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刺情 > 140 机关算计,情关难过
    我伸手似扯非扯的摆弄张世豪衣领,纤尘不染的酒红色衬衫于我指尖下变形,套在他笔直挺拔的身躯 , 颓废又俊美。

    我强迫自己从他深海一般的瞳孔中回神,那是一池看似繁花似锦实则诱人深陷堕落的炼狱 , 长久的驻留 , 必定粉身碎骨。

    一番波折平复后,我皮肤恢复了最初的血色 , 我媚笑勾住他袖绾 , 坚硬的纽扣铬住掌纹 , 烙印深深浅浅的红痕,“张老板消息倒灵通。我前脚立功 , 还没来得及邀功呢,你主动送上门了。”

    我仰面笑得狡黠放荡 , 芬芳的茉莉茶香弥漫开来 , 他深深嗅了一口,一缕发丝拂过他鼻梁 , 单薄的星光映衬他眉眼如月。

    “张老板给我什么犒赏?三言两语是打发不了的 , 我见识也不差。”

    他温热宽厚的手沿着我肩膀滑落到腰部,经过脊背时 , 他分明感觉我受不住那丝酥痒 , 小幅度颤栗 , 他轻声闷笑 , “既然是犒赏,就要厚重一些,”他身子旋即弯得更低,厚颜无耻指着自己 , “我 , 够诚意吗。”

    我阴恻恻瞪他,“这份诚意何止大,简直没了脸皮。张老板的人 , 爱送谁送谁 , 我不稀罕。”

    我迈步要走,他揽住我的手,“是吗。”隐匿在婆娑的梧桐叶中 , 仿佛偷了腥的黄鼠狼,下流本色尽露 , “我还没有把自己当礼物送出过,程小姐不稀罕我的第一次吗。”

    论调戏我岂是他对手,我气急一巴掌拍在他胸口,狠狠往草坪内一推 , “张老板油嘴滑舌蒙骗了世上多少良家妇女。”

    他单手插兜,慵懒立在那里,风愈刮愈烈,恨不得卷起他,扔上凋零的枝桠。八十万平方公里的硝烟乱世,枪火、灰尘、砍刀、暗算、阴谋,丝毫不曾击垮他,他活在屠戮里,活在夹缝中 , 却活生生的劈开了一条路。

    阿炳点了一根烟,掐在指缝,凑到张世豪唇边 , 他张嘴吮吸,浓稠的白雾缭绕 , 溢出鼻孔 , 吞噬了他半张脸。

    “我是六亲不认的土匪头子,程小姐也不是良家妇女 , 正好匹配。”

    德行嚣张得很 , 我梗着脖子骂他 , “红灯区的妓女,比我还配你 , 我早从良了。”

    他推开阿炳拿烟的手腕,“我偏喜欢不务正业的你。”

    我摸进花丛 , 揪下几朵紫雏菊 , 一通死命的砸他,他不躲不闪 , 含笑任由我撒泼 , 烟头的火光经风吹,时明时灭 , 我迎面呛了一些烟雾 , 背过身朝庭院里疾走 , 缠绕的黑影刚绕开 , 又迅速沉没下,张世豪猝不及防抱起我,我吓了一跳,手臂搂他脖子牢牢稳住平衡 , “发什么疯!放我下来。”

    他挨着我耳朵嘘 , 长长的一声,起先凉丝丝的,而后透着滚烫 , “就抱一会。”

    他刚毅清瘦的轮廓显现着不属于他该有的柔情 , 我一下子没了脾气,软绵绵窝在他心口

    我本以为他送我进屋便会离开,未曾想他也随我一并倒在床上,从后面贴紧我 , 结实的右臂压在臀部,隔着褶皱的衣裳 , 降落丛丛烈焰。

    其实我不想张世豪留宿,蒋璐和我剑拔弩张男人的争夺战爆发指日可待,我当前正是水深火热,无暇应付她。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 生怕擦枪走火,屏息静气的感受着他每一声喘息,每一下心跳,越是寂静如水,他越是炙热浑厚。

    以前只当他胸膛精壮,钢铁般刀枪不入,抵挡风云变幻,世道沧桑,这一刻 , 他裹住了他的凶狠,裸露出不为人知的男儿温柔。

    我怕我捱不住,我怕我会比他更早缴械 , 甘愿放纵,这个时候的欢爱 , 直接影响整盘棋局 , 我哑着嗓子说累了。

    他淡淡嗯,半晌的死寂 , 他染着笑意喊我 , “小五。”

    我没回应,

    并非不乐意 , 而是没心情,这场博弈我凭借对祖宗的了解替张世豪力挽狂澜 , 我弃了法律道义,弃了忠贞良知 , 选择了一段不见光、不该存活、却又疯狂滋长的禁忌之情。

