着性子等,他大笑了几声 , 颇为不在意的挥手,“张老板未免太利益至上 , 难道合作必须建立于筹码吗。我只是自知能力有限 , 不敢扎进漩涡,怕帮错忙。”

    张世豪反复摇晃茶杯 , 冷却的水温未曾使他面孔改色 , 他似乎永远一副云淡风轻捉摸不透的高深。

    台阶当时不下 , 早晚也会下,论智谋博弈和内力僵持 , 张世豪的段位无人出其左右,他没点准头 , 也不敢疾言厉色将Q爷一军。

    后者指腹敲击着拐杖龙头 , 发出哒哒的脆响,磨人得很 , “既然张老板这么瞧得起我 , 军区我不插手,检察院或许可以斗一斗。但有言在先 , 东北的局势恶劣到一定程度 , 我立马撤手。”

    张世豪撕掉烟蒂的金丝纸 , 沉入浑浊的茶水里 , “哪一方也不需你主力。可哪一方你也不能撇掉。我要你不断支援货源,最新的德国军火,反侦察监听器。这条船,又上无下。”

    Q爷权衡了半晌 , 脸色越发的凝重 , “张老板,事关重大,容我考虑几天。东北这潭水内地最深 , 官家涉入其中 , 生意难做,稍不留神会掉脑袋的,我本置身事外 , 何苦趟浑水。未经深思熟虑就答复你,也是不负责。”

    说到这份儿上 , 显而易见,Q爷无意同流合污,成了,张世豪保不齐卸磨杀驴反咬一口 , 同行是冤家,Q爷玩儿不赢,败了,丢得冤枉,不傻绝不干。

    张世豪掸了掸袖绾沾染的烟丝,皮笑肉不笑说。“不急。只希望最后结果你我皆大欢喜。”

    一个装傻,一个威胁,Q爷若有所思拍他手背,“你啊 , 野心太大了。多年前林柏祥还敬着我,酒桌上他感慨养虎为患,不养又舍不得 , 毕竟这行不容易遇见一把硬骨头。”

    张世豪不露声色避开他那只长了六指儿的手,“过去事不提。”

    Q爷又喝了一杯热茶 , 他起身离开客厅的一刻 , 后院楼梯忽然传来一阵巨响,那里落了铁锁 , 常年无人走动 , 大白天的尤其古怪 , 我好奇透过窗口张望,竟然看到了蒋璐。

    她难得如此低调 , 一素到底的裙衫,混入人群都不显眼 , 她找借口支走随行保镖 , 只留了一名司机,蹑手蹑脚的撬开锁 , 隐隐约约听她说 , 日落前务必赶回。

    我以为蒋璐并不在这套宅子居住,未曾想她只是没露面而已 , 我的一举一动依旧在她监视下。

    她鬼鬼祟祟的德行勾起了我疑心 , 我猜测绝不是一件好事 , 甚至隐瞒了张世豪的事。

    等司机载着蒋璐从后门驶离后 , 我麻利跑出厨房,直奔正门,驻守的保镖看我穿着睡裙,懵了几秒 , “程小姐 , 豪哥刚回书房,您去哪里?”

    我推搡他身体,往车库内钻,“跟一辆车 , 别多问 , 用不了太久。”

    这里全部马仔都瞧在眼里张世豪对我的纵容和重视,是其他女人比不了的,他不敢拒绝 , 我坐上车命令他抄近道,通往市里唯一的茯苓路 , 堵截一辆奔驰。

    他开得飞快,轮胎差点和柏油地面摩擦一道火光,拐了两个弯,远远一抹银白色跌入视线 , 保镖认得车牌号,他一愣,“那不是蒋小姐吗。这…”他百般为难,“合适吗。”

    我全神贯注抵着后座,目不斜视紧盯车尾,“我和她只能留一个,你们豪哥留谁。”

    保镖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捡好话搪塞我,“蒋小姐牵扯了许许多多豪哥生意的往来 , 情分也不浅。”

    言下之意,张世豪选择她几率更大,我冷笑反问是吗。

    他听出我怒意 , 闭口不言,牢牢扼住方向盘 , 不用我再提醒什么 , 跟得平稳而隐蔽。

    我捏紧副驾驶的靠背边角,密密麻麻的汗渍渗出 , 说真的 , 相比较鲁曼 , 包括阴险的文娴,我莫名的忌惮蒋璐 , 这份忌惮深切入皮,一丝风吹草动 , 牵动得血肉痛麻。

