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刺情 > 125 叛变祖宗
    祖宗对张世豪恨之入骨,不止为女人,更为势不两立的利益 , 早晚你死我活,我劝不了 , 私心我哪个都不愿出事 , 但有些并非我能操控。

    二力掀开后视镜,问祖宗决定了吗 , 如果黑吃黑 , 他通知吉林和辽宁的人马。

    祖宗嗯了声 , “九姑娘现在是他的人,吉林局势很棘手 , 千方百计拉拢辽宁的老仇,张世豪想不到我会屈尊降贵 , 和那些不入流的混子联盟。”

    二力说明白。

    车驶回别墅的路上 , 经过一条年久失修的老胡同,和吉林的南坎儿差不多 , 都是藏污纳垢混子丛生的下九流之地 , 米兰往这边送过姑娘,给几名外地偷渡分赃的地头蛇 , 就在一栋废弃的平房里 , 她后来回忆心有余悸 , 天气特别冷 , 下着大雪,屋子里点了油灯,狂风呼啸灌入破窗子,蜡烛一闪一闪的 , 好多流里流气的男人抽烟淫笑 , 跟他妈强奸似的,事实上也的确没给嫖资,米兰在东北牛 , 出了东北 , 她没辙追钱,当时姑娘吓得要跑,被一个跛脚按在椅子上 , 搞烂了屁股,流了好多血 , 稻草都染红了。

    我不曾留意,枕着祖宗肩膀昏昏沉沉睡着,忽然一个急刹车,毫无征兆的把我甩了出去 , 我倏而惊醒,混乱中祖宗反手一抓,到底晚了一步,我额头磕在副驾驶的椅背,疼得眼花缭乱,一阵抽气。

    我捂着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祖宗目光灼灼定格在我身后的窗上,连二力也没吭声 , 像发生了什么。

    我疑惑循着他视线张望过去,当看清那一处状况,整个人一霎间僵住。

    是张世豪的车。

    银灰色奔驰停泊在胡同口 , 后门敞开,他单腿支地 , 悠闲把玩扳指 , 和他送我那枚一模一样的碧玉扳指。

    他那回说,他给我的是母的 , 他还有一只公的 , 公的比母的大。

    我只当他玩笑戏弄我 , 没成想真的有。

    我低头看了看光秃秃的手指,他的扳指我戴不了 , 大了好一圈,不过我记得温度 , 记得似有若无长进了玉石里头的烟味。

    几个凶神恶煞的马仔按住奋力挣扎的男人 , 他一心寻死,折腾得很猛 , 几乎钳制不住 , 张世豪漫不经心注视地上那滩血迹,眉目阴鸷 , 指尖拨弄扳指的动作愈发快 , “祥叔也曾费尽心血栽培我 , 对我有恩 , 只要不过分,我由他去。捎句话给祥叔,事情过去这么久,我没忘 , 让他老人家稍安勿躁 , 该解决的,跑不了。”

    他撂下这句,车窗缓缓升起 , 顷刻间他棱角分明的面孔被玻璃遮掩住 , 那车停在原地数秒,很快扬长而去,卷起一片铺天盖地的风沙。

    被释放的男人瘫软在墙角缓了好一会儿 , 踉踉跄跄爬起,一步三摇飞奔逃离。

    车内的气氛噤若寒蝉 , 我一言不发,我猜到什么事了,我巴不得自己是个哑巴,以免惹火烧身 , 祖宗沉默思量了片刻,他问二力,“张世豪和林柏祥旧账未清算吗。”

    “您忘了,您带着检察官和市局的条子砸了他寿宴,挖老巢时,把程小姐留下了,林柏祥的人想绑她逼您退兵,张世豪开枪了。两人原本积怨已久,那回结了梁子 , 只待爆发。”

    祖宗若有所思解开袖扣,又系上,反反复复几次 , 他没发表意见,反而是看向我 , 眉眼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 “阿霖,只你一个 , 就搅得哈尔滨如此不太平。”

    他冰凉宽厚的手掌抚摸我下巴 , 如同流连一件稀世珍宝 , 眸子内满是爱怜之色,“但你是我的 , 这很有意思。”

