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刺情 > 079 你的香味解我的酒【长更】
    沈国安若有所思拆解着西装纽扣,视线牢牢锁定包厢内,几分朦胧 , 几分飘渺,四折乳白的丝绸屏风艳香浮动 , 袒胸露乳的九天仕女 , 把血气江湖晕染得多情而风流。

    张世豪掐灭了烟,玉烟嘴斜叼着 , 含糊不清的发音稀释了他的狠厉 , “按规矩办 , 我手下搞废你地盘,我也不护短。”

    鬼剃头咬了咬牙 , 那点强颜欢笑也满盘溃散,“张老板 , 阿峰跟了我多年 , 我赔钱,道歉 , 给足你台阶 , 传出去你不栽跟头,就这么不留情面吗?”

    张世豪仰头,鼻孔瞧他 , 倨傲狂气 , “情面和规矩 , 哪个大。我干了十七年 , 规矩没破过。”

    路子堵得死死地,鬼剃头喘了喘,一怒之下抬脚踢飞了小头目,后者猝不及防 , 身体凌空而起 , 直挺挺撞击墙壁,砰地巨响仿佛一颗陨石坠地,抽搐两下 , 倒在那儿没了声息。

    “妈的 , 正事办不好,到头来我给你擦屁股!张老板是什么人物,官场都是他孙子 , 他想超车,他想宰人 , 东三省任他狂,你他妈当重孙子都排不上号!还不给张老板磕头!”

    鬼剃头越捧越离谱,沈国安渗出的寒意几乎冻成冰,黑白两道泾渭分明,某种程度又官匪勾结 , 依赖、互惠、防备、算计多重交织,深不可测。融汇之处的水,脏且阴,捧过头了,祸从口出,当枪靶子的不是多嘴的人,而是让他多嘴的那个人。

    阿炳端详鬼剃头,察觉不对劲,“刀哥 , 您今儿高捧了啊。我们豪哥可没这么野的口气,混饭吃,填饱肚子 , 有肉吃肉,没荤腥吃素的 , 您别挖坑挑事。”

    马仔蜂拥上前 , 揪住奄奄一息的小头目脖子,侍者摆好酒菜 , 低头默不作声后退 , 遮挡的障碍没了 , 沈国安不能久留,他扫了我一眼 , 我和他一同绕过喷泉,抵达预定的芙蓉阁。

    包厢种植了一株粉芙蓉 , 亭亭玉立在一方水池中央 , 潺潺的清泉流淌斑斓的鹅卵石,很雅致 , 也很精美。

    沈国安询问司机怎么情况。

    “沈检察长临时加会 , 他实在抽不开身,估摸结束要两个小时后 , 不会中途出差池。”

    通过沈国安蒙混祖宗的调虎离山之计 , 我断定并无其他军官受邀 , 他只宴请关彦庭。

    他带我的目的 , 十有八九想验证军区的传言。

    果不其然,穿梭过屏风,一张梨木圆桌,三把椅子 , 除非我蹲着 , 否则没有旁人的位置。

    沈国安挥手示意司机下去,等包厢只剩我和他,他笑着问我饿了吗。

    我说不饿。

    正对我的一扇窗 , 灯柱变幻 , 璀璨的霓虹闪来闪去,晃得眼睛睁不开,他合上窗帘 , 十分体贴让我坐下。

    他在主位,左右都挨着 , 我只好就近。

    “我记得初次见你,你穿了一件芙蓉图案的连衣裙,是吗?”

    我手不由自主一抖,“我没印象。”

    沈国安斟了一杯花茶给我,饶有兴味打量 , “你很怕我。”

    我说沈书记显赫威严,何止是我,人人都畏惧您。

    他扬眉,“畏惧我什么。”

    我坦荡直白,“畏惧您的权。”

    沈国安思索片刻,“除了这个呢。”

    我望着茶盏的描金花纹,“无权,就是百姓,有再多的钱 , 也要向权妥协,向势力低头,那还怕什么,难道我没长眼睛鼻子嘴吗?”