    一个年轻女人 , 不仅手腕卓绝且极擅隐忍,搏斗的硬茬子 , 我没多少把握灭了她 , 兴许还会被反歼。

    蒋璐的奔驰一路朝市中心驶去,开进了一片年头不短的木园 , 保镖跟行了几十米 , 隔着玻璃我发现这是一座闹中取静的茶庄 , 篱笆架子圈出十亩宽的茶园 , 刚刚培植的北方茶,一簇簇绿茵茵的苗儿,倒是旺盛得很。

    这种地方,必然会见什么人 , 风月山庄是张世豪产业 , 蒋璐绕路而行,我顿时加深了她有不可告人目的的揣测。

    第一扇门畅通无阻,车停泊后 , 园内的侍者满脸欢笑接待蒋璐 , 她随着迈上一弯拱桥,底下是潺潺溪流假山环绕,茶园的秋菊四面八方绽放得格外娇艳 , 颜色摇曳的尽头,我瞥见蒋璐出现在湖心亭内 , 落座一张石桌,米黄色的帷幔虚虚实实遮掩,风一吹便扬,风一过便垂。

    我的角度无法窥伺全景 , 我问保镖亭子里还有旁人吗。

    他探出大半身子,端详了好久,“有一个男人跪着。”

    我当机立断推门下车,身上不合时宜的睡裙引来园子里颇多目光的关注,有奉茶的侍者经过我旁边,皱眉拦住我去路,我理也没理,不耐烦咳嗽了声,保镖拿出薄薄一沓钱 , 塞进侍者口袋,“我们嫂子。”

    侍者疑惑问是哪位厢房的老板。

    “豪哥。”

    对方一怔,下意识看向百米之外的蒋璐 , 更纳闷儿了,但还是毕恭毕敬的弯腰 , “您随意。”

    保镖警告说嘴巴闭严实了 , 二位嫂子可不能碰头。

    侍者回答明白。

    我叮嘱保镖原地放风,替我阻隔后来的陌生人 , 然后躬身脚尖淌地 , 穿梭林立的梧桐树 , 一再尝试逼近那座亭子,帷幔时而掀起 , 场景清晰可闻,三十出头的黑衣男子戴着灰色口罩 , 头也不抬 , 蒋璐偶尔问一句,他回得很长 , 断断续续的 , 风刮散于空中,模糊至极 , 她一边喝茶一边认真听 , 期间还兴趣盎然询问侍者泡茶之道。

    我顾虑暴露 , 青天白日的哪有夜色掩盖 , 她一扭头,我的踪迹大白天下。我最终隐匿的位置听不清对话,我蹲着没放弃,直到伺候蒋璐的侍者沏好茶 , 绕出亭子 , 途径我藏身的死角时,我学着记忆中祖宗挑马仔的动作,敏捷伸手勾住那人脖颈 , 往怀中死命一拉。

    他本能呼救 , 我拔掉一枚耳环,尖锐的银钉抵住他咽喉,用力压了半寸 , 喉结的刺痛令他顷刻间安分下来。

    “跪在蒋小姐面前的人,是谁。”

    他被我从后方控制住 , 难辨样貌,听声音是女人,紧绷的脊骨稍稍松懈了两分,可命不由己 , 他焦躁不安的呜咽着,使劲摇头,我趁他挣扎的空当,银钉轻轻一划,割破了他颈肉,鲜血顺着指尖流淌,浓稠的腥味吓破了他的胆,他艰难仰头,哑着嗓子说 , “像是风月山庄过来的马仔。”

    我手上力道丝毫不减,“内容。”

    他不吭声,我扯着他的短发 , 险些把他脑袋从腔骨里揪出来,他不敢呼痛 , 他但凡动作大一点 , 一钉封喉。

    “您到底是什么人,那可是蒋小姐 , 得罪了她 , 在东北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踮脚 , 红唇挨着他耳朵,如同地狱而来的魑魅 , “得罪我,你立刻就死。”

    他动弹不得 , 受制于我 , 也只好妥协,“蒋小姐让他送消息 , 说这是最后一次 , 只要毁掉她看不惯的女人就行,嘱咐他决计不能背叛。”

    我恍然 , 毁掉的十有八九是我,背叛?

    蒋璐不许男人背叛张世豪,那么她现阶段在为谁效力?