    谁也不是我 , 无法明白纠缠在两个极端男人的世界,亲眼见证你死我活的惨剧 , 如何抉择。许多至关重要的砝码扼在我手里 , 我抛向谁,谁占尽先机。

    我不敢草率 , 我拉扯在不忍和利益、私情与名分的对峙下 , 每一步分外艰难 , 无尽茫然。

    我凝视着投射在地面的一簇黯淡灯影 , “你不怕我出卖你吗。”

    他摸索着解开衣扣,抛掷到床尾,赤裸和我相缠,“河北的老和尚给我算过一卦。”

    张世豪果真是河北的 , 那地方也邪门儿了 , 八九十年代出了一个强子,单单是公安干警围剿他,就牺牲了几百人 , 张世豪比他有过之无不及。

    但现在我好奇不是这个 , 他也会相信满口胡言的和尚。

    “他说什么?”

    他似是回想了一会儿,“说我机关算计,碰上一个女人 , 情关难过。”

    我噗嗤笑,笑得身子发颤,“你信了?”

    他勾唇闭着眼 , 埋首在我肩窝,一字不吭,像是睡过去了。

    或许他抱着的缘故,这一夜我睡得无比香甜踏实 , 睁眼已然天大亮,我触摸旁边空空荡荡,被褥也冷却了,只保姆在窗前收拾打扫,我问她张老板呢。

    她回头见我醒了,卷起纱帘,“您饿了吗,厨房煲了红豆粥,先生说您爱吃红豆。”

    她一转身的功夫 , 我跳下床拉开门,她惊慌大叫,“程小姐!”

    风风火火的试图阻拦我,可惜迟了一步 , 我冲向一楼,“张”字才出口 , 远远瞧见客厅沙发意外造访的陌生男人 , 长相倒是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粗鲁丑陋 , 也很老气 , 风度震慑得很 , 哪怕笑着,也有无形的危险感。

    他和张世豪几乎同一霎那瞧了过来 , 我仓促止步,略微呆滞的回望。

    男人上下打量我 , 偏头疑惑问,“这位是?”

    张世豪敲击着近在咫尺的陶瓷杯 , “小五。”

    男人恍然大悟,“张老板的马子?巾帼不让须眉。如果不是她识破条子的布局 , 及时放出消息止损 , 这批军火恐怕要落网,即使我和张老板共同出手 , 也无力回天。”

    我面无表情听着 , 难怪气势足 , 原来是Q爷 , 神秘的上家。

    算我三生有幸,东北的条子都没几个见过这位霸占复兴7号三年之久的大毒枭。

    他们一边说一边等我开口打招呼,不过我没有赏颜面,对Q爷视而不见 , 径直迈下仅剩的一级楼梯 , 扬长而去,进入厨房找食物。

    Q爷不至于和女人计较,但气氛被我这一出搅得实在微妙尴尬 , 张世豪吩咐急匆匆追下楼的保姆照看好我 , 不要烫伤,他轻笑两声,示意Q爷喝茶 , “我这几日给她惯坏了,小性子倔 , 让你见笑了。”

    张世豪客气铺台阶,Q爷顺势下坡,他挥手不以为意说,“姑娘嘛 , 有脾气才让人心痒痒。呛口小辣椒吃着蛰舌头,但是心里爽嘛。哎——提起姑娘。”

    他一拍膝盖,“你是否记得阿宋。”

    张世豪的秉性我也稍稍了解,他这副波澜不惊,势必是不记得了,他随口答腔,“宋小姐很美。”

    Q爷眸子一亮,“你要是喜欢,我过几天通知她来东北。”

    他拧眉 , 话锋一转冷了许多,“正事不谈女人。”

    “你平时忙,这么多棘手的事务 , 不也弄了马子嘛,她是真爱慕你。”

    稀里糊涂搪塞不了 , 张世豪收敛了三分笑意 , 浮现七分严肃,“你和我开这个玩笑 , 就没意思了。”

    Q爷听他不留余地回绝了 , 没再说什么。

    我藏进门里 , 特意敞开一道缝隙,窥伺着他们 , 张世豪捏着一方翠竹的丝绸,将茶具浸泡在温水里清洗 , 鲜亮澄净的水漫过他手掌 , 白皙修长,肌理分明 , 有时我觉得 , 他的的确确没有黑老大的糙样儿,他儒雅当真是雅 , 狂野又当真野 , 他具备让所有高姿态的女人为他癫狂低贱的诱惑。

    “这拨条子的能耐 , 倒出乎我意料。检察院也插手了 , 麻烦很大。”

    水声潺潺,源源不断注入壶口,“黑龙江的条子不足为惧,东北半个世纪混这条道的人从未断过 , 没有京城支持 , 他们谁也扳不倒。”

    “京城整死乔四,翻了三艘副国级的船,上头已经元气大伤 , 禁不住丑闻了。”

    张世豪语气自始至终都平平淡淡 , 不慌不忙,“乔四的时代,沈国安屈居二把手 , 他现在做了皇帝,容不得相对势力的猖獗。”

    “多少钱也打点不周吗?”