    我搁置在膝盖的手仓促握拳,修长的指甲扎入掌心 , 刺得皮肉生疼 , 的确,这场权谋争斗 , 从开始便注定我逃不过 , 我扮演的角色,我的分量 , 不可或缺。

    如何缜密精美的棋局 , 抛开两方博弈的棋手 , 一盘莹润好用的棋子 , 也是至关重要,张世豪拿着黑道的势力,祖宗攥着白道人脉,我更像一只红旗 , 我插在哪里 , 哪里便东风大起。

    我出院后的第三天,北郊传来消息,祖宗吩咐了断粉粉 , 将切掉的手送给文娴 , 让她长长记性,不要再兴风作浪。

    东北枉死的枯骨少说也有百里,土皇帝只手遮天 , 祖宗玩死一条人命轻而易举,不过风口浪尖 , 他懒得横生枝节,通知马仔做个假象,喂食粉粉吸毒,吸过量暴毙。

    执行前马仔打来电话 , 询问我是否过去瞧瞧,我正犹豫,要不要见最后一面,兴许挖出文娴一些事,对我也算筹码,那端突然爆发粉粉声嘶力竭的嘶吼,“程霖,你暗中搞鬼,孩子是你自己流掉的!你敢说你不知情吗?你分明顺水推舟 , 想拿流产扳倒我,扳倒文娴,你不得好死!”

    无需亲眼所见,我也揣测得出 , 粉粉此时的狼狈和愤懑,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 , 她猜得不错 , 我是知情的,胡琳手下丢进香炉里的饵料 , 十有八九是导致滑胎的药物 , 那味道古怪 , 我至今难忘,我反抗不了 , 即使能,那个节骨眼 , 我怎么做。

    圈子里姐妹诈孕 , 拿流产栽赃大房上位,先例挺多的 , 有的赢了 , 有的不仅输了还被扫地出门,成败截然不同两种后果 , 依然有大把姑娘押注。

    人生在世 , 不放手一搏 , 永远不知喜悲。

    而我 , 这一路走来,抱着拉我下马念头的女人何其多,谁真有本事做成,文娴不也无可奈何我的嚣张 , 二奶不拼狠 , 难道还拼仁慈吗。

    我嘴唇挨着话筒,含着笑腔,“孟小姐 , 送你上路是为你好 , 你怎不懂感恩呢。人间七苦难以下咽,你是鱼肉,人人是刀俎 , 不惨吗。黄泉路是你的解脱。”

    她早已听不进只言片语,沙哑的喉咙被人捏住 , 等待死亡是最可怕的折磨,无路可逃,被迫承受,她叫骂累了 , 绝望哀戚的嚎哭,可她忘记了,她身边的每一张面孔,都见识多了杀戮血腥,是麻木的,不会动容的。

    “程霖,你一定死无葬身之地,你会比你暗算的所有人下场惨烈一百倍!”

    我不屑一顾嗤笑,死都要死了,豪言壮语当棺材板吗?

    马仔握着电话问我动手吗。

    我侧目凝视窗外,这座城的阳光正好 , 普通人眼中,它就是这副模样,阴暗存在于世俗道德的边缘 , 法律的缝隙里。

    “做得干净利落,别给良州惹麻烦。”

    “您玩笑了 , 咱跟着州哥 , 什么人没解决过?再说了,沈太太送来的姑娘 , 麻烦用不着州哥担。”

    当头一盆水 , 不冷不热 , 浇得迅猛,砸得我恍然大悟 , 茅塞顿开,祖宗明知粉粉与此事无关 , 文娴才是幕后主使 , 他却滥杀无辜,目标则是迂回拿捏文娴 , 她安排的女人吸毒 , 她逃脱不了干系,明面动她 , 终究要买文家三分薄面 , 下手重不得。而沾了毒品的边儿 , 何止文娴 , 假以时日江郎才尽,文家半点用处没有,文晟,文德 , 哪个都跑不了。