    他哈哈大笑 , “很干脆,这样的话我平常听不到。”

    沈国安兴致愈发浓厚 , 我当他面儿故作失手碰摔茶杯 , 东倒西歪洒净了水,他抽几张纸擦拭我烫得泛红的手背 , 也就势握住了我。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发觉我没抗拒 , 握得更大胆瓷实 , 另一手重新斟满一杯,“程霖 , 良州养在外面的女人,我基本都了解。闹出很多乱子 , 为这事我骂过他。你的聪明识大体 , 温柔美丽,委实很少见。”

    我看着源源不断注入杯口的水流 , “沈书记 , 我不是良家妇女,这点无须遮掩 , 您也清楚我底细。虎父无犬子 , 良州有您的风范 , 留下我 , 是因为我让他省心,能助他成事。您看三国,一定也熟悉历史。”

    他和蔼含笑,安静听我说。

    “历史上 , 唐玄宗夺了寿王妃杨玉环 , 闹出安史之乱,他落荒而逃,杨玉环死在马嵬坡。武则天入宫仅仅是才人时 , 根本不受宠 , 太子李治看中她,在唐太宗的后宫苟合,唐太宗知晓这件事 , 才临幸了武则天。我看书少,但是对唐朝的君主却很好奇。他们都是千古称颂的明君 , 偏偏做出糊涂事让后人笑话,幸好封建王朝的史官迫于天子威仪,不敢写得太详细,不然贞观之治也抹不掉臭名昭著。父亲抢儿子的女人 , 放在当今,即使称霸一方,无视伦理纲常,也必定会捅娄子。”

    我纯情无害看向沈国安,“沈书记,三国里有这样的故事吗?”

    他眯眼,良久,主动松开了我的手。

    脱离他粗糙掌心的霎那,我暗自长出一口气,躲躲闪闪 , 不如斩草除根,将危机一锅端,让他惦记着更麻烦。

    装傻充愣没用 , 我不揣两把刷子,混不到现在 , 反而吊得他心痒痒 , 聪明人做聪明事,沈国安也不希望小二的灾难重演 , 我比小二的道行高多了 , 何况祖宗的脾气他清楚 , 惹毛了就是一桩丑闻。

    儿子抢老子的娘们儿,顶多算混蛋 , 老子睡儿子的马子,沈国安毁不起这份名誉。

    茶喝过半 , 司机隔着门支会了声 , 关首长来了。

    他人还未露面,干净低醇的嗓音先传来 , “沈书记久等。”

    门随即推开 , 关彦庭边笑边脱着军装,当他看到坐在沈国安左侧的我 , 唇边淡泊的笑意微凝 , 我的出现明显出乎他意料 , 而且颇具深意 , 他隔着一束金灿灿的夕阳霞光,注视这一幕许久,很快恢复平静。

    “有女客。”

    沈国安问你们没见过吗?

    关彦庭轻声吩咐着警卫员,装没听见 , 沈国安兀自继续 , “良州准备一起的,临时开会,把程霖送了来。”

    关彦庭若无其事迈步到桌旁落座 , 自始至终也没看我 , 如同陌生,他半玩笑说,“望江楼今日很热闹。沈书记的车,也被张世豪堵住了吗?”

    我掀开碟子 , 撬起瓶塞,为他们两人斟酒 , 沈国安说,“我恰好为这事找你。东北土匪横行霸道,他们猖獗得很,三司和军区 , 有义务携手解决。不出一年半载,张世豪的手,敢捅到官场了。”

    关彦庭接过我递给他的酒,道了句多谢,放在鼻下嗅了嗅,“沈书记亲自找我商量对策,我该鼎力相助。”

    沈国安一听,正打算举杯,关彦庭又不急不缓说 , “可不瞒沈书记,张世豪在东北,不可能连根拔起。警局 , 检察院皆有他眼线。包括省军区,他也插了针。仕途的风吹草动 , 二十分钟之内他势必知晓 , 他的针潜伏很深,查不到目标 , 无从下手。”

    沈国安手停在低空 , 缓缓沉了下去 , 随着那只手,表情也沉了 , 联合办张世豪是引子,为了达成同盟 , 才好有下一步深入 , 关彦庭直接挡了,他能痛快吗。

    “你管辖的地盘 , 也漏洞百出吗。”

    土皇帝不动声色的 , 扣了一顶渎职的帽子。

    关彦庭笑说沈书记贵为一把手,我的军区 , 不也是您的管辖吗?打黑不成问题 , 您发号施令 , 我听您的 , 您让我怎样,我照做就是。

    白道的顶级大人物,刀光剑影不见血色,藏在眼睛和嘴巴里 , 明面瞧不出争锋 , 却能使空气瞬间凝固,使旁听者汗毛倒竖。那种无形的压迫,幻化为丝丝缕缕的荆棘 , 扎得坐立不安。

    我提心吊胆坐着 , 听他们一来一往长枪短炮的博弈,一杯接一杯斟酒,半点错不出 , 酒过三巡,他们都有了些醉意 , 沈国安拍打关彦庭后背,脑袋凑过去,笑得讳莫如深,“我的命令你当真听吗?”