    “为什么要给。”张世豪反问 , “钱分文不割,地盘我也寸步不让。沈家要灭我,我也不是灭不了他,都在等时机。”

    他拎起瓷壶为Q爷斟茶 , 后者双手捧杯,低下几厘,这个细节令我明白,赌场传言的所谓江湖大佬高低排名,未必绝对精准,云南依附金三角做跨国的买卖,名号“亚洲毒枭”,地位居内地之首,东三省的次之 , 河北和广东的在三梯队,其他省市黑老大压根上不了榜,财逊色 , 势力也打不出边境,米兰说张世豪碰见云南的总瓢把子 , 必须礼让三分。

    Q爷大抵就是金三角最体面的人物了 , 看他做派充其量和张世豪打个平手,这行讲究年岁 , 五六十的纵然资历摆在那儿 , 可腰杆子也易折 , 冲锋陷阵的锐气没有了,说白了 , 该退位了,惹不起风波。

    张世豪正当年 , 大盛之势 , 这是他狂的资本。

    我透过门缝朝不远处候着的保镖点了下头,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 , 警示他不要发出大动静 , 他压着步子走过来,问我什么吩咐。

    “Q爷登门拜访,为那批货吗?”

    保镖说只是一方面。

    我拉着他藏在门后 , 似笑非笑问 , “怎么,还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他一脸迟疑 , 欲言又止 , 我拍了拍他肩膀沾染的雪白尘埃,“昨儿要是没我呀,你们和条子少不了一场恶战呢。阿炳对我是一百个心服口服。”

    我撩拨着垂肩的长耳环,装模做样打哈欠 , 果然我的话很奏效 , 他小声说,“豪哥想联手Q爷。”

    我食指卡在耳环的银圈里,略微僵了几秒 , “目的。”

    保镖摇头 , “我不是跟着炳哥干事的人,所以不了解。”

    知之甚多,以张世豪多疑的性子 , 他断断不会容许贴身护卫,保镖应该没骗我 , 我叮嘱他别说破我打听这件事,保镖一口答应退下,我抵住墙壁观望客厅,沸腾的茶壶几近熬干 , 冒着汹涌的气泡,张世豪对Q爷说,“东北局势你清楚,我和沈良州场面上斗了几回,复兴7号进港迫在眉睫,这艘船登陆我的地盘,出处是云南,你撤不了手。我可以解决他掌控下的整个官场纷争。”

    言下之意,条子这边的势力 , 他不好出头。

    而这股势力,恰好是要豁出命的,损兵折将的买卖 , 谁也不乐意担。

    Q爷何其聪慧,一点即透 , 他慢条斯理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 咀嚼着一枚茶叶说,“你和部队的军官曾结盟搞过沈良州 , 交换的筹码是 , 他进省委 , 你安全出货,以及替你救一个女人。”

    张世豪面容风平浪静 , “不假。”

    Q爷讳莫如深看了他一眼,“是那位号称东北最后一位文武双全的参谋长关彦庭吗。”

    张世豪依旧极其平静说是。

    空气忽然凝滞 , 只听得到茶水烧开的哗哗响 , Q爷撂下杯子,握住身旁闲置的红木拐杖 , 放在双腿间 , 我才发现Q爷竟然有残疾,他的右腿跛脚 , 我在金花赌场做荷官那阵 , 听坊间说 , 西双版纳的中国区大毒枭跛子强 , 早年脚骨让缉毒警射穿,至今子弹没取出,走路时一瘸一扭,敢情就是Q爷。

    他掌心覆盖着龙头 , “张老板 , 官匪不分家,但军匪是大忌,关彦庭就算有心染脏 , 明面不敢渎职。何况我听闻他可不是好收买的人。”

    张世豪笑说正因如此 , 才需你我联手,铲除掉这些隐患。

    Q爷垂眸注视这杯满溢的茶水良久,手指试探着碰了碰 , 犹豫不决缩回,停了半分钟 , 再次攥住,看不清他半点神态,“张老板,你要拔掉的异己 , 是东北军政两届的头筹。这笔大工程一年半载不一定有结果。智谋你无人能敌,我入伙也就是场面为你出点蛮力,招兵买马,各方打点,不是一句话能解决的。”

    他皱眉叹息,拖长了尾音,生硬的腔调连连哎呀,“难呐。”

    张世豪一言不发摩挲着扳指,从底端的关节拔到上面 , 反复套弄,一下比一下狠,重 , 最终死死地按了回去,他不知沉思什么 , 表情说不出的凝重狠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