    我良久愣怔 , 马仔接连喊了几声程小姐,一声比一声高亢,我这才回过神 , 我说动手吧。

    粉粉最后一句嚎叫 , 被扣置在电话线中,仿佛无助的囚鸟,丧命于牢笼。

    我胸腔积聚了一口闷气 , 有些无力跌坐在沙发,睨着桌上半杯冷却的水 , 一帧帧放映我风雨飘摇的半生。

    无畏无惧,孑然一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输得起 , 也有资本赢。

    唯独,这一日日光阴叠加,相遇在冰天雪地的那个男人,我抗拒的痛恨的憎恶的,在摇摆不定中滋生出了情很。

    那一声改变我岁月的枪响,是我和张世豪自此纠缠不清的印记。

    他是蛊,还是我上辈子的债。

    我太过依赖深爱祖宗,执拗不肯认。仔细想想,他出现那一刻 , 我的劫数和孽缘便注定了,他夺去我一缕风月跌宕的魂魄,少了魂魄的我 , 怎舍得掉夺去的人。

    复兴7号原定月底最末一天登陆,二力从吉林收到的风声 , 二十七日傍晚五点整 , 将出现在松花江南岸,即哈尔滨港 , 整个东三省地势最为复杂交错的码头。

    我费尽唇舌 , 才不引怀疑让祖宗应承带我一起 , 我说女人好办事,这么大的买卖 , 出动的必定是经验十足的马仔,他们不将女人放在眼里 , 恰好不着痕迹打入其中。

    因为这次接头 , 是正式交易的试水,张世豪不会贸然出面 , 他需要投石问路 , 由一拨死士摸透情况,他再亲自接管复兴7号在东北的一切事务。

    必须速战速决 , 当前局势 , 我无法用电话联络 , 和张世豪相关的人也不能私自会面 , 我思来想去,最原始淘汰的方式,反而是不惹瞩目的。我写了一张字条,简述祖宗的行动计划 , 确保万无一失 , 详细的文字不可留,张世豪精明,几个字母他能看懂。

    我将字条塞进一粒切开的南瓜内 , 又重新合拢 , 倒入垃圾桶,嘱咐保姆拎出门,送达一所公寓。路过庭院时看守的保镖扫了一眼 , 半分疑心未起,幸亏我平时很会笼络人心 , 有心腹可用,保姆对我倒忠诚,她也知背叛我下场百害无一利,文娴的大房之位坐不长久 , 我几率极大取而代之,我一旦得势必定不亏待她。

    她三小时后拎着一筐菜回来,保镖跟在后面,她不方便说,只朝我点了下头,以示顺利,我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我为何惧怕张世豪发生意外,除了情意 , 也确实无可解释,我只是在想,倘若某一天 , 这世上没有这个人,我会怎样。

    不必上演 , 只是一想 , 心口便强烈钝痛。

    傍晚日落时分,二力开车送我和祖宗去往哈尔滨港 , 一路疾驰 , 窗外景物都被稀释得混沌惨白 , 祖宗不停看腕表,似乎在估算时间点 , 南港码头在夕阳之中越来越近,从极其不真实的一片海市蜃楼 , 幻化为一个清晰的点 , 扩散放大,直至咫尺之遥。

    车靠铁栅栏停下的一刻 , 我不由自主抓紧裙摆 , 温润的丝绸掠过掌纹,隐隐磨得慌。

    二力透过挡风玻璃 , 指了指不远处的海港 , “复兴7号 , 会扮成普通货轮的样子 , 从三卡子口驶入,穿过北码头,登陆上岸。”

    “北码头。”祖宗声音不高,语气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薄怒 , 这是他的地盘 , 说白了,进港后的诸多麻烦,他择不清 , 张世豪反咬一口他渎职 , 抑或是串通黑道,祖宗的检察长招牌,怕是戳不稳了。每年松花江畔 , 来往船舶数千只,条子懒得一艘艘翻 , 除非拿到搜查令,港口戒严,经济损失重大,东三省抓捕乔四那段特殊时期 , 都没封过码头。

    我趁机说,“张世豪老谋深算,良州,要不撤手吧。关彦庭临阵反悔,势单力薄,最好结果也是两败俱伤,十有八九输了战役,来日方长。”

    祖宗一双眼睛狠厉而深邃,犹如锋锐的刀尖镌刻 , 他晃过谁的脸,哪怕再匆忙,也能洞穿一切遮遮掩掩。

    他笑说你看得很透 , 谁教你的。

    【明天下午2点更新,豪哥水妹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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