    “自然,沈书记的命令 , 无人敢不从。”

    “小关,你知道的,我很欣赏你。官场单打独斗,靠自己拼上来,这点骨气,九成的官僚都不具备。”

    仕途勾连,话仿佛一张纸,用唾沫浸湿,不捅破 , 留有三分余地。

    关彦庭沉默半晌,指尖捏着的杯子,摇晃到静止 , 沈国安也耐着性子等了他半晌。

    他神色了然于心,官场的老狐狸 , 七巧玲珑心 , 既是放大镜,也是显微镜 , 越站在高处 , 俯瞰全局 , 他藏匿的野心和虚伪,越办不到丁点漏洞不露的地步 , 总有缝隙可循,关彦庭没接招 , 他打着玩笑的语气 , “沈书记邀我吃酒,这才是真正目的。”

    沈国安笑 , “官场这口缸 , 你我浮沉数十载,激流 , 漩涡 , 风平浪静 , 我们都经历过。我们图什么。”

    他食指蘸着酒水 , 在桌上书写一个字,“升”。

    关彦庭满面惶然,“沈书记还升哪里?您头上顶着天了。”

    沈国安摇头,“升 , 只有高度吗?宽度也是升。”

    关彦庭笑了两声 , “沈书记的年岁,正是图喜庆,不喜欢寂寞 , 船上的人越多越好 , 您这艘船,少则几十,多则上百 , 东三省遍地桃李,派上用场时 , 争先恐后盛开,不差我一朵,我怕挤。”

    沈国安脸色更冷,关彦庭春风更深 , 两人杠上了,杠了足有几分钟,气氛愈发僵滞,警卫员在这时从包厢外走了进来,他站定向沈国安敬了军礼,俯身对关彦庭说,“文团长一小时前,清点了您手下一个营的兵,调往作战场大练操了。”

    关彦庭沉静的面容顿时阴云密布 , 怒涛乍起,“谁给他权力动我的兵?”

    警卫员说文团长在军区,没人敢招惹,营长有过迟疑 , 最终也默许了。

    关彦庭执杯的手,倏地拍在桌上 , 散布的锅碗罐碟 , 受不住这么大力道,倾洒出汤汤水水 , 瓷器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咣咣的响动 , 气压骤然冷了几度。

    关彦庭一向温润绅士 , 在练兵场说一不二,硬骨硬皮 , 私下待人处事儒雅平和得很,勃然大怒实属罕见 , 不只是我吓得屏息 , 连沈国安都不再讲话。

    我下意识偷看他,他那张老谋深算的脸 , 并不讶异 , 相反,他泰然自若 , 对文晟这鲁莽又出格的行动 , 早有所料似的。

    我隐隐明白了 , 他请关彦庭的用意。

    “一个不落撤回。”

    警卫员问以什么理由 , 已经开始大练兵了。

    关彦庭目露寒光,“副总参谋长的命令,文团长不执行吗?”

    警卫员说是。

    他从衣领内掏出对讲机,匆忙走出包厢。

    沈国安这才明知故问开口,“文晟又闹事了?”

    关彦庭难得不曾和他打拉锯战,非常坦率说 , “文团长倚仗他父亲 , 在军队明里暗里和我争斗,倘若一心为公,我无话可说 , 他强加私人恩怨 , 这令我忍无可忍。”

    沈国安也蹙眉,“他是我亲家,我尽量提点。关首长不必看在我和文德的颜面 , 对他一再忍让,适当镇压 , 没什么不可。”

    关彦庭脸色缓和,他举杯说,“多谢沈书记体谅,那我也不过分纵容了。”