    侍者憋得脸涨红 , 趁我胡思乱想之际 , 手悄无声息探向我背后 , 抓住了假山,山体坑坑洼洼,满是破碎的石子堆砌,这一触摸 , 哗啦啦的翻滚 , 沿着粗大的石根,砸在地面,细小的迸溅虽低弱 , 我也担忧引起别人注意 , 我仓促之下反手一推,侍者跌跌撞撞朝另一端羊肠小路逃窜,他倒是有眼力 , 猜中我来头不小,没有大喊大叫 , 吃了哑巴亏。

    我心不在焉摘下一片带着水珠的梧桐叶,原路返回,这盘棋局当真是越下越大了。张世豪生存在四面楚歌的磅礴算计中,多少人目的不纯 , 多少人禁不住诱惑,多少人渴望诱惑独占他,为此不惜代价,不顾是非,走了错路。他凭借一己之力抵挡千军万马,四海潮生,我突然很可怜他,很想拥抱他,给予他一段纯粹的 , 没有阴谋的风月。

    我想,我是不可抑止的任性了一秒,有那么一时片刻的冲动 , 抛掉束缚,反抗现实。

    即使我明白 , 这不可能。

    我们都不具备纯粹的资格 , 失去意味着殆尽,死亡。

    我回到车上 , 托腮沉默着 , 保镖看我神色不对 , 他问是否蒋小姐发现了。

    我平静看窗外,“我来过茶庄的事 , 不要告诉第三人。”

    说完旋即合拢眼皮,歪着身子睡去。

    张世豪在别墅陪了我两天一晚 , 蒋璐何时归来 , 是否归来,我一无所知 , 也没有多问 , 犹如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第二夜天刚擦黑,阿炳备车接张世豪去往东郊的7号仓库 , 与Q爷进行迟了七十二小时的军火交接。

    整整一下午我眼皮都在怦怦乱跳 , 心脏也惶惶不安 , 似乎将要降临一场风暴 , 我嗅到了那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而其他人浑然无觉。

    我撒泼耍赖缠着张世豪,任由他怎么诱哄我,扒拉我 , 我也不撒手 , 仿佛和他长死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死活不分开。

    他低头打量怀里无赖的我 , “怎么这么不听话。”

    阿炳不断看腕表,多次提醒他恐怕来不及了。

    我两腿盘着张世豪腰腹,挂在他身上 , “我也要去,我自己闲得慌 , 快长毛了。”

    他挑眉笑,“哪里长毛。这里吗。”

    他说着滚烫大掌摸进我的裙底,指尖灵巧一挑,顺势向肉里挤入 , 我咬唇禁不住闷哼,伏在他肩膀,有气无力说,“浑身长毛,就不想自己留下。你不带我,我把你房子烧了。你看我敢不敢。”

    我极少如此消磨人,这几日更没有过,张世豪的手横倒里面不再动作,好一会儿他抽离出来 , 停在湿淋淋的边缘。

    他吻着我脸颊,温柔哄着,“不安全 , 我很快回来。”

    我疯狂摇头,四肢百骸都颠簸着抗拒他 , 阿炳在一旁也催促 , 他没了法子,只能托着我屁股 , 将我抱上了后座。

    以往乘车我爱犯困 , 坐不了一会儿 , 便昏昏沉沉的打盹儿,而这一回 , 我伏在张世豪胸膛,他的每一下喘息 , 心跳 , 我数得清清楚楚。

    强烈的不祥之感迅速占领我五脏六腑,我睁着眼 , 麻木眺望车外的幽暗山林 , 黑龙江的不毛之地正是东郊,冷僻荒芜得很 , 山路盘根错节扶摇直上 , 无比的曲折 , 两旁山脉形成一面扇形夹缝 , 仿佛随时要坍塌,压得人透不过气。

    阿炳挂断一通电话,他扭头对搂着我的张世豪说,“南通水运进港的两百公斤白粉 , 阿勇盯着顺利卸货了 , 在东码头1号仓库。我们下家是澳门葡京赌场,对方一周内催货两次,拖不了了。”

    张世豪淡淡嗯 , “明晚出。复兴7号遮了东北的天 , 这期间任何交易,条子都顾不上。”

    “沈良州那批偷渡欧洲的数亿国宝今晚出境,他留了后手 , 走西码头。出事撇干净,找不上他的南北根据地。”

    阿炳顿了顿 , “也算好事,他的买卖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精力盯死我们和老Q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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