    沈国安巴不得他俩打起来 , 打得天昏地暗,各自犯错,省委不容纳有违军纪的军官,阻止异己和注定废弃的棋子步入东三省仕途的至高阵营,是沈国安当务之急。

    这场酒席吃了四十分钟,酒喝光两瓶,沈国安的司机进来提醒他时辰,他喝得迷迷糊糊,仍不忘礼数 , 指着我让我替他送关彦庭离开酒楼。

    关彦庭撑着额头,一言不发,司机搀扶沈国安先行一步 , 我和警卫员也架着他往外走。

    警卫员倒是没避讳我,他急于提醒关彦庭酒桌上的失误 , “参谋长 , 您怎么留下话柄了呢。军区的水比官场还深,本身就是定时炸弹 , 您倒好 , 跳了他的坑 , 自燃导火线。”

    关彦庭毫不客气将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我肩膀,任由我无比吃力拖拽他行走 , 警卫员见状伸手帮忙,也不知是否我看错了 , 关彦庭似乎拂开了他。

    他阖着眼皮 , 眉头紧皱,“他想要看我和谁斗 , 我如他愿 , 斗一场又何妨,省得他盘算更狠的 , 早跳早托生。”

    我不可思议问他你竟然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他脑袋一低 , 额头砸中我鼻梁 , 正巧他张嘴要打嗝 , 我立马别开头,结果不是嗝儿,是他戏弄我得逞的一阵笑。

    我们迈下台阶,警卫员拉车门 , 我搀扶关彦庭进去 , 待他坐稳后,我叮嘱他早歇息,他没说话 , 掌心覆盖眉目 , 酒气片刻的功夫汹涌弥漫。

    我将毛毯铺在他腿间,一边整理一边询问警卫员家里远吗。他说参谋长居住在军区大院,不是很近 , 一路避免不了颠簸。

    “沈书记也有意思,他明知你主子固执 , 不可能与他为伍,何必多此一举呢。”

    警卫员说沈书记目的也达成了一半,他出马怎会走空,您只是参悟不透而已 , 毕竟不是仕途中人。

    我参不透?

    沈国安玩鹬蚌相争的把戏,一出草船借箭声东击西,引发关彦庭与文晟内讧,省委选举大会唱空城计,谁也进不去那扇门。

    我这双眼啊,看得透透的。

    我能抖机灵吗?大老虎的五指山下,过于机敏倒不如当个傻子。

    归根究底,关彦庭若不帮我,绝不会卷入流言蜚语 , 他难得在风月中失足,也失了他省委的宝座。

    沈国安对我,既感兴趣 , 也忌惮,我的心计 , 我在男人堆里兴风作浪的本事 , 足以构成他铲除我的根源。

    祖宗十几个二奶,没一个好下场 , 我一日不上位 , 便逃不掉被利用掌控的局面。

    高官情妇 , 就是穿金戴银,赤裸一双脚 , 踩着刀尖过活。

    我直起身退出车厢,手腕没来及从关彦庭腿间收回 , 忽然一股力道扼住 , 把我往里面强行拖入。

    我朝前踉跄扑倒,下一秒的状态根本不由己 , 我大惊失色 , 紧接着我跌落一面极其坚硬结实的胸膛,我错愕数秒 , 沉沉的墨香四溢 , 包裹吞噬了我 , 我一刹间醒悟 , 他在我作出反应之前虚虚实实的圈住我,“别动,让我靠一会。”

    我怎会听他的话,靠一秒都不行 , 我手忙脚乱推拒他手臂 , 挣扎与纠缠间,他宿醉清醒了许多,掌心用力反扣我腰间 , 把我紧密压向他。

    “有人盯着。”

    我猛地停了。

    盯着?盯着关彦庭吗。

    我眼神机敏而不露痕迹 , 梭巡于窗外的四面八方,只着重观察静谧不易被发现的角落,我问他在哪。

    他闷笑 , 清朗好听,“这么相信我说的吗。”

    我怔了怔 , 恼羞成怒继续推他,他掌心不移开,隔着衣服轻轻拍打,“我很难受 , 想吐,你别折腾,就一分钟。”

    警卫员背对,犹如一座古老的破损的西洋钟,不摇不摆,不声不响。

    “他不会无缘无故带你过来。”关彦庭喉间暗哑,“程小姐,我也不能太正直,与官场太格格不入 , 理解吗。”

    我十指麻凉,顺着血液和四肢百骸,凉入骨子、五脏 , 物极必反,一股热流直撞脑瓜顶 , 我浑浑噩噩的 , 陷于被掌控的局面。

    关彦庭的唇贴上我脸颊时,我整个人僵住 , 我以为他很硬 , 每一处硬梆梆 , 尖厉凹凸,无坚不摧 , 原来他的唇也是软的,薄的 , 温热的 , 带着一丝潮湿,一丝试探。

    他沿着我面庞 , 一厘厘挪动 , 落在我涂抹了口红的唇角,辗转厮磨时 , 一抹嫣红烙印他唇上。

    他不曾吻合我 , 而是又一点点滑到眼尾的红痣 , 最终停在我耳畔。

    他的吻似水 , 似桃花清风,似海岸明月,淡谧,柔软 , 轻细 , 又不容忽视。

    关彦庭太温柔,铁血硬汉的柔情,是这世上最难抗拒、不忍打破的柔情。

    他舌尖很快速舔了下我耳垂 , 我敏感得抓住他臂肘 , 十指倏而握紧,我喊了声关先生,便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关先生。”他轻笑 , “这个称呼很入耳。”

    我僵直脊背,他的口气白酒与红酒相溶 , 醇厚浓烈,“我允许你以后这样喊我。”

    他鼻尖埋进我发梢,深深呼吸,“程小姐的香味 , 能解酒吗?我胃不舒服。”

    他绷着的身子一软再软,喷洒的热气烫得我颤栗,一簇细发顽皮,滑进他口中,他舌尖抵了抵,抵不出,被逗笑了,“闻不够,让我尝尝是吗?”

    他舌头咂弄下,“茉莉和百合。”

    我一时分不清 , 他演戏给暗中的刍狗看,抑或当真醉了,醉得流露出男人本性。

    我说还有一味桂花 , 闲着无聊自己晒的。洗头发浸泡水里。我想了想,补充 , “良州喜欢。”

    他嗯 , “男人都喜欢。你以为我是石头吗?”

    街角的灌木丛中晃动着几抹暗影,我看不到关彦庭的脸 , 他与我交颈 , 不过他的喘息在最后那道影子消失的霎那 , 窒了一秒。

    我小声问他是那些人吗?

    他长长的嘘,“我眯一会 , 我困了。”

    他话音才落,车后方响起尖锐的鸣笛 , 在不断催促这车挪开 , 死人一般岿然不动的警卫员抬头透过后视镜瞧了一眼,“参谋长 , 张世豪的奔驰。”

    我猛地一颤 , 扭头张望过去,我还没看清 , 两缕刺目的白灯倏而挺进 , 扎入眼底 , 接着这辆吉普顷刻弹跳离地 , 狠狠坠落,大幅度颤了颤,朝前滑行数米,好一会儿才停住。

    惊心动魄的撞击下 , 关彦庭护着我 , 直到一切平稳,他撤了手。

    我心有余悸,大口喘着 , 两车尾贴着头 , 破碎的撕拉声,在衔接处裂开,张世豪弯腰迈下车厢 , 他立在原地,摘掉刚戴上不久的鹿皮手套 , 扔进阿炳怀中,他动作极其利落潇洒,仿佛要开一场杀戒。

    他身后是冗长繁华的长街,交错纵横 , 南来北往,永无止息一般的热闹。

    投射下的大片阑珊灯火,他修长的身姿消融其中,朦胧而俊秀。

    他盯着这辆车,嘴唇动了动,阿炳点头,疾步迎上,敲了两下玻璃,不轻不重 , 砸在心尖,我莫名慌了神,手缝浮起一层薄汗 , 不敢直视那道慢悠悠逼近的身影。

    驾驶位的警卫员纹丝不动,摸向制服口袋里的短枪 , “参谋长。”

    关彦庭坐端正 , 捏了捏鼻梁,“降。”

    警卫员摇下车窗 , 风声澎湃灌入 , 阿炳的角度能看见关彦庭上半副轮廓和我的鞋子 , 他顿了两秒,笑说关首长的车 , 我没认清,撞坏的车灯 , 我们豪哥照价赔偿。

    关彦庭慵懒侧头 , 手握拳支在下颔,似笑非笑反问 , “哦?张老板不认识我的车。”

    阿炳躬身让路 , 张世豪的黑色衬衫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时而罩下一缕 , 缠绕我裙摆 , 一黑一白 , 煞是好看。

    “关首长不也认识我的车吗?你占路不退 , 我只有强攻了。”

    【明晚11点见。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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